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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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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掠过的光线里,喻冬变得陌生了。    眼睛,鼻子,嘴巴,明明没有变化,但落在宋丰丰眼里,却完全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让他激动,和心跳加速的陌生人。    车子走远了,喻冬低下头,亲了亲小狗的脑袋。    “有道理。”他像是针对宋丰丰说的那句“又不是谈恋爱,不用同一班”做出的回答,语气冷淡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但宋丰丰听得出来,他不太高兴。    这不是事实吗?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宋丰丰愣愣地想,莫名地心虚起来。    “喻冬?”    “走,要下雨了。”    细细的闪电在雨云里翻滚,随后落到遥远的海面上,照亮漆黑夜空。    两人带着狗攀上海堤,沿着大路往回走。    喻冬的话明显变少了,宋丰丰也不太好意思开口。他的心脏还在狂跳,喻冬离他太近了,走动的时候他总觉自己会碰到喻冬的手臂。    这个想象令他脸庞和脖子都发热了,整个人像是被什么蒸烤着,冷静不下来。    他无比熟悉的喻冬现在变成了一个捉摸不透的谜。    走到铁道口,又碰上了落闸。列车的行进速度快了,似乎是打算在雷雨落下来之前尽快抵达码头,把货装好。    赶着在下雨之前回家的人在铁道口的两侧挤挤挨挨,站满了一片,车和人混在一起,很杂乱。    喻冬发现宋丰丰和自己贴得很近。两人并肩站着,胳膊相贴,皮肤上似乎有热气源源不断地传来。    他又无奈又气恼地闭了闭眼睛。    脸庞是热的,耳朵也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    宋丰丰的沉默让喻冬突然之间也失去了寻找话题的想法。所有的话题似乎都没有可以展开的意义了——互相之间不存在“谈恋爱”的任何可能。    你在想什么啊——喻冬懊恼极了。什么谈恋爱,他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让自己往那方面想过。不可能的。即便他自己不在意,宋丰丰也不可能的。他喜欢自己,却不是那样的喜欢。    可宋丰丰却和他站得这样近。就是现在,就是此地此刻,他们相互以近乎依偎的姿态站在一起,    喻冬懊恼了一会儿,很快又在懊恼里艰难地捕捉到片缕让人高兴的甜蜜。但这甜蜜很快又消失了,懊恼重新占据他心里的绝大部分空间。    太烦了。实在太烦了。喻冬知道他只要稍稍往旁边让一下,让自己脱离宋丰丰温暖皮肤的触碰,那么懊恼和愉悦都会消失,或者至少不会变得这么强烈且变化无端。    他从铁道口落闸站到放闸,始终一动不动。    没勇气,舍不得。    小狗被他抱得太紧,喘不过气似的挣扎起来。    宋丰丰往前走的时候伸手把小狗接了过来:“它到底叫什么啊?”    “不知道。”喻冬没精神地回答。    宋丰丰看了喻冬一眼。在路灯地下的喻冬显然有些失意,闷不吭声地一直大步前行。宋丰丰快走几步赶到他前面,转回身和他面对面。    “喻冬,那你还给我补习吗?”他抓起小狗的爪子冲喻冬挥了挥,一步步后退着走,“来,叫一声喻老师。”    “我文科啊,怎么跟你补习。”    “语数英还是可以的?”    “数学不行,学习内容和难度不一样。”喻冬说完之后顿了顿,几乎不假思索地继续开口,“不过我多学一点也没问题。”    宋丰丰放下挡在自己面前的狗:“什么意思?”    “就是……你把你们的数学教科书给我,我可以连带理科的一起学。”    宋丰丰毫不怀疑喻冬的能力。他也没有考虑到喻冬是否还有时间多学一门,学更难的部分。喻冬既然说可以,那就是肯定可以。    他高兴起来了,终于和喻冬继续保持了之前的所有关联。    还在继续再说什么的时候,他脚下一个趔趄,脚后跟差点踏进沟里。    宋丰丰立刻把小狗抱在怀里,但这样一来就没办法及时站稳了。    喻冬拉住了他的手。    “谢谢。”宋丰丰说,“你的手这么热?”    喻冬平静且自然地松了手:“你的也一样。”    “你比较热。”    无聊的对话持续了一会儿,宋丰丰仍旧抱着那只小狗,和喻冬并肩前行。只是他的心脏又开始狂跳了,太阳穴的血管绷得很紧,松不下劲。    喻冬离他太近了,近得让人难受。初夏的气温原来已经这么热了么?宋丰丰只觉得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自己无计可施,只能装作不经意地擦了又擦。    他的手背有时候会触碰到喻冬的手背。    宋丰丰一开始不是故意的。