第40章
“冉新你听我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晏翰林看着他一点点变白的脸色心里急死。 “我,你, 你让我冷静下,嗯, 冷静下。”罗冉新推开他的手, 快步回到后边休息室。 晏翰林哪可能让他自己离开, 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多嘴的陆鹏后, 大步追了过去。 陆鹏:mmp,瞪我干屁! 宁杰推了下眼镜,哦呵呵呵,热闹了。 “宁特助, 二少那边怎么办?”保镖头头挺无奈,老板刚才那个表情明显是要发火的, 被这个打人的家伙给岔开了。 这么一想, 还得感谢他那一拳了。 陆鹏被保镖笑的莫名其妙,狠狠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去吃东西,这一上午把他折腾饿死了。 宁杰倒是没什么担心,摆手道:“等老板安抚好罗先生, 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为老板娘, 安抚好老板娘后,他会安排的, 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依照二少爷那个智商,跑最远也不过是去找爹妈当个靠山, 啧啧啧,那也得看看靠山能不能牢靠才行,自求多福二少,阿门。 休息室,罗妈妈盖着薄毯歪着身体靠睡在轮椅上,罗冉新进门后抿着嘴不说话,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生闷气。 他不是生晏翰林的气,他在气自己。刚才陆鹏说了后他才仔细在脑中对比了下晏家兄弟俩的长相,一个是没长开,一个是长开的。 说实话,他现在都不太敢相信,他们是亲兄弟,性格差太多了。或者只是他眼瞎,没看出来晏学远演的多恶劣。 为什么没看出来呢?是根本就没用心看。 虽然心里对晏学远耍自己玩很生气,但是跟晏翰林签了公证书这事儿他却不后悔。 晏翰林追进来,先看了眼熟睡的罗妈妈,随后把他拉到角落,低眉下眼的说道:“我对学远做的事很愧疚,我郑重向你道歉,这是我作为他亲哥该担的责任,等把他抓回来我一定打断他的腿,可你不能因为我是他哥你就迁怒我,这样我很冤枉的。” 晏翰林比他高了大概有四五厘米的样子,罗冉新微微仰着脸与他对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看着自己的视线里就夹杂了爱意,最初很浅淡,现在很浓烈。 他问道:“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学远吸引吗?” 晏翰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脸也臭臭的,心里把晏学远骂开了花,势必等抓回来敲断腿。 嘴里不情愿的嘟囔了句:“那个死崽子从小就会装乖卖巧。” 罗冉新没理他,只自顾说道:“他跟我说他喜欢零食,喜欢健身,喜欢海鲜,喜欢宅在家看书,喜欢种花种草,喜欢没事的时候看电影。” 晏翰林等他说完,无情的拆穿,“他没事就喜欢去喝酒,只要能睡懒觉绝对不早起,长这么大从来没晨跑过,懒得堪比冬眠的熊,看书看电影?小簧书和小簧片倒是不少看,他肠胃对海鲜过敏,吃两个生蚝能拉一天肚子,他说男人不能娘们唧唧的喜欢零食,说完被我打了一顿。”看了看罗冉新的脸色,他继续道:“他说的那些都是我喜欢的。” “我知道。”如果不是当时晏学远伪装的那层皮跟自己太合拍,他也不会跟他谈恋爱。现在想想,晏翰林之所以能吸引自己,能让自己对他念念不忘,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俩很多兴趣爱好甚至是吃饭的口味都是相同的。 有人说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不能找个跟自己像的,他倒是觉得,性格互补生活习惯相似的两人在一起才能过的长久。 “冉新,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过日子。”晏翰林满肚子的深情告白,奈何嘴笨,不太会说。 他长这么大都没跟谁说过情话,那句我爱他要不是对着陆鹏说的,估计也说不出口。 罗冉新看着他,突然问道:“你这算不算冲动?” “算。”晏翰林点头,不明白他想问什么。 罗冉新眯眼,“俗话说冲动一时爽,过后火葬场,你就不怕自己后悔?反正咱俩只是签了个公证书还没领证,你要是……”剩下的话被晏翰林堵嘴里了。 这男人平时在他面前装的可像只家犬了,其实就是恶狼,凶的很。 “咳咳,咳。”睡梦中的罗妈妈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罗冉新推开晏翰林,瞪了他一眼,顺便把造次的摸进衣服里的火热大手拍出去。 