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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chapter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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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算是恋爱的话,这个恋爱也是无声无息的。    二人依然那样平平淡淡的,若说多了什么,张劭溥回家的时间总会比平日早上那么一个钟点,他的包里隔三差五的有从郴州街上买来的杂志。    这是时下难得一见的外文杂志,都是几个月前的旧刊,开书店的人在美国有亲戚,所以偶尔去美国带几本书。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沈令迩坐在书房的凳子上,举着书对那个坐在小沙发上的男人说。    张劭溥走过来,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把书接过,看了两眼说:“Capitali□□,资本主义,你不认识是正常。”    “那什么是资本主义?”    “如果从笼统角度来说,就是私有制了。”张劭溥把杂志递回去,轻声说。    沈令迩点点头,又问:“那咱们算资本主义吗?”    张劭溥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说:“国之不国,哪里有什么主义可言,资本主义在英美日趋成熟,他们来到咱们这掠夺资源,这就是资本主义。”    沈令迩张了张嘴,垂下眼睛说:“那资本主义国家也是这样掠夺和贫穷并存吗?”    张劭溥笑了笑,眼睛看向窗外:“光绪三十四年,我在北平的军校学习,那时候庚款奖学金刚刚盛行,留给我一个名额,送我去美国待了三年。那时候我头一回知道,他们的国家并不像咱们一样,到处打仗,天天会死人。”他把视线转到沈令迩的身上,轻声说,“黄花岗起义之后,又是辛亥革命,我连夜回国,看见的依然是一片焦土,我一直在想,咱们的国家什么时候能像他们一样呢?”    沈令迩握住手中的钢笔,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要发展,需要钱,需要工厂,我想要轮船厂,棉纺厂,哪怕是军工厂,可是他们为了发展,只会给我鸦片厂。”张劭溥轻轻一叹,“国家破碎,四分五裂,能活着都不是容易事,谁会想着建设呢?上海,马上也要建造鸦片厂了,我们没有钱竞拍这块土地,多可笑,中国人需要掏钱买自己的地方。”    沈令迩乌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她低下头咬着嘴唇轻声问:“那块地,就是你刚说的上海那块地,要多少钱?”    张劭溥侧过脸看她:“八百万。”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又垂下头说:“我有三百万。”    张劭溥却是一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沈令迩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缓缓说:“我父亲在早几年生意最好的时候,专门给我留了三百万,存在北平的钱庄里,那家钱庄在长沙有分号,随时都能取出来。”她微微笑起来,“把那块地买回来!不管做什么,都不要做鸦片!”    举目四望,都是中国的土地。    人都微若草芥,钱算什么?    张劭溥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那个展颜一笑的女人,她瞳仁里满满的都是自豪。她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还在絮絮地说着,可是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舍不得买裕兴衣庄的衣服,舍不得为自己添首饰,难得几件首饰还是他送的,试问北平哪个太太小姐不比她过得奢侈,原来她手里还有这样一笔巨资。    他只看见,那个娇小的小女子,双手托着下颌,眉眼弯弯地,美得惊为天人。    他走过去,一把把她揽在怀里,紧紧地,好像用尽全身力气。    沈令迩蓦地停住了嘴,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你。”张劭溥轻声在她耳边说,“谢谢你。”    沈令迩抿着嘴唇,声音也是软软的:“我现在可是穷光蛋了。”    张劭溥站起身,看着她,依然把她搂在怀里,他的声音平静温和:“定不负你。”    天气已经很热了,沈令迩懒懒地坐在沙发上读书,张劭溥见她看得入迷,举着书离眼睛很近,索性伸出手,把她的书拉的远些:“仔细伤眼。”    沈令迩把书拿得远些,轻声说:“我父亲以前也这么说我母亲,怕她绣花伤了眼。”    张劭溥把手中的报纸折了两遍,放在桌子上,想了想,抬头问她:“多思伤神,下午跟我去逛逛?”    沈令迩把书合上,侧过脸看他,眼睛乌溜溜的像个孩子:“去哪?”    张劭溥看着她的样子可爱,嘴角也弯起:“郴州街和秋实街的交口开了一家西餐厅,法国菜,一定比上次的俄国菜好吃。”    餐厅的老板是个旅法回国的中国人,店铺的装潢也十分的法式,店里吃饭的也绝非普通人,到处衣香鬓影,颇有太平盛世的感觉。    菜单是由英语、法语和中文一起写的,只是有几个专业术语,没有中文,沈令迩看不懂这样的菜单,就把点菜的权利交给了张劭溥。    “Matini,”张劭溥轻声说,抬头看沈令迩:“鹅肝酱巧克力,吃吗?”    沈令迩摇了摇头:“鹅肝和巧克力……怪怪的。”    张劭溥弯起嘴角笑,把菜单递了回去,说:“that`s all.”    侍者是个法国女人,看着张劭溥说了一句法语,沈令迩听不懂,探寻的目光落在张劭溥身上:“她说什么?”    张劭溥一笑说:“没听懂。”他把餐具摆在沈令迩面前,继续说:“餐前酒,少喝一点。”    沈令迩听他这么一说,咬着嘴唇笑说:“其实我酒量还不错的,以前在上海,我父亲请人吃饭我常常一起去。”    张劭溥摇着头,眼睛里含着笑说:“多喝总归不好,后面还有正菜,小心吃不下。”    餐厅提供法棍,切好了摆到桌子上。沈令迩咬了一口,又喝了两口马蒂尼,看着张劭溥忍不住说:“我宁可去吃大列巴,法棍也太干了。”    张劭溥看着她双腮微微鼓起,脸上颇有不忿,笑说:“只吃菜吃不饱的。”    “真搞不懂有什么好吃的。”沈令迩说着,指着金枪鱼迷迭香咸挞,“我算搞懂了,法国菜不过是酸咸混在一起,你当初也是吃这些吗?”    张劭溥把松饼和煎土豆递到她手边:“我在国外的那几年,吃不上这些的,天天都是三明治。”    沈令迩却兴味盎然地问:“你在国外是怎么生活的?”    餐厅里灯火不算明亮,只是处处有玻璃垂帘,一片剔透晶莹,张劭溥一面切盘子里的食物,一面轻声说话。    “那时我学的是军事,在国外我这类是很少的,我住在华盛顿,和我一起合租的人中间有几个是学医的,我是新派,他们有两个是旧派,留着辫子,盘在头顶。那时候,若是走在街上,尤其是留学生扎堆的地方,保不齐看见两个,外国人对这些人嗤之以鼻,我们这些新派留学生一边觉得他们守旧可恼,一面又本自同根生,觉得他们着实可怜。”张劭溥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太多情绪,“怒其不争罢了,偏他们自己还洋洋得意着。”    “那时,我就想着,若有一日回国,必然要改换门庭,后来听说孙文举大义,虽然和我们一直不睦,我们这些留学生心里也高兴得很。”    那时候他虽然已经从军,可还是个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心里装着的是家国大义。    国破了,山河不在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张劭溥说着,脸上是带着笑的,可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却是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些,实在抱歉。    明天出去一趟,更新应该在□□点,让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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