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节
。”云王又道:“说什么蝴蝶儿蜜蜂的,如今是深秋,哪来的这些,你这歌儿可不应景。”郡主音里带笑:“不过是凑个趣儿,这歌是唱春天的,只要我心情好,天天都是春天。”这话倒是有道理,郡主人小,却常常不经意间说些令人深思的话,云王倒是挺喜欢和她说话。 郡主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向大家提了个问题:“什么东西有三个头,四只手,八条腿,一条尾巴呢?”这倒是把大家难住了,世上哪有这样的东西,这不是怪物嘛!郡主却说这东西大家都见过,大伙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云王怀疑根本就没答案,就是郡主胡乱诹的,郡主坚持说有答案,云王把问题传到后头去,王妃也说不知道,最后还是世子缴械:“妹妹快告诉我们,我们再如何也猜不出来的!”郡主只让他们看地上,所有人都往地上看,依旧没看到什么,云王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答案是两个人坐在马上的影子,就像咱们俩。”郡主狗腿地恭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云王被她哄的心情愉悦,把她梳得精致整齐的包包头揉乱。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路程倒也走的快,他们走的官道,中午在路边包了一家小餐馆,碗筷都是自备的,厨子他们也带了,只借用店家的厨房和食材,吃完了就上路,晚上住的驿站。 与此同时,云王因为护送康悦郡主提前进京的消息也传到了其他几位藩王的耳朵里,诸王暗恨让云王抢了先,怎么康悦郡主就偏偏流落到了云州,怎么就没到自己的封地上呢,云王提前一个多月进京,必要做些拉帮结派讨好媚上之事,还好皇帝一向不喜云王。这般想着,几人都稍放了心,却还是写了信进京给自己的母妃系臣,务必盯紧了云王。 云王一行人走了十二天才到京城,路上下了雨不好走,又顾忌到车队中有妇孺,这样凉的天气怕着凉,在驿站里停了一日,十一月十九才进京城。 宁国公主自从收到了云州来信,知道了女儿平安的消息,心中重燃希望,身体也渐渐好转,后来又收到女儿亲笔书信,更是思女如狂,琢磨着这几日云王该进京了,从十三日起,便每日乘车到城门口张望。终于十九这日,城外远远的驶来一队人马,队首的旗帜上写着个端正的“云”字,公主立刻湿了眼眶,令车夫驾车迎上去。 到得双方相会处,跟车的下人早上前报上了家门,郡主听得娘亲来接,立刻打开车帘欲跳下去,随车的仆妇忙接住她,将她从车上抱下来。郡主一着地便朝前飞奔而去,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回了家,郡主无法压抑心中喜悦。那厢公主也下了车,瞧见飞奔而来的小小身影,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顾不得贵女仪态也奔过去接女儿,两人在中途相碰,郡主如一只迅猛的小豹子差点把公主撞倒,还好有身边仆妇护持。 公主紧紧抱住女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先哭一阵,郡主也是心中悲怆,偎在母亲怀里痛哭。出门在外才知家有多好,前世是独生女也没有这般恋家,果然身子成了孩子,心灵也变得脆弱,这般眷恋母亲的怀抱。 云王一家旁观了一阵子,待公主母女渐渐止了哭,云王妃才上前劝慰:“妹妹快莫哭了,母女重逢乃是喜事,快别伤心了!”宁国公主却是忽然对云王夫妇下跪磕了个头:“皇兄皇嫂救女之恩小妹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用得上小妹之处,小妹定当结草衔环。”云王夫妇忙扶公主起来:“皇妹说的哪里话,珂姐儿是我外甥女,见她落难我焉有不救之礼,何谈报答。”双方互相谦虚了几番,云王又向公主介绍了萧艺,公主也震惊这男童殊色,解下腰间环佩给他做见面礼,抚抚他的脸颊赞他生的好,萧艺则老老实实叫了声姑姑。 双方见面后队伍也该动身了,公主带着女儿回了自己的车上。刚才在外头要和云王夫妇应酬,如今只有母女二人,公主方细细端详起女儿来。只见郡主离京时的包子脸瘦成了瓜子脸,圆滚滚的小肚子也瘪了下去,公主忍不住又泪意上涌:“我的宝宝,娘可想死你了!”公主抱着女儿亲了又亲,“这些日子苦坏了你,瞧你瘦成这样,都怪娘不好,娘就不该让你离了娘身边的。”