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托尔摸了摸心口的位置，荒谬、愤怒还有被一直埋在骨子里的不甘与难过。 太荒谬了, 从来没有神跟他说过海拉的存在, 说他还有一个姐姐。而看母后的反应, 显然父王还抹去了母后的记忆。 这就是当初洛基发现自己不是父王亲子, 甚至还是阿斯加德敌人之子时的感受吗？ 洛基一定比他还要伤心, 因为他太聪明了。聪明人总是想太多, 想得越多越无法解脱。 ……更荒谬的事情还在后边。 锤子举起了差不多三十秒，可海姆达尔为什么还不开启彩虹桥？ 难道, 阿斯加德出事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彩虹桥的光芒瞬间贯下，一瞬间将托尔带走。 “哇哦。”简·福斯特瞪着眼睛目光错也不错地看着彩虹桥的虹光, 喃喃道：“这就是阿斯加德的彩虹桥吗？真是方便啊。” 装了一脑袋宇宙各族常识，简·福斯特立刻就找到了那道光芒的名称和作用。旋即简·福斯特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 她向贝利亚和康斯坦丁挥手告别后就急冲冲地跑了出来,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一台电脑, 她要将脑袋里面的东西全部“导”出来！ 至于心底那点骤然看到雷神托尔的悸动, 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遗憾, 只要工作起来，都能够消失得干干净净。 天知道她才不是那种会一见钟情见色起意的女人，比起托尔那种糙汉子，她明明更欣赏超级法师洛基那种古典的略带忧郁气质的美男子。 自我建设完毕后，简·福斯特看向贝利亚和康斯坦丁，她现在对那两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然而，她一眼看过去后却发现, 他们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等到托尔出现在阿斯加德的时候，他就知道为什么等了好半晌海姆达尔才开启彩虹桥。 显然，不是他不想接他回来，而是……彩虹桥要断了！！！ 托尔握着以太粒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彩虹桥上正跟一个身穿墨绿色战甲，黑发绿眸的女神战在一起的洛基。 片刻的怔楞后就是大怒，托尔几乎是用扔地将以太粒子丢给了海姆达尔，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掷出了雷神之锤。 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什么海拉的存在，他只知道，有人当着他的面打他的弟弟，他的洛基！ 混蛋！不可饶恕！！ 海拉反手就抓住了气势汹汹砸向她的雷神之锤，她看都没看刚回到阿斯加德的托尔，只轻蔑地看向洛基，道：“还算不错的力量，吾指的是你的法杖，只可惜，虽然他令强大的力量向你俯首，你却无法发挥它所有的力量。” 提及那个“他”时，海拉的神情意味深长极了。 洛基神情不变，但暗地里却不由得咬了咬牙。 海拉的强大，超出他的想象，而最让洛基郁闷的是，她还在变强，每时每刻都在变强。 阿斯加德在源源不断地向海拉提供力量，哼，叛徒！ 说的就是你，阿斯加德！！ 反观洛基，他有着一根精灵圣白树制成的法杖，两颗无限宝石簇拥着凝聚了贝利亚混沌力量的山之心，但他只勉强发挥出了法杖十分之一的力量。 “放松，我的弟弟，吾不会杀你的。”海拉睨向洛基，“鉴于你有着他的力量，目前为止，吾还不想与他为敌。” 之前在海姆冥界那一下，让海拉养了很久的伤。 彩虹桥的尽头处，刚刚搭了“顺风车”的康斯坦丁看了贝利亚一眼，慢吞吞地道：“他的力量？你认识那个女人？” “确切地说，算是女神。”贝利亚轻描淡写，“我没有杀她，看在她对应着这个世界一部分死亡的本源。这个世界的神，太弱了。” 他们甚至没有父神或是黑暗女神百分之一的力量，让他这个没有所谓神格的堕天使踩在了脚下。 “是你太强了，贝利亚。”康斯坦丁纠正。 “停下，海拉。” 弗丽嘉想要走过来，但是她身前的路被无形的结界挡开。她的身后，阿斯加德的军队已经集结。这并非她所愿，可她不能让海拉毁了阿斯加德。 阿斯加德人不会跪伏在海拉的面前，而她骄傲的女儿会因此将所有反抗者诛杀。 海拉轻蔑了瞥了一眼弗丽嘉身后聚集的军队，她的伤势在和她的小弟弟战斗的时候已经通过从阿斯加德汲取的力量恢复得七七八八。