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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千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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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妙得意道, “那我还会做饭呢!考我的太监都说了,画师们多半夜里有灵感,有时候会叫夜宵吃的, 到时候我就去书画院里陪你画画, 给你做好吃的,给你磨墨!”    “只给我一个人?”老粽子十分坚持看着妙妙。    妙妙忽地瞄见他眼里的双瞳, 跟独孤信一样。妙妙有些见怪不怪,看了看天, “嗯…这还不得听画院总管的?”    “不行。”老粽子不开心, 不高兴。    妙妙道了明, “我就是想着,能去陪你作画,这样你也不用老惦记着福锦书画院, 可以专心作画。”    “我其实一点也不想作画。”老粽子画过许多画,今日殿试上的画也就是那么随笔一画,没怎么走心。    妙妙歪着头看他,“你可别乱说了, 画院的师兄们都想能进宣和画院给皇上作画,可就你这么得了这机会,还说不想画!”    老粽子过来拉妙妙的手, 坏笑着,“我就想和媳妇儿成亲,生个娃娃,每天吃媳妇儿做的饭。”    “那你总得养我和娃?你不想画画, 我们吃什么呀?”妙妙很是认真。    老粽子欢快地从石台上蹦了下来,“媳妇儿你答应嫁给我啦?我这就去给老师提亲!”    妙妙这才发现说漏了嘴,连忙补救,“哪儿能说嫁就嫁,嫁给一个不愿意画画的画师,还不得喝西北风?”    “媳妇儿说得对,我得赚钱养家!嗯!”老粽子认真起来,对着圆滚滚的月亮饼子道,“我今天对月启示,以后一定认真画画,赚钱养媳妇儿和儿子!”    妙妙笑得开心起来,老粽子有时候还真傻得没心没肺的。    老粽子上次入眠之前,做了三代贤臣,独孤信,魏征再到后来的玄宗的宋璟,这才下海经商。后来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这便散尽家财买了个夜明珠,找了个墓穴睡觉。这一次醒来,便觉着人生也就这样,浑浑噩噩也能过。    可这人如秀木,瑕不掩瑜,画作再不走心,这还是被当朝皇帝一眼看中了,没过几日,宫里来宣旨,将老粽子招进了宣和画院。妙妙也随着他去画院报道。    同时进入翰林院的,还有考试头榜的两位大才子,和妙妙一起选入宫女的江兰兰,还有…还有大师兄陆顶云。    老粽子看到陆顶云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意外的。陆顶云这样性格的人,老粽子没少见,本以为他会回去重考,抑或是换个仕途。这回他还真接了这侍诏的官职,总感觉会闹出个什么幺蛾子。老粽子心里防着他,也不准妙妙和他走得近了。    可妙妙哪里管他,那是她的大师兄啊。    翰林院的翰林,除了平日里的俸禄不菲,养活妙妙自是没问题的。宫里常常给皇后和妃子们作画,也能受到不少打赏。老粽子心里打好了主意,攒够了钱,就在汴京城里买个小院子,把妙妙给圈养起来,不给她再来翰林院里给伺候别人,妙妙只能伺候自己一个人。    老粽子眼里闪着金星,正幻想着日后和妙妙你侬我侬的小日子。这边却被翰林院里大太监的声音打断了。大太监站在门口,扯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一干画师原本都在自己房里作画,这下可全都破巢而出,赶来门口给皇帝请安。