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公主威武霸气
女官将绣着云纹的喜服捧到永乐公主面前, 她微微瞟了一眼,面上不动声色, 心里却还是有一丝期待的。 她的驸马, 她的丈夫。 今日之后, 她便是另一人的妻子了。 妻子—— 公主的喜袍格外的讲究, 一层又一层, 每一件都精致非常,穿好几件在身上, 却不会显得厚重。 而作为新郎官的萧致远, 却将将天明才从温柔乡中爬起来回到府中, 险些误了接亲的吉时。 他只恨夜太短, 不能多一刻留在心爱的女人身旁。 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还是娶了圣上最宠爱的女儿更划算,至少不愁前程爵位。 只待今日一过, 他便官位美人两不误了,真是美。 萧致远踱着步子走路的姿势愈发轻快了, 觉着“驸马爷”这个称呼听起来真心不错,想迎娶公主的心也真诚急切了几分。 直到礼部官员在外面说, 可以出行时,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扭头看去, 驸马爷已经迫不及待地窜出去啦。 给永乐公主发髻插上最后一支步摇的不是女官,而是皇帝的嫡亲姐姐, 姻缘美满、儿女双全的大长公主。 “祝愿永乐与驸马恩爱和美, 情比金坚。” 永乐公主眉眼弯弯低声道谢。 突然前殿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还传来不少人的说话声,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寿安宫的门口。 大长公主连忙亲手接过女官递来的霞帔,缓缓给永乐盖上。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为一片红,永乐公主听着屋外那个即将与自己成亲的男人,正在作着一首催妆诗。 果然文采斐然。 延皇帝并未再立后,永乐公主是他与元后期盼了多年才盼来的宝贝,且是皇帝膝下唯一的公主。 所以,即便是永乐公主上面还有四位庶皇子,她的地位也独一无二、圣眷正浓。 大皇子道:“吉时已到,妹妹启程。” 二皇子与永乐公主关系最好,这会儿很是不舍道:“妹妹竟然就要出嫁了,我总觉得你还小似的……” “好在妹妹建了公主府,宫外那样便宜,记得多约你二嫂子一道出门踏青,若不是你相邀,她都懒得出门。” 永乐公主抿唇,被二皇子的话逗笑了。 三皇子说祝福的话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张嘴就是一大串不重复的。 只不过,他的语气稍微有些紧张,而且太过流利的祝福话反倒像是提前演练过数次似的。 永乐公主对他人异常的表情状态非常敏锐,她嘴上道着谢,心中却总觉得哪里隐隐不对劲,就多看了三皇子一眼。 四皇子的话更加奇怪,他在永乐公主耳边低声意味深长地笑道:“祝妹妹今天过得愉快~” 永乐公主低垂着睫毛,不动声色维持着微笑的状态点点头。 大皇子作为长兄,正准备领着妹妹去到正殿的时候,一袭明黄的皇帝突然驾到。 “朕亲自来送永乐出门。” 掷地有声的嗓音一如既往地铿锵有力。 另一侧虚扶着妹妹的大皇子险些操碎了一颗心,父皇这是怎么一回事,哪有天子亲自来送新娘子出阁的道理?这岂不是坏了规矩?也太过恩宠永乐了? “谢父皇。” 永乐公主抿了抿嘴角,眼中的酸涩几乎要忍不住。她快速眨眨眼,硬是把眼眶里的泪,生生逼了回去。 直到她牵着父亲温暖的大手,久忍未落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永乐公主的喉头梗得难受,一步步朝停在宫门口的三十二抬花轿走去。 就在她快要上轿的一瞬间,萧致远突然靠近永乐,在她耳边小声道:“公主别怕,有我在呢。” 永乐公主心头微微一动。 大婚之后入夜。 永乐公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掩着嘴角打了个哈欠开始闭目养神,等着还在外面被灌酒的新郎回来揭盖头。 驸马爷被人灌了一圈酒后便被放过了,原本想来闹洞房的年轻一辈碍于公主的地位,也不敢吵着要看新娘子。 萧致远推开虚掩的新房门,就见永乐公主正端庄地坐在床上。 从外形上看,公主是个很婀娜的女子。 四个漂亮的女官左右各站了两个,见到他进来,齐齐朝他徐徐福身,姿态优雅,可见资质非凡。 “驸马爷,请揭盖头。” 