说实话，她看这个弟弟还算顺眼，鉴于他和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而且他的权杖里还有着那个人的力量。 正像海拉之前所说的那样，不管那个人打碎了半个封印是不是有意，但死亡女神欠了他一个人情。 阿斯加德已经没有谁能够阻挡她的脚步，唯一那个可能打败她的老头子，他正在金宫里苟延残喘。说不定，他已经陷入了沉眠。 海拉睨了洛基一眼，这个小弟弟，如果愿意跪在她的面前，她可以给他一个不错的神位。而后，海拉才降尊纡贵地看向之前偷袭她的那个无礼之徒。 “哦？这不是妙尔尼尔吗？”海拉轻而易举地捏着据说只有被其承认可掌管雷电的神祇才能够举起强大武器，她看向托尔，忽地挑眉，道：“什么时候，随便哪个家伙都能使用妙尔尼尔了？老头子不就喜欢玩神器认主的把戏吗？小东西，你是谁？” 妙尔尼尔，曾经是她的武器。她曾经视作这是众神之父对她的承认，可后来？ 不提也罢。 托尔目瞪口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被女神捏在手中的雷神之锤，那么轻而易举，那么漫不经心，仿佛有着一颗恒星重量的妙尔尼尔根本不值一提。 托尔曾经以为，经过了洛基的死亡还有回到过去之后，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令他无措。但显然，眼前这一幕有些将他震懵了。 “海拉……” 一定是她，除了父王和母后的另一个孩子，还能够有谁举得起妙尔尼尔。 托尔的拳头紧紧地握起，他扬起头，即使他的趁手武器被海拉捏在手中，他依旧是雷神。 “吾名托尔，奥丁之子！” “哦？”海拉挑眉，“你也是老家伙的儿子？真的，你和他一点也不像。” 海拉转而看向洛基，她刚想说，她觉得洛基有几分像老家伙的时候，洛基直接道：“我是领养的。” 才不跟一个女疯子，一个傻大个是一家的。当然，美丽温柔的弗丽嘉妈妈除外。 洛基觉得，这两个画风迥异的姐弟，一定是随了他未曾蒙面的养父。 “哇哦。”海拉感慨一声，手指猛地用力。 下一刻，强烈的雷暴自妙尔尼尔被手指捏出来的裂痕迸发出来，刺眼的蓝色光芒让阿斯加德众神不由闭上了眼睛。 彩虹桥另一头，贝利亚抬手挥开了直逼身前的雷暴，如同拂去灰尘。 托尔呆愣地看着碎了一地的雷神之锤，心中仿佛有什么随着他的武器一起破碎。 他的骄傲，只一瞬间就被海拉碾碎。 这是力量上的绝对差距。 几乎是一瞬间，阿斯加德军团的战士们就拔-出了武器。 就在这时，金宫的黄金之门，轰然开启。 “铿！” “铿！” “铿！” 一声连着一声的震响传来，一个身穿金甲的身影缓步走出。他的手中握着象征着神王权位的冈格尼尔之矛。他显然已经年迈，甚至于单从他蜡白的脸色就能够看出他糟糕的神体状态。但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唯一一只眼睛锐利而威严。 他是阿斯加德的众神之父，奥丁。 他曾犯过错，他曾试图改正却无法，他曾辜负了很多人，他曾爱过这个女儿……不，直到现在，他仍是爱着这个女儿的，这份爱里掺杂着期冀与愧疚，让他几乎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女儿。 他曾以为自己会将她关至自己陨落的那一刻，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海拉自己挣脱了封印。 一切，应由他来终结。 奥丁没有看弗丽嘉含泪的双眸，他从挚爱的妻子身旁走过，只缓慢而无奈地留下一句轻语。 “我很抱歉，弗丽嘉。” 弗丽嘉闭上了眼睛，泪水落下。 洛基瞪大了眼睛看着正缓步向这边走来的奥丁，算是他的养父，好，他没有什么记忆。但没有了记忆，还有本能。 正如他永远不想让弗丽嘉落泪，洛基在奥丁向这边走来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打开了结界。他看向奥丁，目光里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渴望。 奥丁从洛基的身边走过，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但洛基却怔怔地看着奥丁的背影，他的嘴角似乎是想要翘起，但他却尝到了咸涩的液体。 “我的孩子，洛基，很抱歉错失了你的成长，但是你，我的孩子，你始终是我的骄傲。” 他承认我了，他说我是他的骄傲。 我明明想要笑，可为什么会哭？ 洛基怔然地看着落于指尖的泪水。 奥丁在海拉面前站定，他看向不远处失魂落魄的托尔，只缓声开口：“妙尔尼尔从来不是你的力量之源，你可不是锤子之神，我的儿子。” 而后，奥丁看向海拉，慢慢道：“海拉。” 