皇帝却只点了徐骏,单独会见,正要走进翰林院的大殿的时候,又小声告诉自己身边的公公,“把王希孟也叫过来。”    老粽子赶来殿里的时候,徐骏已经退下了。皇帝却道,“你近日的画作我看了,平平无奇,无甚长进。你可是不想画了?”    老粽子画画是用来圈养媳妇儿的,哪里会去求什么精进。可皇帝这么说话,总感觉自己的饭碗要丢了,“回皇上,定是臣最近疏于练习,连皇上都看出来了。”    皇帝却继续道,“凡是艺术,以技艺为根基,根基之上更难修的是境地。”    “嗯。”老粽子听着。    “而你却跟别人相反,境地有余,根基却不足。”    老粽子以往作画,向来只是消遣,却也没怎么钻研过技艺。看来这朝皇帝的口味颇高,不能随意对付了。“臣今日得皇上点拨,实在应该奋发苦练技艺。”    “技艺的事情,也急不得。朕与你半年,半年之后朕再看你的画作。”    “谢皇上。”老粽子行了礼,这才被皇帝潜了出去。还以为叫自己来是什么别的事情,却是来指导画艺的。    第二天一大早,老粽子就把妙妙喊醒了,“我和大总管说了一声,今天你随我出门采风。”    宣和画院的园子里,长着几颗大槐树,夏日清早凉风爽朗,轻轻浮动着枝桠沙沙地响。妙妙还没睡醒,抱着枕头出来,被风吹乱了头发,揉了揉眼睛,埋怨他道,“这么早?我还没睡醒呢!”    老粽子见着媳妇儿这睡眼朦胧的模样,又听着她说不舒爽,心肝就疼,“那你再睡会儿,睡醒了我再来找你。”    妙妙真是困得紧,撅着嘴又回了房间。往床上一躺,却又睡不着了,想起那逆来顺受的老粽子来,心里有些理亏,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走出了自己的屋子。    老粽子等在门口玩石子儿,见着媳妇儿出了门,坑次坑次迎了过来,“你怎么不睡了?”    妙妙故意责怪她,“嘸,睡不着了,都怪你。”    “我下次不敢了。”老粽子怂了。    妙妙问,“那我们要去哪里采风?”    “我想去终南山住两个月,那里矿石丰富,可以采来作画。”    “可终南山好远啊!”    老粽子皱眉,“你不愿意随我去?”    妙妙见他一副愁惨了的模样,可怜他道,“要去那么久,我得准备准备。”    “媳妇儿,你做点儿干粮,我帮你包衣服好不好?”老粽子出主意了。    妙妙一点头,“嗯哪。”说着踮着脚尖,伸手摸了摸老粽子的头,“老粽子你今天好乖呀。”    二人准备了一晌午,才将大大小小的包裹搬上了马车,老粽子便赶着车出了汴京城。终南山在汴京城的大西边儿,马车要走三天才到。老粽子出来的时候,和大总管告了假,说是按照皇上的指示,闭关两月苦练技艺去了。谁知道他是带着媳妇儿出来游山玩水呀?    马车入了山林,周边便一派灵气,水流的湍急,风声虫鸣,泥土清香,沁人心脾。妙妙翻出早上做好的土豆丝儿烙饼,爬来老粽子身边,送到他嘴边。    老粽子寻着媳妇儿的香气,心里就高兴,见着媳妇儿伸过来的饼子,狠狠的咬了一口,不顾形象地塞了自己满嘴。边吃边嘟囔着,“媳妇儿做的饭菜,我要吃一辈子。”    妙妙自己也咬了一口,嘴里鼓鼓地答他的话,“我辣么多师兄都排着队要吃我做的饭呢,你排十九!”    “可按书画成绩排,我排第一。”    “哼,我是按辈分排的。”    老粽子委屈,不说话了。    妙妙觉着他生气了,扯了扯他的衣袖,“你不理我了?慌得很!”    老粽子瞄了一眼媳妇儿委屈的眼神,趁着她没注意,一口啄在了她侧脸上,“给他们先吃可以,可你只能我一个人亲。”老粽子心里得意。    妙妙却脸红了,又吃了一口自己烙的土豆丝儿饼。    老粽子不满,“你都吃完了,我怎么办?”    马车驾了三日,才到了终南山。