喜娘见驸马眼睛都不眨地直勾勾盯着公主瞧,笑着双手递上喜秤。 接过喜秤,驸马走到永乐公主身边,伸出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快速掀开了红盖头。 他只觉得刚才掀起盖头的动作过快,以至于让自己的眼睛有些花。 “驸马。” 屋内的烛光很朦胧,永乐公主抬起头,看着萧致远的双眼,浅浅一笑。 看着妻子这个明媚的笑容,萧致远不由自主也地跟着笑了起来。 永乐公主并不是什么一等一精致的大美人,可怎么说呢,自有灵韵天成,你只要见过她一眼,便再也忘不了。 那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气质,剔透清冽,独具魅力,无可替代。 “外面放焰火了吗?” 永乐公主垂下双眸,听到外面有焰火燃放的声音,只可惜窗户关着,她看不见。 “公主想看?” 萧致远志得意满地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 窗外火树银花,绚烂了半边天空。 永乐公主抬头看去,笑着道:“真漂亮。” 萧致远看着她,手一点点地,一点点地伸出去,然后环住了永乐公主的腰。 “不及你。” 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药香扑鼻而来。 烟火,映照着新房如同白昼。 父皇总说,女人太过强势不会幸福。公主太过聪明,容易被卷入夺嫡的战争中。 父皇说,朕的永乐啊,以后无论你哪个兄弟继承皇位,你都是唯一的、地位最尊贵的公主。 父皇说,永乐啊,你的真实之眼暂且先闭上,人生难得糊涂呐…… 父皇与你母后都希望你可以简单快乐地过完这一生。 永乐公主的眼底一片冰凉。 父皇,儿臣知道您疼爱儿臣。 但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这般奇耻大辱要让儿臣假装看不见,我办不到! 即使以后自己的秘密被暴露了,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与争端,我也要将这恶心的男人先办了! …… 时至现在,延国的皇帝放下手中的御笔,点头同意了自家宝贝闺女的觐见。 他用丝帕擦了擦手,心中有些担心,不知道永乐为何会在大婚当晚突然请求进宫面圣。 毕竟是赐婚,在办了这恶心的男人之前,必须先要得到皇帝的首肯。 永乐公主对皇帝行礼之后,让侍女将捆绑成粽子一样的驸马爷给抬了上来。 皇帝很吃惊:“永乐你这是做什么?” 永乐公主还未答话,驸马爷就先可怜兮兮地哭出了声,他艰难地扭了扭身体,仿若自己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萧致远干脆什么脸面也不要了,他今天这样在新婚当晚被公主捆成犯人一样带至御前,面子里子全都没有了! 明早肯定谣言满天飞,到时候被讽刺说夫纲不振,他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在帝都混了! 一定要皇帝岳父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待,甚至还要许上无数好处才行,不然……哼! 就算是皇家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不然,看谁以后还敢与皇家联姻? 萧致远用自己细小的脑子分析着局势,还在心中腹诽:这个永乐公主看着长相不错,其实内心简直蛇蝎心肠,嚣张跋扈,不可理喻! 皇帝皱着眉扫了驸马一眼,轻声说了永乐公主一句,“哪有你这样做人妻子的,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来人,给驸马松绑……” 永乐公主被她父皇的话给气得翻了个白眼,稍微冷静下来之后,突然笑着端起内侍奉上的清茶喝了一口。 这会儿萧致远心中其实很崩溃,也很莫名其妙,明明洞房里的气氛正好,一切也都很完美,他甚至依稀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和光明的明天。 可还没等他摸到公主的小手,就突然被正在服侍公主宽衣的四位侍女给压着跪下了。 公主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命人将他绑了,就这样一路捆着押送到了御前。 