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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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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骁握了握她的手,她也一样冰凉。他向林琅致意,“大哥。”    林琅皱眉看他,语调十分平稳,“谢太尉请回,你和侯府这辈子无法和解,除非天仙下凡,河水倒流,琼儿死而复生,否则侯府不允许你再进一步。”    他听着比林璋客气许多,疏冷似面对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谢骁果然被他刺痛了,脸色愈加苍白:“大哥……”    “回去收拾收拾你这副样子,”林璋对谢骁十分没耐性,随即下了逐客令,“没事就不要出门了,免得连累别人。”    他们面对而立。    秋风飒飒,竖起耳朵那面墙后却再不闻有人下梯之声。    就只几句话的功夫,二哥叫他们过来的全部用意都已说尽。和她想象中一样,充满敌意和难堪。那些熟悉的人像水面上倒影,吹一口气就扭曲了,她不知要先心痛哪一个,只能牢牢抓住谢骁的手。    他看起来很不好,牙关紧咬,神色十分痛苦,却一声不吭。    回去还是从小门走,那个褐衣老妪见谢骁要迈出去了,忽然颤声叫住他:“太尉,别再来了……我们小娘子一定不怪你了,她最心善了……”    谢骁回身,见那老妪眼中有泪花,有些意外。最终仍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回到车上,谢骁才恢复了些脸色。景语从袖中拿出手帕在他额上抹了一把虚汗:“谢骁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谢骁抓过她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上:“你说呢,当然是心里不舒服了。别担心我,只是很遗憾,二哥他们……没有认出你。”    她的眼睛又酸了,忙低头掩饰,把耳朵贴在他胸口:“没关系,我有你了。”    一开始,她附耳过去没听到谢骁的心跳声,慌了一慌,继而就听到了。隔着衣裳,他的心跳怦怦跳动在耳边,那么近的距离,她就仿佛伏在他心上。    “谢骁,”她伸手抱住他,紧紧的,声音有一点哑,“余下的时间,多陪陪我……”    谢骁抚着她秀发的那只手顿了顿:“余生都陪着你。”    ……    回了太尉府,谢骁已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午间用饭时没什么胃口,吃得很少,景语劝一句他才吃一口,食不知味,气得她要把厨子叫来。    午歇时两人歪在里间的木榻上,景语腿上放了一个软垫,谢骁就枕着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纱窗低低支起,窗外是澄亮晴空,有风从窗底下钻进来,又软和又清爽,他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叫人把你的东西搬过来。”她来到太尉府时太过匆忙慌乱,后又出门远游,不只谢骁在院里偷偷放了几件衣物,便是她自己的物品都没好好归置过。此前谁顾得上这些事,往后却是要收拾妥当。    “嗯。”    “说起来,我们倒错过了秦老太太的八十大寿,要挑几件寿礼补上如何?”秦府老夫人寿诞在十月十七,那时他们还在回来的山路上。没有去也好,那时去也叫众人尴尬。    “嗯。”    “……一会儿牙婆带人来,要不要我给你留几个颜色好的?”她见谢骁似醒非醒,一直用鼻音哼哼,便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哪知躺着的人立刻发出轻笑声:“我夫人已是绝色倾城,不稀罕别人。”    他闭着眼睛没有睁开看她,她却被拆穿了似的脸上悄悄红了。她也不接话,就这样生硬地换了个话头,“你看玉萱那性子,适合什么样人家……”    谢骁就又不说话了,只静静枕在她腿上听她絮絮叨叨,慢慢睡去。    