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如果说最近哥谭市里有什么算是大事, 那么就是哥谭市四大家族之一的韦恩家族，家主托马斯·韦恩和他的夫人玛莎·韦恩被枪击死亡，偌大韦恩家族只剩下布鲁斯·韦恩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 韦恩夫妇是好人，可以说，好到与哥谭市格格不入。毕竟，在这混乱无序，几乎是罪犯和贪官乐园的哥谭市, 不是哪个人都有勇气在大萧条时期倾尽家产去帮助那些穷人，最终险些拖累韦恩集团破产。 韦恩夫妇的死亡震惊了整个哥谭市的上流阶层, 每个人都会韦恩夫妇的死表示遗憾，但遗憾之余，却有人在暗地里窃笑。 因为韦恩集团唯一的法定继承人只是一个失去了父母, 还没有成年的小男孩。而这样一个小男孩，他拥有的财富差不多是四分之一哥谭市。 怜悯和遗憾并不足以阻止他们从发生大变故的韦恩集团上咬下一块肉来。虽然托马斯·韦恩习惯于将集团交给合适的人打理, 但他毕竟是韦恩的董事长，他的死给韦恩集团带来了动荡。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是韦恩家族的管家, 他曾经是英**情五处的特工, 在他脱离之后便来到了韦恩家。他看着托马斯·韦恩结婚生子，也看着布鲁斯·韦恩出生，从牙牙学语到现在明明还年幼却失去了父母的庇护。 他是管家，却不仅限于管家。 他是韦恩家的亲人。 阿尔弗雷德知道布鲁斯此刻正在遭受着何等的痛苦和内心谴责。要他说, 老爷和夫人的死并不是布鲁斯的错，这个错应当归咎于那个抢劫犯。 布鲁斯少爷只是一个小孩子。 可他的布鲁斯少爷并不这么想。 阿尔弗雷德端着刚出炉的小甜饼和热牛奶向布鲁斯·韦恩的房间走去。虽然这个时间并不适合进食甜点，但布鲁斯少爷一整天没有进食了, 阿尔弗雷德拒绝让布鲁斯少爷饿着肚子睡觉。 再者，布鲁斯少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可能也哭了差不多一整天，哪怕不吃点小甜饼，喝点牛奶暖暖胃也是好的。 事实上，布鲁斯·韦恩并没有哭。 虽然他在早晨葬礼的时候哭得昏了过去，但醒来后，他的眼泪仿佛已经流干。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萦绕在周身的是绝望和痛苦。 不仅仅是因为年幼时的那一次任性，提前从歌剧院退场和父母走过那条阴暗的小巷时间接导致了父母被枪杀，更是因为……太迟了。 是的，太迟了。 布鲁斯·韦恩蜷缩在床脚处，颤抖着抱住了自己的身体。他的眼睛通红，蓝色的眼眸里血丝遍布。他用力地咬着嘴唇，毫不顾忌地将自己柔嫩如花瓣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他不会软弱地哭泣，所以，他宁愿流出来的是血。 “为什么……为什么哪怕不早上那么一天……”布鲁斯·韦恩的手指死死嵌入自己的手臂上，疼痛是他还没有彻底崩溃的原因。 有人说，蝙蝠侠是正义联盟的大脑，所以，他永远理智，永远会想到别的英雄想不到的地方，做最充足的准备。哪怕同是正义联盟的伙伴，蝙蝠侠也做好了那些人失控后的完全准备。 至于蝙蝠侠，他不会失控。 无论多少次，他想要杀死那群在哥谭市制造一场又一场混乱，害死了无数无辜民众的罪犯们，但他总是会控制住自己。 无论那些罪犯让他失去了什么，瑞秋，罗宾……还有，克拉克，他都必须控制住自己。 蝙蝠侠不能失控。 当克拉克告诉他，他和露易丝有了一个孩子的时候，作为蝙蝠侠的布鲁斯第一个念头不是考虑一个年幼的氪星人会对地球造成怎样的影响，而是……超人露出小镇男孩的笑容看上去傻透了，不过，他为克拉克感到高兴。 他知道这个氪星人多希望能有一个家庭。 露易丝和即将出世的孩子，给了超人一个家庭。 虽然当时布鲁斯冷冷地瞥了超人一眼，警告他工作期间不要讲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但他心里已经盘算着联系婚庆公司。他未来的教子，怎么可以出生在一个没有缔结婚约的家庭里。 可他没有想到，小丑竟然会对超人出手。 哥谭市近乎约定俗成的规矩，阿卡姆疯人院里那群家伙的对手只有蝙蝠侠，唯有蝙蝠侠。 在小丑的阴谋下，露易丝和未出世的孩子死了，大都市毁了，而那个小镇男孩，也跟着他的未婚妻和孩子一同死去。 小丑是大笑着被超人杀死的，因为他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 象征着光明和正义的超人死去了，活下来的是一个复仇者。 