但后来他开始装作不是故意的了。    喻冬似乎也意识到他靠得太近,转头看了他一眼,但什么都没说,脸色红润得有些异样。    他默认了。或者,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宋丰丰感到些许失落,但很快把喻冬的不反对解读为许可,走得离他越来越近了。    所有人的选科决定都交了上去。选科确认表上需要监护人签字,喻冬的那份是周兰签的。    他认为这没有问题。自己的决定没必要知会喻乔山,反正素来都跟喻乔山没有任何关系。    六月初的一天,文理科的分班表终于出来了,张贴在宣传栏上。    喻冬对分班表兴趣不大。文科班一共六个,设一个尖子班。他肯定是在尖子班里的,看不看都毫无区别。    喜欢凑热闹的张敬和学委看完结果回来,两个人都喜气洋洋,看来分班结果很令人满意。    “你还是跟关初阳同班?”喻冬问张敬,“理科分两个尖子班,你运气这么好?”    “那是当然。我和初阳是有冥冥之中的缘分的。”张敬在他背上重重甩了一拳,“我和你也同班啊,这就是缘分。”    喻冬愣住了:“你说什么?”    “高二八班。”张敬指指自己和喻冬,“我和你都是。对噢,你不是选的文科吗?怎么变成了理科?”    喻冬的脸色变了。他跑下楼,钻入人群,看到了分班表。    他确实在理科班。    “我以为你父亲已经和你沟通过了。”孙舞阳看上去也非常诧异,“他确实说和你谈过,你决定修改选科志愿,换成了理科。”    孙舞阳拿出来的选科表是新的,监护人那一栏签的不是周兰的名字,而是喻乔山。    “你爸爸亲自送过来的选科表,就在上周。”    喻冬完全陷入了愤怒的沉默。    “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他压低了声音怒吼,“这不是我的字!”    喻乔山让人模仿了他的签名,伪造了这一份选科表。    但这份选科表没有遭到任何怀疑,因为喻乔山确实是喻冬的监护人。    孙舞台看着喻冬:“喻冬,你家里发生的事情可以跟老师说,不用全都闷在心里。”    喻冬咬紧牙关,死死盯着选科表上喻乔山龙飞凤舞的签名。    “我会跟教务处沟通,你的选科决定暂时搁置,但不能拖延了,期末考试之前一定要确认。”孙舞阳强调,“喻冬,听清楚,是你和你的监护人都要确认。”    “为什么?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决定!这是我的学习,我的人生。”喻冬不甘示弱,“你们应该更尊重学生的决定。”    孙舞阳平静地看着喻冬。他的态度让喻冬的愤怒显得鲁莽而不得体了。    “喻冬,正是因为我尊重你,所以我才会说,会跟教务处再具体沟通。”他带上了安抚的口吻,“每一年的选科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部分都是想选文科的学生瞒着父母做了决定,父母又强硬地强迫他们选择理科。”    喻冬没吭声。孙舞阳显然已经看惯了这种情况。    “我确实看得太多了,所以我才建议你,你必须和监护人沟通,取得他的许可。”孙舞阳很耐心,“喻冬,你没有成年,你要依赖父母生活。即便成年了,你也还有很长的一生,不可能脱离所有亲人。从现在开始学习怎么跟他们沟通好不好?”    喻冬没有从孙舞阳身上察觉到恶意。这让他的警惕心暂时收了起来。    “他不是一个好沟通的人。”    “我知道。”孙舞阳和喻乔山通过电话,喻乔山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说一不二,并且带着颐指气使的派头。    他把选科表抽回来。    “虽然很难,但不怎么做,程序上是没办法通过的。”孙舞阳顿了顿,“喻冬啊,你喜欢吵架吗?”    喻冬很诧异:“当然不喜欢。”    “如果这件事不解决,你和你父亲很可能一见面就会吵架。”孙舞阳笑了笑,“所以努力。”    喻冬没吭声。他明白孙舞阳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孙舞阳不了解他的家庭。哪怕没有这件事,他和喻乔山也基本是一见面就吵。偶尔的几次虚假和平,全仰赖喻冬的出色演技。    但不谈不行。    他给喻乔山打了电话,喻乔山一听他要说分科的事情,立刻语气严厉地批评了一通,随后告诉他,自己会去到学校,亲自跟老师沟通。    喻乔山来的那天,是喻唯英开的车。    他一脸不耐烦,尤其在见到喻冬之后,这种不耐烦直接升级成了恼怒。    “我,非常非常忙。”喻唯英压低了声音,“请你管好自己,不要再弄出这么多破事情。”    喻乔山带他过来主要是想认识认识学校的老师和领导。在高二之后的高三阶段,喻冬将会迎接每月一次的高频家长会,而喻乔山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抽出时间来参加。    代替他的只可能是喻唯英。    喻唯英无法违抗喻乔山的命令,只能把气撒在喻冬身上。    