她唤了几声,见他真睡着了,忽然觉得十分新奇。仔细回想,从前那一千多个日夜,早间她醒来时他一定醒着,晚上熄灯她睡意朦胧时往往他还很有精力,她竟从没见过谢骁睡觉的模样。    他睡着的样子很安静,两手轻搭着腹部,没有一点呼声,只有胸膛微微起伏。他看起来乖顺又有一点陌生,她低头有些看迷了。谢骁的肤色并不十分白腻,反而淡淡麦色很衬他英挺的五官,他的眼廓很深,眉形也很漂亮,闭着眼也能任人想象出他双目璨然有神的模样。他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峰微蹙,唇角却一时翘起一时紧绷,睡着的人竟也有这么多表情,又矛盾又有趣。    她托着他脑袋,轻轻抽回了腿,没有惊动他。怎么觉得他瘦了些?    谢骁的梦里,鼓乐喧天。    他正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迎亲的空花轿,一行人往侯府去。    才刚及冠的年轻人还没有那么从容淡定,眉梢眼角都是喜悦。他很快来到永平侯府上,入内拜见侯爷侯夫人,不,应该是岳父岳母大人,大哥二哥他们也在一旁。今天是个好日子,所有人都给了他好脸色,连大哥林琅都和颜悦色地嘱托他,要照顾好这个小妹妹。    他团团作揖,一一应了。    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带着花轿去了后院,他过了二门,穿了垂花门,来到一处小院,在院门口被拦下了。又是催妆诗又是红封,过了许久,才见到不知何时进院的二哥把他的新娘抱了出来。千盼万盼,他却忽然呆愣在那,手足无措。    她太美了,大红的嫁衣热烈得仿佛一团火,她在火中俯瞰,在火中重生。她一只手执扇,那扇面却别出心裁,只是冰天雪地里一小枝红梅。那样红的颜色里,冰雪皑皑,顿时叫人心也凉了魂也跟着去了。她以扇遮面露出一双妙目,大概是哭过了,眼周有一圈淡淡粉色,又娇又媚。那一两点红梅缀在眼下,仿佛一滴泪,又来回在他脑中盛放,成了拓印在他心头的朱砂痣。    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走在回程的路上,花轿平平稳稳跟在后面。    前路漫漫,他骑在马上走着走着,忽然打了个冷颤,不顾众人惊呼打马回身掀起轿帘,空的!花轿里没有人,只有一把扇子留在坐垫上!    “幼娘!”他惊骇地叫了一声醒来,随即感到肩头上窝着一个人,还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他心有余悸地大口喘了几息,目光渐渐软了下来。    谢骁睡不着了,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没有惊动她。    她睡觉的样子他看过千百遍,此刻只觉得心存感激。    ……    远行的疲惫,车马劳顿,真不是说笑的。景语这一舒适的午觉直睡到暮色西沉,醒来才惊呼“糟了!”    谢骁已经起身坐到对面榻上去,此前怕她睡凉了还给她盖了一条薄毯。此刻她就拥着薄绒毯子,向他嗔怪:“怎么也不叫我,又叫人家牙婆白等一下午,第二回了。”    谢骁放下手里的公文,过来弯腰要给她穿鞋,她吓了一跳,他忙道“别动”,“我替你招呼了,都在前边戏楼看戏呢。不急,你要是现在有兴致就叫人过来,不然就叫人散了明日再来。”    她穿了鞋落地:“为这点事叫几十个人来来回回跑,也是怪折腾的。人多了挑着费时,若是晚了,府上再招呼一顿饭。”    谢骁叫人过去传话,笑道:“都听你的。”    玉萱几个端了洗脸水进来,景语洗了脸人也清醒了,见到玉萱就想起她的婚事。想着这事要早点告诉她,也问问她的意见,趁着牙婆还在路上的功夫,她就叫玉萱到里间说话。    玉萱见她只叫自己,神神秘秘的,有些忐忑,“娘子,你找我有事吗?”。    “别紧张,是好事。我和太尉有意为你做媒,不知你意下如何?”    太意外了,玉萱好险没有惊叫一声:“不不!娘子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事来,我不要嫁人,更不用太尉给我做媒,你们就别费心了。”    景语哪能轻易放弃,“玉萱你仔细想想,你才十七呢,这辈子难道要给我当丫鬟当到七十?那又有什么意思呢?