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9)
扯进这件事情的,若是他死了,只怕自己的良心这一辈子都别想安生了。 好容易靠近岸边,顾宛一只手抓住庄曲然的身体不让他漂远,另一只手攀着岩石的壁,努力地往上爬。 “啧啧,真是感人!”鬼医不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顾宛理也不理,往上爬的动作顿了顿,皱起了眉:这跳下来的时候容易,上的时候反而难了。 身体太小,努力也不过堪堪够到岩石的边缘,水中呆久了,身体又僵硬冰冷,再加上她已经快没力气了,还带着一个人,上去更是难如登天。 “死之前能欣赏到这么绝望而戏剧性的一幕,真是有意思啊!你不若将他丢在水里就是,这样你还能活命。” “你话真多。” 鬼医一噎,又深深浅浅地咳起来,呼吸支离破碎,偏偏吊着那一口气,不上不下。 顾宛从岸上摸过自己刚刚用来探深浅的树枝,朝手中呵了呵热气,将树枝掰成几段,用腰带将其固定成一个十字弓型的形状,又解下庄曲然的腰带系在之前那条腰带一端,对准三米远左右的岩石用力一抛。 树枝堪堪卡在两块岩石中间,顾宛松了口气,稍稍用力拉了拉。 鬼医被她一连串动作搞得摸不着头脑,嗤笑道,“你不会是想用那么几根破树枝拉你上来?它们可受不住你的重量。” 顾宛懒得理他,将腰带一端系在庄曲然手腕上,防止庄曲然漂走,然后自己开始手脚并用往上爬。 终于爬了上去,顾宛忍住当即就想躺在原地不再动弹的冲动,抓住绑着庄曲然的丝带将庄曲然拖近,然后拉上岸来。 缓了好几口气,顾宛才缓过神来,检查了一下庄曲然的脉搏,竟然还有一丝微弱的脉息。 幸好! 79,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宛将庄曲然往鬼医身边一放,打算去找些能用来生火或是果腹的东西。 “喂!你把他放我身边做什么?你不怕我把他杀了?!”鬼医见她要走,吼道。 顾宛一把扯下鬼医脸上一直蒙着的面皮,露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一张脸来,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此时那张脸上留着错愕和不可置信,“你?!” “易容什么的,也拜托找个质量好点的,你一咳嗽,这个面皮边缘都在抖。”顾宛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 “你管得着吗?”顾宛睨了鬼医一眼,冷笑道,“还是说,你怕没人管你会死在这里?若世人知道一直倚老卖老的鬼医——冷繁声,其实是个未过三十的病秧子,不知要跌破多少人的眼镜!” “你要走,我就杀了他!”冷繁声面容一紧,脸上的表情变得阴鸷,配上惨白无血色的一张脸,倒是有几分吓人的味道。 “你装什么?你根本动弹不得,否则也不会一直只动嘴皮子不动手了。要么大家一起活,要么大家一起死。我会回来,但是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他若没了脉息,我就要你的命!” 冷繁声脸色一黑,“你敢?!” “我顾宛什么优点没有,就是胆子大!你可以试试动他。”顾宛说完就自顾自沿着几人落下来的地方往地势较高的地方走。 等到走到冷繁声看不到的地方,顾宛才从怀中摸出妥帖地戴在自己脖颈上的玉坠,进到自己的空间书房里。 她刚被抓的时候丝毫不担心就是因为她可以利用这个玉坠子逃脱,谁知道庄曲然却跟了上来,让她气也不是恨也不是。 书房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可用得上的东西,吃的没有,穿的没有,顾宛找了一会只拿了一只快要用完的打火机,一些纸张、一卷卫生纸、几包放在抽屉里没有开封的干燥剂就出了空间。 冷繁声见她回来,手里还拿着奇怪的东西,抿抿唇没有说话。 顾宛找了些干燥的树枝,用手中的纸和打火机引了火点燃,又将庄曲然移到火堆前躺下,才自己坐下靠近火堆暖和了下身子。 冷繁声看她两眼,艰难地扭扭身子,却没能移动半分,探着头问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怎么一按就会出火? 顾宛没空理他,随口应道,“干卿何事?” 冷繁声不自在地挣挣身子,他掉下来之后到现在都没挪动过,手脚也早都僵了,此时也想凑近烤烤火,无奈根本挪动不了。 “要我帮你?”顾宛看他两眼,笑道,“鬼医的名头总不会是假的,你要救他还是冻死在这里?” 冷繁声冷哼一声,又安然坐了回去,“你以为你救得活他?我之前给他吃的东西除了我没人能解,即使他侥幸没有被摔死冻死,也绝对会毒发身亡。” 顾宛奇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从那些杀手手中将裘迟单独掳走,就证明你的目的并不是杀他,从这点来说,我们的初衷是一样的。你找裘迟肯定也是有你的打算,总不会一开始就奔着死在这里的目的?” “哼!你别想糊弄我,我早看出你不是个省油的灯,总之我是不会救他的。” “神经病!”顾宛无可奈何,碰上千年难得一遇听不进去别人说话的变态她能怎么办? 对方明显属于情愿大家一起死也不愿救人和自救的神经病。 顾宛用毛巾浸了一些潭水,往上面撒上少许干燥剂,开始揉搓庄曲然已经僵化的四肢和手脚。 生石灰产的热量和火堆的热量渐渐让庄曲然的身体带上一点热度,然而人却依然没有意识。 思索良久,顾宛才冷冷开口,“你怎样才能救他?” 冷繁声看她动作正看得起劲,听到这话挑挑眉,“我就是不救,你奈我何?” 顾宛忍无可忍,捞起一块石头就朝冷繁声砸过去,正正砸中冷繁声的鼻梁,“敬酒不吃吃罚酒!” 冷繁声手脚在摔下来时就折了,再加上冷,根本动弹不得,疼痛过后只感觉到鼻子流下一抹温热,不由气恼,“你……你不怕他真的死掉?” 顾宛白他一眼,“虽然有些对不住他,不过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我的人是看着我从那崖上掉下来的,自然会顺着路线找下来,到时候有你给他陪葬,也算是给他个交代。” 冷繁声原本见她不顾危险下水,那人一定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还以为她肯定会求自己,却没料到最后还是只顾自己的命的,不由冷笑,“果然最毒妇人心。” “过奖过奖。”顾宛一点不恼,用手拨了拨火,就抬起头慢慢的打量冷繁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冷繁声被她看的后脊直发凉,“你要干嘛?” 顾宛走近冷繁声,用一根树枝戳戳他的胸口,冷繁声警醒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找找有没有什么能用的,鬼医身上应该常常备着些毒药什么的?”顾宛大大方方承认道。 冷繁声上半身挣了挣,顾宛已经划开他胸前的衣服,几个小瓶子和一些药材落了出来,还有一个用来凿药的药杵。 “就这么点?” 顾宛捡起一个宝蓝色的瓷瓶,眯着眼睛笑道,“这个是什么?” 冷繁声皱眉,下意识往后靠了靠,“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觉得这个瓶子看着挺漂亮的,里面的东西肯定也很好喝,你要不要尝尝?” 80,试药 “你……”冷繁声刚张口,顾宛就将整整半瓶液体灌进了他的嘴里。 