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对于迦勒底的众人来说, 阿斯特拉第一次如此乖巧听话。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去做其实事情, 他就真的整天待在房间里闭门而出，怕影响到他的休息，也就没有人去打扰他, 因此他们看不到房间里的真实情况, 只是觉得他不出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而事实上，阿斯特拉就算没有离开房间，也没有停止折腾过。 引出力量，身体再度被创伤, 绷带染血……如此循环着控制力量，使得原本就脆弱不堪几乎崩溃的身体一次次的被重创，再进行强制修复。 对于他的这种做法, 一直围观着的天草四郎十分不赞同，碍于立场却不能说什么。 阿斯特拉让他去寻找藤丸立香问到答案，可是得到的答复却不是他想要的，或者说那根本算不上是答案。 藤丸立香的回答很简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 作为一个圣者, 天草四郎不能认同这种狭义的做法。 只是—— 阿斯特拉看了眼收回视线径自沉思的从者, 一边将身上拆下的绷带给丢进异次元，慢悠悠的回答道：“你的问题本来就不存在明确的答案, 大爱这种东西并不会被这个时代的人所认可。明明是神明才具备的东西，你作为一个连人类都没有的存在，却试图背负这种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 迎上Ruler的视线，阿斯特拉微笑道：“和你说件事。” “在来到迦勒底以前，我的愿望和你是截然相反的。” “毁灭这个世界, 才是我诞生于世界的意义。” 天草四郎怔然，随即缓缓睁大了眼睛。 阿斯特拉哂笑，摇头道：“很好笑不是吗？” “作为守护人理的迦勒底御主之一，我却曾经试图毁灭这个世界。”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每个人都会改变，不同的年龄，不同的遭遇，都会让人有所改变。和你一样，我曾经也以为某件事情是全部，后面才发现——这样的话视线太狭窄，会连自己周边的事物都看不清。” 天草四郎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的开口道：“所以你放弃了？” “不，这并不是放弃。” 阿斯特拉很清楚，虽说是有其他神明在作祟，但是他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不是没有自己的原因的。 “只是将这个想法给搁置，看看四周。” 只要美好的事物还存在，他就不会以另外一个模样来摧毁这一切，反之——他会舍弃一直以来的模样，以另一种姿态来毁灭万物。 天草四郎不明白眼前这个少年的想法，但是想到他曾经因为执念陷入了误区，也大概能够了解一点对方的心情。 “那么，我就和你一样，安静的看着世界如何改变。” 闻言，阿斯特拉笑了笑，将最后一根绷带给塞进异次元。 随着扭曲的空间在他的身边开启，天草四郎和他都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戴着五枚指环的手掌自里面探出。 同一时间，罗曼还没有来得及将刚刚泡好的咖啡给喝上一口，就听到了刺耳的警告声响起。 “发现入侵者！” “什——？” 罗曼眉头一皱，立刻看向屏幕，上面显示被侵入的坐标是……迦勒底的治疗室？ 回想起阿斯特拉和他所说的，还有对方那极为反常的举动，罗曼脸色大变，急忙抓了在一边的达芬奇，急冲冲的冲向治疗室。 “你们来晚了。” 天草四郎看着气喘吁吁的迦勒底总指挥官，叹气道：“阿斯特拉被抓走了。” 达芬奇看了眼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没有战斗的迹象，不由得问道：“他是自愿被人给抓走的？” 天草四郎苦笑道：“变故发生得太快，我都来不及反应，更别说还在拆绷带的御主了。” 罗曼捕捉到了关键词，试图确认的重复道：“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刚提到了……绷带？” “是的。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他那种性格的人，会一直待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 看到两人骤变的脸色，天草四郎叹气道：“他的伤口，已经是无法彻底痊愈了。要问为什么的话……” “他从未停止过使用，那份不该使用的力量。” 阿斯特拉具有的力量过于强大，那是已经超出了魔术师领域的神秘力量，却从来没有人去过问那力量的本质是什么。 不是不想去问，而是不想偷窥他人**罢了。 没想到，这样的行为却导致了阿斯特拉再也无法和普通人一样，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想到这里，罗曼医生一脸挫败，却还是强笑道：“如果所罗门真的要杀阿斯特拉的话，就不会将他给带走了，所以——” 他们，还有机会将那个少年给救回来。 达芬奇看了眼身边的青年，无奈道：“藤丸立香和玛修还不知道这件事，罗玛尼。” “……” 是啊，那两个孩子知道这件事的话，一定很受打击。 …… 当黑夜扑面而来的时候，阿斯特拉只觉得大脑一阵酸疼，那犹如牵动着整个身体的刺痛，直到此刻都依然清晰无比。 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阿斯特拉正躺在一张大床上，望着头顶上的床帐，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回到了曾经的那个地方。 “哎哎，醒了。” 听到声音，他转头看向窗边，一个穿着奇异服饰的少女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的脑中却突然间闪现了一个名字。 “……梅芙？” 被人念出自己的名字，对方还是眼前这个人，梅芙非常高兴的露出了笑容。 “难怪会被那位大人在意，原来不是人类啊你。” 阿斯特拉张了张嘴，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个能力……分明就是Ruler才有的真名看破技能。可是他现在明明是人类的模样不是吗？为什么—— 当他抬起手，看着手腕上隐隐浮现的白色光芒，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么会……？ “不属于你的身体，始终是不属于你的，Ruler。” 一个身影自床后走出，阴影褪去后显现的是一张曾经见过的面容。 “Lancer迦尔纳？” 阿斯特拉盯着眼前的从者看了一会儿，才问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迦尔纳没有感情的眼眸望着眼前的从者，语调缓慢：“只有人类才会拥有未来，从者是没有那种东西的。阿斯特拉，你身为从者，却贪恋人类的生活，那位大人只是取走了对于你来说不需要的东西。” 阿斯特拉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从者？什么他不需要的？ 等等，取走了对我来说不需要的东西？ 阿斯特拉反复斟酌着Lancer的话，总算是理出了个头绪。 就算没有看到带走自己的人是谁，可是从那十分熟悉的气息，他还是分辨的清对方的身份，所以之前他还在诧异为什么带走自己的人不在，出现在眼前的反而是两个没有关系的从者。 迦尔纳说所罗门王从自己这里拿走了什么东西，而那个东西又被定义为“不需要”，而且还过分的被称为“不属于他的”的东西。 阿斯特拉深吸一口气，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下来。 “也就是说，所罗门并不认可——我通过圣杯获得的身体，你的话是这个意思，迦尔纳？” 迦尔纳没有答话，反倒是一旁笑嘻嘻的梅芙点头道：“从者不需要身体，阿斯特拉。不过那位王之所以没有毁了你，不过是认准了你撑不了多久。” 阿斯特拉沉下脸，冷冷的开口道：“既然是从者，那我只需要重新和御主订立契约就可以，没有什么活不下去的说法。” 梅芙笑得妩媚：“你真的认为，那位大人会如此仁慈？” 所罗门王是听任神明吩咐的王，他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也就不会做出什么违背他的神的事情。 但是，如果是那个虚假的存在的话……阿斯特拉肯定，对方一定是使了什么手段，让他无法和任何人订立主从契约。 见阿斯特拉不说话，梅芙顿觉无趣，招呼迦尔纳。 “Lancer，走。” 迦尔纳看了眼阿斯特拉，询问道：“就这么放他在这里没有关系？” 梅芙意有所指道：“就算迦勒底的众人来到了这里，也没有改变他现状的方法，就让他自生自灭。” 这番话并未激怒阿斯特拉，从头至尾他都保持着绝对冷静的状态。 等到两个从者离开，阿斯特拉这才勾起嘴角。 “普通从者的话，这点限制确实足以摧毁之，可惜我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从者呢，所罗门王……不，应该称呼它为魔神柱才对呢。” 阿斯特拉自言自语中，手上的限制被粉碎得十分彻底。 梅芙刚刚提到了迦勒底，也就是说这里就是新的特异点，只是他至今不明白一件事，那个存在拿走了那个身体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要让他死掉的话，在他还以人类模样生存的时候杀掉明明更加方便。 数千年过去，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那么那个存在的想法，他也就不清楚了。他甚至不明白，毁灭人理对那个存在有什么好处。 仔细想想，他会知道那个存在的愿望后，还给予了他实现的力量，不过是笃定了它做不到这种程度……倒是他小看它了。 阿斯特拉看了眼自己所在的房间，没有任何限制，他试着走进走出了好几次，就像是梅芙所说的那样，完全是放任他自生自灭。 门口，居然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不知道该感叹于对方小看自己，还是他真的表现得太无害。 阿斯特拉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服饰，果然是从者时候的装扮，摇了摇头，也就没有理会，直接往窗口所在的地方一步跨出。 首先，需要找到藤丸立香，联络上迦勒底。 坐以待毙，可从来不是他的为人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