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上门踢场
如果陆寒霜足够了解外国民间故事,约莫能认出这座古堡有一个美丽的名字, 叫:珍妮堡。 取自一位以圈养少女取血而恶名昭彰的美艳女爵, 随着一场轰轰烈烈的猎巫风潮结束, 古堡随着珍妮消失。 古堡前有一位身披黑袍的守门人,老太太把表情麻木的小女孩交给他, 像递出一张邀请函。 古堡走廊上倚着一对对男女,漆色脱落的墙壁上挂着霓虹灯, 映着年轻人暧昧的表情。 一个衣着性感的女孩倚靠墙壁,被男孩围在臂弯里**,她越过男孩肩膀, 瞧见老太太清高蔑视的眼神, 扯开红唇,回以讥笑。 “贝蒂婶婶, 您是喝了太多捕蝇草汁吗?我觉得比起诱捕小羔羊来维持你这具丑陋不堪的身体, 你更应该关心关心你满是褶子的脸。” 晚风吹得野草窸窸窣窣,陆寒霜悄无声息潜入古堡, 穿过大厅, 一路听到许多声音。 “唉, 眨眼一百年过去,又少了很多老朋友……” “可又来了很多新人。” “……一直都是这样, 我们总在告别与迎新。” 经过一处休息区, 陆寒霜听到一句话, 脚步一顿,于一伙闲聊的年轻人旁落座。 同沙发的小伙子敏感地朝旁边望了望, 位置上空荡荡,没有任何异样。他眨眨眼,转回头继续道: “应灾理事会的通告,你们都看了吗?” “我很想去瞧瞧。可你知道,我曾曾曾曾曾曾祖母,非常讨厌我与人类交从过密。当初我为了离家求学,差点没跟家里决裂。” “很多老古董都经历过猎巫运动,遭受种种酷刑,极为厌世。我家老祖宗也说,如果我敢泄露巫师的秘密,向同学炫耀巫术,他就亲自把我制成干尸装饰墙壁。” 小伙子们打了个冷颤,“我家老一辈学艺不精都死光光了,倒没有人约束我。前一阵我还去华夏旅游,交到一个修士朋友。你们想象不到,他们国家与国民有多爱戴修士。” “只能羡慕了,哪怕到下个世纪,咱们也不可能像他们一样生活在阳光下。” “……我们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这周历史课讲到黑暗中世纪,听到那些恶行累累的巫师被极端丑化,太令我难堪了!” 旁边人拍拍他的脑袋,“你要明白,只要‘珍妮党’没有死绝,我们永远不会被人认可。” 远处传来一阵嬉闹大笑,小伙子们循声望去。 一行中年男女提溜着湿漉漉的人类进门,把“落汤鸡”们交给守门人领走备用,高谈论阔着。 “今天运气真好!” “多亏那只捣乱的蜥蜴,跨海大桥上的人类像掉豆子一样滚滚落海,我趁机多捞了几个身强体壮的。” “警察都忙着制服蜥蜴,那些蠢货打捞不到人肯定只会以为是溺水死了。” 年轻小伙们收回目光,“所以,我才最讨厌珍妮党!” “一帮自大狂。” “当初要不是珍妮行事无所顾忌,巫师们也不会落得人人喊打。结果珍妮死了,渣滓们还借着她的名声团伙作恶。” “讨厌有什么用?越阴损的法子越能让实力飞速增长。圈内愿意拥护珍妮党的,实力越来越强;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一个比一个弱鸡。打不过,自然敢怒不敢言。” “理事会不是打算立宪,好规范特殊人士,会不会有人来管管,要不我去投个匿名信。” “伙计,你这是自寻死路!” “你没瞧见理事会陆会长的个人资料吗?一个华夏修士圈的领头人,年龄才76岁。人类看来是很不可思议,但你知道,连最新加入珍妮党的党员都超过百岁,党首那位寿星可足足有四千岁,理事会即使立宪成功,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底下附和。 “对啊,你没见除了咱们这些年轻人,圈内都没人讨论理事会的事?” “可不是,年龄差一大截,都当成小朋友的游戏,看笑话呢。” 陆寒霜旁听一堆巫师群体内部矛盾,侧身面向另一边,隔壁桌一群技术宅交流百年间新研究出的各种术法、配方、道具。 这个群体生来具有血脉力量,一种魔力,现多通过极端的修炼方式来绵延生命、维持青春,类似他印象里的魔族。 陆寒霜收集着各种信息…… 古堡内钟声“当当”敲响,四下里静了一瞬,才有人用复杂口气道,“活动开始了。” “唉,真不想参加。”一个年轻小伙不情不愿起身,披上黑袍。旁边友人道,“只有活够五百岁成为老古董,才不会有人强行逼你参加,慢慢熬。” 巫师们涌向同一个方向,排成长队。 通往地下宫殿的狭长甬道里,没有气球、喷彩与霓虹灯等任何装饰。 墙上燃着特制蜡烛。 火光幽幽。 勾勒出每一个沉默的人形,阴影投落,影影绰绰。 队伍里气氛压抑,没人聊天,没人左顾右盼,全部都戴着兜帽,垂着脑袋,无比静默,且死气沉沉。 不单单是敬畏,还隐藏排斥与无言的抗拒。 踏、踏、踏、踏、踏…… 逐个拾阶而下。 鱼贯而入。 一个广阔而肃穆的大殿,中间有一个池子,盈满浓稠浑浊的液体,咕咚咕咚翻滚着,散发恶臭。 旁边不断有人扔进草药,把味道弄得更加古怪难闻。 年轻小伙们忍不住捏起鼻子,眼中闪过嫌恶。 等巫师们到齐,池边的珍妮党党员停下手,站起来道,“又到一轮浴血会啊,来了不少新人呢。” 貌似主持活动的靓丽美女拍拍手,给旁边一个眼色。一队党员进里面拎出一个个双眼无神、表情僵硬的人类,全是珍妮党们带来的“伴手礼”,木偶一般任人堆到池边。 女巫走到人类旁,用鞋底的高跟踩踩男性健硕的肌肉,与女性柔软娇嫩的肌肤,赞了声,“这次货色都不错。” 说完,转身一脚一个把人类踢进池子里。 “扑通、扑通、扑通……” 下饺子似相继落水。 翻滚的池水很快淹没几十个人类,草药带来的刺痛感让他们恢复了神智,男女小孩挣扎着扑腾到水面,或猛咳或呼救,抬头望见一圈圈披黑斗篷的人群,愣住!心脏一紧。 “你们是谁?这是哪儿?!” 女巫瞧见几百名赴会的巫师里面,一些年轻小伙忍不住偏开视线,嗤笑,“胆小如鼠的家伙。” 她踩着高跟鞋,姿态曼妙走到巫师们面前,娇笑一声,扬声道,“好了,亲爱的们,又到了百年一度的抉择,给出你们的选择,是要加入珍妮会与我们共享永生,还是继续沦为我们的奴仆?” 静默中无人出声。 钟表滴答滴答走着。 巫师里一个年轻男孩红着眼睛瞪着池子,里面咕咚咕咚的药水会把人类融得尸骨不剩,不答应的巫师必须同样去池子里走一遭,虽然不会像脆弱的人类一样命丧池中,却会去了半条命,浑身泡烂,皮开肉绽,为池水增加“营养”。 年轻男孩就曾因强烈反抗珍妮党,秘密交往的女友被党员劫走当了血池的祭品,以示警告。 而选择加入珍妮党的巫师,则免去皮肉之苦,等封池后与党员共享血浴,增加魔力。 沉默中相继有人摘下兜帽,衣服件件脱落,赤身**走向血池。 是拒绝的意思。 “好勇气。”女巫发出一声不阴不阳的赞叹,目光垂涎男巫健美壮实的身材。 惊慌的人类每次爬上池岸,都被池边嬉闹的党员踩着头,踢回水里戏弄。 见人类呛得鼻涕眼泪横流,哈哈大笑。 有人鞋子被融穿,脚底板开始溃烂,蹬着腿昂着脖子惨叫痛呼。巫师男孩眉头狠狠一皱,往前迈了一步,还不等他的兄长把人拦住,身后袭来一股凌厉的风。 呼啸着—— 巫师队伍摩西分海般左右闪开。 风刃直直刮向池面,卷起痛呼的人类抛到岸上,溅起的药液滴到女巫脸上,把精致的鼻尖烫出微红的点。 “谁?!” 女巫阴着脸望向巫师们,“哪个混蛋捣乱,给我站出来!!!” 