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吴
班主任是数学老师吴桂，一个和蔼的中年男人，第一节课就跟他们开玩笑。 “嗨呀，你们这三年就栽在我手上啦。” 三班学子没想到老师这么潮这么萌，气氛很欢快。 围观过操场最后的那场盛况，吴老师依旧念念不忘刚刚被拽进校长室的经历，两手支着讲台，叹口气。 “都听说了，咱们班来了一个市第一，一个市第二，”他伸手扶扶眼镜，“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咱们班注定和别人不一样，成绩超过平均水平，那是常态……” 语气极其骄傲，但脸上却挂着实诚的笑容。 “成绩越好，竞争力就越大，所以呢，咱们第一次月考啊，我特地自己算了个比例，喏，”他拿起粉笔画了个金字塔，“咱们班就得按这个标准来。” 姜烟抬头一看。 嗯。 这个老师有点意思。 整个学校十五个班，除去两个体育班，大概就是六百人左右，这位直接把后一百名除开了，然后按照往常学生成绩分布比例往上提。 简单来说，对于成绩好的同学压力越小，成绩差的，就得在原来的基础上进步一百名左右。 想明白的学生嘴角抽抽，默不作声。 吴老师继续支着手，“你们得相信我老吴的能力，咱们一起努力嘛。” 底下有人叫苦，“老师，这样算不对，体育班的同学去哪了？” “是啊，体育班也有成绩好的，咱们不能搞歧视啊。” “自由、平等、和谐、公正、法制……”还有人背起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吴老师咳了两声。 “什么搞歧视，瞎说，这是目标，目标懂不懂？目标就是要大于实际的。还有谁说除去那一百是体育班的同学了？？我只是把倒数一百名除开而已。” “有区别么……”有人小声嘀咕。 他就当没听见，继续说，“还有啊，以后每次考试，掉到倒数一百的人，负责打扫卫生，另外成绩降了二十名以内的，以同样方式处置，懂么？” 哀鸿遍野。 徐念听了，吐吐舌头。 “我怎么感觉这老师有点不对啊。” 姜烟点点头表示同意。 活脱一个笑面虎。 “大家也没必要叫苦，我的班级，二中的人都知道，那是最宽松的，只要你成绩好，能考上好大学，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什么事情，都有我老吴兜着，只要你认真学习，态度端正，咱们一切都可以商量。”一段话说的绘声绘色，最后以一个老实巴交的笑容结尾。 “真的啊？”有个胆子大的主动说话，语气欣喜又带着怀疑，莫名很有喜感。 “当然。”老吴说。 “早恋行不？”又一个胆子大的。 老吴正了正脸色，严肃道，“你们这个年纪，哪里叫早恋，都是被那些人教坏了。恋爱是正常的，想谈就谈，等你们到了大学了，哪有人看得上你们。” “嗷呜~” 底下顿时一片狼嚎。 “好了好了，今天校长要巡查，给点面子，”老吴抬手压压声音，“那什么，咱们先选个班长，谁愿意来？？” 大概是刚刚一番话活跃了气氛，不少人都举手。 徐念有点犹豫，小声问姜烟，“有点想……” 姜烟把她手举起来，面色如常。 “诶，有个女孩子，好，就你了。”老吴一眼就看见了她，拿着粉笔的手一指，“过来把自己名字和职位写上。” 徐念刚被姜烟吓得还没缓过来，又被点名，偷偷戳了她一下，跑上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徐念从小就开始毛笔字，一手字格外清秀好看。 老吴看了，“这字不错，就在边上帮忙写，美观。” 于是徐念就下不去了。 一节课就花在闹腾和选干部上，最后看着快下课，老吴镇住场子。 “男同学都跟我去搬书，女同学就聊聊天喝喝水出去逛逛欣赏风景，咱们这学校就是太大，买零食麻烦，以后你们女同学要是想买什么了，一起凑凑，让男同学带上来。” 清脆的掌声。 一男生一脸难以置信，“woc，这老师好啊，自己献殷勤，让我们做体力活？” 结果被老吴听见，一巴掌打人脑袋上，没用多大力气，“诽谤老师，你今天下课给我去操场跑两圈锻炼锻炼。” “不要啊，我刚跑完五圈……”那男生嚎道。 吱呀挪板凳的声音此起彼伏，没多久班上就走了大半人。 徐念捂着嘴笑，“这老师太逗了。” 姜烟正做着题，也听见了，勾唇笑笑。 “是有点。” 姜宴刚起身，听见她说活，拐个弯又走回来。 他这个方向挡了光线，姜烟抬眼看看，见是他，又低头继续写题。 “有什么要带的么？”他问。 姜烟头也不抬地说，“不需要。” 舌尖扫过门牙，又看了两眼。 她今天头发扎成马尾，低着头露出漂亮的弧度，白白净净的，令他口袋里的手有点不安分。 想摸。 最后还是故作悠闲走出去。 