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展馆
卡兰特问：“你跟他们说了吗？” “谁？”肖海问, “说什么？” 卡兰特拿起龙吟, 在手上把玩：“我们基因圆润的事情。” 肖海没回答。 基因配对的武器被其他人解开的概率有多低他们是知道的。从排列组合的角度来讲, 那不是几十亿分之一的概率，那是一个更加难以计算的数字。 这样事情显然是不寻常的，而现在不寻常的人有三个, 三个人还都聚在了一起。 相信科研院一定很有兴趣。 肖海这个联盟利益为上的人, 愿意为他们保守秘密, 是真的挺感动。 肖海扭头看了一圈, 抽抽鼻子道：“怎么定了一个套间啊？要都住在一起了吗？” 易翔仰头，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卡兰特：“……因为只有一个套间了。” 肖海失望说：“这样啊。我还以为能好好享受一下了。” “胖大海,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易翔挺起胸膛说，“人多怎么就不是享受了？你不要在这里挑拨团队关系！” 肖海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 擦了把额头。叮嘱道：“你们东西要藏好啊，被联盟军的人看见要出大事情啊！偷窃龙吟是大罪啊！而且我解释不了啊” 还是特么那么多把的龙吟！ 卡兰特几人脸色一黑。 科研院那种地方, 他们永远没有兴趣作为被研究生物进去。 肖海说到这个，又想到自己的事情, 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未来的工资都是负的了, 连养老保险可能都没了。一起加入联盟的组织以后你们要养我的啊！”肖海求抱几人大腿, “一点点, 我吃的不多！” 卡兰特问：“什么时候去e区？” 肖海心虚的被问住了, 摸着嘴角支吾答道：“他们说准备准备。” 卡兰特一脸揶揄的斜睨他：“准备到什么时候？” 肖海纠着一张脸，苦逼道：“没敢问。” 卡兰特：“……” 这怂的也是不行了。 “也就是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e去？”陈久忿忿道，“竟然被丁格那货领先了那么多！” 易翔推了推旁边的兰德尔：“要不去再问问基因创造体？去开个绿色通道？” 兰德尔不为所动, 托着下巴，站在窗边的光色里，忧郁小生状：“不。我爱这座城市。” 卡兰特跟着走到窗边，外面一片林立的小餐馆。人影像蚂蚁一样蠕动。 “出去逛逛？”卡兰特提议说，“反正也没事。” 逛街，那真是一件相当久远的事情了。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消息，这样坐着也没用，不如出去透透气。于是就都欣然答应了。 五人关了门，不敢将龙吟放在房间。全收拾到背包里，然后带走。 几人照着导航，走回大街。 正好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停在几人面前。为了遵循缘分的法则，他们顺势走了上去。 车上人倒不是很多，但是已经没有座位了。 几人走到后排，各自找了个能站稳的地方。 陈久对着光脑，搜c区的各个攻略，女性天性终于被激发，按捺兴奋道：“可以逛个夜市，我要去买衣服！” 易翔抓着扶手，脸色严肃道：“烤肉。” 众人：“……” 卡兰特：“我以为你应该吃腻了。” 毕竟不管是在保护区外还是保护区内，现在能吃的肉都是虫肉。而他们在小镇住的一个多星期了，全是肉。 “这是主粮！主粮永远没有吃腻的一天。”易翔说，“比了吃三年菜，我选择三年肉。” 众人这样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卡兰特才问旁边人道：“哥，这是几路公车，去哪里？” 一身西装，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转过头，冷漠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要去市中心？” 卡兰特想了想：“可以啊。” 市中心总是繁华嘛。 “市中心没什么好玩的。”