冷繁声差点被呛个半死,一想到刚才自己喝下了什么,就恨不得将胃里的东西吐个干净。 拍拍冷繁声的脸,顾宛笑的温和,“怎么样?滋味不错?看你的反应这瓶不像是解药呢!还有那么多瓶呢!要不要都试试?” 顾宛又捡起一个白色的瓷瓶,笑着问道,“这瓶是解药吗?” 冷繁声被灌得半天没缓上来气,气息不稳道,“你想让我为那小子试药?可笑,难道你觉得解药我会带在身上?!” “不是觉得,你就是带在身上的。”顾宛将白色瓷瓶的盖子打开,凑近冷繁声的嘴道,“一个像你一样变态的人肯定最喜欢看人在绝望和希望中徘徊了?真是可惜了,哪怕你现在稍微能动弹一点点,也不用像现在一样了。来,张嘴,啊……” 冷繁声又被灌下半瓶,看着顾宛冷淡笑着将手伸向那只孔雀绿的瓶子,心中第一次觉得有了几分恐惧:他半鬼半医这么多年,一直看心情杀人救人,第一次碰上有人带着这么志在必得的态度将他逼上绝路的。 “我救就是了。” 顾宛的手一停,然后笑着将孔雀绿的小瓶子拿在手里,“看来这个的毒性很强?” “不是毒性强弱的问题,这是我就近在丹霞山取得一种毒液,还未曾配制过解药。”冷繁声叹口气回答道。 本来他是想见她哀求他的样子,既然见不到了自己也没必要真的在这里搭上性命。 “哦?”顾宛意味深长的笑笑,一扬手,就将整瓶的毒液灌入冷繁声嘴里。 “咳咳咳!你怎么不守信用?!”好容易缓过劲来,冷繁声睁大眼睛看着顾宛,怒斥道。 顾宛冷冷一笑,随手将瓷瓶丢掉,“他的解药是哪瓶?” “我都要被你害死了还告诉你解药是哪瓶?你当我傻啊?既然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我为何要说?!”冷繁声还是第一次被人算计得这么惨,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咳了起来。 “你若是不说,就是立马死;如果你说出来,就可以晚点死。你选哪个?” “哼!随你!” 顾宛指指那个白色瓷瓶和青色瓷瓶道,“喝这两个的时候你表情最平静,解药应该就在两个之间。他有一半机会可以解毒,你却是百分之百要死了。真的不考虑考虑?” 冷繁声一愣,“你怎么……” “这样!我再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说出来哪瓶是解药,解了他的毒,我就答应你为你配制解药如何?”顾宛坐回火堆旁,看着冷繁声好整以暇道。 冷繁声面露狐疑,“你懂得药理?” “懂得不多。你之前从山庄拿的那些药材,闻起来大概有艾蒿、田边菊、茜根、象皮、田七、白芨、梅片、麝香这几味,刚好可以凑成一副上好的外伤药,我说的没错?”顾宛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庄曲然接着道,“我不仅可以帮你解毒,还能顺手帮你治好你夜晚不能视物的病症。还是说,你更愿意现在去死?” “你能治好我不能夜间视物的病症?”冷繁声一愣。 “除了这个,你的肺病估计也能缓解一二。不过那些都建立在庄曲然安然无恙的基础之上,否则,免谈。” 冷繁声怔愣许久,突然笑道,“我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强中更有强中手,小姑娘,你不简单哪!” “过奖。” 冷繁声哈哈笑道,“我可以告诉你解药是哪一瓶,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没有资格提要求?”顾宛皮笑肉不笑道。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的要求只是从今往后,收你做我的徒弟,教你医术。这个要求如何?”冷繁声见顾宛听到这里还面无表情,不禁道,“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这女娃娃怎么……” 顾宛挑眉道,“跟着一个自救都没办法的师父我能有什么前途?” “话不是这么说。”冷繁声一噎,循循善诱道,“这世上毒医双修且有造诣的不过我一人,名声这么大的也只有我一人,你有这么好的底子的话,不跟我学跟谁学?” 顾宛切了一声,“还没入门就被师父害成这样,我为什么要学?” “那是因为最开始你还不是我徒弟吗?以后做了我的徒弟,我保证,没有人敢欺负你!” 顾宛捏着下巴思索片刻,勉强道,“这样也好,你先把解药告诉我!” “就是你手中黄色那瓶。” 81,柴藤 顾宛将黄色瓷瓶中的解药给庄曲然喂了一些进去,继续用手帕揉搓他的手脚,看着庄曲然面色渐渐红润了些,心中才不禁松了口气。 “喂!现在你相信了?”冷繁声忍不住打断顾宛的动作,“我现在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好像是毒性发作了……” 顾宛将剩下的解药全部给庄曲然吃完,将他扶着坐起来靠在一块岩石之上,才对着冷繁声开口道,“你可知道这解药该如何配?可有原料?” 冷繁声脸色已经很不对,额上不时有冷汗滴下来,看上去万分难受,“就算我是鬼医,也要有药材和毒药试炼才可以做出来解药,怎么会没试过就知道具体的配制?” 顾宛掀掀嘴角,“我还以为鬼医有多厉害呢!” “你这丫头少说些风凉话,哪有徒弟这么对师父的?”冷繁声试图摆出师父的架子来,声音却越来越虚弱,眼睛也渐渐睁不开,似是疼痛不已。 顾宛看了他两眼,走近几步,将他往火堆旁边挪了挪,冷繁声急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死的更快?” “我只是觉得与其冻着被毒死不如温暖着被毒死,反正我现在救不了你,让你暖和点也是好的。” “你不是说可以治我的病症吗?” 顾宛无辜道,“我只说我可以治你的夜盲症和缓解你的肺痨症状,还可以帮你配制解药,可是你自己也说了,既没有药材也没有毒药作参照,我怎么救你?” 冷繁声一噎,脑子混沌不已,已经想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了,只张口就来,“我鬼医英名一世,想不到竟然会死在这个鬼地方。真是天妒英才。” 看着冷繁声眼睛渐渐闭上,顾宛急忙问道,“反正你快死了,不如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绑架裘迟?” “不记得了……” “那你是为谁办事的?” “不知道……” 顾宛脸色黑了黑,“老家伙,你这毒液是在哪里取的?” 冷繁声猛地把眼睛睁大,一瞬间精神了不少,“就是一种奇怪的植物,我见吃了它叶子的兔子没走几步就瘫软在地,就一时感兴趣取了它的汁液。” “在丹霞山取的?” “对。” “长什么样子?” 她之前就将山上扫过一遍,根本就没有什么植被,光秃秃的火山一般,就是在这山谷的阴凉处,她刚刚来来回回也未曾见到过什么植物,冷繁声上哪里看见的? “喏,就像那样的!”冷繁声用下巴示意顾宛朝上看。 顾宛抬头看看,只见头顶上方的两边悬崖之上一株倒吊着的植物蜿蜒而下,末端有小甜豆般大小的花朵、或白或蓝或粉,看着很是漂亮,就像是天然的挂饰一般。 “这个,不是柴藤吗?”顾宛眼中流露出惊喜,她清楚地记得之前她翻阅图鉴的时候有看到过这种植物。 不过此植物最喜欢潮湿阴凉的地方,她没想到会在北漠这等干燥之地看到这种植物。 “你认得?”冷繁声身体被火一烘烤可以活动一二了,不自在的动动身子。 顾宛笑了,“你现在是不是肚子有些不安生?” 据她所知,柴藤虽然有一定毒性,只要不食用它的种子,叶子人食用了最多引起腹痛腹泻,根本不会有生命之忧。 