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
回国没两天就到了年关, 音茵在十七岁后第一次享受到跟家人过年的感觉。 也是第一次感受到, 有母亲一起过年的感觉。 严家人多,年关比其他家里要热闹许多,武馆的人也会选择聚在这里, 拜年迎春。 音茵和严葵的关系大家都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知道, 现在遇见难免多打趣两句。 “婚礼还没办呢,就把小媳妇带回家了,刺激谁呢?” “小格,你当初穿开裆裤的时候我还抱着你, 现在居然要娶媳妇了!” “打死那个脱单的!哥几个一起上,灌翻他!” 严葵被调戏着,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相比较下, 音茵谈吐举止都非常坦然,俨然是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我敬各位一杯,谢谢各位这么多年对严葵的照顾。”音茵说完,端起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那架势出奇的洒脱。 武馆的大老爷们纷纷鼓掌叫好, 看到这架势都来了劲,熟络的跟音茵搭话。 “我说弟妹, 你咋就看上严格了呢?这孩子又匪又贫,哪里配得上你?” “师兄,我劝你最好别跟她要玩嘴皮子。”严葵总算从众人的攻击中逃脱了一口气,他语重心长的叮嘱,“我这个老婆全身上下哪里都好, 就是嘴皮子最好,说话能噎死你。” “你就瞎说,弟妹漂漂亮亮的,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就是啊,你就瞎说。” 其他人都不信,照旧跟音茵搭话,还有人贫嘴,用荤话逗她。 “弟妹,别怕,你老是跟我说,是不是严葵平常总欺负你?” “怎么欺负?”音茵回答的时候带了一丝笑,看上去乖巧又纯良。 其他人自然把他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贫嘴调戏。 “还能怎么欺负?今天有没有打你骂你或者…” “哎呦呦,大家都懂的。” “弟妹别怕,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说出来。” 他们的言行在严葵看来,简直就是大写的作死。 严葵注意到她微微歪过头,脸上露出一丝思考的表情。 完了。 严葵心底咯噔想了一下。 “是欺负了,”音茵慢悠悠的说,“你们想着所有欺负种类…” 她声音低低的带了一只哑,透着朦胧的暧昧。 明明没有太多的情绪,偏偏的人脸上烧红。 音茵平平淡淡的看着他们,“不过总的来说,我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 师兄们觉得尴尬,纷纷给自己找台阶下。 “咳咳,那啥,你们小两口高兴最重要。” “就是,严格这孩子确实挺好…” 音茵似乎觉得还是不够尽兴,他斜了严葵一眼,问,“被欺负的开心吗?” 被欺负的是严葵? 什么情况? 这信息量太大了,连一向黄暴的师兄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他们还以为自己开车多年,驾驶证拿到的稳,没想到遇到一个永远开挖掘机的老司机。 “大过年的…”严葵无奈的握住她的肩膀,把人带到圆桌旁边,“你别从年头污到年尾。” 音茵依偎在他旁边,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其他人却不敢再小看这个姑娘。 年夜饭吃的早,八点多就开席了。一堆人围在桌边,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气氛和谐又温馨。 万家灯火里,吃吃笑笑玩玩闹闹的间隙,充满着过年的浓郁味道。 严夫人不断给音茵加菜,让她多吃点补补身子,还悄悄跟她说着一些体贴的话。 “要孩子的事情可是有秘诀的,不能操之过急。有的家里三年五年都要不到,这种事情还得随缘。” 音茵仔细听着,没有多话。 严夫人继续说,“到底你们都年轻,未来还有那么长的路,你到底在着急什么?” “我…太想要个家人了。”音茵大概是被桌上的年味给迷惑了,什么话都往出说,“严葵很好,给了我家的感觉。但我们毕竟只有两个人,我想要那种亲亲热热的…” “你自己的事情,你当然要自己拿决定,我没有想过阻拦你什么。”严夫人握住她的手,声音依旧温和,“只是我想说你们真的还年轻,有些事情不能急于一时。” “嗯,我知道。”音茵喝了口红枣莲儿汤,轻声说,都随缘。 赶来过年的师兄们吃完饭都零零散散回去了,有的回到自己家里过年,有的跟朋友约着彻夜守岁。 音茵他们留在严家,陪家里的二老说话。 “不就是过年嘛,都聚过来做什么。”即使是过年,严厉脸上都没有露出好脸色,依旧是那副黑脸的样子,“每年我都嫌他们吵闹,可是这帮兔崽子屡教不改。” “行了行了,知道徒弟来你开心,不要每年都显摆一次了。”