男人打量他们，“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陈久抬头热情道：“是啊。大哥，” 男人脸上带上一股不屑：“还是找个地方打工，市中心不是你们能去的。” 那眼神深深刺痛了他们。 去！必须去！ 卡兰特说：“打什么工？我们有钱，很多钱。我们就是这么低调的人！” 男人：“市中心就一个艺术展馆，你们也去？” 兰德尔甩发：“我们就是这么有格调的人。” 男人一点下巴说：“那你们可以下车了，前面到站了。” 几人往前一看，高楼耸立的宽阔大道，人流比他们想的少一些。 公车慢慢靠边停了下来。 陈久摸了摸自己的刘海，从中年男人身边走过，叹道：“头发好多哦。” 易翔效仿，唏嘘道：“我太瘦了，都没有啤酒肚了。让我看起来都不油腻了。” “……”肖海叹道，“可惜联盟编制人员很少放假。好好玩的机会都没有。铁饭碗，铁公鸡一样的饭碗。” 兰德尔：“这个世界还是看脸。老天给饭吃。” 卡兰特最后看了那人一眼：“对不起，他们的毛病我都有。” 中年男人：“……” 这群人简直有病。 五人站在车牌下，看着公车慢慢远去。感觉一股无形的尾气拍在他们脸上。 “什么人呐！”陈久跺脚，怒道：“为什么一出来就人找不痛快！” 肖海将手揣进兜里，觉得风有些萧瑟，解释说：“c区这边本来就是繁华都市，人很多。而且旁边没有别的保护区了。附近的人都会赶过来做测试，想进保护区的。” “谁给他的脸歧视别人？”陈久昂起头颅不服说，“就因为基因圆润？” 肖海委婉道：“那倒不是。就是外面进来的人都比较……凶残。” 陈久沉默了。 肖海接着说：“很少有人愿意招用他们，他们也不喜欢和人相处。不少人就靠着抢劫生存。这边的治安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监狱都不想接受他们。” 众人：“……”原来找工作是这么个意思？ 也是啊，毕竟是有目的额外招收进来的。 陈久干笑道：“那的确挺凶残的。” 肖海哲学道：“这个城市是安定而病态的。” 五人沿着街道慢慢踱步，天边挂着艳色的夕阳。还有一股热气弥留在空气里，被迎面的风一吹，从身边流走。顿感空气沉闷。 两侧的大楼灯光，已经早早亮起。 没有摆出什么夜摊，看来这条路是高档次消费标准。 卡兰特问：“你对这里熟吗？” “还行。偶尔送物资的时候路过，会进来休息两天的。”肖海叹道，“我四海为家嘛。” 卡兰特无语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肖海指着前面说：“展馆，去不去？” 那是一栋看起来特别有逼格的全玻璃建筑。 易翔呵呵一笑：“第一个展示的就是光污染？” 肖海：“天空下最亮的一颗星！” 兰德尔坚定道：“去！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 几人直接抬脚往展馆而去。 在门口买了一人两百币的门票，过重重安检。因为检测不出成分，对方非要他们把装龙吟的包放在门口。 于是只能暂时寄存，然后才进去。 说是展馆，但是这一片真的是稀奇古怪。他们一路过来，什么都看见了。 前区里的书画，古董，模型，都算是正常的。越往里，越往上，开始往猎奇的方向的跑偏。 继玩具展馆后，他们又看到毛发收集的展馆，终于停下了脚步。 几人站在楼梯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易翔艰难道：“不上去，感觉会对不起自己的门票钱。但是上去，感觉会对不起自己。” 卡兰特抹了把脸：“人，最重要的还是会止损。” 兰德尔眼神坚定道：“不，真正的艺术可能在楼上！” 易翔：“要不你去见识一下艺术的殿堂，我等屁民在楼下等你？” “我听说，还有粑粑的馆藏呢。”肖海提醒说，“我觉得凡人还是不要步入殿堂好了。” 几人在哪里讨论艺术的殿堂，能不能沾染凡人的气息。卡兰特如意参与这样高深的讨论。 她用手给自己扇风降热，眼神飘忽，略感疲惫。 忽然余光处，一个黑影在楼梯口一晃而过。 卡兰特瞳孔一缩，心脏像被捏了一下。要不是一直盯着平台那边的通风口，她可能捕捉不到那个身影。 她对自己的视力非常自信。而且队伍里做过相关训练。普通的动态影像，根本骗不过她的眼睛。 卡兰特嘴唇微张，略为惊悚的问道：“……你们见过，两只手两只脚的进化虫子吗？” 