冷繁声皱皱眉,捂住下腹部,“这毒……” 顾宛挑挑眉道,“很是厉害,若是你没有解药的话,不出三天,必死无疑。” 在这个鬼地方拉肚子拉三天的话,脱水也脱死了。 冷繁声肚子已经响起奇怪的声音,绞痛已经让他快要虚脱,感觉自己终于忍受不住了,他生理需求最终占了上风,“帮我……” 顾宛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的味道就溢满这个相对不太开放的空间,忍不住脸黑了黑,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站的远了些。 “这什么鬼味道?我这么善良的人难道还下了地狱?!嘶,咦,我居然还会感觉到痛?” 庄曲然悠悠转醒,就受到感官上强烈的刺激,看着自己旁边面色纠结僵立不动的某人,冷笑道,“不用装了,我知道就是你放的屁。你恶不恶心!小爷可刚死里逃生……” “你不会站远点?!”冷繁声老脸一黑,忍不住恼羞成怒。 谢易的声音适时响起,“小姐,可算找到你们了!这、、、什么味道?” 柳暗花明上架万更 “捕头!咱们往那边走?” 张全带着官兵们气喘吁吁地挺在一条岔路口,看着面前两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小路,根本不见一个人影,不由骂道,“妈的!跑的真快!” 一个官兵问道,“捕头,那我们还要追吗?” “追!肯定要追!”张全脸上带上不耐和烦躁,“庄大人下了军令状,找不回被这群贼匪掳走的人就不用回去了!” 那官兵小心的带着讨好般的笑凑近,问道,“也不知这被掳走的是什么人?庄大人要让张捕头这么奔波!这大冷的天,哪有在家带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来得好、来得舒服?” 张全缓过气来,睨他一眼,笑着撸了一把那官兵的脑袋,“我还不知道你?!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你去醉红楼跟你那相好热炕头还差不多!” 那官兵不好意思地腆着脸笑笑,“我这不是在替捕头您不值吗?!刚好府里面最近有去南方送干货的好差事,这下也被李猛那小子给抢走了,哎!也不知这庄大人怎么想的,放着张捕头这么能干的人不用偏偏用一个乡野白丁!” 张全本就因为丢了一个肥差心里正窝着火,听到这里冷哼出声,“他不过是沾着他妹子在夫人面前得脸的光罢了,要真的有本事,就将我手头这个烫手山芋接过去办好才算厉害呢!也免得累得我在这里受罪还陪着担心!” 那官兵眼中露出疑惑,“嘶,这咱到底是救谁啊?小的真是迷茫了,好似最近也没有接到什么土匪绑架的案子啊?” 张全听到这里突然脸色一敛,皱眉道,“该你管的事你管,不该你管的事情就不要管!等你那天混到我的位置了,就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了!” 那官兵忙陪着笑脸道,“是,大人说的是。我也就这么一说,不问了,肯定不问了!” “哼!”张全白他一眼,看着面前的路,扬声道,“咱们也休息这么大一会了,现在兵分两路,王鹏带着人走左边,我带着人走右边。人是昨天夜里跟丢的,今天晚上之前如果还找不到人,再到这里汇合!” “是……” 一行人分成两路,很快消失在岔路口。 就在张全一行人刚刚离开,一队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岔路口。 领头的黑衣人看着从两条路上消失的人马,眸色狠厉,恶狠狠道,“这群人真是难缠!” “首领,咱们现在要回去找人吗?” “先回去禀报主子,失去了这么多兄弟,也应付不了鬼医那老不死的。” “是。” 须臾间,黑衣人一行也消失在路口,朝另一方向而去。 而另一边的清宛山庄里,整个菡萏苑都被一股低气压笼罩,坐在上位的男子一身玄衣,脸上还可见风尘仆仆之色,然而比风尘仆仆更让人胆颤心惊的是眸子里面的阴冷之色。 谢易控制住抹去额头汗的动作率先开口,“世子爷?这人……” 上位坐着的正是此时原本应该在西戎战场上的萧琅渐,看着下面被捆绑着动弹不得的某人,声音冷淡而可怕,“手脚砍了,丢进池子里去!” 谢易脸上要掉不掉的汗珠终于落下来,“可是顾小姐晕过去之前说要留着他的命……” 萧琅渐眼风淡淡掠过谢易,谢易忍不住身体一僵,心中叫苦不迭:世子爷明明说他离开之后自己的主子是顾小姐,可是谁知道世子猛地杀个回马枪,现在自己到底是该听谁的? “喂,那丫头可是答应了做我徒弟的,你可不能杀我!”冷繁声在地上挣了挣,转换了角度,终于能看清上座的人了,强自说道,“虽然之前她是吃了点苦头,可我要事先知道她是个这样的小鬼灵精,怎么也不会舍得让她吃那些苦的!” 萧琅渐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庄曲然呢?” 谢易忙道,“刚刚已经检查了一番,他之前中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算是小事,身上的骨头倒是折断不少,怕是要好好养养才行。” 冷繁声一听,立刻道,“他伤那么重可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从崖上落下去的时候,用自己把那丫头死死抱住,才受那么重的伤的。你要是不信自己去问!” 萧琅渐听完有一瞬间的失神,站起身,看了冷繁声一眼对谢易道,“将该问的都想办法问出来,砍不砍手脚就看他说的东西有没有价值。问完了之后就丢到池子里去,没有三天不要让他出来。” “是,萧主子。”谢易松了口气,只要这位爷不杀人,他能跟另一位主子交代就行。 萧琅渐点点头就迈出门去,却没有进顾宛的院子,而是进了一处偏院。 刚一迈步进去就听到庄曲然哭爹喊娘的声音,“你轻点,小爷的骨头架子没有一处不痛的!啊啊啊!嘶!你是不是想要谋杀!” 这个时候叫的这么声嘶力竭,当时在山谷中却插科打诨?萧琅渐想起谢易的禀报,嘴唇抿的更紧了些。 又一阵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庄曲然刚待要喊出声音来,就看见迈步进来的萧琅渐,一愣,立刻调笑道,“你怎么上这来了?怎么,你的小媳妇醒了?” 萧琅渐对接骨的人说道,“你退下。” 那名接骨大夫早就不耐烦了,再待下去耳朵都要被这位娇主子吼聋了,一听这句话如蒙大赦,收拾好东西很快走了。 “神色这么严肃,不会是你的小媳妇出了什么事?”庄曲然的神色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佯装随意问道。 “你躺好。”萧琅渐走上前坐在庄曲然面前,抬起了庄曲然的胳膊。 “你……你、、你不会要亲自给我接骨?”庄曲然的嘴巴里几乎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 “闭嘴!” “哈哈!这下好了!你这么虔诚的为我服务,那京城第一小霸王的位子你是不是也打算让给我了?”庄曲然嘴里没个正行,张口就来,“那咱么可说好了,以后我是第一,你是第二。” “咔嚓”一声,伴随着庄曲然的一声“嗷”响彻天际,“我去,你是不是想杀了我!啊啊啊!你还来?!我不要你帮忙了!啊!” 两只胳膊的关节复位之后,庄曲然感觉自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气若游丝开口,“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丫的心里不爽快,报仇呢!