再说等到你二三十岁成了老姑娘,别个还指望我安排亲事的丫鬟就要不安了,以后谁还敢来我身边当差?你说说,你就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风风光光坐上花轿出嫁吗?”    玉萱见景语神情认真,又急又慌,连连辩白。但她怎会是对手,三言两语除了不舍还是不舍,知道谢骁在外间,也不敢哭喊着闹出动静。    景语见她有些松动了便不再劝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叫玉萱把这事放心上就成了一半。    两人说了一会儿出来,牙婆已带人到了。    两个牙婆打扮十分大方体面,看着和一般的小官太太无二。她们各自带了十几个丫鬟,站成四排让主家挑选。这些牙婆只管和富贵人家打交道,知道这样的豪门喜欢什么样下人,有那拔尖的甚至粗通文字。    谢骁也在厅上坐着,就看她一点也不露怯,一一叫人上前来说话,最后挑了十二人。    他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虽然牙婆□□过规矩,这些十二三岁的小丫鬟看着礼仪和应答几乎一样,但细微处各人的脾性又有不同。    这么热闹的事,院里的十几个人自然挤在门边看热闹。屋里还有虞娘早先挑来凑数的菡光、娇儿、招弟几个,本也跟着暗暗比较,等看到景语挑了十来人,顿时心凉了。    槐院自然用不着这么多人,她们可是老早就在府上的,夫人难道要驳太尉的面子?    这一番挑选也费了大约一个时辰,天已彻底乌青,虞娘过来招呼人去吃席。挑中的人也不是今日就要留下,牙婆带回去收拾一下细软衣物,明日再过府来交割卖身契和银钱。    景语又一鼓作气,把院里的十来个人都婉言劝退了。这些人要说大错是没有的,但府里上上下下都只用得着端茶倒水,正经怎么伺候人起居,还是要靠连蒙带猜。因谢骁建府时就是买的一批拖家带口的仆役,所以这些小姑娘在府里无拘无束,也是爹宠娘爱的,散漫性子恐怕比玉萱还要不如。景语这十几天也不是瞎子,不但自己旁观,也叫谢骁帮忙留意,心里大致有数。    谢骁还在屋里呢,许多人委屈也不敢说,各自散了。有那气性大的,马上就去屋里收拾衣物要回自己爹娘那去,反正明天也要走了,何必赖一晚叫人看笑话!    虞娘原先挑的八人,就只菡光和两个在门外听差的留下,去了五个,其中包括徐娇儿和王招弟。徐娇儿也很生气,这会儿知道槐院不留人,也不凑上去当木头人看别人吃饭了,就在屋里收拾东西。    “多稀罕似的,还以为人人都要抢着来吗,要不是虞娘子早先劝了我半天,我才不稀罕来给人当牛做马!”    王招弟和她住一个屋,脸色也不好,但神情更多是惊慌:“忽然就说要赶人走,这样回去,肯定叫人笑话死了。”她爹娘肯定要嘲笑她果然不中用,半点本事没有白白转了一圈,不会讨人欢心。    “太尉大人也真是的,”徐娇儿说到谢骁,倒是有些惧怕似的压低了声音,“什么都由着她,自己府里人的脸面也不顾了。她又是个什么好的,又懒又不知羞耻,你哪日见过她早起的,大白天的也把人赶出去就知道缠着太尉,小门小户果然没规矩没教养。”    王招弟见她越说越放肆,不敢接话,讪笑了一声,“太尉是很宠继夫人,这大家都看得见,早先那匾都换了……”    槐院正式挂匾“月中居”,徐娇儿更是听着难受:“还月中居呢,以为这是月宫,她是嫦娥仙子下凡不成?那么多名门世家的不挑,太尉偏偏要这一个,论起来容貌教养,我们做丫鬟的也不比她差哪里去。”    这话王招弟更不敢接了,她性子有些卑怯从不敢肖想,就只默默收拾衣裳、脸盆水杯等物,免得明天交接时手忙脚乱。    作者有话要说: 《我和读者》:23,小饼干    依着印象翻了一下评论库,还真让我找到了。小饼干第一回留言是这样的:昨晚等到三点也没更,桑心    QAQ好扎心,我瞬间回忆起那一刻又愧又心疼的心情……    渣手速从来不敢保证什么时候准点更新,工作生活之余都是挤时间,有时半夜更新,有时彻夜赶到清晨,真的要非常谢谢大家对这样的我也那么包容了,非常感谢。    谢谢小饼干,现在依然在隔壁的故事里陪我,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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