围观一切的徐念啧啧两声。 “嘿呀，有猫腻。” 姜烟叹口气。 她要怎么解释。 “你不用说什么，我都懂的啦。”徐念拍拍她的肩。 姜烟初中的时候就有不少男生追，献殷勤的更不在少数，每每逢年过节他们班门口总会站着几个男生，眼睛往里面瞟。但她明显没有这个心思，而且姜烟情商极高，拒绝人都一针见血，保管别人不敢再来。 只是没想到这次会是姜宴。 姜宴呐。 传说中的学霸，还长得好看，初中毕业时上台弹得一手钢琴迷倒一片迷妹，直接导致今年二中新生男女比例失调。 不少姑娘为了他努力学习考进二中。 要是她们爸妈知道估计会集体感谢姜宴…… “诶，你们不是之前才认识吗，怎么他就…那啥你了？” 姜烟放下笔，看向她，“什么叫那啥？” “看…看上？”徐念笑的不怀好意。 “……” 姜烟默了默，还是跟她说，“他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而且他前几天放狗咬我。” 徐念很惊讶。 这是什么骚操作？ 这年头都流行放狗追人了？ “那你得把持住了，千万不要被美色迷惑。”徐念义正言辞地说。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听她妈妈说过，现在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啊，追女孩都跟闹着玩似得，新鲜劲过了就没了，到头来受伤的还是女孩们。 嗯，来自一位当年高中被劈腿的中年妇女的衷心告诫。 而且看样子当年伤的很深，现在结婚生孩子了还记着那个男人的样子，还曾经想要带着徐爸爸去人家婚礼现场闹事，结果成功被徐爸爸镇压。 姜烟揉揉她头发，“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 就她之前吃火锅时的发现来看，过不了多久，某个二货就得行动了，她家念念撑不撑得住还说不准。 “那是当然！”徐念很是骄傲，“除了碓冰拓海没有谁能让我沉沦，哼。” 姜烟还想说什么，忽然看见门口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正在看她们，而且看起来有点眼熟。 她拉拉徐念，“门口那个，是不是你竹马？” “啊？”徐念转头一看。 还真是熟人。 徐念笑着朝他摆摆手，又跟姜烟说，“我出去一下啊——” 姜烟看她一眼，意味深长，成功把人脸逗红。 徐念急忙出去了。 姜烟拿起笔继续写题，又仔细回忆一下，觉得不太对劲。 徐念的竹马她见过几回，都是在下午吃饭的时候。听她他们两家关系好，两人从小到大都是好朋友，但竹马越长越帅，对人又温柔，徐念就有了点别的心思，只是还没挑明。在她和徐念认识不久后，这个傻姑娘就都告诉她了。 但姜烟确定是在哪见过他的，一时想不起来。 停下笔又想了会，忽然皱起眉头。 她记起来了。 初中毕业后有次她一个人去奶茶店买柠檬水，不小心看见他和一个女生坐一起，两人有说有笑。 那时听说两人正商量着一起去登山，而且一起喝奶茶也说明不了什么，她就没跟徐念说。 毕竟两人青梅竹马，关系说不定很好，她这样做有点像是在挑拨两人关系一样。 还是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她先看看，要是那个竹马真把她家念念当备胎，她再去收拾他。 过了会，搬书的男生回来了，想着过会要收拾书，姜烟提前给两人桌上腾出位置来。 发书也是男生，得了老吴的准许，这些男生一边发书一边撩妹，过得很是滋润。 她坐在第二组中间位置，视线极佳，也是老吴安排的，说女孩子必须坐中间的好位置，边边角角就留给男生。 姜宴发数学书，发完整个班上才慢悠悠拿着两本书走过来。 哦，忘了说了，他就坐在她后边。 和数学书一起放桌上的，还有一包柠檬味的三加二。 姜烟收拾好书，没拿饼干。 他这回极有耐心坐在她前桌位置上，一手支着脑袋看着她。 “这是用来道歉的。” 姜烟这才抬头看他，手里转着笔，“嗯？” “没管住我家旺财，吓着你了。”他说，顺手把饼干推过去。“先补偿补偿。” 她将信将疑。 这人态度诚恳，语气正经，不像是撒谎。 她不是个小气的人，以后两人还得在一个班，要是他也选理科，那就是在一个班三年。 漫长的时间，她不想全花在和某人勾心斗角上边。 “嗯。”她收了饼干，“谢谢。” 姜宴嘴角一弯。 浅浅的一个笑容，放在一张还算清纯的脸上，姜烟却硬是看住几分邪气来。 忽然有种预感。 她好像对某人定位…… 有点偏差？ 作者有话要说： 温水煮青蛙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