快疼死我了!” “你明明有武功,为何不逃?”萧琅渐停手,盯着庄曲然的脸突然开口,眼中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庄曲然一愣,头下意识偏开,突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明明胸膛里的肋骨还没有接好一抽气就会痛,他却觉得没有什么比他此时的心负荷更大的了。 萧琅渐继续道,“你我都知道,京城霸王的什么的,不过都是些保护色。你的实力应付善毒不善武的鬼医应该不成问题,为什么你不逃?” “萧琅渐!你的意思难道是让我丢下你的小媳妇自己逃跑,这话也太奇怪了!”庄曲然突然把脸扭过来,反问道,“兄弟的人我难道不该保护?!” 萧琅渐直视着望向庄曲然的眼睛深不见底,“多谢。” 庄曲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萧琅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面前,他久久望着关好的门,仿若失语,良久才冒出一句,“不用。” 萧琅渐终于来到了顾宛的院子门前,甚至只要推开面前的那扇门,他就能见到那张他日夜思念的脸,可是他迟迟没有迈开那一步,只是捏紧袖口良久地站立。 去西戎的路上,他心里乱乱的,总觉得放心不下,才绕路来了北漠,打算看这边确认一下无事就走,结果来的时候刚好赶上谢易抱着晕倒的顾宛回来。 他那个时候想要立即杀了所有让顾宛陷入险情的人的心都有了。 可是鬼医的话让他整个一激灵,他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在庆幸有庄曲然救了顾宛的同时又带着难以忽视的不舒服:为什么当时待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 明明知道自己该感谢庄曲然,他却更想将庄曲然打一顿,自己何时也变得这么卑劣了? “萧主子,你不进去看看?”谢易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小姐只是被困在山谷里面冷了些有没有吃的所以晕过去了,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萧琅渐控制不住身体一抖,冷?饿?他心尖尖上的人又冷又饿的时候他却不在? 萧琅渐闭了闭眼睛,缓缓道,“事情都处理好了?” “冷繁声说他受命于清风峽。” “清风峽?那个反朝廷组织?” “对,不过他也只知道那个组织是清风峽,一直以来都是里面的人单线跟他联系,平时倒也没什么任务让他去做过,除了这次裘迟的事情。” “把那个组织挖出来需要多久?” 谢易一愣,这是要不惜代价报仇了? “他们应该不是有意针对山庄的,只是凑巧裘迟跟柳公子有些渊源,这样做会不会太打草惊蛇?” “裘迟牵扯的事情跟朝堂有关,来追杀裘迟的却是一个江湖组织?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你只管负责清宛山庄的安全,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萧琅渐上前轻轻推开顾宛的门,谢易识相地退了下去。 红袖已经在外间睡熟了,萧琅渐轻手轻脚进去,看见床上还有着几分憔悴的睡容,双脚不受控制地走过去,就那么定定地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人,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突然,顾宛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像是有什么烦躁的事情般。 一只手抚上顾宛的眉心,耐心地将那一抹皱褶抚平,渐渐地,那紧皱的眉头竟真的舒缓开来。 萧琅渐嘴角泛开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温柔似水的弧度,良久才缓缓地呢喃,“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 “小姐,这白粥是不是淡了些?不过赵嬷嬷说了,你最近气色不好,不能吃太多口味重的。” “小姐,这衣服是不是厚了点?不过碧云姐姐说,你最近身体不好,不能吹风,还是要穿着的。” “小姐,这话本子是不是没意思?红袖再去给你那些有意思的怎么样?” “小姐……” 顾宛实在受不了了,忙求饶般道,“停!我只是睡了一觉,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柳逝呢?也不知我睡了多久,之前的那一大堆烂摊子呢?” 红袖吸吸鼻子,“小姐,你只睡了两天两夜而已,不算很久。” 两天两夜?! “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找我?”顾宛微微讶异,“我爹我娘呢?” “夫人见小姐这几日都没有去前院吃饭,倒是来问过几次。不过碧云姐姐说小姐忙活地里的事情累了,一直在休息,夫人就叹口气走了。” “就这么简单?” “对啊!” 顾宛不由得撇撇嘴,虽然很庆幸自己失踪了一晚上,睡了两天两夜家里也没有出什么乱子,但是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啊! “谢护院呢?他总来找过我?” 红袖茫然道,“没有啊!谢护院还说让小姐好好休息,不必操心山庄。” 顾宛不死心道,“庄曲然呢?” “小姐是说那个来讨他的玉的那家伙吗?他回他家了啊!” 顾宛张张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好吗?! “……你去把柳逝找来。” 红袖为难地看了看顾宛,“可是你身体还没好。” 顾宛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好吗?每次他们都要找我商量这个那个事情,这次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反而静悄悄地不来找我了,等出了大事就晚了。” 红袖正手忙脚乱地拦着顾宛,碧云就打了帘子进来,看到一主一仆你推我我推你,忍不住对着红袖嗔道,“小姐身子刚舒服些你就没大没小的,你那身怪力气,把小姐伤了怎么办?!快松手!” 红袖委屈地看向碧云,收回拦着顾宛的手道,“碧云姐姐,是小姐,非要去找柳管家和谢护院……” 碧云看向顾宛,脸上带上了心疼和责怪,“小姐也真是的,身子刚缓过来些,又开始操心这操心那,奴婢看着都心疼,也难怪世……”说到这里碧云突然停住,接着笑道,“我已经把柳管家请来了,有什么事情小姐就安安生生地躺在床上问!” 顾宛一听,也不再去纠结碧云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急忙缩回被窝里,“快去叫他进来。” 柳逝进来之后,就老老实实站在屏风后面,“小姐叫我来有什么事?” “这话我问你才是,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回小姐,”柳逝像早就准备好一般,从容不迫地回答道,“都已经处理好了,小姐不必担心。” 顾宛一愣,紧接着沉声道,“我要听前因后果。” “是。”