晏翰林被他瞪的更是心痒难耐,扭脸看看仍是熟睡的罗妈妈,死皮赖脸的凑过去又亲了几下,才算满意,“我出去看看。” “嗯。”罗冉新点头,目送他离开后走到轮椅前,盯着母亲的睡脸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妈,您醒着?” 罗妈妈眼皮眼珠在眼皮下转了转,缓缓睁开眼睛。 “妈,”罗冉新蹲下,仰脸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让您担心了。” 罗妈妈慢慢抬起手,放到他头顶按了按,“乖。” 罗冉新一下扑到她怀里,搂着她的腰,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罗妈妈弯腰抱着儿子的头,眼泪滴滴答答落下。 从门缝看到这一切的晏翰林回身对跟过来的陆鹏勾勾手指,“我有事请教。” 陆鹏想说我跟你不熟,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一看到他那张不对着罗冉新时完全冷酷的脸,莫名觉得刚才能给他一拳好像是上天的恩赐。 如果他去跟万能的宁特助聊一下这个话题,宁特助会淡定的告诉他,那不是恩赐,那是老流氓的苦肉计。 晏翰林带着陆鹏走到另外一边的小包厢,推门进去,坐到椅子二郎腿一抬,问道:“有烟吗?麻烦给我来一根。” 陆鹏无语,从兜里拿出烟扔给他,嘴里还挤兑道:“我这可不是什么好烟。” 晏翰林点烟,使劲吸了口,吐出烟才说道:“我还抽过干茄子叶,没什么好不好一说,你跟冉新认识很多年了?” “嗯,十来年了。”陆鹏伸手自己也点了根,两人面对面坐着吞云吐雾。 “他妈妈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没自己查过?”陆鹏惊讶,他以为对于有钱有势的人来说,看上谁了肯定先把对方八辈祖宗都查的清清楚楚才对。 晏翰林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又不是竞争对手,我查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他要是想和我说自然就说了。” “那你还问我。”陆鹏撇嘴,口是心非的家伙。 “我怕他一个人扛,如果事情他能自己解决,当然是说不说都无所谓,万一不是他自己能解决的呢?”晏翰林表示他这不叫口是心非,这只是对爱人的担忧,“如果你知道什么,请你告诉我。” 他态度诚恳,理由直白,让陆鹏想拒绝都不好意思。最主要的是陆鹏自认阅人无数,晏翰林看罗冉新那眼神真的是爱意满满,另外还有一点,就算他不是真的爱罗冉新也没什么,反正他俩公证书都签了,那东西可是已经具有了法律保护的,不怕他反悔不领证。 至于这位为什么会那么痛快的签字,理由不重要,结果能让罗冉新满意就行。 他眼珠转转,也翘起腿,“你想知道哪部分?” “所有。”晏翰林也不跟他绕圈圈,“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 “喂喂喂,你也太霸道了,冉新不喜欢那么霸道的人的。”陆鹏不满,这个命令的语气是求人该有的态度嘛! 晏翰林想到罗冉新因为自家弟弟那傻白甜的样子动心,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想把弟弟弄死了。 “我对他不霸道,你可以说了。”言下之意,你又不是他,你管我霸道不霸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陆鹏一梗脖子,想硬气点,结果在他冷淡的视线下,萎了。 “行,其实我知道的不多,他不喜欢提这些,”弹了下烟灰,他想了想,皱眉道:“罗阿姨好像年轻的时候受过情伤疯了,冉新初中那会儿就各处打黑工赚钱给他妈看病,这两年才有点起色。 ”他见晏翰林脸色不好,剩下的话没说。 晏翰林已经脑补出没成年的小冉新瘦巴巴的身材,矮小的个头,在搬砖搬瓦捡破烂等等苦衷活的环境里求生存的样子。心疼的不行不行,简直就是现代版小萝卜头成长记。 “???”陆鹏有点懵,怎么个意思,在饭馆里洗完擦地也没什么太苦的,而且罗冉新从小长得就好看也会说,那些饭店里的老板大厨服务员什么的都可喜欢他了,对他还挺照顾的,说是黑工其实没受什么苦。 晏翰林自己心疼半天,见陆鹏眼带惊讶的看着自己,他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情,颔首道:“请继续。” 继续?继续啥? “哦,你问他妈,那什么我没听他提过他爸那边的事,估计他妈的病跟他爸有关系。”