夏日的山里,比外面冷些。老粽子从车上翻出件厚衣服给妙妙披上,这才将马车停在了山下的驿站里,整理了他自己的纸墨笔画,放进背篮里,便拉着妙妙往山上走。    傍晚的山里蚊虫多,妙妙肉嘟嘟的脸上被咬了三个包,看得老粽子直心疼,“这些蚊子豹子胆,敢当着我的面亲我媳妇儿!”    妙妙被他逗乐了。二人一路走到山腰上一处人家,便借宿一宿,明日清早再继续往山里走。    终南山是先人修道之地,不乏隐士道人在此闭关。这人家的主人,便是这么一名隐士。老粽子见着这主人的时候,惊讶得顿了顿,这人他认识,他当独孤信的时候,跟他抢过媳妇儿来着,那太医李延青,怎么现在住来山里了。话说他们粽子一族,隐藏于人群之中,谁也看不出来谁,因此也极少能碰到同伴。    老粽子曾经也怀疑过,李延青他年纪轻轻,说话待人,便不像是那个年纪的,论医术上的成就,更是比当时一干老太医还要厉害。这回再在山里遇见,老粽子颇有些惊讶,要说他隔个几百年就能在人群中找到一个长得与妙妙相似的女子,认准了就是媳妇儿,可每个媳妇儿的性子却都是有些差别的,除了这路痴改不了。这李延青这脸上续了胡子,可言行举止看着也是同一个人没有错。莫非他也是个粽子?    李延青这边却改了名字,叫自己做修明,说是生来就住在山里,拜师修仙,指望能悟得仙理。    妙妙这看着人张胡子便认不出来的脸盲症,这么几千年也没有变,见着李延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夜里等妙妙睡熟了。老粽子才出来院子,找正在院子里打坐的修明聊聊,这不还真有可能是同类。自从一万年前,他们粽子一族就几近都灭绝了,还能活下来的,都隐藏在人类之中的。    “隐士在这里修为了多久了?”老粽子问他。    修明却也没有避讳,“你睡了多久,我就修为了多久。”    他这算是认了,“不想在人世间,还能找得到同类。”    “我们长生一族并没有消失,不过是隐于人世了。”    “你还认识其他人?”老粽子眼里颇有几分期许,这一万年来,长生与孤独为伴,他们没有别的能力,不过生命比一般人长,长很多。老粽子却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同类,这仿佛是生命之中的一缕阳光,能点亮整个孤独的世界。    修明只是摇了摇头,“只有我们两了。”    老粽子背着手,站在修明身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明日要去山里了,以后怎么能找到你?”    “只要还有长生,我们就能相见。”    第二日一早,老粽子带着妙妙,和修明道了别。进了山里走了半日,溪水边上找到了间废弃的屋子,收拾了一整天,才整理得干净满意了,让妙妙睡了房间,他自己睡桌板。    半夜里,妙妙觉着他会冷,从屋子里溜达出来往他身上蹭了蹭,“老粽子,你冷不冷?”    老粽子争了眼睛看了妙妙半晌,露天的墓穴里,从夏天睡到冬天,年复一年也没觉着冷,老粽子眼珠子没转,心眼儿转却飞速绕着地球转了一圈儿,“冷。”    妙妙为难,“那,那你进来睡。”    老粽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哦。”    妙妙领着他进了卧室门口,忽地转身过来,指着天花板道,“可我们还没成亲,你得对得起天地良心!”    “嗯!”老粽子答得郑重,媳妇儿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都是他的,就算今天真的嘿嘿嘿了,老粽子觉得也挺对得起天地良心的,毕竟这堂都拜过三次了,自己还守了几千年的寡呢。    