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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其之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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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国寺坐落在北山的半山腰, 四周云雾缥缈缭绕,颇有几分仙气。    秦衷登基后大兴土木,这座原本就称得上富丽的国寺也被修缮得美轮美奂, 上头烫金的匾额写着镇国寺三字, 十分精细。    长长的石阶上头覆着积雪,几个小僧正在门前清扫, 见了他们只是点头致意。其中一个却明显地有些惊讶,连忙一把放下扫帚, 鬼鬼祟祟地跟在后头。    文容媛警戒地回过头, 什么都没见到, 那小僧藏得严实,连个头都没冒出来。    “怎么了?”    “没事。”    她秀眉轻蹙,望着方才小僧一溜烟溜走的地方, 暗道一句许是自己多心了。    前来参拜的香客比之先帝在位的时期亦多了些,许多官家夫人穿着朴素的衣裳,陆陆续续地进殿参拜,脸上带着虔诚的神情。    “许久没来此地, 竟也是一番新的景象。”言时感叹道,“是说,阿嫣突然想来, 所求何事?”    “……没什么。”她低声道。    “呃,是因为母亲么?”言时蹙眉思考了下,温声安抚道,“没事的, 母亲她不会苛求你非要生个儿子不可,咱们也都还年轻……”    文容媛垂下眼眸,默默揽过他的手,没有回话。    她算起来还真是第一次来这儿,此来自然也不是真心想进殿参拜,可说是目的不纯。    至于言时方才所说之事……自然也影响不到她。她的婆母确实找她谈过,但出乎意料之外,朱绾并无让言时纳妾之意,她也稍稍放下了心。    况且,文容媛一向不信神佛,向神佛求子什么的……还是算了。    她挽着言时的手,缓缓登上砖墙琉璃瓦的正殿,殿中木塑的佛像法相庄严,零星几个妇人跪坐在蒲团上。    言时正对着那与成人一般高的塑像,双手合十,虔诚地阖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文容媛则明显无意于此,虚应故事似的拜了两下后,便退了出去,倚在门边心烦意乱地想着待会的事。    然而,她赫然惊见门边探出了个小小的脑袋,有个小僧正在朝她招手。    “!”    她有些困惑地指了指自己,换得的是小僧笃定的眼神。    回头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原地的言时,文容媛踮着脚尖,轻轻地跟着那人走了。    沿着殿外的小径走了一会,是僧人及少数善男信女在里头打坐抄经的静室。这儿的屋檐很低,个子高挑的她险些磕到了头,也遮住了外头的冬阳,让本来就不是很足的光线更为幽暗。    文容媛只觉得莫名其妙,她一向对这种隐秘的地方下意识的感冒,望向那人的眼神也充满了戒备。    那小僧浑然不觉,只摘下了僧帽,友善地笑道:“我家老爷请夫人入内一敘。”    她顿时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家伙一头浓密的黑发,分明没有剃度。    “……是谁?”她暗下双眸,“你既然不是和尚,为何要做这身打扮?”    “怕是说了夫人就不进去了,请。”    那人正准备拽住她的胳膊让她进屋去,却赫然发现一把短剑抵在他的喉头,散着凛冽的寒光。    “你这么说,谁敢进去啊?”文容媛拧紧了眉,手掌的力道略略加深,那人差点儿尖叫出声。    她无意让此处见血,只是这家伙实在可疑,文容媛不由得将事情往糟糕的方面去想。    ……当然,也有她本就心里有鬼的原因在。    “夫、夫人,有话好好说呀……”    “你家老爷派了人要杀我么?让他们统统出来啊,我一个一个解决。”她低声道。    许是顾虑到在此清修的人,即使文容媛亮了刀出来,那人依然轻声细语不敢高声声张,倒是室内的青年听到响动从静室里钻了出来,白皙细嫩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她看。    文容媛倒抽了口气,心想与其见到这人,还不如来几个刺客,她几刀解决了就没事儿了。    “表妹,好久不见。”秦琮好看的微笑里没有一丝温度。    “表兄。”    稍微顿了顿,秦琮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会,开口问道:“表妹一向不信神佛,怎么会突然想来北山?”    说得好像你信这些一样。她暗暗腹诽。    既不是什么刺客,文容媛也无心挟持那假扮成小僧的家伙。放下刀来,她只字不提北山,只顾左右而言他道:“阿嫣不知此人是表兄家仆,是故举止之间略有冒犯,还请表兄见谅。”    “没事,小游皮糙肉厚的,这点苦还不至于吃不起。”    小游抽了抽嘴角。    秦琮一笑,伸手欲揽过她的肩头:“表妹该随为兄入内一敘了?为兄有好多话想问你呢。”    文容媛连忙闪过他的手臂,径自大步走到静室里。室内昏暗无光,秦琮还煞有介事地在案上摆了本佛经,旁边供信众抄写的纸上一个字都没有,他反而在上面乱糟糟地勾勒了几条线出来。    那几条线乍似随意勾画,但实则乱中有序,隐约是座山的形状,而山头的部分则加了晕影。    见此,她眉心一动。    北山接近山顶的部分有片空地,上头是块天然的屏障,很是隐蔽,唯有登顶一望、从上往下俯视便方隐约可见,只是顶峰荒凉,平日里压根无人会经过。    ……竟是跟纸上所绘相差无几。    秦琮知道言晖把人藏在哪,想必将一切抖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那又让她来做什么?    秦琮见文容媛如此反应,亦是心如明镜。沉吟片刻,他不顾她的反抗,靠近她耳边道了句:“表妹身为宗亲,理应向着咱们呀,怎么嫁了人之后就胳膊往外拐了呢?”    “何意?”    她总觉得秦琮的反应不太对。    