严夫人打断他的话,从口袋里翻出两个红包,给他们夫妻俩一人一个。 严葵干脆的接过来,用胳膊肘偷偷撞了撞音茵。 音茵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严夫人给的红包。 “妈妈,新年快乐,长命百岁。”严葵靠在严夫人旁边挽着他的胳膊,嘴甜的夸道。 “谢…”对亲人之间说谢谢,似乎有些太生疏,音茵想了想,学着严葵说,“祝你永远漂亮。” 严厉又被抢了个先,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愤怒的拿出红包拍在桌上,一副爱要不要的架势。 严夫人看出他闹脾气,连忙小声给严葵说,“还不快去,你爸要生气了。” “……”严厉离开家以后,才慢慢琢磨出来自己爸爸的脾气,有些无语。 他连忙拿过红包,陪着笑夸道,“爸,恭喜发财。” “怎么给你妈是长命百岁,给我就是恭喜发财了?”严厉吊着眼睛冷哼一声,“我看你眼里只有你妈,根本没想我多活着。” 这是个什么逻辑?严葵觉得百口莫辩。 他爸真是比小孩子还无理取闹。 “爸爸,”音茵拿过红包,琢磨着说,“祝你宝刀不老。” 严厉:…… 这个儿媳妇深藏不露,他一时竟然琢磨不出来这个祝福的词里面有没有什么深意。 12点的鞭炮声震耳欲聋,严葵带着音茵走到雪地里,踩着一地的炮仗碎屑,抬头看天上的烟花映得半边天通红。 “你想放炮吗?咱们那边大概没办法放。”他们住的位置在市中心,周围都是居民楼,有烟花爆竹的管制。 而严家故乡在郊区,属于可燃地点。 音茵看着新奇,犹犹豫豫没有搭话。 她其实是放过烟花的,在年岁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父亲还在,他带着音茵点燃鞭炮,然后飞快地跑来。 小小的音茵听着鞭炮的声响,高兴得在雪地里又蹦又跳。 爸爸还会把燃烧的仙女棒塞到她手里,明黄色的火花在夜空中飞舞闪耀,像是天上最亮的星星。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对这种纯粹的美好没有向往了呢? “别想了,”严葵说,“现在你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即使我要天上的星星?” “即使你要天上的星星。” 严葵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盒小孩子玩的仙女棒,点燃以后塞到音茵手里。 时代永远在变迁,但有些东西,偏偏更古不化的留在历史里,比如说你的仙女棒,明黄的火光像是穿过了时光。 音茵蹲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样看着火苗,忽然笑了起来。 一根仙女棒很快燃烧殆尽,她有些意犹未尽,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回去,该睡觉的。”严葵伸手把她拉起来。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热,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不知不觉间,他又长大了一岁。 他已经可以依靠了。 音茵把脸埋在围巾里,糊里糊涂的想着。 仿佛过了一个年,身边这个男人变得成熟起来,而自己却变得弱小了。 回到房间时,她的手有些冷,四肢都冻得发麻。 严葵替她脱掉衣服,把人放在温热的浴缸中,挽起袖子,在旁边替她洗头发。 音茵没有被这样照顾过,一时间有些慌,“还是我自己洗。” “别动,你平常嘴上不是挺能说的吗?”严葵把泡沫抹在她变长的头发上,轻轻揉搓着,力道适中的按摩音茵的头皮。 音茵吞了下口水,打量这狭小的空间。 浴室门是关着的,顶上有一个很大的灯,整个浴室的构造一览无余。 大大的浴缸占满了的空间,其他地方根本施展不开拳脚。 “我感觉如果在这里胡说,下场可能会很惨。”音茵不安的说。 今晚严葵太有侵略性了。 今晚的自己也太柔弱了。 要是说了不该说的擦枪走火,很可能被就地正法。 “别怕,闭上眼。”严葵拿下花洒,调整好水温,帮她把头上的泡沫全都冲下去,温柔的安抚,“你即使不说话,也逃不过去。” “…你怎么这样。” 严葵把人洗干净,打横抱出来,走出浴室放在床上。 “你教的好,耳濡目染。”严葵说。 还真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进去了,想我英明一世。音茵咬着唇,退到床边紧紧贴着墙。 厚重的窗帘被拉起来,外面的烟火和人情全部被挡在玻璃外面。 房间里,是他们的天地。 “你还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跨年是什么意思吗?” 音茵当然记得,她小脸白了一瞬,“在你胯上…过年?” “嗯,来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