易翔在争论中抽空回头：“虫子没有手脚，只有八足啊师父。这是初中的考点了啊！” 卡兰特皱眉，咬着唇慢慢向上。 兰德尔激动道：“看！勇士！勇士已经决定上去了！” “师父——！”易翔悲痛道，“师父你再考虑考虑！” 卡兰特一路走上台阶，才停下脚步。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不明所以。 “是什么？”易翔在下面小心问道，“师父，被恶心坏了？” 卡兰特手指一紧，皱眉道：“虫子？” 肖海和几人一惊，跟着快步冲了上来。 眼前的画面是震撼的。 硕大的虫子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入眼处就有三四只，都被装在玻璃罩里。 灯光昏暗，照着漆黑的虫甲，反出一道悠悠冷光。更像是一套制作精良的装甲。 巧夺天工的，永远是自然。 “这是模型？”肖海提起的心重新放下，说道：“听说过这样的一个模型馆。里面有很多用虫子残骸做成的虫子模型。” 陈久看见虫子就有些发耸，倒着退了一步，不去看上面：“艺术家的世界我不懂。” 兰德尔点评说：“应该是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有人愿意花钱承认价值，顺利而生。” “这种时候，富二代总是特别有发言权。”卡兰特继续往上走，“还好有浪哥在，我们小队的档次奢华了不少。” 易翔挤眉弄眼道：“全豪华阵容！” 陈久一个人被留在楼梯下面，有些害怕。张嘴吼了一声：“喂！” 没人理她。 陈久心慌道：“你们应我一声啊！” 易翔的声音虚虚飘来：“你上来啊！” “我害怕！”陈久说，“别看了我们走我真的害怕！” 卡兰特：“等一等！” 陈久在原地打转，等不下去。 看着几个人从眼前走过，稍稍看了下心。挠挠头道：“小心一点啊！出事了赶紧跑啊！” 没人在意她的善意提醒，倒是前面听见的人笑了一下。 保护区里面，能有什么危险？ 易翔看着眼前的模型，惊叹了两句。靠近过去伸手摸了摸。触感冰凉。 “怎么能保存的那么好？”易翔不解道，“不管是用什么办法，外壳总应该有一点腐烂才对啊。” 肖海说：“艺术品嘛，不一定是真的。可能是材料模仿的。” 兰德尔补充道：“也有可能是拼接出来的。” 易翔眼睛一亮：“有没有可能是被饿死的？” 卡兰特回头说：“那腹腔是会腐烂的谢谢。” 卡兰特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 这一层的展馆铺得很大，远近一共有二十几只虫子的模型了，各自摆着不同的姿势。 易翔嘿嘿笑道：“你说。如果这里面有一只真的会怎么样？” 卡兰特：“不怎么样，证明保护区被突破，引发全民恐慌。” 兰德尔：“放心。这样的好事我们肯定轮不到第二次。” 当过关卡吗？老突破？ “那也不一定。”肖海嘀咕道，“基因配对都让你们破了，我现在相信奇迹。” 他们正准备下去，转过头的时候，眼前出现一个身影。 一个身形颇似人类，但是身上披着黑甲的身影。 它慢慢的从几人面前走过，往另外一个方面过去。 众人有些错愕。 “咦？”易翔眨了眨眼说，“我刚刚好像也看见了两只手两只脚的虫子？” 兰德尔惊道：“这里cosplay都有？” 易翔拍拍胸口，心有余悸：“cos虫子，会被打死的？” 兰德尔所：“不不不。保护区里cos虫子还是挺安全的，大家都知道是cos。” 没什么意思，惊吓倒是受了不小。加上陈久一直在下面催促，几人决定展馆之行还是到此为止。 还没转身，忽然从左侧传来一声尖叫。 那尖叫凄厉且突兀，众人毫无准备，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 卡兰特喝道：“什么东西！” 紧接着又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数人恐慌的嘶吼。 几人定睛一看，一只虫子撞翻了旁边的玻璃罩，然后从原地站起。 它在陈列密布的展馆里，显然行动有些不便，正在横扫周围的玻璃柜。 ——那是一只真正的虫子！ 卡兰特看清，也为之色变：“保护区被突破了！” “卧靠！”易翔脑袋一晃，回不过神来：“保护区又被突破了？！” 虽然还是比不上基因圆润，但这样的事情连续遭遇两次，就未免太夸张了。 肖海大叫一声：“跑！” 几人已经转身冲出楼梯口了，就他一个人落在最后面。 