妙妙这才放心躺去床里边儿,留出了空档儿给老粽子。扯着被子掰给他一半,又在中间放了个枕头。    老粽子躺来她身边,二人仰面朝天,对着头顶的蚊帐,却都睡不着了。    老粽子先开口了,“妙妙。”    “嗯?”    “我想拉着你手睡。”    “呜。”妙妙摇头,“我们说好了,各睡各的。”    “我真就只拉拉手,什么别的也不干!”老粽子解释。    妙妙想了想,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老粽子一把抓住,窝在自己心上,转身过来看着妙妙的侧脸,“我好了,睡。”    妙妙也翻身过来,对着老粽子的脸。虽然叫他这么久的老粽子,可他的脸却一点也不老,那副模样比女子还好看,“老粽子。”    “嗯?”    “你怎么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老粽子得意,可嘴里服软,“再好看也没我媳妇儿好看。”    第二日天还没亮,老粽子背着没睡醒的妙妙出来山头看云海日出。妙妙趴在他背上呢喃,“老粽子,这么大清早的我们怎么又骑马了呀?”    老粽子颠了颠媳妇儿,“要不要再骑快一点?”    妙妙睡了过去,没接话。老粽子却将妙妙放在了山顶的小亭,待得太阳在云海之中微微露脸,老粽子才把妙妙推醒了,“媳妇儿,看日出了。”    妙妙一睁眼,满眼的云海踩在脚下,仿若仙境一般,身边的清风带着仙气,闻着起来周身顺畅,不觉多呼吸了几口。太阳冒了头,缓缓爬上了云端,一晃眼之间,云海退去,延绵的山脉览阅不尽。    见着媳妇儿看得出神,老粽子满脸的得意,从身后抓着媳妇儿的手,“好看不?”    “嗯,好看!”    “那是不是得赏我点儿什么?”    妙妙看回正得意着的老粽子,小跳着啄在他的面颊上,“赏你的!”    这日老粽子去附近的山洞里,采来了些石青石蓝。妙妙在福锦书画院的时候,学了些矿石颜料的做法,帮着他淘洗干净,磨了粉,调好了水分,混着带来的颜料胶质,又在山里晒着,等着成块便可以用了。老粽子也开始动笔作画。    几日过去,初得一卷的构图和轮廓,妙妙觉得几分眼熟,该就是那副后来传世的千里江山图。    老粽子认真起来不是人,作画的时候能听不见别的声音,一山一水,一木一石,甚至水里的波纹都画得一丝不苟。上回皇帝来指点之后,老粽子的强迫症就又犯了,心里和皇帝说的话较着真,说他基石不牢那一定是假的,他只是不认真画。在这山间,气正心静,正是作画的绝佳地方。    妙妙则在山里找了好些吃的,每日里给老粽子做新鲜的野菜。傍晚的时候二人会去溪边捉一条鱼,妙妙则转着花样,给老粽子做不同口味的鱼吃。夜里二人隔着枕头睡觉,一开始抱抱手,后来妙妙脚冷,变成了抱抱脚,再后来,变成了大大的抱抱。老粽子觉着媳妇儿甜,一抱着就想吃了,可二人毕竟还没完婚,顾虑着媳妇儿的心情,也就没真下得去手。    二人睡得近了,妙妙便总能听到老粽子睡着后平稳的呼吸,还有一抱着自己的时候,总觉着被什么东西膈应着,妙妙细思极恐,就会把睡熟的老粽子踢开。老粽子知道媳妇儿害羞,转背过去就趴着睡。    山中时日如同虚度,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二人准备下山的时候,老粽子的画才画了一半,可翰林院那么久没回去,总得回去给大总管报个道。    回来汴京的时候,已经是秋日里,多了几分寒凉。翰林院也发生了一些变故,杭州才子宋九云,不知画了什么不该画的东西,被宰相蔡京稍加渲染,便成了乱臣贼子。宋九云被皇帝给革职了,蔡京又顺道扶持陆顶云代替了他的位置。宣和画院里各个人人自危,画的图纸都不敢逾界,深怕被什么居心不良的人,又给利用了。    