超人失控了。 虽然难度很高，但布鲁斯知道应该如何将克拉克暂时安抚下来，毕竟，他有着克拉克亲手送给他的氪石。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政府出起了昏招。 他们妄图以克拉克的养父母做威胁。他救回了自己的父母，却彻底跟政府撕破脸皮。 他要求蝙蝠侠站在他的那一边。 可他拒绝了。 虽然克拉克的质问让他狼狈不堪，虽然他每一句质问也是对他内心的拷问。 他知道，就像是克拉克质问的那样，每次他让小丑那个疯子活下去，等于宣判了无数无辜者的死刑。 他日日为此自责。 他日日为此内疚。 但是，个人是不应该凌驾于所有人类之上的。 他没有权利夺走另一个人的生命，哪怕那个人疯狂而残忍。 死的人越来越多，火星追猎人、原子队长、绿箭侠……他们都死在了超人的手下，就连他自己都被超人打断了脊椎。 超人成立了独-裁政府，而蝙蝠侠组织了起义军。 他们原本是最好的搭档，但他们最终站到了对立面。 最后是他赢了。 他粉碎了超人的独-裁政府，将超人关押在充满了红射线的房间里。 超人一无所有，而蝙蝠侠也同样一无所有。 布鲁斯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的生命，但早就失去了阿弗，失去了迪克他们，就连哥谭都在战火中烟消云散，世界饱受创伤但逐渐恢复着之前的欣欣向荣，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五年之后，外星舰队入侵了地球，势如破竹。 世界政府在百般无奈之下，选择释放超人。 请超人来拯救世界，无异于饮鸩止渴。他们有氪石又怎么样，没有足够的应对方法，超人有一百种方法在氪石接近他的时候隔绝那个力量。 用铅，用热视线，用他的超级速度。 超人打退了外星势力，与此同时，他也摆脱了那个囚牢。 而那个时候的布鲁斯，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比起身为外星人的克拉克，比起身为半神的戴安娜，比起被闪电改造获得神速力的巴里，蝙蝠侠哪怕看上去再无坚不摧，甚至推翻了人间之神的独-裁政府，他终究只是一个人类。 青年时每日几乎不间断地受伤所留下的伤痛，被克拉克打断脊椎后强行以药物透支身体的潜力重新站起来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掏空了自己的身体，再加上不间断的战斗，布鲁斯是靠着绝无仅有的意志力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 重建哥谭耗尽了他最后的心血。 哪怕弥留之际，布鲁斯的视线变得模糊，他仍然精准地捕捉到了破门而入那人神情惊骇的模样。 布鲁斯想，超人大概是没有想到，蝙蝠侠也会有死亡的时候。 因为人类的生命总是那样得短暂。 布鲁斯听不清超人究竟在喊些什么，他只是静静地阖上眼，安静地睡去。 死亡，其实并不那么难以接受。 因为死亡，会让他回归父母的怀抱，死亡会让他看到曾经错失的那些存在。 死亡会让他获得永恒的平静。 布鲁斯没有想到他会再一次睁开眼睛，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会缩水到年幼的模样。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克拉克搞出来的。可当他看到归拢记忆，发现他目前所在的时间时，布鲁斯整个世界险些坍塌。 这或许是重生，这里或许是理论上的某个平行世界，什么都好，可为什么，他醒来的时间是父母死于枪杀后的第二天？ 为什么……不早上哪怕一天？让他有机会救下他的父母，让他有机会抓住他们的手，告诉他们，他有多爱他们，有多想念他们。 布鲁斯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放开了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嘴唇，而后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他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吼，却压抑着不愿泄露半点。 布鲁斯不知道，此时的房间里，有两个人正紧紧地抱着布鲁斯，不知第多少次试图阻止布鲁斯自残。只是生死相隔，他们无论如何努力，他们的手只是从布鲁斯的身体穿过。 “天啊，布鲁斯，我的孩子……托马斯，做点什么，快做点什么！” 房间里有人失声痛哭，但她的声音却传不到布鲁斯的耳朵里。 在布鲁斯所无法看到的另一个维度里，这个房间里还有两个存在。 男人高大而英俊，黑发蓝眸，五官依稀和布鲁斯成年后的轮廓相似，和今早下葬的托马斯·韦恩一模一样。只是，不同于往日里西装革履的模样，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制服，装扮竟和蝙蝠侠出奇得相似。 女人有着一头金发，可当她扬起脸的时候，脸上却有两道相当狰狞的伤疤，自嘴角的两侧划起，定格了一个永恒的恐怖笑容来。 像极了将布鲁斯的后半生定格在痛苦之中的小丑。 寂静的小巷之中，一家三口，还有手持枪支的男人。枪声响起，尖叫声回荡在小巷中，穿透了所有的黑暗。 他们失去了珍宝。 他们失去了布鲁斯·韦恩。 于是，男人变成了一个复仇者，而女人陷入了疯狂。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面容狰狞的女人徒劳地亲吻着布鲁斯的脸蛋，泪眼朦胧。 她日日沉浸在失去了布鲁斯的痛苦中，不断用杀戮来填补空虚的内心，她是一个疯子，同时，没有人能爱布鲁斯胜过她，哪怕是托马斯也不行。 她永远不会原谅托马斯，他竟然打算忘记那个夜晚。 他应该如她一般，永远地，永远地铭记失去布鲁斯的痛苦，哪怕伤口想要愈合，也要用刀子豁开那道疤痕。 她是哥谭市的小丑，而托马斯则成了哥谭市的复仇骑士，蝙蝠侠。 然后，世界毁灭了。 亚特兰蒂斯人和亚马逊人的战争波及了整个世界，最终使得末日降临。 她看着由远及近的能量波哈哈大笑，就像是当初她亲手划开自己嘴角的时候，托马斯不是想看她笑吗，那她将会永远地笑着。 笑着，然后向整个世界复仇。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当身体分崩离析，当世界上的所有生命一同走向终结的时候，再度睁开眼睛，她会看到她的宝贝。 布鲁斯，她亲爱的孩子，她最最重要的宝贝。 这个世界，那个夜晚，枪响之后，她和托马斯死去，但她的宝贝还活着。 托马斯沉默地半跪在布鲁斯的面前，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有真正见到过自己的孩子了？ “布鲁斯。”托马斯抬手抚摸着布鲁斯的头发，手指微颤，喃喃着道：“布鲁斯……” 贝利亚和康斯坦丁不请自入进到这个房间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一个缩在床脚处的男孩，还有两个急得不行的人类鬼魂。 布鲁斯霍地抬起头，蓝色的眼眸异常锐利地瞪向了房间的角落，嘶声道：“谁在那里？！” 康斯坦丁有些惊讶地看向布鲁斯，才十二岁的男孩，他竟然能够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很敏锐的幼崽。”贝利亚颔首道，而后看向康斯坦丁，继续道：“你的呼吸声很重。” 贝利亚只是随手撑开一个幻术结界，蒙蔽的人类的视觉，连机器也无法勘破他的力量。但他并没有屏蔽呼吸和声音，因为没有必要。 贝利亚也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人类幼崽能够察觉到幻术下康斯坦丁的存在。 真没用啊。 贝利亚斜睨康斯坦丁，目光里是满满的嫌弃。 康斯坦丁：“……” 然后，他就被贝利亚扔出了幻术的范围。 看到突兀出现在卧室里面的康斯坦丁，布鲁斯就像是一只被触犯了领地的小兽一样。他的后背微微绷紧，遍布血丝的蓝色眼眸在这一刻泛起了幽深的色泽。他的眼眸变得冷硬而威严，褪去了幼童纯澈的颜色，变成了凛然的冰川。 康斯坦丁有些惊讶地看向这个在庄园仆人口中刚刚失去父母，早上哭昏过去的小少爷。他看上去可半点不像是温室里长大的孩子，一朝失去父母，没有软弱地哭泣躲避，反而像是一只亟待咬人的小兽，这可不是普通小少爷能够做出来的反应。 而紧紧守护在他身边，那两个明显带着血腥气的人类鬼魂，那警惕而又冷酷瞪向他的目光，足以让他认定，这一家三口，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是的，一家三口。 虽然女人的脸毁得有些惨烈，但那个成年男人，他五官的轮廓和男孩十分相似，而男孩过于秀气的地方，康斯坦丁不难判断，在女人毁容之前，她的容貌定然十分美丽。 再者，这个世界的亡灵法则似乎跟从前的世界并不相同。要知道，在原本的世界里，康斯坦丁出门溜达一圈就能够看到街上那三三两两混迹在人类之中的恶灵鬼魂。 