踏、踏、踏…… 难以捕捉的轻盈跫音,巫师们让出道路,女巫瞧见一个面容陌生的青年穿过巫师们,闲庭漫步般,出现在她们的地盘。 女巫眸中闪过一抹惊艳,很快又收起色心,“你怎么进来的?” 追问道,“你是谁?!” 巫师中有年轻小伙瞪大眼睛,互相交流视线,意外至极,而被抛到岸边抱着脚掌呻吟的人类男性,与池子里扑腾呼救的人,同样有一些认出了近日来闻名世界的人物。 “陆会长!” 巫师们用眼神议论: 他刚刚藏在哪儿里? 我们暴露了吗? 他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寻到这里? 敢孤身闯来,勇气可嘉! 有党员想上前解决不速之客,被同伴拉住,抬抬下巴示意池子。 池中人类满眼希冀,在药汤里挣扎、扑腾,忍着痛呼向青年求救,乱嗡嗡吵得耳朵发疼。 同伴揉揉耳朵,伸出一脚,把池岸上悄悄往外爬的男人重新踹回池水里,“扑通”一下,让池中不知死活的祭品瞬间安静,目露惊惧。 这才是他们想瞧见的。 不过更满意是,祭品们眼底藏着还没散去的希翼,多么美妙的眼神,弱者的乞怜。想必希望破灭的那一刻,更美。同伴给了蠢蠢欲动党友们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党友们纷纷明白过来,齐齐望向青年,作旁观态。 目露轻视。 女巫用高高在上仿佛恩赐的语气,向势单力薄的青年道,“你就是社会上闹腾很厉害的那个理事会会长?” 陆寒霜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弯下腰。 女巫呵呵笑道,“初次见面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陆寒霜缓缓直起身,拾起一个珍珠戒指。 女巫愣了一下,知道自己误会了,等瞧清楚戒指的款式,紧接着又笑开。 血池里的人类沉沉浮浮,紧紧盯着雪发青年,像抓紧最后一根稻草,可青年却看也不看他们,仿佛已察觉不到池子里的惨状。 青年直视女巫,问道,“你掉的?” 女巫没想到青年会突然识趣起来,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完全换了个态度,她目光滑过青年诱人的脸,眼角眉梢荡出春意,“谢谢你帮我捡起。” 青年点头,道: “还你。” 这般示好让池中男女懵住,心中一紧,由希望转向绝望。女巫同样误会了,伸出一只手,食指微抬,似等青年帮她戴上。 青年却没有走过去,而是轻轻甩手,把戒指扔向池中。 无足轻重的小东西落入池水,却仿佛重若千斤,“轰”一下,砸地整个池水炸开。戒指撞击池壁,反弹到女巫脚边。池水卷着人类满溢而出,惊得周围党员赶忙躲闪。 “见鬼的!” “啊!我的新鞋子融坏了!” “你惹怒我了!该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华夏小混球!” 不等党员找青年算账。 陆寒霜抬臂,拂起一阵风,卷着池中几十个人类抛向巫师们。 咚咚咚落入一些巫师小伙的怀中,恰都是厌恶珍妮党,且对人类抱有善意的。有机敏的小伙察觉到并非巧合,与友人交流隐晦的视线,难道他们聊天时,这个陆会长已经潜伏在古堡? 竟无一人察觉! 他怎么做到的?! 陆寒霜抬臂再扬起一阵风,刮得池水兜头朝党员们泼去。 早有防备的党员慌忙避开,阴着脸向陆寒霜包围过去。 围观巫师们明白事情不能善了,让出战场。几个小伙纷纷抱着人,识趣地后退,狠狠替青年揪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