老粽子给大总管报了道,听闻宋九云的事情,也没怎么在意,自己在前朝做臣子的时候,这事情见得多了,便也见怪不怪。左右自己也不想去争什么皇帝的宠,真要被人给害了,他也有的是办法脱身保住小命。    妙妙跑去恭喜了大师兄。自从上回落榜以来,陆顶云脸上就从没开心过,这回妙妙去看他,果然整个人的气色状态都不一样了。虽是走了些弯路,还是坐上了翰林的位置。只是妙妙虽然不怎么长心眼,可却也能察觉出来,陆顶云的眼神儿变了,再也不是那个傲气又自负的大师兄,如今他眼里藏着些许野心,也藏着一些暴躁。    妙妙有些担心他,却也更担心起老粽子起来。左右上回大师兄落榜,是老粽子抢了他的位置。便去给老粽子说说,老粽子也只打趣,媳妇儿你想多了。可老粽子老谋深算,早早做好了防备。这回回来,便四下里打听明白了,这陆顶云的老爹和蔡京家的关系,这回宋九云被蔡京弹劾,受益人是他陆顶云,这明眼一看,就知道是蔡京在帮陆顶云上位。    这陆顶云自然是不可不防,可老粽子揣摩着,那日皇帝来指点画院学生,只传了徐骏和他王希孟,皇帝对自己期盼颇高,蔡京多少也知道,这才不敢动自己。如今老粽子的心思,全在那副图画上,三个月后交给皇帝,想要打打他的脸——嗯?听说你说我功底不好?    回了宣和画院以后,老粽子就极少走出自己的画室,吃喝睡都在里面,只有媳妇儿能去探望。妙妙每日三道小菜,五道茶水,一碗参汤,一碗甜品地伺候着,又调着颜料画色。终南山挖出来那些石青石绿,和画院里存着的那些不同,色泽鲜艳带着灵气,做出来的画作便也与别不同。    老粽子要不是还没遇到高人指点,早就该成精了,平日里就自带蓝buff灵气爆棚,去了趟终南山静养,又有娇小媳妇儿陪着,心情愉悦,作画起来,就越发认真细致。皇帝上回虽说他技艺不足,老粽子虽然不怎么认同,可皇帝的说法也不无道理。作画本就是画工和境地的结合,古人多就其一,而藏其二。你要突出意境,就多少要削弱一些画工,太写实了,作品看不出来意境。你要突出画工做白描写实,就总会缺那么几分灵气。老粽子原来,该属于意境流派的,可经皇帝这么一说,总觉着,为何不试试将两者都做到极致。细心即是野心,只有这样的野心,才能衬得上皇家画作。    秋去东来,腊月里。老粽子的画作几近完成,藏着掖着不给别的画师看,就连大总管也不给看。只有妙妙看得清楚,这十多米长的传世的画卷,是怎么一笔一划被他画成的,每一片山峰树林,每一条桥梁横柱,每一笔水波粼粼,没有经历历史年岁的洗礼,色泽鲜艳,灵气诱人,仿若仙境。    和皇帝的半年之约已经到了,可皇帝却事务繁忙久久没有来。    这日妙妙做了好吃的,正端去老粽子的画室,却见着陆顶云领着一个陌生男子进来了宣和画院。    见到妙妙端着点心,又往王希孟画室里送,陆顶云便将妙妙喊住了,又招呼着身边的宰相长子蔡攸,让妙妙拜见了人家。    蔡攸年纪轻轻,可拜他爹所赐,已经官拜大学士,官家场子里出了名的好色见一个爱一个。见到妙妙就眯着双眼笑,妙妙端着那碟肉酥饼,刚刚才出炉,正热乎乎的冒着气。蔡攸见着这秀色可餐忍不住要调戏,便从妙妙手里的碟子里拿了个肉酥饼,一把塞到嘴里,“哇,好吃!”    妙妙生气,“谁说这是给你吃的了?!”这是自己给老粽子做了一整个时辰才出炉的!    蔡攸见着妙妙生气,更是觉得有趣,伸手掠过妙妙的刘海,“吃你一个饼,你就这么着紧了?快说说,你叫什么名字?长得好看,做东西也好吃,得是该娶回去做我的七姨太!”    “七姨太?!”妙妙刻意加强了“七”字,索性将手里的碟子塞到他怀里,“你喜欢吃就都吃了。”她要给老粽子再单独做一盘。说着转身就要往厨房里去。    蔡攸却一把擒住了妙妙的手腕,“别走啊!还没告诉我你名字呢?!”    陆顶云在一旁佝偻着腰,谄媚地告诉蔡攸道,“这是我们福锦书画院的小师妹,名叫王妙妙。”    “大师兄!”妙妙从没觉得大师兄是这么讨厌的人。    蔡攸看了一眼陆顶云,“原来是你老师的小女儿啊!”    妙妙却要甩开他的手,“我要走了,你放开我。”    蔡攸哪里肯放。    老粽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把掐住蔡攸的手腕,他方才喊着疼放开了妙妙来。老粽子以前可是带兵打仗的,如今不过扮作了文弱的画师,这人是不是以为他样子好欺负?敢这么对他媳妇儿?    “老子是翰林院大学士,你敢这么对我?”蔡攸不服。    老粽子陪着笑,“大学士大人,您这么光天化日地拽着人小姑娘的手,也不大合适。”    蔡攸得瑟了,“哎哟,我怕你是活腻了,我老爹是谁你心里没准是不是?”    老粽子拉着妙妙到身后,“蔡大学士,微臣见过宰相大人几面,就在半年前殿试的时候。”    老粽子说着,身后传来大总管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声皇上驾到,着实让蔡攸吓了一跳。    一干人等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等着皇帝走来,喊他们平身。众人低着头候在一旁,等皇帝又开口道,“我刚才听闻,蔡大学士也过来了。”    蔡攸这才过来诺诺道,“皇上,微臣跟着陆翰林,来宣和画院看看他的新作。”    “然后就顺道调戏一下我宣和画院的小宫女?”皇帝话语平淡,话里意思却很是明白。    蔡攸连忙跪下,“臣…臣不敢。”    “你上回调戏皇后身边的小丫头,朕也赐婚给你了,怎么这回是想再跟朕要个人?”皇帝道。    “臣…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就好。”皇帝道,“你既是来看画的,就去,我要和王希孟说说话。”    蔡攸不敢答话,只起身随着陆顶云退了下去。    这么多日子以来,陆顶云算是琢磨出来了,这王希孟,什么别的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他这小师妹。他花了心思的求了蔡攸过来,就是想着如果他小师妹嫁了别人,王希孟不总得伤心一阵子。只是不想,让皇帝给救了场。    老粽子交代着妙妙回自己房里等蔡攸走了再出来,自己则领着皇帝,回去了自己的画室。    千里江山图展露在皇帝面前那一刻,皇帝看得整个人都出了神,这王希孟之前的画作,分明就是藏着掖着没怎么花功夫。而眼前这副画作,眼看是多用石青石绿藏着灵气,倒不如说,画里的颜料,是他王希孟的心头血。    皇帝一言不发,将画卷从头看到尾,从白日里看到晚上爱不释手。直到夜深了,公公进来告诉皇上,该要回宫就寝了。    老粽子才跪了下来,给皇帝送行,“皇上如若不嫌弃,可以带着这画卷回宫。臣担心放在此处,会被他人假手。”    这不世的画作,宋徽宗本就爱不释手,更不舍得让人破坏,这便让身边的德公公包好了,带回皇宫好生藏着。    第二日皇帝身边的德公公便带着赏赐来了,妙妙见着这赏赐的东西的时候,心里便咯噔的一下。这该就是在房一晗房里,碰到的那张一尺多长的砚台。    老粽子接下奖赏,德公公才道,“王大人,这砚台可是在皇上书房里摆了十多年的,如今赐给了王大人,可见皇上看重。”    老粽子道,“得皇上重看,臣颇为惊惶,望德公公回去替臣表达谢圣上厚爱之意。”    德公公走后,妙妙见着端着砚台的老粽子,却躲得老远。    老粽子觉得奇怪,凑上去问,“妙妙,你怎么了,干啥离我那么远?”    妙妙忙又躲开了几步,“你别过来,你先把砚台放回去,我怕。”    