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节
近,怀疑他已经投靠了戚无为,才出手试探。 那么,他现在任何一点出乎意料的反应,都会加重郑江的怀疑,从而对他生出杀心。 有没有可能趁郑江不防备,他先下手为强?许恪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认真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郑江背后的人,多半就是翟修的丘民组织。原主愿意替翟修卖命,他可不想那么做。选择翟修,就是站在戚无为对立面,他好不容易拐到手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翟修而放弃? 而杀了郑江,当做没听见他说的这些话,还和以前一样,当个普普通通的小侍卫,整天和戚无为黏黏糊糊,他就很满足了! “你行不行?”看他许久没说话,郑江忽然警惕地问他。 许恪回神,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不能引起郑江的怀疑。他便装模作样道:“怎么突然下这个命令?” “你也知道,定国侯最近太能蹦哒,除了宁远伯,还有几位大臣都被他拖下水。再这么下去,朝堂就要乱成一锅粥了,翟相想让他休息休息。”郑江漫不经心道。 许恪微微攥紧了放在桌子下边的手指,幕后之人果然是翟修! 他问郑江:“这任务就咱们俩做吗?” 得弄清楚除了郑江是不是还有别的人插手这件事。 谁知郑江忽然嘲讽地笑了,“想什么呢?这次任务是分给你一个人的。做完这个任务,你就能晋升了,是不是很得意?” 并不。许恪隐约觉得郑江话里有话,而且看着这个表情怪异的郑江,就想到平日里单纯没什么心眼的郑江,感觉刺眼得很。他能在戚无为身边潜伏这么久,赢得戚无为十足的信任,真是手段了得。 许恪迎着郑江的目光,泰然自若地往椅背上一靠,说:“是啊,很得意。这么大一件功劳送到我手上,我可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做。” 郑江闻言,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嫉妒。他忽然冷笑道:“你也别得意,若是任务没完成,你知道后果。” 看来原身和郑江之间的确是有嫌隙的。 许恪猛地站起,俯视郑江,道:“用不着你提醒我!” 郑江也怒而站起,两个人互相瞪视,火|药味十足,仿佛下一刻就要打起来。 许恪正评估着能不能一击得手,岂料郑江忽然一笑,轻飘飘道:“你又想杀我了?我劝你放弃这个打算。你就算是叛逃出组织,也别希望定国侯世子能接纳你,难道你忘了,定国侯夫人是怎么死的了。” 他一字一顿道:“而且,组织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就像许忻一样。” 郑江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扬长而去。 屋内的许恪却被他话中隐含的信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原身之前也想杀郑江,为什么? 定国侯夫人姜氏之死,和原身有关?!戚无为倒是说过姜氏是中毒而亡,但谁下的毒,一直没查出来。难道竟然是许恪的原身动的手? 还有他哥哥许忻,难怪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再递消息给他。照郑江的意思,大概是在躲避追杀,正四处逃命的缘故。 许恪呆愣愣地坐了好久,感觉到一种深深的绝望。他和戚无为之间,仿佛被一条巨大的鸿沟割裂开来,无法抵达对方的身边。 …… 申时过半,戚无为亲自来找人。他拿着饭盒进来的,将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睡着的许恪叫醒,道:“都半下午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觉。起来吃东西。” 半睡半醒的许恪睁开眼,看了他好大一会儿,才“哦”一声,从床上爬起来。 趁他洗漱时,戚无为将饭菜都摆出来,并道:“专门叫厨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许恪收拾完毕,走过来一看,果然都是他喜欢吃的。他看了看戚无为,一时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若是戚无为知道,是“他”毒杀了他的母亲,会是什么反应? “怎么了?”见他没动作,戚无为担忧地问道。 许恪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赶走,勉强笑了,说:“没什么,大概没睡好!” 