柳逝有条不紊地回道,“那天小姐晕了之后,谢护院让人给庄曲然接好了骨送到了庄远手下的一个叫李猛的人手里,现下庄曲然已经好好地待在他自己家了;裘先生虽然受了点轻伤,但现下并没有什么大碍,如今已好得差不多了,昨天已经离开了;至于鬼医,谢护院叫人丢到了池子里,今天早上刚刚捞出来,现在待在柴房里,不过他一直吵着要见小姐……” 顾宛稍稍有点蒙,“等一下,我们从轻重缓急慢慢来。裘迟走了?” “今天早上小姐还没醒的时候刚刚离开,不过他离开的时候留了一本手札,说就当是救他的谢礼。” “他就这么直接走了?去哪里?他不怕那些人继续追杀他?” “回小姐,谢护院亲自护送他离开的。萧世子写信来说他在军营里刚好缺一个懂军事驻防的人,把裘迟安排进去很简单,不用担心。” “这么巧?”顾宛松了口气,“那倒省去我的功夫了。对了,庄曲然呢?为什么要送到一个叫什么李猛的人手上?” 柳逝道,“谢护院说李猛跟张全素有恩怨,李猛最近因为他妹妹在庄夫人秦氏面前颇为得脸,现在被张全视为眼中钉,这次救庄曲然的差事本来是张全的……” “所以可以为我们以后防着秦氏做个好的开头?”顾宛说着笑开眉眼,病态都少了半分,“看不出来谢易关键时候还是有点用嘛!挺机灵的。” 柳逝嘴角嗫嚅了下,迟疑地开口道,“柳逝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顾宛看着屏风上柳逝僵直的背影,恍然大悟道,“我差点忘了之前你心情混乱,对我们从秦氏这里入手调查的事情不知情了,你可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妥?” 柳逝像做出什么重要决定一般,叹口气道,“秦氏并不好对付,我只是想告诉小姐,如果要对付此人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顾宛一愣,“你的意思是……” 柳逝眼神暗了暗,点头道,“小姐可能猜到了。秦氏,就是柳逝不共戴天的仇人。实不相瞒,秦氏按辈分算得上我的小姨子,我娘是京城秦家的嫡女,她原本是我娘最喜欢的妹妹。我娘嫁给我爹之后她就三天两头借着看我娘的由头往柳府跑,一直从中作梗破坏我娘跟我爹的关系,还想让我爹休了我娘而娶她,后来事情破败,我爹一气之下把她赶出门并让她不准再上门。” “后来她安分了一阵子,找到我娘说她已经悔改了,还说我外祖母因为这件事情容不下她,求我娘给她一个容身之所。我娘见她可怜,还是没忍下心来,让她留了下来。两个月之后,一封通敌卖国的信件就从柳府被搜出,柳家上下几百多口无一逃脱,她自然不在里面。” 顾宛点点头,“是很可疑,你就凭这个猜测是她从中搞的鬼?” “当然不,福伯告诉过我他曾经看到过一次秦氏跟一个陌生的男子偷偷地在外面见面,因为那个时候正是多事之秋,我爹忙的没有功夫理会别的,他也就没有告诉我父亲。福伯得到风声提前从府里逃走来抚远找我的时候正好撞见她被那个男人接走。” 顾宛问道,“那个男人是庄远?” 柳逝摇摇头,“如果是他我最多觉得她跟庄远早有长短,不过与他私奔并不算什么,但是那人并不是庄远,福伯说那人到更像是江湖人士,浑身最明显的就是杀气。” “本来我心中带着最后一丝期盼,希望秦氏不是,毕竟她明明是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啊!”柳逝苦笑道,“裘先生却告诉我当初将那封莫须有的信捅出去的就是秦氏!……只是不知道中间走了什么关节,对外只说告发者被灭了口。” 顾宛拧着眉看着柳逝印在屏风上的身影,“照你这么说,她倒是个有本事和后台的人。” “没错,所以小姐与此人相处一定要格外小心。” 顾宛点点头,“我会的。只是柳逝,你会怕跟她面对面吗?” 柳逝弯腰揖了一揖,淡淡道,“虽然不是时候,但若是碰上,柳逝也不会怯。” 顾宛笑了,这才像是她的人,翅膀不够硬的时候不会主动找事,但即使事情撞上门来,避无可避,也不必害怕,只管还回去就是。 “小姐打算怎么处理鬼医?厨房的人现下都忍不住了,那个味道实在是……” 顾宛忍不住吃惊,带着笑意问道,“他身上的毒力还没过去?” 柳逝也笑了,“毒力过没过去还不知道,不过身上的衣服很久没换了倒是真的。” “给他收拾一下,吃点东西,带过来,我还有事情要找他呢!” “是。” —— 抚远县衙。 秦氏身后跟着两个端着小盅的丫鬟,往庄曲然房间走,远远地看见门口立着两个把守的人,不禁一愣。 秦氏示意了下,身边一个小丫鬟点点头,手里端着一个小盅率先走上前去,笑着对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卫道,“夫人亲手熬了些补品,让奴婢送过来,不知道里面……” “大人现在在里面,不许任何人进,你还是一会再来!” 小丫鬟笑道,“别人不让进,夫人还能不让进吗?老爷跟夫人关系向来亲密,二位大哥也太不会做事了些。” 看门的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大人的吩咐小的不敢违背。” “你的意思就是我的吩咐就可以违背了?!”秦氏面色冷然,从后面跟上来,看着两人问道。 那侍卫急了,忙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老爷吩咐了,不让任何人进去,小的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哼!”秦氏冷哼一声,“我看你们就是这差事不想干了。” 两人为难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硬着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秦氏眸色冷了冷,却是怎么都不甘心就此回去的,这次的事情她问过主公,根本就没有人动过庄曲然,自己试探过伟儿,明显也是不知情的。 可是为什么庄远那么肯定此事跟自己脱不了关系? 虽然庄远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可是这几日他连一次都没有来过自己房里,还经常在谈事的时候避开自己,明显就是生了怀疑之心。 那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让庄远这么怀疑自己? 要不是这次红馥的哥哥李猛运送干货去南边的时候,刚好碰上被山匪打劫的庄曲然,把人给救了回来的话,她根本就不知道庄曲然是被山匪掳走的。 秦氏很想除掉庄曲然没错,毕竟他是除了伟儿之外庄家唯一的男丁,没有他,很多事情就会简单多了,庄远那老狐狸也会将重心全部放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可是自己明明还没来得及动手! 说那些突如其来的山匪没什么猫腻她是不可能会信的,但是症结到底在哪里? 秦氏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必须要弄个所以然出来。 秦氏示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丫鬟,接过丫鬟手中的小盅,不管门口守着的两个人,径直就要往里面闯。 一个小丫鬟却突然从里面出来,“外面来的可是夫人?二少爷让你进来。” 秦氏顿时一口气在胸中上不去下不来:什么叫让我进去?!老爷没发话一个庶子竟然对自己这么没大没小?! 深深吸了一口气,秦氏面上带出些笑容,端紧了手中的盅,往里面走去。 