海拉定定地看着奥丁，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没有之前直面整个阿斯加德反抗时的冰冷倨傲。 “老家伙，看看你，老成什么样子了。” “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 彩虹桥的尽头，贝利亚只淡淡道：“旧王将死，新王当立。” 虽然阿斯加德众神所尊崇的神王依旧是奥丁，但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已经选择了海拉。 “这算是什么？”康斯坦丁挑了挑眉，“诸神黄昏吗？” 康斯坦丁对北欧神系的种种知晓得并不多，鉴于他们世界里北欧神系是连可利用的邪神都没有的虚构传说，黑魔法大师自然不会在北欧神话上浪费时间。 说来也怪，就这个世界，次世界的主神系立足于北欧神系，但地球上几乎没几个人知道北欧神话。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光明教廷，但天堂和地狱的宗教学说在地球仍有不少分支教派，是地球信仰人数最多的宗教，明明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天堂和地狱。 康斯坦丁眨了眨眼睛，不由得感慨道：“还是天堂和地狱的宣传力度足够好啊，即使换了个世界，还有那么多人信仰。” 贝利亚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反正他没有参与过宣传。 康斯坦丁遥遥地看着洛基，抬手拍了拍贝利亚的肩膀，低声道：“你看洛基，如果奥丁死了，洛基会很伤心。” 贝利亚凝眸看过去，洛基果然一脸不安地看着奥丁和海拉战斗。他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手背，那里有着贝利亚当初留给他的印记，关键时刻让洛基保命用的。 贝利亚不太想插手阿斯加德的家务事。 对，没错，家务事。 尤其他现在还想跟康斯坦丁去约会，还不想被小尾巴缀上。 想了想，贝利亚慢慢点头，自语道：“对，可以这么干。” 就在洛基不安地摩挲着手背上的印记，准备在奥丁受伤的时候向贝利亚阁下求助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洛基的耳畔处响起。 【听。】 洛基一愣。 【这片土地的声音。】 权杖上的心灵宝石，微微地亮了起来。 洛基绿色的眼眸上蒙上了淡淡的黄色光芒，他听到了这片土地的呢喃低语。 【海拉，那个小姑娘回来了。】 窃窃的私语围绕着海拉，洛基微微睁大眼眸，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海拉之所以能够不断从阿斯加德汲取力量，是因为这片土地认可她，比衰老的神王更加认可。所以，她每时每刻都在变强。 奥丁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将海拉封印，隔绝了她和阿斯加德的联系。 “阿斯加德是活着的。”洛基低声自语，“万物皆有灵性。” 他抬头，霍地看向了失魂落魄站在彩虹桥另一侧的托尔。 奥丁与海拉是父女，血脉相连，就像是某些神话传说中所记载的，神会忌惮他们的血脉，因为他们的不断强大是建立在他的逐步衰弱上。如果这份衰弱不仅是因为时间，还有他身上某些特质正被他的子嗣继承过去呢？ 比如，阿斯加德的承认？ 如果这份承认能够在血脉间流传，那么，是不是那个傻锤子也有机会得到阿斯加德的认可？ 洛基深深地看了一眼战斗中的奥丁，还有眼中含泪的母亲，洛基握着权杖的手指用力地收紧，喃喃道：“好，值得一试不是吗。” 他对海拉并没有什么恶感，虽然那个女人嘴巴毒还打了他好几下，但她是母亲的女儿，只要母亲还爱着她一天，他就不会偷偷将她干掉，咳。 还有托尔，兄弟，他和母亲找了他五百年。虽然这是时间流速的原因，但他确实感觉到了，他们对他的爱。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洛基权杖上的空间之石微微地亮了起来，下一刻，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阿斯加德的众神都在关注着神王还有一个不存在于他们记忆里的女神战斗，女神的强大令他们心悸，而女神跟神王一家的关系更让他们惊诧。 他们从未听说，神王在托尔殿下之前，还有一位公主。 洛基出现在托尔的面前。 洛基看着目光发直有些失魂落魄的托尔，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用力地捶了托尔的胸口一拳，将托尔从浑浑噩噩中唤醒过来。 