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五十六块钱
裴海音呆怔地看着他——越走越近的他。 李棠舟已经将手中的餐盘放到了桌面上,然后走到了鞋柜旁,顺手捞了一双拖鞋。 裴海音用目光一笔一划地描绘着对方的动作——对方拎着那双拖鞋慢慢走近,最后站定在她的面前,又慢慢地蹲了下去,一只手将拖鞋摆在她的面前,一只手去抬她光溜溜的脚丫—— “抬起脚,穿上鞋。” 李棠舟话音一落,裴海音就乖乖地抬起脚。 左脚。 右脚。 脚底冰凉的触感一下子变得暖烘烘的了。 不只是脚底,那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暖。 见裴海音把拖鞋穿好了,李棠舟才站起身,将脸凑近到她的面前——呼吸和睫毛全部交融到了一起,裴海音又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了——对方要笑不笑的样子,慢慢地牵起她的一只手,再将自己的指尖插入她的指缝里,就那样若即若离、又意味悠长地把玩着她的手。 然后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故意压得又低又沉:“宝贝……你是在考验我的定力吗?还是在诱惑我犯罪?现在我只给你两个选择——” 裴海音完全沉浸在对方的眼神里了。 刚刚睡醒的脑子又搅合成一团浆糊。 “第一种选择是,你回卧室里自己把居家服穿上,我们一起吃早餐。第二种选择是……我现在就把你身上这仅有的几片布给撕下来,我们的早餐就是彼此了——” 嘴上说着还不够,李棠舟还真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裴海音的吊带上。 裴海音浑身一激灵! 别说惊醒了,简直是惊吓。 “我去穿——” 说完,裴海音就抽出那只正在和李棠舟交缠的手,二话不说转头就往卧室里跑。 李棠舟看着裴海音火急火燎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无论如何也擦不掉。 真的有那么想见到他吗? 想到都忘了自己是穿着小背心,大腿和脚丫都光在外面呢…… 裴海音回到卧室里,用最快的速度穿上的居家裤,正要穿居家服的时候—— 她羞愤地将自己的身体甩到了床上。 天啊,她刚才究竟在干什么? 也太不矜持了! 这让李棠舟怎么想她…… 他才离开她身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这般如狼似虎、如饥似渴? 竟然光溜溜地就跑出去找他…… 穿上衣服和鞋子不过半分钟而已啊! 她连半分钟都等不及吗! 裴海音在床被上吭哧了一会儿,还是慢慢悠悠、不情不愿地把居家服给穿好,又跑进浴室里简单的洗漱一番—— 这个时候的李棠舟已经在餐桌旁边就位了。 裴海音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李棠舟的身旁,她看了看餐盘中琳琅满目的美食,“这些是你做的吗?” 李棠舟笑了一笑,他熟练地拿起面包片——放上生菜叶、培根、火腿、煎蛋、玉米粒、又涂上一层厚厚的果酱,再用一个新的面包片一盖。 一个崭新的三明治就此诞生! 他将三明治递到裴海音的嘴边。 裴海音直直地注视着李棠舟,慢慢地张开嘴,对准李棠舟手中的三明治就咬了一大口。 她认真地品味着,含糊不清地说:“特别好次!” 李棠舟没有说话,只是浅笑微敛。 其实都是她们冰箱里原有的食材,他不过是又简单加工了一下而已。 裴海音美滋滋地吃着李棠舟给她做的爱心三明治。 唉—— 这才是生活!幸福啊! 没一会儿,裴海音就吃完了一块。 李棠舟看到裴海音餐盘里的三明治已经没了,就指了指自己的餐盘:“这有cheese,你要吃吗?” 裴海音立刻点头。 李棠舟拿起刀叉,切了一半,分给了裴海音。 裴海音一边吃着,一边四处看—— 直到她的目光落到了客厅沙发上的红玫瑰。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裴海音放下手中的奶酪,转过头,看向李棠舟:“你是怎么进来的啊?我室友她们都不在,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李棠舟一边往面包片上抹着果酱,一边用余光瞟了瞟裴海音,“……你猜?” 裴海音瞪了李棠舟一眼:“我不猜!” “这不是很简单的吗?你们的宿舍是美国竖琴协会一手操办的,但凡是出租,房东那边都会有钥匙备份的。” 裴海音:“…………” 李棠舟咬了一口手中的面包片,对裴海音挑了挑眉,“你说呢?” 裴海音皱着眉,小声嘟囔:“万恶的资本主义!” 没想到李棠舟竟然一本正经地说:“就算我曾经是万恶的资本主义,现在也早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裴海音立刻嗤笑了一声。 “古人不是有云过吗?芙蓉帐暖度**,从此君王不早朝。”李棠舟友说完,就看到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对裴海音说了个“稍等”,接听起电话。 裴海音一边吃东西,嘴边一直忍不住笑意。 裴海音端起咖啡杯,吹了吹咖啡上厚厚的奶泡,浅浅喝了一口,就听到李棠舟突然提了一下音量,“关我什么事!” 裴海音透过氤氲的热气看向李棠舟,他的声音恢复了正常,神色却十分阴沉——这种阴沉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甚至还添加了几分怒气——“你不要给我自作主张,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记住我的话!” 