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发现更大的世界——知乎】 平城人民医院的单间病房十分安静，只有一些机器发出滴滴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高小天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双肘撑着膝盖，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直愣愣地看着病床上的人，眼睛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 池陆阳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嘴角微微翘起，眉目间没有一丝痛苦的样子，像是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他的眉毛修长，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多么好看的一个人，多么生动的一张脸，此时此刻却只能靠氧气面罩艰难地维持呼吸，气体吸入时发出“嘶嘶”声，像是有人在扯动一把快要散架的破风箱，每一下都艰难无比。 高小天伸出手，将池陆阳挡住脸颊的碎发拨向一边，他万万没想到，这趟C市之行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那个最后袭击池陆阳的小混混最后被他揍得神志不清血肉模糊，要不是残存的一点理智提醒自己得赶紧把池陆阳送到医院，他保不齐就会把人弄死。 池陆阳明明比他还高了几公分，高小天将他抱上车子的时候，却觉得手上轻飘飘的。他疯了一样把车开到最近的医院，初步诊断是脑震荡，因为不信任这边的医疗水平，马上又要求转院回平城。这一通折腾下来，高小天已经心力交瘁，可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没有做。 拿起池陆阳的手机，用他的手指解了锁。电话接通，熟悉的女声从听筒另一端传来：“干嘛呀臭小子？” 高小天：“池总，是我，高小天……” 了解到前因后果的池蓁蓁并没有在电话里发作，毕竟是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人，这点镇定还是有的，她问清了医院的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高小天想起他在池陆阳家吃饭的时候，还亲口答应过池妈妈要好好照顾池陆阳，这才过了几天，池陆阳居然躺在了病床上。他心里是痛，是悔，恨不能时间倒流，再回到那个破旧的停车场，他一定不会下手那么轻，一定打得那些小流氓站都站不起来。 池陆阳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一条push被推送到了屏幕上。高小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推送的APP是知乎:用户XXX评论了您的回答“gay喜欢上直男是什么感觉？” 高小天忽然就不会动了，死死盯着屏幕脑子里一片空茫，他划了好几下屏幕才点开那条推送，密密麻麻的小字映入眼帘，他看了看床上的人，然后缓缓坐回椅子上，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gay喜欢上直男是什么感觉？ 看到这个问题就想来回答一下，因为不知道他是不是玩知乎，所以匿了。 先说下我的情况，小海龟一只，回国没几年，认识他的时候正是我最混乱的一段日子，换工作，搬家，和前男友分手，一切都要从新开始。 我们的相识充满戏剧性，因为前男友要出国，我们在我家门口告（wen）别（bie）的时候被他撞见了，没错他是我的邻居。 这还不算什么，我第二天去新公司报到，老板把我介绍给各个部门，我发现他居然是我同一公司的客户总监，而我是个新入职的小设计师。 我们俩都挺诧异，他装作不认识我，我想逗逗他，也算报他在楼道里坏我好事的一箭之仇，就故意说出我们是邻居。他不高兴又不能发作的样子真是太好玩了。 这就算认识了，但那时我对他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他又凶又毒舌，不过他身材确实挺好。既然我们是邻居又是同事，那么当个朋友也不错。 第二天中午，我和设计部的同事一起吃饭，与他们部门的人在餐厅偶遇，都是一个公司的，理所当然就坐到了一起。桌上闲聊，大家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没有，又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也没有。 我说的是事实，但在他眼里恐怕就不是这样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他似乎对我有些成见，除了在工作上我们尚且合拍，其他时候不论谁先张嘴都少不了一番唇枪舌剑。 当天下午，活动现场的设计出了点问题，我这个新来的闲人被他叫去帮忙。那天天气不好，回来的时候赶上了大暴雨，他毫不犹豫地冲到雨里去开车，让我在门口等他，我没听他的，也淋着雨跑到了车上。 他很生气。 他气的对。 我第二天就因为淋雨吹风发了烧，休息在家。他下午的时候居然来看我，我很意外，我们才认识三天不到。 他当然没这么好心，是受boss之托来探望我，我能看出来他勉为其难不情不愿。我平时很少生病，不懂怎么对症下药。他发觉我吃的药根本不对，就帮我煮了一锅姜汤，还从他家拿了一盒治嗓子的药给我，非常管用。 他看起来大大咧咧，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却给我煮姜汤，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有些人外表看似强悍冷漠，其实内心却非常柔软，他就是，这点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几天后，我的病好了，为了感谢他对我的照顾，我打算请他去钓鱼。