夜长梦多,拖越久言昌越有可能做出因应手段,将私兵散在各处,按理说秦琮是该马不停蹄地去找秦衷,将一切禀明圣上。    他又在等什么?    “北山一事,为兄亦不再多言,你只要静静等着就好。”他的语调里有着威胁,“为兄再劝表妹一句,不要想帮着言家。要不届时东窗事发,谁也帮不了你,还可能牵累了你兄长。”    “……我自然晓得。”文容媛面色一凛,反问道,“只是表兄,如若我现在就跑去告知陛下,表兄是否也能算上一份包庇之罪呢?”    “你……”秦琮没想到她会破罐子破摔,面色倏然变了又变,出口的话也有些口不择言,“你个妇道人家,能懂些什么?你什么都别说,别坏了事,要不……”    “表兄放心,我只是说说而已。”文容媛轻哂,“如表兄所说,咱们实打实的血缘关系摆在那里,我怎么会把胳膊往外拐呢?”    “如此便好。”闻言,秦琮面部表情略略放松了些,“……倒是表兄失态了。”    秦理与秦琛是武帝收养的一对亲兄妹,关系比之皇室又更近了些,文容媛此句“实打实的血缘”倒是挺有分量。    文容媛见他被自己试探之后一下露出马脚、慌张的样子,已大约猜出他心中的盘算,旋即拂袖而去。    秦琮凝眸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言。    “将军?”小游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道,“方才那女人……”    小游活了二十年,还真没看过这么剽悍的女人,一言不合就提刀抵在他脖子上。    “没事儿,她……应该不会坏事。”秦琮扶额道,“对了,那时让你去宫里探探口风,那儿的人怎么说的?”    小游抬起头,嗫嚅着回答:“呃,说是情绪起伏过大,兼之思虑过重,耗损了身体,至多……剩下半年的时间。”    半年?秦琮一愣。    虽是意料之内,但他心情仍是有些复杂,五味杂陈。那个崇高的位置已犹如在向他招手般唾手可得,秦琮却不自觉地想要更多。    压下那些不该有的情绪,秦琮只点头应下,吩咐道:“下山。北山一事且先藏着掖着,莫要打草惊蛇,安插几个棋子盯着言家的人,先别轻举妄动。”    “是。”小游又问道,“那,这棋子是放在刚才那女人身边……”    “当然不是。”秦琮急急打断,“咱们有更好的人选。你且附耳过来……”    文容媛从静室回到大殿的时候,言时已伫立在外边候着多时了,面上有焦急的神色。他一向畏寒,现下自然是将自己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手套坎肩等物一应俱全。    甫见到她,言时便急急地开口问道:“你方才去哪了?一刻钟没见,还以为你迷路了。”    “没什么。我方才见到了个故友,便出去跟她聊了下,见你那时正在参拜,我不敢打搅。”她尴尬笑了笑,“抱歉,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言时的面色缓和了下来,“那你既是参拜完了,还要去哪儿么,咱们下山了可好?”    “不。”文容媛摇摇头,“我们去顶峰看看可好?”    “登顶?”言时蹙眉,“可是顶上荒凉严寒,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就去这么一次。”她伸手捂住他戴着手套的手,央求道,“权当是陪我去,可好?”    言时望着她含着重重心事的面容,起先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应下。    即使北山地势不高,但今年本就冷,愈往高处走便越是酷寒难耐,往顶峰的小径覆满了皑皑的白雪,在两人脚边积了厚厚一层。    走了约略一刻钟的时间,他俩终于是到了山顶。只见此地寸草不生,一片荒芜的景象。    眼前所见只有块两个人高的石碑竖立在那儿,上头刻着“北山”两字,又因为年代久远,上头的字迹已经斑驳,旁边刻着年代及雕刻者名讳的小字都已模糊不清。    饶是言时从未对此地存有什么美好的幻想,也稍稍有种幻灭的感觉。    ……真的很荒凉。    “阿嫣怎么会突然想来这儿?”言时温声问道。    文容媛睨了他一眼,迳自靠着那块大石坐下,向他招了招手:“来。”    “很久之前,先帝曾和文安太后来过这里。”不等言时坐定,她已是带点感慨地开口,“后来他对我们一家说,这里鸟不生蛋的,统统别来了,平白浪费他们一天的功夫。”    “嗯。”    “这石碑就是舅父题下的。”    “我听父亲提过,好像真有这事。”    说着,言时眨了眨眼,起身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真在边角看到了不甚明显的秦珩两字;而那个在他头顶上的“山”字,笔迹雄浑苍劲,十分有力,想必是先帝年轻时所题。    “嗯,然后……”文容媛又道,“后来先帝崩逝,他让陛下将他的骨骸埋在这里,洛城的皇陵埋的是他的衣冠。”    “为何?”他好奇道。    “……大约是觉得这里清静。”她望向辽远的天空,兀自说了下去,“母亲还同我说,太后毕生心愿就是与先帝共同葬在此地,但是陛下说什么都不准,他们俩即使到了泉下也无法相聚。”    一时静默。    言时不知该不该回应文容媛对秦衷明显的反感及责备。坦白说,他对秦衷并无恶感,即使这位英年早逝的皇帝曾不止一次隐晦地表露出对她的倾慕。    “阿嫣,你不是这么伤春悲秋的人。”他闭了闭眼,温和地道,“说,你想同我说什么?”    “……陛下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想着忠于他。”    言时微微张唇,正欲说些什么,文容媛已站起身,领他走了几步,地面上有条不大不小的缝隙,恰好能一窥里面的情形。    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的都要大得多,少说能容纳数百人,而此刻那里站着数以百计的黑衣人,正整齐划一地做着相同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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