所以说,就连萧致远自己目前其实也是一脸懵的。 永乐公主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萧致远:“你在外面养的那个女人是谁?” 萧致远心中无比震惊,莲儿他藏匿的非常隐秘,不可能有人发现得了。 “公主在说什么,臣不明白。” 这种事情怎么能现在承认,只要没有证据,今晚这事儿就是皇家理亏。 “哎……”永乐突然云淡风轻地叹气,甚至还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没本事偷吃就该老实待着,偷吃呢吃相又太难看,还不记得擦嘴……你这不是明摆着等我收拾你么?” 萧致远一脸被冤枉的屈辱,就是死不承认。 哪知永乐公主突然扔出一颗雷:“她还怀有不到三个月的身孕?” “这你怎么知道!?” 萧致远简直瞠目结舌,他都是昨日才知道的这件喜事,永乐公主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你左边脸颊颜色偏浅,因为上面蹭到了淡淡一层女人遮瑕用的珍珠粉。左耳上也残留有粉色的胭脂。双眉用的是女子专用的黛色眉笔。脖颈里甚至还藏了一根黝黑的长发,而你自己的发色却是偏淡。想必你昨晚还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今早更是温存一番之后才匆匆回侯府准备迎亲的?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不?” “……” 萧致远一边听着永乐公主的话,一边在脑子里回忆早上与莲儿的耳鬓厮磨。 这种场景完全被还原再现的感觉,这种他做什么其实都被永乐公主看在眼中的感觉…… 简直越听越害怕,驸马爷这会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哪知永乐公主还不肯放过他,她继续分析道: “你的里衣残留有药渍,身上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味,这是吓唬草安胎药的味道。怎么,大婚当日你也要先喂了心上人喝完安胎药才来娶我?” “萧致远,你狗胆不小,可当真是个称职的有情郎呐。” 永乐公主讽刺地瞄了一眼萧致远的里衣袖口。 “父皇三个月前才彻查过你,结论是整个侯府都中规中矩、本本分分,你虽然没什么大智慧,倒也老实本分。哼,没想到……” 皇帝此时的脸色铁青,要不是想等闺女发完气自己处理,他这会儿已经下旨削爵没收萧家全部财产,让他们全家去讨乞了! “想必这个女人是你最近三个月才遇见的?”永乐公主指着如丧考妣的驸马爷的腰间。 “大婚之日你不佩戴鸳鸯的荷包,却偏偏戴了一个绣莲花的……观你也没啥君子的高洁品质,想来这个荷包是她赠予你的定情信物?怎么,难不成她的名字里有个‘莲’字?叫小莲?莲花?莲子?莲儿?” 见萧致远跪着的身躯突然抖了抖,永乐公主揉了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原来是叫‘莲儿’,真是个让人难以启齿的名字。” 萧致远低着头,沉默着,不再多说一句话。 永乐公主讽刺道:“北安侯是个知理的,你自然不敢将她带入侯府,所以只能养做外室……” 她瞥了一眼满脸震惊的萧致远,瞧着他呆蠢的模样,突然乐了:“你该不会还做着想纳她为妾的美梦?”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再说莲儿怀有我萧家的骨肉,只要公主您……” 萧致远终于找回来自己的舌头,欲好好给永乐公主讲讲三从四德的为人道理。 永乐公主冷笑着最后看了萧致远一眼,“君子有成人之美,你离不开她,本公主自然会成全你。” 而萧致远却以为美梦成真,傻呵呵地自己个儿先乐了起来,心中感慨着公主真是贤良淑德,不愧是他萧家的好媳妇。 哪知永乐公主竟然向早就气得眼睛发红的皇帝行了一个大礼,语气坚定地请求:“父皇,儿臣请旨立刻休夫,虽然自古并没有女子休夫的先河,儿臣便来开创这一先河!” “至于休夫之后,呵……” 永乐公主并未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只是冷冰冰地笑了一声。 萧致远却从她的冷笑中听出了索命的寒意。 皇帝将手边的砚台拿起来就朝萧致远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