陆鹏把烟掐灭,“我猜他爸应该是那种知青遇到他妈,然后把肚子搞大不负责的走了那种。” “电视剧看多了,你见过刚分开不疯的,孩子养了几年之后再疯的母亲吗?”晏翰林满脸不屑,什么脑子就只会想那些不靠谱的剧情,“你没问过吗?关于他父亲的事。” “呃……”陆鹏看到罗冉新走过来,对他努努嘴,“要不然你自己问问,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晏翰林转头,对上罗冉新的视线,“阿姨睡了?” “嗯,睡了。”罗冉新走过来,看向两人,“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陆鹏知道的不多。” 晏翰林皱眉,陆鹏表示自己正饿着,出去再吃点,跑了。 陆鹏刚出门,就听到身后传来罗冉新的声音。 “我妈是被那个人逼疯的。” 那个人,他的父亲。 晏翰林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罗冉新不解,干吗? “你恨他。” “没有,他对我是陌生人,我没空去恨陌生人。”罗冉新神态冰凉,“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晏翰林与他对视,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从你身边朋友嘴里,从你亲人嘴里,如果你想跟我分享你的不快乐,我会倾听。” 罗冉新抿着嘴唇,神态稍有抗拒,但是晏翰林全身没有丝毫尖锐的气息,有的只是包容理解。 “我……现在不想说。”罗冉新并不觉得此时此刻是个诉说与倾听的好时机,毕竟一场闹剧才刚刚开始。 “你担心今天的事传出去?”晏翰林挑眉,轻笑道:“不才,你新出炉的人生伴侣既有钱又认识不少有权人。” 罗冉新给了他一拳,砸在肩头,“没正经。” 晏翰林顺势把他的拳头接收,“我不觉得公开有什么问题。” 罗冉新诧异不已,脱口问道:“你难道想公开?”他没想到晏翰林会有这样的想法,以他的身份地位来看,也不想把自己二婚对象是个男人的事情公开与众被人议论。 “咱俩现在是合法夫夫,”晏翰林捏捏他鼻尖,实在没忍住弯腰在他嘴巴上亲了亲,“没有人能说你和我不应该在一起,法律都承认的。”想到他俩到底是没领证,补了句,“一会儿回去拿户口身份证本去把小红本领了。” 罗冉新慢慢点头,心里冒出各种小泡泡,粉红色的。 宁杰出面把晏学远所有现金卡冻结,中深国际那边晏学远被开除,这个月工资打水漂。 别墅里属于晏学远的所有东西都被佣人们收拾到了大箱子里,保镖们听从指挥,一箱箱搬走。 “这是,要拿去哪啊?”刘妈慌里慌张的看着他们进进出出,这架势好像要把二少扫地出门似得。 聂金亮呲出一口白牙,笑的痞里痞气的,“老板原话,二少既然想跑,就跑的彻底点,他也不小了,出去单过自生自灭。” 刘妈被吓到了,之前二少跑回来拿行李说是要去跟老爷夫人过年,结果二少前脚刚走大少就派人回来把二少的东西都清理出去,这这这,二少这是把大少给惹毛了啊! 刘妈看着保镖们离开,转身跑回屋里,赶紧给老爷夫人打电话才是。 罗冉新开车把他妈送回疗养院,跟齐乐天说了下他妈之前的情况,齐乐天表示应该是受了刺激造成的,明天一早做些检查再观察几天看看。 罗冉新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说明天一早自己会过来陪着检查。 “我明天也过来。”晏翰林从自己的车上转移到罗冉新的车上,见他脸色不太好拍拍他的手,“要不我找些专家回来给阿姨看看。” “以后再说。”罗冉新没什么精神的摇摇头,一晚上没睡,折腾一上午,这一上午心情又是大起大落的,现在疲惫感全涌上来了,“你开车,我手都是软的。” “我也属于疲劳驾驶,”晏翰林苦笑,拿出手机给停在不远处的保镖打电话,“去你家拿户口本?” 罗冉新摆手,很认真的问道:“你不后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公证书十天内不去换结婚证会失效。” 晏翰林一把抓住他的手,眼中神色危险,“我不后悔。”他打算一会儿领完结婚证就藏起来,免得哪天罗冉新突然发现自己跟他喜欢的类型不一样想离婚。 “行,直接去领,再晚点估计就下班了。”他户口本原本就带在身上,本来是打算吃完婚宴就跟学远去领证的,现在换成了他哥,想想都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保镖过来开车,两人换到后座,晏翰林坚持着身为人夫的权利,手牵手不松开。 “我笑差一点就和学远去领证了。”现在想想,他和晏学远的相处就好像是小孩子在过家家,你哄我,我逗你。 晏翰林皱眉,现在一想到糟心的弟弟就闹腾,“你还喜欢他?” 这话问出口,罗冉新没什么反应,开车的保镖鸡皮疙瘩起来了。 我什么都听不到,我是聋子,聋子,聋子。 “他是我喜欢的类型。”