刚进门,一个红衣小丫鬟就眼疾手快地接过秦氏手中的东西,笑道,“谢谢夫人体恤,老爷如今正在里面和二少爷说话呢!现在倒吃不下什么,请夫人进去。” 秦氏心中对这丫鬟嬉皮笑脸的态度很是反感,心内厌恶:果然没教养的人身边的丫鬟都是没教养的。 冷哼一声,秦氏心中有事,也不与她计较,就接着往里面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小丫鬟将一根细小微不可查的银针伸进盅里探了探,接着撇撇嘴角将盅里的东西悉数倒进了外室的恭桶内。 “然儿没事?这一消失就是几天,可把为娘急坏了!” 秦氏走近,看到床上庄曲然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心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丝快意。 不管是谁做的,庄曲然收的这一番罪、这一身伤,确实让秦氏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庄远回头看了秦氏一眼,照旧是无比冷漠的态度,不耐地皱皱眉,“什么叫消失了好多天?!然儿不过是病了几天而已。” 秦氏一愣,忙陪笑道,“这然儿一生病就需要静养,我不好来打扰,可不是从我眼前消失了好久了嘛!” 庄远淡淡“嗯”了一声。 秦氏心里却五味杂陈:为什么庄远要隐瞒庄曲然失踪的事情?庄曲然被绑,庄远对自己态度急转而下,连带对伟儿也是…… 秦氏眼中突然一震,不会是?! “你在那里想什么想这么入神?!不是来看然儿的吗?怎么愣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怎么当得母亲!” 这句话说得秦氏一个激灵,下意识去看庄曲然,却见后者虽然脸色苍白,眼中讥讽的笑意却像针一样让秦氏如芒在背。 他……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秦氏这么一想,身体有一瞬间的恍惚,往后颤巍巍退了半步,被身后的一个小丫鬟眼疾手快地托住。 小丫鬟的声音轻快,“夫人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秦氏感觉脖颈处有一瞬间的刺痛感,但又很快消失不见,正在想自己是不是最近太过忧神的缘故,就听到庄远不耐的声音响起。 “自己还病怏怏的,就不要来这里凑热闹了。还不快回自己房间里去,你要病了,这个家还想不想管?!” 似是被这句话惊醒,秦氏忙挂上笑容道,“老爷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不过是看着然儿这副虚弱的样子心中难过罢了。我想起还有事情要处理,晚一会再来看然儿。” 庄曲然笑着看着出了一身冷汗的秦氏,温和道,“夫人好走。” 秦氏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出的院子,只觉得背脊发凉,外面冷风一吹,竟真的当夜就病倒了。 这一病,秦氏反而有时间将事情都理一理。 躺在床上,秦氏想起庄远前前后后的反应,也只能想到那一种可能:伟儿的身世! 想到这里秦氏的背脊就忍不住发凉,庄远虽然看起来无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也不是全靠运气,要没有几分手段也镇不住抚远这些地头蛇。 如果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自己的下场…… 想到这里秦氏猛地从床上立起上半身,拉住身边丫鬟红苕的手,面色惨白、眼神恐怖地压着嗓子吼道,“我要见主公!快去,我现在就要见到主公!” 红苕被秦氏的样子骇了一跳,退后几步,终究还是不忍似地说道,“最近南边的据点出了些问题,好似是老巢被一群不知身份的人端了几个,现下主公已经赶去了,怕是不得空……” 红苕边说边打量秦氏的脸色,却见里面是一种类似从地狱爬出般的阴冷可怖,不由吓软在地上,颤颤唤道,“夫人?” 秦氏却像瞬间被抽去精气神一样倒回床上,半天没有反应。 红苕上前去查探,秦氏竟气息微弱、睁不开眼睛了,急忙出去叫人请大夫。 秦氏的院子就这么乱了一夜。 凌晨时分,秦氏的院子突然安静了下来,庄曲然本就因为身上的伤痛得受不了,一夜未睡,这时候听到外面安静下来,不由唤身边的丫鬟柳絮道:“外面是安静下来了吗?” 柳絮在外间本来就因为照顾庄曲然不敢熟睡,听到庄曲然的声音急忙倒了水进来,边服侍庄曲然喝水,边道,“杀猪似的闹了半夜,可不是停下来了!” 庄曲然脸上带上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是了,她岂是会轻易倒下的人。” 柳絮撇撇嘴,“公子不必理会她,她这番病没这么容易好。” 庄曲然微微一愣,笑着点了点柳絮的鼻子,“你是不是给她动了什么手脚?” “她给公子下了那么多回毒,奴婢只不过还她一回怎么了?”柳絮不由愤愤,“公子老是说忍忍忍,这得忍到什么时候算个头啊!” 庄曲然望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微笑道,“快了。” —— 顾宛休息了几天,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身体一好,没有事情做反而有些不太适应。 换句话说,突然没有人上前来问这问那,只是汇报情况了,她还真的不太适应,好像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以后她手下的人一下子变得可以独当一面了。 比如现在,柳逝有条不紊地汇报最近庄子里的进出项,“府里面大大小小上个月大概支出了五百两银子,主要包括少爷的学费、笔墨纸砚,夫人新置的全府上下的衣物还有新添的一项炭火银子。上月收入主要包括桃园的进项,新鲜桃子送往各家各户以及市集的占七成,得了一千七百两银子,三成的桃子制作成了桃干,还在往各个干果铺子推销。除此之外,之前萧郡主送的那块地里面的秋麦已经快要成熟,近两天就准备收割了。” 顾宛望着他发神,“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你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么卖力?” 柳逝笑道,“小姐多虑了,实在是最近实在没有什么麻烦事可汇报小姐的,柳逝就擅做主张了。” “真的?” “真的。”柳逝坦然地看着顾宛的眼睛,没有丝毫闪躲。 顾宛打量了柳逝几眼,突然笑开,“那敢情好!这样我就多一点时间进行我的新品开发了。” “新品开发?”柳逝一愣,“什么新品开发?” 顾宛笑道,“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我在山谷里面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那山谷阴冷潮湿,潭水经年不涸,倒是适合养殖柴藤的好地方。” “柴藤?”柳逝一愣,“我倒是从未听说过此种东西。” “它是一种有毒植物。如果人不小心生食了它,在全部被排除体外之前,会腹部绞痛、腹泻不止。” 柳逝瞬间明了,也笑开来,“鬼医中的怕就是此种毒?” “你可不要小瞧这种毒,若是身体虚弱的人服用了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再养回来可就难了。”