托尔看向洛基。 洛基没好气地道：“不就是一个破锤子么，毁了就毁了，回头换一把武器！” 托尔的嘴唇动了动，想要反驳——那不是什么破锤子，那是垂死之星的核心金属锻造出来的神器，是父王赐予他的武器。他曾因失去妙尔尼尔的认可而再也无法将其举起，也在地球上找回一颗保护之心而重新掌握雷电。 “我知道我知道。”不待托尔说话，洛基快速地道：“是垂死之星的核心金属锻造出来的武器，别一副死了老婆的蠢像，不就是垂死之星吗，这个锤子完蛋了，我们可以再找一颗垂死之星。” 洛基伸手，一把揪住了托尔的胸甲，拽着将托尔拉到了眼前。 洛基的眼睛亮得惊人：“托尔，我问你，你相信我吗？” 托尔直直地看向洛基，他不明白洛基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他仍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洛基，我相信你，永远相信你。” 无论他曾经欺骗过他多少次，下一次，他仍然愿意相信他。 洛基的耳朵发烫，他讪讪地松开手指，嘟囔道：“回答‘是’就好，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爱你，弟弟，洛基。”托尔坦然地道。 “停停停！”洛基这一回红的不仅是耳朵，绯红的色泽迅速蔓延开来。他小声嘟囔了什么，然后一把将托尔推倒在彩虹桥上。 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阿斯加德众神：“！！！” “……”康斯坦丁不由得看向贝利亚，“你到底是让洛基听到了什么？” 贝利亚：“……我就是让他知道阿斯加德有着自己的意志和喜恶。” 托尔呆愣愣地被洛基推倒，看着他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重复道：“相信我。”而后他举起手中的法杖，镶嵌着心灵之石的杖尖狠狠地刺进了托尔的心口处，刺进了彩虹桥的桥面上。 托尔蓦地瞪大了眼睛。 阿斯加德众神：“托尔殿下！！！”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还为了维护阿斯加德和海拉战斗的二殿下，转头就对托尔殿下下了毒手。然而，比起不淡定的众神，神后弗丽嘉和战斗中的奥丁却十分冷静。 托尔的鲜血渗入彩虹桥上，在即将滴落入宇宙洪流的时候，神血突兀消失，却在下一瞬滴落在阿斯加德的金宫之中。 听。 洛基对顺从躺在彩虹桥上，心口被法杖贯穿的托尔无声低语道。 听什么？ 托尔一阵恍惚，下一刻，他就意识洛基究竟在让他听什么了。 阿斯加德在呼吸。 阿斯加德在低语。 他还听到了洛基的声音，从意识深处的四面八方响起。 【这是雷神托尔，神王之子。】 【看着他，考验他，承认他。】 【比起海拉，托尔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然后是错乱的低语声，不是洛基的声音—— 【你能够做到什么？】 【海拉愿意摘取九大国度至尊的桂冠戴在阿斯加德之上，你又能做到什么？】 【你凭什么得到我们的承认？】 这是阿斯加德？托尔的目光呆滞，他从小生活的土地，竟然有着自己的思维？ 然后，托尔就吐露了他内心最深刻的想法—— 【守护，我发誓会用生命守护九大国度的和平。】 洛基的呼吸微滞，要不是他双手紧握着权杖，催动着心灵宝石的力量搭建托尔和阿斯加德的桥梁，他都想狠狠地踹托尔一脚。 听听阿斯加德说的！海拉是因为她许诺给阿斯加德带来无上荣誉才承认了她，长脑子的难道不该许下更加辉煌的诺言？比如争霸全宇宙？ 可洛基恼怒之余，心中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因为这才是托尔·奥丁森。 【阿斯加德是世界树上最璀璨的明珠，难道她的光芒不应该比其他国度更加耀眼？身为阿斯加德的王储，你怎可如此不知上进！】 【征服意味着流血和牺牲！】这是托尔曾经不明白但是在历练中最终学会了的道理，他慢慢地说道：【无上的荣耀下是因为失去而流下的泪水。英明的王者从不会主动挑起战争，但他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818辣个被直球砸了个正着的神界小王子# 洛基：油嘴滑舌，不知随了谁！！ 托尔：QAQ 洛基：还委屈上了，不许露出狗狗眼！！ 托尔：QAQ 洛基：_(:з」∠)_你赢了，傻锤子。 *** 有关阿斯加德的问题，纯属一本正经地胡扯八道^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