老粽子觉得好笑,妙妙怕啥都好,为啥会怕个砚台,可看着媳妇儿那副担惊受怕样子,老粽子就只好乖乖听话,抱着砚台放回了自己书房,才出来找她。    妙妙见他放好了砚台,才敢再靠近他。妙妙是担心如果就这么穿回去了,那老粽子怎么办?这么些日子处下来,老粽子的好她喜欢,老粽子的不好,额…好像老粽子真没什么不好的。上回从大梁穿回现代,时间也没有少,就像做了一场春秋大梦,如果这次也是一场大梦,那就陪老粽子过完这一辈子再回去,岂不是很完美?    老粽子摇了摇媳妇儿的胳膊,“你想什么呢?别想了,伤神了我会心肝儿疼。”    妙妙嫌弃他刚摸过了砚台的手,从他手里挣脱了出来,“你快去洗洗手再拉我。”    老粽子一头雾水,被妙妙推着去了井水旁边,洗了又洗。大冬天的纤长的手指头冻得通红。    老粽子擦了擦手,搓了又搓,直到热乎了,才拉回妙妙的,他是怕自己凉着媳妇儿了,“我想过了,过几天我去和皇上辞官,然后再去和你爹提亲。”    妙妙奇怪,他画画明明辣么好看,“为啥好好的宫廷画师不做了?”    老粽子将妙妙拉到屋子里,守着炉子让媳妇儿烤火,才解释道,“你听说宋九云的事情了?”    “嗯!可他那是画了不该画的。”    老粽子摇了摇头,“真要作画,没有什么该不该画的,画作就是作者的内心,如果画出内心要受到活命的威胁,那便不如不画了。更何况,为了画那副江山图,我已经倾尽全力,算是给皇上有了个交代,可我再也画不出比那更能满足他心意的作品了,让它成为独一无二,皇上才会更加珍惜。”老粽子笑了笑,“我本来为人懒散,自由惯了不喜欢被约束,是以喜欢写意多过写实,无奈宫廷画作,多以写实为主,如若妙妙能和我游走山间,戏水为乐,我自想作什么画都可以。”    妙妙道,“你都想了这么多了,真是打定了主意辞官了?”    老粽子牵着妙妙的手,“媳妇儿你放心,我能养活你的。不画画,我们开间小酒馆啊!要不,客栈?再不行,回终南山靠山吃山。”    妙妙算是明白了,老粽子是不想被官职绑着。左右两个人在一起,养活自己也不是问题,再不济,妙妙还有一门能做菜的手艺呢,开酒馆客栈都挺好的。“那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啊?我爹他喜欢钱,你可得准备好了!”    “我把进来时候宫里得的赏赐都给他!”    妙妙点了点头。    没过几日,老粽子果然上了一本折子给皇帝,说要辞官归隐,回家种田生子。皇帝的折子也很快下来了,独独一个“准”字。    妙妙觉得奇怪,问老粽子,“怎么皇帝也不留你一句话?”    老粽子道,“因为我说,我画江山画卷的时候,已经倾尽心力,此生再也画不出超越这副画卷的作品了。皇上爱惜人才,该是能明白我的意思。”    这日,老粽子顺道去福锦书画院提了亲,师兄弟们见得十九和妙妙一同回来,齐齐吃了一顿饭。王意之得知老粽子最近给皇帝画了一副心头好,受了赏赐,便乖乖地收了老粽子的聘礼。    老粽子要辞官的事儿,是后来才传到福锦书画院的,王意之真替他不值,这人正受皇帝赏识,怎么人人羡慕的仕途不走,非要在这个时候辞官。可也奈何不了,自家女儿向着他,替他说话要去追寻画作的最高境界。也只好答应了。    这边陆顶云得知老粽子辞官,欢喜得紧,这日碰着了面,当着妙妙的面,留下了句话,“怎么,辞官了?终是自知不足了?”    老粽子道,“吾日三省吾身,自知仍有许多不足,多谢大师兄教诲。只是,希孟想提醒大师兄一句。”    “哦?”陆顶云冷笑了一声,“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    “画作,画的是作者本人,大师兄似乎并看不清楚自己是谁。”    