顾宛补充道,“鬼医算是命大的,看上去身体那么孱弱,倒是经受住了毒性。” 柳逝摇头笑道,“鬼医常年钻研毒花毒草毒虫,大概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在一种不起眼的植物上。只是这种毒有什么经济价值吗?” 他可不相信自家大小姐会做赚不着钱的买卖。 “这事可以慢慢来,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很适合干这个的人。冷繁声呢?他不是吵着要见我吗?”顾宛眼中有了磨刀霍霍的干劲,“现在就去会会他。” 柳逝无奈地跟在顾宛身后,心中不由好笑:看来某人希望大小姐轻松些的愿望要落空了,大小姐明显是闲不住的性子。 走进安置冷繁声的院子,倒是没有闻到什么诡异的味道,倒是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院子里面的一个躺椅上,冷繁声正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 顾宛心里想起自己养了那么多天、庄曲然也不知道身上的伤到底怎么样了,鬼医却如此神清气爽,突然觉得有些郁郁,扬声道,“鬼医大人倒是在这里过得挺舒坦,难道忘了自己此时是阶下囚?” 冷繁声听到声音立刻从躺椅上跳起,眼中先是喜悦,听完顾宛道的话又觉得不舒服,“什么叫做阶下囚?!你不是说好要拜我为师的吗?难道你今日不是来行拜师礼的?!” 顾宛皮笑肉不笑道,“我何时说过要拜你为师?” 冷繁声差点气的跳脚,“你这人怎么不守信誉?!在山谷里的时候你为了讨要解药明明答应好的!” 顾宛白了他一眼,“你自己都说是为了解药而答应的,不是自愿,更何况我当时只回了句‘这样也好’,未曾说过要做你徒弟的话罢?” “你?!”冷繁声被噎的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宛扫了眼院子,笑道,“要收我为徒也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在短短一天时间里身体恢复得这么好的?” 冷繁声一听,笑了,“我就说你这个小丫头是个鬼灵精。你当我这鬼医的名头只是个摆设不成?不说能活白骨,至少一个将死之人到我手里基本上就算保住了半条命。” 顾宛扁扁嘴角,态度突然转变,“那我就勉为其难叫你一声师父!” 她本就有学点医术的意思,只是抚远本没有多少大夫愿意收女弟子,她也一时间没有功夫去寻愿意教她的人,这下碰上一个毒医双修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让他逃了! 冷繁声面上露出疑惑,“怎么有一种我在求着当你师父的感觉?” 顾宛达到目的之后一向都是好说话的,再说了她早就知道冷繁声被丢到池子里泡了三天,自己吃过的苦他也没拉下,之前的事情就算翻篇了,于是好脾气地笑道,“师父一定是错觉,师父鬼医的名头那么响亮,顾宛当然很乐意了,不过是脸皮子薄些,不好意思罢了。” 跟在后面的柳逝听到这一句“脸皮子薄”,嘴角悄无声息地抽了抽,笑容忍也忍不住。 顾宛飞了一个白眼过去。 冷繁声忍不住呢喃,“是这样吗?” 顾宛已经亲热地挽上了冷繁声的胳膊,“反正没有人见过师父的真面目,师父索性就在这里住下,一定要多教我一些东西才好……” 83,迟来的邀约 冷繁声以大夫兼顾宛的师父的身份被顾宛给留下了。 顾余沥除了还因为顾宛学医的事情心里稍微有点不太爽利,倒也没说什么更多的话,倒是苏氏见识了冷繁声的本事之后欢喜地将人留了下来。 顾宛抽空将那本植物图鉴中有限的关于柴藤的毒性方面的信息细细地说与冷繁声听,只听得冷繁声目瞪口呆。 “还以为是多厉害的毒物,原来跟跟川江子的作用差不多,不过是个泻药罢了。”冷繁声面上有些挂不住,自己堂堂鬼医却被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植物给阴了,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丢人。 川江子,别名巴豆,确实不很上得了台面。 顾宛笑道,“师父别瞧不起它,它也是有用处的。柴藤的茎皮、花及种子可以入药,种子还有可以治疗关节筋骨痛、防腐的作用。柴藤的皮还可以杀虫,治小孩子的营养不良。” 冷繁声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他是鬼医,自然知道很多毒物利用好了就可以变成救命的药材。 “你不会是想让我研究这个柴藤,然后用它挣钱?” 这么几天,他自然已经将顾宛的性子有了一些了解,跟她谈什么都性,就是不能谈钱。 “师父觉得这个主意不好吗?” “好不好说不上,只是你方才说的这些柴藤的效用已经有很多别药材和方法可以做到了,甚至一些普通老百姓都知道该怎么治一些类似关节痛、还有一些给小孩驱虫的土法子,凭什么让他们掏钱买你的药?” 顾宛满心以为会很受欢迎和赞同的想法被否决了,而且否决地很有道理,不由得有些闷闷的。 冷繁声看小丫头郁郁的样子有点后悔自己说的太直,努力安慰道,“若你真想种植有价值的东西,我倒是想到一样应该可以用来实行你那个‘变荒山为宝山’的计划。不过东西稍微有点难弄到。” 顾宛眼睛亮了亮,“什么东西?!” “早年我去西戎曾经有幸见过一处药谷,从外面看上去倒也是跟丹霞山差不多,但谷中的虫草千金难求。” 顾宛着实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虫草这么厉害?” “碧落草和黄泉树。” “碧落草?黄泉树?”顾宛笑笑,“名字倒是很好听。上穷碧落下黄泉,就是寓意不太好。” “虽然两种虫草都能治很多不治之症,甚至有着医死人活白骨的说法,不过除了西戎,就连一向善毒的苗疆都不能对其进行种植,这种说法也就只停留在西戎,世人都对其半信半疑。” “为什么只有西戎可以种植?” “碧落草与黄泉树必须种植在一起,否则方圆百里寸草不生、人畜难活。”冷繁声解释道,“然而两者的习性却相差甚远,碧落草喜阴冷潮湿、且根必须常年受到水的浸润;黄泉树却不然,它好干燥温暖,尤其是根,不能沾一点水。” 顾宛张张嘴,又合上,半晌才有些怀疑地看着冷繁声,“师父你不会是故意说来打击我的?这么苛刻的要求怎么可能做得到?!” 冷繁声笑道,“虽然要求苛刻,却千金难求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顾宛不甘心道,“既然这虫草在西戎能活,就说明种植确实是可行的,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冷繁声点点头,眼中带上戏谑,“是有办法,西戎皇室每年花国库的一成来供养这个药谷,要不你以为为何千金难求?” 顾宛听到这里不由得撇撇嘴,“看来注定我的宏伟大业要搁浅了。” 冷繁声眯着眼睛打量顾宛两眼,点了点顾宛的脑袋,“这里的东西多装点,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老想着赚钱。我今天将医理的基本知识整理一下,从明天开始就好好学,我可不想被人说鬼医有一个半吊子的徒弟。” 冷繁声严肃起来的样子倒有几分师父的样子,顾宛却忍不住笑了,“明明才二十多的年纪,生生让你活成了更年期。” 冷繁声不知道什么是更年期,但猜得到一定不是好事,没好气地白了顾宛一眼。 