闻言,想到许恪守了他一个晚上,戚无为忍不住埋怨他:“昨晚让你睡你非要守着,日夜颠倒,能不累吗?” 世子爷可能是忘了,原本他睡觉时每晚都有下人守夜的。 说了这么一句,戚无为便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了,塞了双筷子给他,许恪不知滋味地用了一顿饭。戚无为又叫来个小厮收拾桌子。 他看许恪全程没精神,依旧担忧地问:“是不是不舒服?”说着探手到许恪额头摸了摸,没觉得他发热。 许恪才想起戚无为也是高热刚退,立刻问他:“你有没有哪难受?” 戚无为摇摇头,说:“都好了。” 此时外面天还热,不过很快就到傍晚,应该会凉快一点。戚无为便说:“到书房坐一会儿?” 许恪点点头,两人出门拐了个弯儿朝反客居的小书房走。 没走几步,许恪就看见郑江的身影一缩藏进壁柱一侧,他的手一下子放在剑柄上。上次在外面,也是有一道身影闪过,当时他就觉得不像莫先生,现在一想,原来是郑江! 戚无为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叫他放松。突然高声喊道:“郑江,给我滚出来!” 许恪心一紧,停了几息,郑江从壁柱后闪身出来,嘻嘻笑着,道:“世子爷喊属下做什么?” 他又伪装成单纯没心机的郑江了。 戚无为笑骂他:“好好的,做什么见不得人要藏起来?” 郑江嬉皮笑脸地说:“属下不是怕打扰到世子爷,才连忙回避的嘛。” 他说着还看了一眼许恪,其中意味不言而明。戚无为和许恪的事,被定国侯一嚷嚷,弄得人尽皆知。反客居的人自然也知道。但敢当众打趣世子爷的,郑江是头一个,恐怕也是唯一一个。 戚无为被他打趣,也并不生气,骂了声“滚”,郑江就忙不迭滚了。 许恪握在剑柄上的手,又紧了几分。戚无为对郑江如此信任,他若是知道郑江的真实身份,肯定也会非常伤心? “到底怎么了?你这么紧张?”戚无为又在他手臂上拍了拍。 许恪松开剑柄,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什么,是我太紧张了。” 戚无为却疑惑地问他:“你今天怎么佩剑了?往常在反客居里,你不是嫌麻烦,从不佩剑的吗?” 许恪一时语塞。戚无为等了一会儿,才听见他说:“我是侍卫,当然要随时佩剑了。以前是我太放肆。” 第 35 章 此时天气还闷热得很,幸而书房角落里都放置着冰山,稍稍有一丝凉意。 戚无为端正地坐在案几一侧,翻看近日的邸报。朝堂上,翟党和定国侯一派的斗争已到水深火热的地步,两方人马各有折损,只是翟党陨落的大臣在数量上更多。 表面看来,翟党已经处于势弱的一方,而且翟修作为领头人,自出了定国侯诬告案,和太子惊马案以后,就称病闭门谢客。或许这一举动让定国侯一派觉得翟党气数已尽,才更加狂热。 看着比以往加厚许多的邸报,戚无为眉头又紧紧锁着。朝堂多事,对不爱理朝政的陛下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他叹一口气,反正不论他怎么劝说侯爷,那人都不会听的。陛下如若怪罪,定国侯府也只好受着。至少这次,不像通敌那么大的罪名,多半让侯爷赋闲在家。对戚家来讲,还是好事。 翻完邸报,他又拿出一沓信件,是他从前派往各处的人搜集送回来的。 戚无为拆开一封,正要细读,却觉得许恪很不对劲儿。 往常他们俩在书房里,戚无为看邸报信件时,许恪就在案几另一侧看话本,期间还不停地吐槽话本中不合理的地方,气狠了,摔了话本子在书房里转圈也是有过的。 可今天许恪自己拿着话本远远地躺在藤椅上看,好大一会儿也没一丝动静。 戚无为只当他睡着了,拿了一张薄毯子走过去要替他搭着。虽说天气正热,可书房用了冰,总有一丝凉意,若是不慎受凉就不好了。 不曾想他走近一抬手,只见许恪两只眼睁得大大的,正盯着房顶看,手里的话本随意翻开,还是倒着拿的。他走过来虽刻意放缓了步伐,对习武之人来说,也不是一丝都不能察觉,但许恪就是没注意到他。 戚无为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抬手轻轻抽掉许恪手里的话本。 许恪这才恍然惊觉,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问戚无为:“你都看完了?” 戚无为:“……” 以前许恪总是盯着他,巴不得他赶快忙完,好做别的消遣,所以每次他刚处理完手头上的事,许恪就急着来拉他。今天居然还要问他,太不正常了。 戚无为严肃地在许恪身旁坐了,盯着他问:“你老实说,发生什么事了?” 许恪一怔,像是在认真思考怎么回答他。 戚无为耐心地等着。 很久,许恪试探地说:“我做了一个梦……” 戚无为:“……什么梦?” 许恪道:“有一个年轻人,到一个大户人家当护院,为了他自己的目的,他把这户人家的夫人给杀了。