瞧着公主梨花带雨的面庞,弱柳扶风的身姿,郡主也是心疼,公主又何尝不是瘦了呢,女儿不在身边,公主娘定然是茶饭不思的。郡主也亲了亲公主的脸颊:“娘,宝宝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您了!娘,我好想您。”公主哽咽说道:“娘也想你,每天都想。”公主蹭了蹭女儿发顶,“走了这样久,累了,娘抱着你睡一会儿。”母亲的怀抱是孩子最温暖的摇篮,云王妃也常抱她,郡主却对她没什么亲昵,在母亲怀里蹭了蹭,原是没什么睡意的,此时被浓浓的母爱包围着,倒是入了梦乡。 公主直接带着女儿入宫,得知女儿还带了几个人回来,也没召见她们,只让人送秦茹回家,将花影和云王送的鲁菜厨子以及郡主的两大车东西送去公主府,云王一家则先回京城的王府整顿一番再入宫面圣。郡主原也睡的不沉,进了宫处处有太监的公鸭嗓叫唤,郡主便醒了,见了皇帝又是一阵痛哭,公主和皇帝是郡主最亲近的人,离别多日家人重逢总是煽情的。皇帝也是喉间哽咽,人老了总是多情,换了年轻时也是位铁血帝王,如今倒开始贪恋温情。 皇帝问郡主失踪期间的事,郡主报喜不报忧,只说伙食不好,旁的倒不多说,皇帝瞧着郡主的尖下巴极是心疼,直说要让郡主在宫里长住好好补补。 云王一家进宫来请安,皇帝宣了他们进来,对云王却没什么好脸色:“宝宝在你那儿也呆了快一月了,怎么还是这样瘦,你们没给她补补吗?听说宝宝到了云州还是自己去找你的,宝宝失踪之事你事先也是得了消息的,竟一点苗头没发现?若是宝宝没找着你,岂不是要在那地方待一辈子!”这话也不全是迁怒,郡主失踪之事传遍了各大州县,郡主到了云州云王却不知道,只能说明云王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皇帝生气也可以理解。 云王忙跪下请罪,对这事却不多加辩解,他确有失察之嫌,郡主这段日子和云王处得不错,见此情状忙向皇帝说情:“外公,这事怎么能怪舅舅呢,我在京里失踪了您不也没找着嘛,是那人贩子太狡猾了,不管怎样我回来了就好。至于说我瘦了,我在云王府住的几天却是养回了些,只是在路上奔波食欲不振又瘦回去了,如今回了家我定会好好吃饭,将瘦了的肉都吃回来。”这话将皇帝逗笑了,想想外孙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拐走,简直就是皇帝的耻辱,郡主失踪这段日子皇帝一直没放松对京城人贩子的清查,救出了不少良家儿童,人贩子窝点也被剿得所剩无几,当初抓郡主的拐子可能也被灭了。 皇帝看在外孙女的面上也就没跟云王计较,这个儿子太冷血,皇帝打心底里不喜欢他。郡主将萧艺拉到皇帝跟前介绍:“外公,这是云王舅舅的嫡次子萧艺,君子六艺的艺,阿艺是不是长的很好看!他人也很好哦!”还不待皇帝回应她,郡主又拉着萧艺道:“阿艺,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外公你爷爷,快叫啊,有见面礼的!”郡主一路上都跟萧艺念叨皇帝是多慈祥的老人,还教萧艺叫皇帝爷爷,在她看来,叫爷爷比祖父亲昵,就像她叫外公比外祖父亲昵。萧艺只觉眼前严肃的老人和郡主口中慈祥的爷爷不是同一个,不过郡主都开口了,萧艺也就腼腆的叫了声爷爷,皇帝赞了句生的不错,让万福贵去取了个砚台给他,皇帝的贴身物品可不是好得的,不是所有人都有郡主的殊荣。 云王一家进宫请安皇帝也没留他们用饭,郡主看了也有些难受,在她看来皇帝是慈祥的长辈,云王是冷硬的男儿,怎么这父子两个就这样不对头呢,看云王落魄出宫,她都有些不忍。这事传到后宫,几大巨头都放了心,皇帝果然极不喜欢云王,他便是提前进京也没什么用,再有能力又如何,皇帝不喜欢他,他还能谋反吗! 和离 郡主回了京便住在宫里,连公主府的门都没进。林国公和老太君心急如焚,郡主大难不死,他们也高兴,可驸马还在牢里关着呢,原想着郡主平安归来皇帝也该放人了,如今这般情形他们也急,却又不敢向皇帝求情。 郡主在宫里住了两天,驸马挨了顿板子也被放出来了,随行的还有宁国公主和驸马和离的圣旨,大意就是驸马重庶轻嫡,对公主不敬,对郡主不慈,偏宠妾室庶出,让公主驸马和离,郡主出林氏宗族,随母姓萧,入皇室玉碟,赐名家宝。 皇帝对驸马不满已久,当初天花之事皇帝就想让公主和离,若不是公主顾忌颇多哪能拖到现在。在皇帝看来,自家女儿才貌双全温柔大方,外孙女活泼可爱聪明伶俐,驸马既不珍惜趁早离了好,他再给女儿找个好人家。公主也不愿再和林家纠缠,和离了也好,她的女儿自己保护,林家哪里指望得上。郡主对这个便宜爹也没什么好感,她和皇帝一样想法,趁着公主还年轻再找个好的,别在渣男身上浪费青春。 