顾宛毫不在意,“师父为了我要忙碌,顾宛自然要投桃报李,从今天晚上开始,师父的身体就交给我来调理!” 冷繁声一愣,“你连冬虫夏草都背不下来,居然还真的对我的身体有办法?!” 顾宛听到这里不禁老脸红了红,昨日冷繁声说要考考她关于一些基本的医学知识,顾宛除了鼻子尖一点辨认出了几味药之外,一概不知。 “这些东西学了不就知道了?”顾宛有点不服气道,“再说了就算我不知道这些,你的夜盲症我也治得好。” 冷繁声只当她是小女孩要面子,笑道,“夜间不能视物也没有什么,只是看不清楚,衣食起居还是没有关系的。” 顾宛一看就知道冷繁声不相信自己,也懒得争辩,夜盲症在21世纪还真算不上什么病,只是这个时候还没有发现治法罢了! 倒是冷繁声明显有痨病的症状,这个病确实是难以根治的,只能慢慢调理。 巧的是顾宛前世的小姨曾经有过这个病,所以她知道这种病该怎样调理可以缓解病情。 这个世界跟21世纪不同,也许有别的方法也说不定。 冷繁声瞧顾宛又在发呆,叹了口气,自己进了内室写手札去了:第一个徒弟,还是要好好准备才行! 顾宛这边回过神来,也不再进去打扰,出了冷繁声的院子,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走在路上,却见柳叶急匆匆走来,看见顾宛眼睛一亮,笑道,“可算找着小姐了!夫人说有事想要找小姐商量呢。” 顾宛忙跟着柳叶往湘竹苑走。 原本以为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踏进门却看到苏氏心情颇好地在挑选绸子。 顾宛松了口气,笑着迎上去,“娘亲又是从哪里淘来这些好看的花色?难怪三叔祖家的夫人们都要来找娘亲帮着挑花色呢!这些料子真好看!” 苏氏见顾宛来了,疼惜地将顾宛拉到身边,指着那些料子道,“正在给你挑样式好做新衣呢!你看看,喜欢哪几种花色?” “我不缺衣服啊!” 苏氏笑道,“平日里也许不缺,可是过几天娘亲要带你出去见客,自然是体面的新衣要好一些。” “见客?见什么客?” “西顾府的萧大太太。” 84,自作孽不可活 顾宛一愣,“这不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吗?” 她还记得不久之前顾大太太萧氏来送过帖子,是赏菊的邀帖,不过刚好赶上因为齐云轻二嫂的事情被搁下了,怎么突然旧事重提? 苏氏点头笑道,“之前不是没去成吗?先是咱们家出了点事,后来解决了又赶上萧世子从军,西顾府一直在忙活,这事情就搁下了。昨天顾大太太又送来了帖子,说是要办菊宴。” 顾宛忍住吐槽的冲动,那些被拿来走过场的花花草草多无辜? “娘,不是女儿说,现在都十月底了,就算是菊花也该谢了罢!现在可正是菊花已谢,梅花未开的时候。” 苏氏点点顾宛的额头,笑道,“是你自己懒得不想出门?一天窝在院子里忙着忙那,以后要慢慢出去多结交一些朋友。就不能惯了你这性子!” 顾宛苦大仇深地瘪了瘪嘴,“外面那么冷,在家里暖暖和和窝着不好吗?” 谁想去跟那一大堆夫人小姐摆什么不走心的龙门阵啊! 苏氏白了她一眼,断然道,“不行!你必须去!不仅你,你哥哥也得去!一个个整天窝在家里面都要发霉了。” 顾宛听到这里知道大概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连顾清那被父亲教育的“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子都破天荒要出门了,她还有什么借口不出门呢? 顾宛随手一指,“那就这件兰色的!” 苏氏点头笑道,“这个颜色倒也沉静,我看衬你,就拿这个做披风!” 顾宛自然满口答应,毕竟苏氏别的不说,眼光还是不错的。 菊宴还早,顾宛也不需要准备什么,一切都有苏氏打点,渐渐地就将事情抛到了脑后。 她还有更严峻的事情要应付。 冷繁声作为一个师父着实让顾宛体会到了什么是严师,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为什么看医书要从凌晨五点开始?! 因为早上空气好,运动一下神清气爽、有精气神可以帮助头脑更好地记忆? 来!你看看我这浓重的黑眼圈,哪里有神清气爽的样子!那些字符我一个都看不见! 而且为什么还给我提什么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 我只是想舒舒服服地看看医书,保护着自己不会被害死就好了,为什么要在古代在经历一回令人崩溃的高三生涯?! 顾宛不禁在心里哀嚎:自己貌似选了一条不归路的样子,现在能不能反悔? 这样坚持了三天,在冷繁声说好要考核的当天,顾宛果断决定:弃考!补觉! 然后…… “你怎么连这点韧劲都没有?一点也不像我的女儿!陵容,你说当初请人接生的时候是不是咱抱错了?”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顾余沥。 “怎么都是咱们最心疼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宛宛啊,好好学,咱不跟你爹一样整日里没点真本事半壶水瞎晃荡……”这是让人又爱又恨的苏氏。 “小姐尽管放心,山庄里的内务,我会好好打点,绝对不让你操半分心。”柳逝笑容诡异地走过。 “……”谢易淡淡看了一眼,转身。 喂喂喂!你们都有没有点同情心啊喂! “妹妹,你这样是不对的!到时候冷夫子又要说你了。”顾清刚一踏进菡萏苑就看见顾宛将一沓子书稿揉成一团打算丢进炭盆里的举动,忙抢过,仔细地抚平,又摊回顾宛面前。 顾宛:“……” “其实只要你心无杂念,这些也不难的。你看哥哥,不是把仕人堂先生布置的课业都完成地很好?” 顾宛默默拿过一旁的镜子摆在顾清面前让顾清看。 “妹妹是想说哥哥看上去就很像学识渊博的样子吗?” 顾宛翻翻白眼,“你想多了,我只想让你看看自己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大熊猫了。” “大熊猫?”顾清皱皱眉,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无缘无故就又像熊又像猫。 顾宛看着顾清愣愣的样子就想逗逗他,“对,珍稀动物。” 顾清一听“珍稀”二字瞬间变得高兴起来,“妹妹也是,世间仅有。” 一口气憋在胸中,顾宛最终还是没能发出一个完整的关节。 “怎么样,现在可以进行考核了吗?”冷繁声跨步进来,脸上戏谑的笑意毫不掩饰。 顾宛掀掀眼皮,没理,眼睛却在面前摊着的纸张上面来回梭巡,能多看一点是一点。 顾清却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冷夫子。” “少爷也来了啊!可是来督促妹妹学习的?” “嗯嗯!爹爹说妹妹认的字不算多,她有不会的平时可以问我,不必去麻烦先生。” 顾宛的眼皮子抽了抽,由顾余沥亲自教学的字确实不多,顾宛根据他教的自己研究的却不少,汉字本就同宗,她倒没觉得难到哪里去。 这话却给了顾宛一个提示,顾宛很快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将案上的纸张收起,“对!这上面好多字我都不认得,所以今天考我肯定记不住……不如换一天?” “没关系,总不会满篇都不认得,有不会的我现在就可以教你。”冷繁声脸色未变,好脾气道。 顾清在一旁眼睛兴奋地直冒光,凑到顾宛面前,抢过收起来的纸一眼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