后来许是老天责罚他,叫另一个人夺了他的舍。夺舍的这个人,也是稀里糊涂地附身到这个护院身上,他并不知道这个护院之前做了什么,反而和这户人家的小姐互生情愫。两个人情投意合,正是甜蜜时,忽然有一天,这个小姐发现,她母亲竟是被她的情郎杀死的。” 他讲到这里,反而停下来,殷切地看着戚无为,问他:“我梦到这里,就醒了。你说这个小姐,会怎么做?” 戚无为好笑起来,只当是许恪看话本子无聊,自己编了个故事。他忍着笑,认真回答:“小姐当然是查清杀她母亲的另有其人,和夺舍的护院圆满成亲。” 许恪眼睛一亮,道:“你当真这么想?” “自然,世人都喜圆满结局,话本子无一不如是。”戚无为把手中的话本子拿起来给他看,并道:“这本《梦生姻缘》最近很受欢迎,你莫不是想写一本《夺舍姻缘》?我觉得你这个故事,比这本《梦生姻缘》要精彩很多,不如你写出来,我送到书坊印制出来可好?” 许恪面上的欣喜一扫而空。停了一会儿,他又问:“若这个故事,是真的呢?” 戚无为笑了笑,道:“若是真的,怎会有夺舍这类骇人听闻之事?护院又怎么会和小姐相恋?两个人受身份地位所限,只怕连见一面都不曾有。” 他见许恪垂头丧气的,又轻声安慰他:“世人只想看故事,不会在意那些细节。你这个故事不是一般的才子佳人,若写出来,肯定好看。” 许恪小小声说了句“好”,看不出情绪如何,只垂下头翻开话本又读了起来。 戚无为见他这样,稍稍放下心来,打算回案几旁,继续看信件。 他才站起身来,一道惊雷忽地在天空炸裂。很快,大雨就倾盆而下。 戚无为神情很是愉悦,说:“今晚上终于可以凉快一点了。” “世子爷。”许恪在他身后叫了一声,戚无为回头,只听他说:“今晚上,我能睡在你的房间吗?” 戚无为有些犹豫,昨晚许恪守了他一夜,今天精神就十分萎顿,他更愿意许恪好好休息。 许恪期待地看着他,语气很软地说:“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拒绝这样的眼神,需要很大的决心。戚无为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好!” 许恪这才露出一点笑容。 外面的雨一直没停歇,只稍微下小了一点。 用过晚膳,郑江和高森来禀,说要去演武堂活动筋骨。戚无为便问许恪去不去,可许恪如今视郑江如洪水猛兽,自然不想和他一起待着,便摇摇头。 看他如此反应,郑江颇有深意地道:“世子爷莫劝他,等他吃了苦头,自然知道要怎么做事了。” 许恪一顿,目光闪了闪,心里明白他的意思。郑江说过,他若是不杀定国侯,会有什么后果他自己清楚。但许恪是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郑江那句话说完,戚无为便道:“咱们都一生太太平平的,可别吃什么苦头了。”他一想到定国侯早晚要吃苦头就很头疼了。 可是,一生太平是不可能的,许恪苦笑。 等那两人走了,许恪才又和戚无为说起话来。 他道:“最近侯爷那边,多派些人手,总觉得要出事。” 虽说,杀定国侯的命令是给他一个人的,可他若迟迟没动作,只怕翟修会安排其他人刺杀。 戚无为也是很发愁,道:“我也怕要出事,最近朝堂闹得太厉害。多派一支侍卫保护侯爷也是应该的。” 听他如此安排,许恪没放松,仍然很忧虑的样子,问:“有没有暗中保护侯爷的人?” 戚无为道:“有,暗中也有五个人,应当能保护侯爷了。”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子话,最后许恪隔着一道屏风,歇在内室外面的榻上,沉沉睡去。 睡到后半夜,窗棂处咔嗒一声响,许恪猛地睁开眼,放在手边的剑已经握在手里。 窗扇缓缓打开,一个身影灵巧地闪进来,蹑手蹑脚走了两步。 许恪突然暴起,一把将佩剑抽出,同来人过起招来。两人一动手,戚无为就从屏风后面出来,忙喝道:“住手,郑江住手!” 许恪也认出来来者是郑江。可郑江也是敌人,尤其深更半夜来到戚无为房间,谁知道他要做什么。说起来,许恪就是怕郑江会对戚无为不利,才执意要睡在戚无为的房间里。 郑江没停手,许恪不停手他自然也不会停,两个人招式越来越凌厉。 戚无为看出两人之间弥漫的杀意,不得不上前将两人分开。 “你们俩做什么呢!”戚无为很生气。 主子发火,郑江便往地上一跪,认错加申辩道:“世子爷,不关属下的事啊!是许恪他先动的手。” 戚无为全程看得清楚,没好气地道:“即便是他先动手,你就要接招不成?难道他还能杀了你?” 郑江很委屈,却没再说什么。 戚无为骂完他,正要骂许恪,却听见门外有人问:“世子爷,出什么事了?” 是高森。刚才他们动作太大,将高森也惊醒了。 戚无为脸又黑了,高声道:“无事!退下!” 高森没吭声,悄悄退下了。 戚无为这才对着许恪。许恪正站着,态度分明是不肯认错。 今晚这场事,在戚无为看来,是许恪错多一点。因为郑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