陆顶云原本带笑的脸上,忽地怔住了,待得老粽子走远,陆顶云才看向天上落下来的那一颗雪花,落进了自己眼里。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待得雪停了,老粽子便出门买了一辆马车,要带着妙妙离开汴京。    二人收拾了大半日,妙妙又给大总管辞了行,便跟着他出了宣和画院。临行的时候徐骏和江兰兰出来送行。老粽子和徐骏平日里虽话不多,可算得上是君子之交,二人的画作,也各自了解,对对方都有几分敬佩之意。    徐骏叹息道,“徐某颇有些羡慕王兄,能超然世外,如若徐某能有王兄的自由,也愿能脱离着皇家画院。说白了,这里仍是官场仕途,免不了尔虞我诈,而王兄一颗赤子之心,是不该留在这里的。”    老粽子笑着谢过了徐骏,“徐兄的画作,虽是为皇家而作,可也隐约透着徐兄的坚持,希孟一直看在眼里。今日就此别过,希孟祝徐兄日后能平步青云。”    徐骏抱拳道,“多谢,那徐某也祝你们一路顺风。”徐骏说着,也对着妙妙点了点头。    妙妙回了徐骏的礼,又给江兰兰道了别。在宣和画院的日子,江兰兰一直是妙妙的同屋,夜里陪完老粽子作画,妙妙回了自己屋子,两个妹子便会聊一会儿天,一同入睡。如今要别离,颇有几分舍不得,握着手道了别。    正要走了,江兰兰递上来一个包裹,到妙妙手里,“这是我替你们准备的。”    妙妙接了过来,正摸着里面一块硬邦邦的东西,翻开来看,方才一触碰到那块石砚,妙妙面上的神情便定住了。耳边有些抽离地回响着江兰兰的话,“王大人之前将这砚台借给了骏哥哥把玩,差些忘了还给你们…“    小满的魂魄缓缓飘入了空中,看着老粽子见着妙妙身形不稳,忙伸手去扶住。    王妙妙的记忆正在恢复,而小满却不乐意地告别了这个世界。远处传来马蹄,是老粽子带着妙妙归隐的声响。    眼前被房一晗一晃,“你想什么呢?”    小满恍若梦醒,“没…什么。”看清楚了眼前的人,长着一张和老粽子一模一样的脸。小满有些难受。    房一晗道,“你刚才帮我做模特,我晚上请你吃铜锅涮肉怎么样?”    酒店边上找了个铜锅馆子,房一晗点了一桌子的菜,又调了两碟芝麻酱料递来小满面前一碟,自己留着一碟。    正要开锅涮了,房一晗又将小满的碗筷都拿去自己面前,用茶水都洗了一遍。    “你是广东人么?吃饭前还要洗水杯。”    他摇摇头,“就是看着脏。”    “又是一个强迫症患儿。”    “强迫症我认了,”可房一晗不解,“什么叫又?”    “没事儿,就是想起身边几个强迫症朋友。”    “嗯…这世道,我还以为强迫症越来越少了。”说着往锅里下了几片羊肉,涮熟了先给小满夹了一满碗,才夹给自己。    大热的天两人却要吃铜锅涮肉,小满一挥手叫服务员,“给我们来两瓶啤酒呗!”    房一晗连忙制止,对着服务员喊道,“不用了,我们喝白水。”    “这么热的天涮肉,真不要喝点儿?”    “啤酒性寒凉,对女生身体不好。”    “婆妈。”小满小声嘀咕。    “嗯…”房一晗道,“我这不是婆妈,我这是讲究。”    房一晗的颜值有点儿高,引得旁边几桌的妹子们的目光都抛了过来。    房一晗拿手遮了遮自己的脸,凑近了小满几分,“我俩在一块儿,是不是太打眼了?”    小满顺着铜锅飘着的水汽,不留神瞟见他眼里的双瞳,忽地又晃神了。独孤信、老粽子他们都是双瞳,眼前这人该不会真是穿越过来的?    小满打算试探试探他,“诶,问你个问题啊。”    “嗯?”房一晗歪了歪头,“尽管问。”    “你认识独孤信和王希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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