有些执念深重不愿离开，有些茫茫然不知自己早已死亡。 但这个世界？ 街上还是很“干净”的。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当初的斯塔克夫妇以外，这对……嗯，韦恩夫妇，是他见过的第二对鬼夫妻。 康斯坦丁的目光落在年幼的布鲁斯的身上。 严格地讲，应该是鬼父母才对。 “你是谁！” “滚出这里！” “别想伤害我的孩子！” 一人两鬼不约而同地厉声叱问道，在康斯坦丁的耳中直接成了多重奏。 康斯坦丁：他有些冤。 明明是贝利亚要来这里，还带着他不请自来的好吗。 始作俑者贝利亚不去看对峙状态的两人两鬼，他缓步走向房间的角落。 地狱之君纯黑的眼瞳中，看到了无论是韦恩一家还是拥有着见鬼能力的康斯坦丁都无法看到的存在。 房间里的第六个存在。 一个年龄与布鲁斯·韦恩相仿的男孩。 男孩抱着膝盖蜷缩在房间里的角落里，他的头靠在墙壁上，棕色的眼睛空茫地盯着脚边的地毯。他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静静地等待着属于他自己的消亡。 而对于贝利亚而言，男孩的外表仅是其次，关键是他的灵魂里有着什么。 贝利亚伸手抬起男孩的下颌，幽黑的眼眸对上男孩空洞的棕色眼眸。 男孩的左眼之中，有着一道几不可查的刻痕。 贝利亚手背上的鎏金色印记慢慢地亮了起来。 男孩显得麻木而空洞的棕色眼瞳微微地动了一下，他的眼睫颤了颤，看向了贝利亚。 几乎是一瞬间，贝利亚就感觉到了一缕金色的精神力大胆而放肆地向他的眉心处冲了过来。 狂妄。 贝利亚抬手捏住了那道精神力，在它挣扎着想要脱离桎梏时，手指用力，直接捏碎了那道精神力。 他活了二十多万年，还是第一次有存在妄图刺探他的精神世界。 破碎的精神力化作了金色的光点，在贝利亚的手指间逸散。 男孩蓦地瞪大了眼睛，左眼里的刻痕越发清晰起来。 “小家伙。”贝利亚轻声自语，“让吾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 下一刻，属于地狱之君的庞大精神力直接冲入了男孩的精神世界里。 男孩双目圆睁，目光再一次失去了焦距。 而一片被浓雾笼罩着的精神世界里，贝利亚看向那颗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椭圆形宝石。 “自我之石。” 萦绕在自我之石周围的浓雾渐渐散去，露出那个棕发男孩的模样。 他静默地看着贝利亚，目光死寂。 而男孩的身后，却逐渐析出一个朦胧影绰的身影，依稀是一个女人的形象。 她的五官面部一片模糊，唯有一双和自我之石如出一辙的金色眼眸静静地看向贝利亚。 那双金色的眸子在看向贝利亚的时候似乎有一瞬间的波动，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却没有传到贝利亚的耳中。 很快，她的形体分崩离析，化为金色的光点汇入了自我之石之中。 男孩面无表情地伸出双手，捧着这颗自我之石。 贝利亚的眉头高高挑起。 在那个女人出现的一瞬间，贝利亚感觉到了她和无限宝石如出一辙的力量。 难道，无限宝石不是这个世界法则的凝聚，而是源自于，那个拥有着金色眼眸的女性存在？ “你……是……谁……” 男孩棕色的眼眸忽然动了一下，细小的光亮在男孩眼底出现。他有些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好半晌才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贝利亚缓步走向男孩，目光微凝。 一个人类幼崽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布鲁斯出自《不义超人》，蝙蝠侠，反抗军统领。 爸爸妈妈出自《闪电悖论》，暗巷枪响，布鲁斯死了，托马斯变成了哥谭市的蝙蝠侠，而玛莎则变成了小丑，都是大写的杯具。 注意，超人和蝙蝠侠的世界里，平行空间是未经证实的理论~蝙蝠侠没有借助别的世界正义联盟的帮助，自己带着人推翻了不义超的独-裁政府，就酱紫。 咳咳，总觉得漫威的发展要比DC好，一定是因为漫威的超英很多是特工，该杀人就不叨叨，而DC很多英雄都是不杀主义，比如蝙蝠侠，抓了关，关了逃，没完没了并带来了更多的牺牲者，看着有些憋屈→_→讲真，有些恶棍干掉了绝对是救了更多的人。 新的一个月，爆肝试试，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