罗冉新点头,察觉到他周身气压猛然一低,反应过来,“喂喂喂,你别说黑就黑啊。” 晏翰林没出声,脸色犹如抹了层锅底灰。 保镖开车的手都在抖,想出声打破这种静默的尴尬气氛。这位新出炉的老板娘怎么不会说话呢! “我让人把学远的东西搬到他自己那个别墅去了,卡全停,工作开除,你以后想见他估计不容易。”好半天,晏翰林才开口说话。 罗冉新睁大眼,惊讶的看他,“你这是想饿死他?”被扫地出门丢工作,不管之前晏学远什么生活条件,之后恐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你还同情他?”这回不止脸色变了,声调都变了,“我这是为你出气!” “我没同情他,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直接把亲弟弟赶出家门,要是让你父母知道不太好。”罗冉新头疼,他是又不是圣父,怎么可能去同情骗了自己感情的晏学远。 “都是他们惯的,每次我管孩子他们就拦着,说什么年纪小不懂事等长大就好了,长大了学会骗人了!我这次得让他好好长长记性,必须退层皮!”晏翰林气的不行,更是羞愧难当。 不管被骗的人是不是罗冉新,晏翰林都想把自家不争气的弟弟打断腿。 “好,你是老大你说的算。”看到晏学远能得到教训还是很不错的,罗冉新没在纠结这个话题,“你爸妈和你儿子,对你找男人结婚这事,会不会反对?” “证都领了,反对有什么用,他们结婚的时候也没问过我啊。”晏翰林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二婚对象是个男人会不会把父母气出毛病。 罗冉新一脸惊悚的看着晏翰林,觉得自己新出炉的法定伴侣好像迎来了迟到的叛逆期。 “晏……呃,”他习惯性想叫晏总,结果晏翰林表情委屈的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得,赶忙改口,“翰林,嗯,翰林。”他叫了两声,咂咂嘴微微皱眉,“翰林,学远……翰林学院?” “老爷子给起的,”晏翰林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耸耸肩,“看电视的时候说什么翰林学院出来的以后都能当大官,我孙子也得当大官,就给预先起了名字。” “老爷子很有想法。”大官没当上,当首富了。 “年三十那天你跟我一起去扫墓。”晏翰林盯着他的眼睛,“老爷子要是活着肯定特喜欢你。” “因为我颜值高?”罗冉新轻笑,“行,反正我最近没什么事。” “因为我喜欢,他一定更喜欢。” 罗冉新:“……”突然玩深情什么的,有点招架不住啊,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晏翰林吗? 开车保镖:“……”好像跳车换人来开,老板洒狗血实在是让人觉得很尴尬啊!啊啊啊! 晏翰林以前觉得说情话根本就是厚脸皮才能干出来的事,现在他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说的毫无障碍。 当然了,只限于对罗冉新说,对别人他恐怕还没说就被自己恶心死了。 两人动作迅速,照相填表领证,半个小时搞定,那位本来打算下班却被强留下办证,且收到了超厚大红包的工作员表示,他绝对守口如瓶一句话不会多说的。 罗冉新看着手里的两个小红本,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心里有一处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满了,胀胀的。 “啊,对了,” 罗冉新拿出戒指,两个简单的银白色圆环,他低头把戒指拿出来,嘴上说道:“和学远去买的时候挺着急,也不知道你想不想戴。” 晏翰林等他把话说完,心里给弟弟又记了一笔账,抬起右手,想了想不对,换成左手。 “戴上试试就知道合不合适了。” 罗冉新没说话,两枚戒指尺寸是相同的,他原本以为按照晏翰林手指会粗壮,没想到一下就戴进去了,正正好好。 “你手指也挺漂亮。” “我给你戴。”晏翰林把另一枚拿过来,拉着他的手指戴进去,稍微松了点,“这样正好,拍戏的时候能随意摘掉。”然后把他的手握住。 “嗯。”罗冉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同样的银色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很新奇的感觉。 “老板,宁特助来电说那边准备好了问您晚上久盛的年会还参不参加。”保镖实在是没办法了,硬着头皮来问。 “去,”晏翰林扭脸看罗冉新,“我们一起去。” 就算不能公之于众,也要肩并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