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钓，不过觉得两个人去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待一天，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没想到他是个钓鱼的高手，那天我们足足钓了三四十斤鱼。 鱼太多了吃不完，就拿了一部分送人，他给他父母也送了几条过去。那是我第一次去他父母家，还没下车就听见他家有人在吵架，他沉着脸，提着鱼走进家门，争吵声才平静下来。我等在车里，一会他就出来了，看起来心情很糟糕。 我们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答应要给他做鱼吃，这是我第一次给他做饭。吃饭的时候，他的心情才好了些。 对了，他喜欢猫，把我杀鱼剩下的内脏都喂给了一只流浪猫。 后来，我们俩经常一起吃饭，我负责做饭，他负责洗碗。我在阳台放了个猫爬架，把他喂的流浪猫半养在家里（我们住二楼，猫咪可以来去自如）。 其实，我是不太喜欢带毛的动物的，但是他喜欢。每次吃完饭，他会在阳台一边抽烟一边撸猫，次数多了，我恍惚觉得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说不清楚我对他的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味，等我意识到的时候，这个外表凶悍内心柔软的男人已经完完全全走进了我的生活，而我却依然无法叩开他的心门。 比如，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为什么自己从来不乘电梯，对他的家庭也闭口不谈，我曾亲眼看见他的前女友在KTV把他的胳膊弄伤，问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将那段感情一句话带过。 我还是从他发小那知道他和前女友的故事。为了那段感情，他付出了太多却被伤得体无完肤，以至于后来有很多女生对他示好，他都退避三舍。 他是个直男，连其他女生的感情都接受不了，更别说接受我了。 直到有一天，我觉得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我们乘飞机出差，遇到气流，那真是我这辈子坐过的最颠的飞机了。我一直好奇为什么空姐还不让我写遗言，但表面上还是很镇定的。 他坐在我旁边，上飞机就睡，直到被气流颠醒，然后整个人就不对了，他看起来非常难受，弯着腰，头顶在前面的座椅后背上，冷汗直冒。如果这是晕机的反应，那也太夸张了点，简直面如死灰。 我把手放在他腿上问他是否还好，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被他需要，虽然理智上知道坠机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但是情感上又觉得，如果这是我们彼此人生中的最后时光，说不定也能放纵一回，浪漫一把。 我们像是双方唯一的救命稻草，互相依靠着，才不至于被风吹散。 事实证明，我又想多了，那就是一次比较强烈的气流，我的浪漫臆想也在飞机平稳落地后灰飞烟灭。 我处心积虑地跟他住到了同一个房间，晚上他喝多了，被另外一个同事送回来，我叫不醒他，就给他盖了被子让他去睡。等我洗完澡出来，发现他整个人都在被子下发抖，还说梦话，别把我关起来，别关灯，让我出去之类的。他可能是在做噩梦，我躺在他背后，紧紧搂住他，安慰他，直到他沉沉睡去。 那天晚上，我在知乎上搜索幽闭恐惧症，那些奇怪的表现还有过激的反应一下子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配合着他小心维护的自尊心。 一天晚上，我们和同事在沙滩上玩真心话大冒险，他这个心里藏着那么多秘密的人，肯定会选择大冒险。而他大冒险的内容是对右手边的人说我爱你。 我就是那个右手边的人。 他非常勉强地对我说了那三个字，但是我心里却有不一样的满足，我的狐狸尾巴再也藏不住了，我必须对他说我也是。 当然这只是个游戏。 回去以后我们还照旧加班，照旧开头暴会，几乎没什么时间一起吃饭。一天晚上他突然来敲我家房门，一般情况下，我不叫他来吃饭他是不会主动来我家的。他问我，有吃的吗？他说他饿了。 我的厨房永远为他敞开，他吃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吗？ 为爱鼓掌什么的不是没想过，简直想疯了，何况他那么帅，身材那么好。他的长相是那种男女通吃的帅，可他有点不修边幅，总是老头衫趿拉板儿，让我一开始都有点忽视了他的颜值，直到有一次我们去给客户提案，我头一次看他穿正装，太帅了，他提案时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讲了多久，我就硬了多久。 我觉得冥冥之中，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年会的时候，他借着酒劲吻了我。我们刚刚一起演了个狗血古装小品，他演皇上，我演妃子（谁叫我辣么好看）。他好像还没从戏里出来，对我说，爱妃，你真美。然后就亲了上来。 我懵了。他放开了我。我又压上去，失去理智般的亲吻他。最后他迷迷糊糊地居然睡着了。 第二天，他说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如果有，就当他撒酒疯。 他明明就是在试探我，当我看不出来吗？可他试探完了也拒绝了我，我也看出来了。 他故意躲着我，不跟我吃饭，不跟我说话，不敢面对我，更不敢面对自己。 我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知道我有多真心，我想把他从他的小壳里拉出来，一起看看这世界，还想告诉他，不要害怕那些噩梦，噩梦都是纸老虎。 我最想告诉他的是，我是真的喜欢他，来敲我的房门，我永远在房间里等他。 以上。 作者有话要说： 高小天：gay喜欢上直男是什么感觉？ 池陆阳：……谁让你偷看我手机的，还给我！ 高小天：为什么你手机里存了我那么多半果照？ 池陆阳：夜深人静总要派遣一下寂寞嘛~ 高小天：是不是你骗我拍照片的时候就想着这么干呢？ 池陆阳：我还没告诉你我给你拍照片的时候流鼻血了呢。 高小天：能不能要点脸！ 池陆阳：还有更不要脸的呢，你要不要见识见识？ 高小天：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