陈久在下面听着动静，以为他们是骗人的。随后就看见几人一脸杀气的往下冲。后面还跟着不少人。 陈久一愣，卡兰特已经抓住她的手臂，跟着往外跑。 卡兰特吼道：“警戒呢？怎么没响？武装？保安？快报警！” 肖海拿着自己的光脑，根本没空操作。只能跟着吼两声。 一行人仓惶冲向门口，根本无暇顾忌身后。 前面的人不明所以，但看着他们动了起来，羊群效应，也跟着跑了起来。 他们已经顺着导航走进来挺长一段路，这样一路狂奔直门口，非常需要耐力。 有着野外求生经验，五人终于超越了不少游客，一路冲到最前面。 跑到大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已经被强行关闭。外围的保护电网也被开启。 几个人正在门前吵吵闹闹，叫保安过来开门。但保安显然也束手无策的模样。 如此熟悉的场景和操作。 卡兰特一个急刹止住脚步，捂着胸口喘气。 陈久挤过人前看了一眼，憋了憋，忍不住艰难开口道：“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特么是中邪了？！” “别说这个了！快联系联盟，快报警！”肖海终于想起来，“去拿包！我们的包！” 包里有龙吟！ 兰德尔说：“我去！” 不久后大部队也跟了过来。 看见门被关了，众人都堵在一起，才有心情四处打听：“到底发生什么了？刚刚跑什么？” “不知道啊！刚刚谁先跑的？” “耍人呢？” 几人保持沉默，望向走道深处，且并没有看见虫子。 怎么会没有追过来呢？ 骚动群众面面相觑，互相讨论询问了一圈，没有得出结果，终于将焦点转移到别人地方，越发吵闹。 “为什么门关了啊！展馆在干什么啊？快开门啊！” “光脑怎么没信号了？屏蔽信号干什么？” “你们在搞什么啊？叫你们负责人出来！” “我已经报警了！我要投诉！” “保安，开门！” 被围在众人中间的保安冷汗直下：“这门自己关上的，我也开不掉啊！我没有权限！真的你们相信我！” 卡兰特一手撑在门上，皱眉往外张望。 他们面前的是一扇玻璃门。再前面的是电网。 门外搭着大灯，将街前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 在他们说要投诉展馆的时候，一个被放大的影子从上空俯冲下来。 影子撞上电网，激起一道电光，电光顺着爬出一道轨迹。黑影迅速离开。 第一次靠近，众人没有看清楚。但是壮观的景象，让他们噤了声。 随后黑影迅速展开第二次攻击。 这一次，能清楚看见那锋利的前足，像镰刀般迅猛砍下。最终没能破坏电网，但是虫子已经电到周身麻痹，重重摔到地上。 人群在短暂的静默后，发出轰然的尖叫。 他们不像卡兰特等人，没有过御敌经验。 在他们眼里，虫子是强大而无敌的，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他们有且只有一种选择，逃跑。 可是他们现在无路而逃。 所以他们害怕。无可抑制的畏惧。 而畏惧被周遭的人传染之后，开始无限的放大。众人肆意尖叫。 “闭——嘴！”陈久受不了了，捂着耳朵道：“吵屁啊！都安静！” 被她一喝，声音小了一点，但并没什么效果。因为气氛转向了另外一个极点。 有人开始哭泣：“怎么办呐……” 保护区被突破了，而他们在展馆里。 一人弱弱道：“刚刚有人跑，是不是展馆里也出现虫子了？” “啊——！”这句话简直就像是点燃炮仗的燃线，已经烧到了最后的火¨药。 这群情是他们安抚不下去的。 易翔咋舌一声，退开半步。 卡兰特还在外围转圈，皱眉道：“兰德尔呢？不就是拿个包吗，怎么还不回来？” 还有之前看见的虫子，究竟是没有发现过的进化生物，还是一个cosplay？为什么也不见了？ 易翔拦住她，说道：“我去看看。师父你看着他们，别在这里自己闹起来了。” 保护区就算被突破，也不会这么快速的就被虫子占领。但是再晚一点，也很难说了。 想起之前看见过的景象，非常糟糕。 根据经验来看，继续呆在这个地方，极有可能会错过救援。 出门就遇虫子，哪哪都是虫子。 卡兰特推着陈久上前：“技术工，去开门！” 陈久捏着自己的光脑，用力瞪大眼。 听见她声音的群众，更是瞪大眼。凄厉喊道：“开门？外面是虫子没看见吗？保护区现在被突破了谁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