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咬牙支撑。
太阳高悬,已到正午。 破旧的马路上围满了人,一听到警笛声村民们就纷纷从家中跑出来看热闹。 “说是死了人?” “是啊是啊,要不怎么警察来了呢!” “谁啊,咱们这的?” “不知道,我猜是外地人,咱们这丢个人不早就报案了嘛!” “说的也是……” 公路上熙熙攘攘,警察负手而站守在边上,防止无关人员进入作案现场。 奈何村民们好奇心无比强大,一会探头一会问话,警察被问的不耐烦,板着脸回道:“无可奉告,验尸结果出来之后我们会发布消息的,没事就散了!”说着叹一口气:“都该吃饭了……”说完,一个小姑娘站在自己跟前,掏出两袋面包来。 “警察叔叔辛苦啦,这个给你们分来吃。” 那警察愣了一下,他是认识楚桐的,报警说发现尸体的就是这小姑娘。 “你不是去做笔录了吗?” “恩,做完就让我回来了。” “……那是让你回家。” 楚桐笑了笑,把面包塞到警察手里,说:“我送完面包就走。” 警察乐了,眼神审视的看着楚桐。 看着挺小的年纪,报警的时候也不慌不忙,甚至在他们赶到的时候,还带路去看尸体。 他上司忍不住问了一句:“从报案到现在,你都守在这里?” 楚桐眨巴着眼睛点头。 真是不得不佩服这小姑娘的胆量,警察感叹,想当年他刚入职的时候,看到尸体都会吐,真是一代比一代强啊…… 楚桐在警戒线前面走来走去,问:“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啊,待会抬回去尸检再说。” 楚桐点头,心想大概真的没什么消息可以打听了,失望的垂下头,接听了震动了很久的手机。 看也不用看,一定是陆江。 当时陆江告诉她自己碰到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楚桐真的有吓一跳,直接尖叫出声,蹬着脚要往上窜,陆江单手就把楚桐给托了起来,一边轻拍她后背一边低声哄她。 楚桐从最初的惊吓中醒过神来,拿出纸巾仔仔细细的擦手。 陆江去看□□在空气中的尸体部分。 楚桐一个没忍住也去看,依稀能看出是一截小腿,她嘟囔道:“感觉怪怪的。” 陆江眉头紧皱,说:“因为没有腐烂。” “啊!”楚桐恍然大悟道:“对,不但没有腐烂然而还硬硬的,难道刚死不久么?” “最少一年了。” “什么?” 陆江站起身,一边拿手机一边说:“尸蜡化会影响腐烂程度,成人身体蜡化的速度最少需要7个月以上,根据他小腿蜡化的程度来看,蜡化程度比较高,应该很久了。” 楚桐似懂非懂的点头,然后又眼疾手快的把陆江的手机夺过来。 “你傻啊,你怎么能报警?” 陆江疑惑看她。 楚桐道:“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陆江不是没有这个顾虑,但相比之下更不想让楚桐参与进来。 “你就快回家了,最好不要掺和进来,会惹麻烦的。” 楚桐抬起下巴道:“就是因为我快回家了才无所谓啊,而且成山不是在和首营合作么?谁敢惹找我麻烦?” 陆江还想说些什么,楚桐已经拨号了—— “喂?我要报警。” 陆江:“……” 报警之后,陆江让徐朝晖迅速的开车来接春婆和那只狗,他想陪着楚桐,却被楚桐轰走,“一会警察就来了,你快走。” 徐朝晖笑道:“听着怎么那么像犯罪分子呢?” 警笛声越来越近,徐朝晖也严肃起来,把陆江拉到车上。 陆江扒着车窗嘱咐道:“他们到了就发短信给我,带你去做笔录也要发短信,什么时候出来——” 楚桐打断他:“知道了!要不要在我身上装个摄像头啊?” 陆江叹口气,车子发动,他看着身后的人影变得越来越远,呢喃一声:“真的可以就好了……” 不在自己身边就会惦记,一刻看不到就不放心,真恨不得装个摄像头,最起码让自己心安一些。 想完这个陆江又觉得自己有点变态,闭上眼给自己清理脑子。 但事实证明,楚桐这个丫头就是让人放不下。 答应了陆江的事情,一件都没办到,急的陆江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最后干脆打电话过去。 楚桐一边往回走一边听陆江又急又气的唠叨,说来说去就是怪她没给他发短信,巴拉巴拉的把楚桐教训了一通,楚桐就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她听到他最后一声叹息,十足的无奈,说:“你怎么就这么让人不放心……”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楚桐鼻头一酸,眼泪就流下来。 知道么,离开一个人或者放弃一个人,最难过的永远不是决裂时血肉横飞的惨烈,而是当你要投入新的生活时,那些不经意间的习惯,那些不起眼的对话,那些和他生活的种种细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这些,你都失去了。 每次她委屈,就算没有理由的胡闹,都有他宠着哄着,可是以后,这些都不属于她了。 陆江似乎察觉到楚桐的沉默,以为自己语气有些冲,放低声音问道:“生气了?” 楚桐拿着手机,“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她想,再也没有人会这样无条件的宠着她了,因为陆江只有一个,全世界唯一一个。 陆江慌了,拿了外套就冲出去,一边跑一边问:“别哭别哭……乖,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接你!” 楚桐一边哭一边走,哽咽的声音从听筒传到陆江耳膜,化作一个个细小的针,密密麻麻的扎在他心上。 他心疼极了。 可是不论他怎么哄,楚桐都不说话,直到他看到路边那熟悉的身影。 路边丛生的野花要开败了,萎靡的软在墙角,没有一丝生机。 等寒冬来了,连日的大雪会把这些野花压在泥土里,花枝腐烂最终和泥土融为一体。 不论什么东西,都会有消失的一天。 来年,不会有人再记得它们的。 楚桐垂头看了许久,她对着电话说:“我不想过冬天。” 小丫头身体细弱,细白的脖颈低垂。 “北京的冬天真的好冷。” 陆江深吸一口气,咬牙,攥紧手才竭力遏制住自己要拥抱她的冲动。 “这里的冬天,会更冷的。” “是么。” “……恩。” 楚桐吸吸鼻子,擦干眼角的泪,声音微哑:“我没事,你不用找我。我在车站等严明谨来接我。” 陆江涩然,喉咙中挤出声音:“恩。” 楚桐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路口尽头,陆江脚步微动,却最终没有追上去。 昼短夜长,漫漫长夜最是难熬。 以前有她,每一刻都是甜腻,夜晚是值得期待的,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房间漆黑,屋外月光淡淡投进来,映照窗前像是覆了一层白霜。 别那么自私,他想。 她值得更好的,他想。 可是就这样反复的、如同洗脑一般想着,心脏却像被人猛然攥住,用力的揉捏,从上至下从左往右,百般折磨。 他大口呼吸,如同溺水求生,五官纠结在一起,像是忍受这极大的痛苦。 这痛苦是来源于“失去”的恐慌,挠心挠肺的痛,身体鲜血淋漓,但依旧要咬牙支撑。 第二天,作为目击者的楚桐再次被传唤。 严明谨一定要陪同,楚桐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轻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