三人商量好了,皇帝把驸马打了一顿圣旨也就发出去了,驸马这几个月在牢里过的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倒也没人虐待他,就是一天只给一餐饭,牢房里阴暗潮湿又有蟑螂老鼠,这对于锦绣堆里长大的驸马不可谓不苦。驸马出了牢房瘦的就剩一把骨头,又挨了板子,行刑的都是老手,不会把他打死,却是钻心的疼,回府后又收到了和公主和离女儿被带走的消息,当即吐出一口老血晕死过去。 皇帝的圣旨遭到了御史的反对,皇帝让驸马公主和离他们没什么异议,可郡主随母姓入皇室族谱就不行了,向来父母和离子女都归父族所有,不能因为女方是公主就能把孩子带走,这般强取豪夺和抢孩子有什么区别!皇帝也不和他们废话,直接问林国公的意思,林国公知道自家早招了皇帝的眼,哪还敢不同意,只说幼弟糊涂,让公主母女受了委屈,皇上要把郡主带走他们不敢有异议,但林国公府永远是郡主的父族,永远会为郡主提供帮助。 一番话说的感人肺腑,御史也没什么话说了,林国公是林氏宗族的族长,皇帝是萧氏宗族的族长,双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梁有律法规定一般情况下父母和离子女归父族所有,但若男女双方协调一致,子女可自行决定跟随父母任意一方,如今林萧两家就达成了一致,郡主自己也要跟着亲娘,皇帝把这作为自己的家事,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在夫家受了委屈,他要把孩子接回来,孩子的父族也答应了,就算皇帝是仗势欺人,朝臣又能说什么! 郡主以后就姓萧了,萧家宝,萧家的宝贝,虽然没有原来的林妙珂好听,但寓意好啊,一听就知道皇帝对她的宠幸。宁国公主带着女儿长住皇宫,公主府原和国公府相交处留了扇小门,如今却是把门封了,围墙也加厚加高,郡主逢年过节还是要去国公府请安宴饮,但却是以作客之名。林四爷妻离女散,宠妾被赐死,庶出的龙凤胎也死在了庄子上,说是病死的,但谁都知道他们惹了皇上的眼,具体死因也没人去追查。 林四爷如今身边就剩下一个钟姨娘伺候,身上也无官职,回家又受府中众人白眼,若不是老太君罩着,寻死的心都有。回想当初金銮殿高中,打马游御街,琼林宴畅饮,迎娶美娇娘,正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何其美哉!林四爷出自勋贵之家,自幼聪敏颖慧,饱读诗书,生的是琼姿玉面,弱冠之年高中探花,比起那些锦绣堆里的纨绔公子,比起那些清贫举子,他当年是多少闺阁小姐的梦中情人。后来娶了宁国公主,原本还嫌她生母卑微,不配他国公府嫡子的身份,洞房夜掀开盖头却被公主的仙姿玉貌折服,两人也过了段红袖添香琴瑟和鸣的日子,那该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日子了! 同科高中的进士要么外放做父母官,要么进翰林院熬资历,偏他到礼部任了个闲职每日点卯,只因为尚了公主,他的锦绣前途被断送,未免心里存了点芥蒂。他身为勋贵之子原可以让家中捐官,却选择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一展抱负嘛,可就因为做了驸马,他一番心血付诸东流,和那些纨绔子弟一般任个闲职,叫他怎么不怨!又有梅姨娘在旁挑拨,公主察觉到他的心思也渐渐疏远,夫妻两个貌合神离,又兼庶长子的出生以及夫妻两个多年无子,感情愈发淡薄,及至后来女儿出生,因为他偏心庶子和公主多番争吵,再到后来的天花至今次拐卖之事,公主终于死心,两人走到了和离的地步,女儿也被公主带走,他成了孤家寡人。 林四爷忆及往昔金榜题名,娇妻美妾,稚儿绕膝的日子,不由心头悲愤,他怎会走到这般地步!他对公主是又爱又恨,爱她美貌温柔才情横溢,恨她阻隔自己青云路,但他从未想过和离,就算他偏宠妾室冷落公主也从未想过要和公主分开,可公主却要弃他而去。 林四爷如何想公主是不知的,她和林国公府纠缠多年,如今一朝和离倒觉无束缚一身轻,以后只一心守着女儿过日子,给她攒嫁妆挑夫婿,至于皇帝说的要为她另择佳婿倒是不在意。林四爷也算不错,出身高贵才貌双全,性格又温和多情,也无吃喝嫖赌等陋习,就是于人情事故上有些拎不清,耳根子软,但比起许多纨绔子弟整日斗鸡走狗奢靡无度,他真算得上个中翘楚。若不是尚了公主,而是娶了某家闺秀,贤妻美妾娇儿绕膝何愁人生不美,说到底二人性格不合有缘无分罢了。 公主年近三十,虽说依旧美貌,又有圣宠,平日名声也好,可毕竟是二嫁,又带着女儿,虽说女儿入了皇家族谱,可说到底都是仗着皇帝宠幸,皇上年已半百,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