之后,李棠舟没有再听电话对面解释一句,就立马挂了电话。 裴海音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棠舟,轻声问:“发生了什么事么?” 李棠舟的神色也调整回了正常状态,“没事,生意上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 虽然李棠舟这么说,但裴海音的直觉告诉她,并不是如此。 裴海音想了想,试探着问他:“难道是……章女士吗?她现在是不是特别生气啊?” 听到“章女士”三个字,李棠舟反而笑了出来:“她能不生气吗?我可是扔下了几十个人跑来找你,那几十个人都是中东那边的‘龙头’,她现在估计弄死我们的心都有了。” 裴海音紧张地看着李棠舟:“那……生意上的的事怎么办?” 李棠舟一把揽过裴海音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不对呀,裴海音,现在你怎么装起贤惠的担心我的生意了?我可记得有个人在电话里说‘我好想你’,都急的差点哭鼻子了呢……” 本来李棠舟想抱她,裴海音是乖巧地靠在他的胸膛上的。 但听完他说的话…… 裴海音立刻将自己的脸埋进对方的怀里。 她现在自己都能感觉到脸颊上火辣辣的! 李棠舟轻轻抚摸了下怀中裴海音的黑发,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向组织保证!” 裴海音晃起了脑袋,脸颊就在他的胸膛蹭来蹭去。 李棠舟只好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你决赛的第一场什么时候开始?” 裴海音一动没动,声音闷闷地从他的胸膛处传来:“这个月的月末。” “那你今天要练习吗?” 裴海音终于抬起脑袋,脸颊上还有一些似有若无的绯红,她说:“每天都要练习啊……” 随即她脸颊上的红晕加深了一点,她眨了眨眼,“不过,今天可以不用。” 言外之意就是:今天不练琴了,要跟你在一起。 李棠舟屈起手指,轻轻弹了下裴海音的脸蛋,“你的室友们可能也快回来了,我一个大男人在女生宿舍还是有诸多不便的,要不要跟我去其他的地方?” 裴海音快速地点头。 她甚至没有问李棠舟要带她去哪里。 裴海音紧紧盯着李棠舟,笑了笑。 随便什么地方都好,只要有他在。 吃完早餐,将残局收拾过后,两个人就手拉手出门了。 看着停车库里的奔驰,裴海音竟然没有觉得意外。 李棠舟就是这么一个专情的人。 就像他专情于奔驰那样。 他拥有那么多的世界级、限量级的车,但他走到世界各地,开的永远是奔驰。 他对奔驰。 近乎于执念般。 就像对她吗? 裴海音故作轻松地吁出一口气。 奔驰慢慢地从停车库里驶出。 李棠舟对于纽约的街头,简直是了如指掌——裴海音来了美国快一个月,都只能认清宿舍和练习室周围的环境,再远她就要借助导航了。 而李棠舟将方向盘左打、右打,俨然一副土生土长的样子。 车子在一个路口停下。 李棠舟帮裴海音开了车门。 她一迈下车,浓郁醉人的奶香味就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原来这一条街都是甜品店。 难道他想带她买甜品吃吗? 裴海音被李棠舟牵着来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 小店里的客人也不多,和旁边门庭若市的甜品店相去甚远了。 一家手工巧克力店。 装修风格十分复古。 连呈放巧克力的货架都是复古木架子,故意伪造出来的树漆和裂纹,简直惟妙惟肖。 李棠舟从装巧克力的铁盒子里精挑细选了几块巧克力,再把货盘端到柜台处结账。 裴海音一直跟着李棠舟。 她看着收款的小姐姐熟练地将巧克力打包——那几块巧克力,横看竖看她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和全世界的巧克力都差不多。 小姐姐将巧克力递给李棠舟的时候,看了看他身旁的裴海音,她笑了起来,用英语说:“上帝会祝福你们的爱情。” 付完钱、道了谢,李棠舟就一手拿着巧克力盒,一手牵着裴海音走出小店。 两个人手牵着手,漫无目的的在美国纽约的街头上走着。 走到了一个人潮如流、车水马龙的街头,李棠舟打开了手中的巧克力盒,挑出一块,捏起裴海音的下颌,塞进了她的嘴里。 巧克力一入口,裴海音的五官都皱巴到了一起。 苦! 太苦了! 又苦又涩。 就算是正宗的黑巧克力也没有这个恐怖的威力? 这是什么鬼一样的巧克力? 令裴海音感到不可理喻的是,李棠舟竟然明知故问的来了一句:“甜吗?” 裴海音的脑袋晃的像个拨浪鼓。 纽约的街头车流呼啸、人流拥挤。 李棠舟没有松开捏住裴海音下颌的手,他们就一直保持着这样将要接吻的暧昧姿势。 裴海音将那块巧克力含在口中,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她甚至都带了点哭腔了,崩溃地回答:“一点都不甜……” 话音未落,李棠舟就直接吻了下来。 唇齿交缠,到处都是巧克力苦涩之极的味道。 慢慢的…… 竟然一点又一点的弥漫出了甜意。 由苦变甜! 并且越来越甜—— 最后,原本苦涩的巧克力,竟然甜进了心房。 真是一块神奇的巧克力! 裴海音就这样跟李棠舟旁若无人地拥吻着。 等到裴海音听到耳边爆发出的掌声、欢呼声和口哨声的时候…… 她尴尬又懵比地发现周围已经围了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