喻冬完全当他是透明的,没有打招呼,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当先走进了会议室。    喻唯英在走廊上抽完了一支烟,才让自己稍稍平静。    他看到教务楼的楼下花圃边上,坐着两个和喻冬差不多年纪的学生。一个圆眼睛,看起来很乖,另一个黑魆魆,有点面熟。    喻唯英再看两眼,终于想起那个黑皮肤的男孩子就是曾经用自行车砸了自己的小流氓。    “呸。”他暗啐一口,转身走入会议室。    会议室中气氛和谐,喻乔山和几个老师谈笑风生。    喻冬坐在喻乔山身边,面色冷淡,一言不发。    喻唯英走进去热情打招呼。他给人感觉很亲切,又因为长着一副很精英的面貌,打扮十分得体,很容易给人信赖感。    “我是喻冬的哥哥。”他跟孙舞阳握手,“孙老师是?我听喻冬说过你,你给他很多帮助。”    喻冬实在忍不住了,略微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喻唯英。    他什么时候跟喻唯英说过学校的事情?什么时候提起过孙老师?    ……可见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说谎界的翘楚。    会议时间非常短。老师说所有话喻乔山都点头应了,先说自己确实跟喻冬交流不够,又承认错误,说这种不够确实造成了父子之间的很多误会。    “这次分科,我一定尊重他的意见。”他承诺道。    因为谈得太短,达成共识太快,喻冬下楼的时候宋丰丰和张敬还在讨论一会儿应该给他买什么吃的来抚慰受伤心灵。    “谈完了?”宋丰丰看了眼天色,“那回家,快下雨了。”    两人已经帮喻冬把书包和自行车都拿了过来,喻冬道谢之后骑上车,直接往校门外去。    喻唯英的车停在校门附近,看到喻冬过来,他喊了一声:“喂。”    喻冬白他一眼。    “停一停!”喻唯英指了指身后,“爸爸有话跟你说。”    “不是都说完了吗?”喻冬很不耐烦。    喻乔山点了一支烟,眉头皱成了沟壑。    “回去重新写一张选科表,拿来给我签字。”他对喻冬说,“不用再说了,选理科。”    喻冬一下就愣了。    “你刚刚在老师面前不是这样说的!”他呆呆看着喻乔山,“你说会尊重我的意见。”    “我尊重,所以我听完了你的胡言乱语。”喻乔山加重了语气,“尊重不是顺从,也不是默许!改!”    喻冬跳下自行车,拳头死死攥着。    他已经跟喻乔山差不多高了,可是喻乔山身上的气势,他现在还没有半分。    站在喻乔山面前,愤怒只会让喻冬变得易于击破。    “不改也可以。”喻乔山慢慢说,“你转学,并且回家住,我可以允许你不改。”    “做梦你!”喻冬咬牙,“你总是这样骗人是吗?这边说一些漂亮话,转头就变脸!”    雨滴落下来了。喻乔山扔了手里的烟。他看到两个同样穿着三中校服的男孩子在几米之外等待,在渐渐变密的雨雾里,十几岁的稚嫩脸庞上挂着相似的紧张与担忧。    喻乔山心头突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感慨。    他的喻冬,他孤独的儿子,居然有朋友了。    沉默持续了片刻,喻乔山再次开口。    “好,你可以选择文科,我不拦你。不管你的理由多么幼稚和可笑,随便你。”他的语气放软,听在喻唯英耳朵里,简直就像是在对喻冬发出恳求,“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暑假回家里住,以后每周回一次家。”    喻唯英几乎惊呆了。    “爸爸!”他失声叫出来,“你又纵容他!”    喻冬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纵容?”    喻乔山没理会喻唯英,只是看着喻冬:“这个条件你答应吗?”    “你们觉得这是纵容?”喻冬几乎要笑出来了,“做梦,我不会回去的,无论暑假还是周末。那地方让我恶心。”    他看着喻唯英:“你也是。”    喻乔山很难忍受别人的忤逆,尤其是喻冬。    “你要在这种地方住多久?”他大吼,“你要在你外婆家里住多久!那不是你的家!有家不回,要住别人那里,你以为自己无家可归吗!”    “……你说对了。”喻冬低声说,“我本来就无家可归。”    他突然扭转车头,快速跨上去,猛蹬着冲出校门。    宋丰丰和张敬连忙赶上去。学校的门卫没拦住喻冬,但是却拦住了他们俩:“下来推车!”    张敬气急败坏地吼:“高一一班张敬,高一八班宋丰丰,你要记就记!”    宋丰丰根本没理会门卫,轻巧拐了个弯就蹿出了校门,朝着喻冬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张敬被门卫死死抓住胳膊,没办法挣脱,徒劳地大叫:“放开我!”    雨越来越大了。喻乔山抹去脸上的雨水,对喻唯英下命令:“去兴安街。”    半小时之后,在暴雨里两人抵达了兴安街。    周兰不可能欢迎他们,但是在喻乔山说明是来找喻冬的之后,她谨慎地打开了门。    “喻冬还没回来。”    喻乔山和喻唯英都是一愣。两人走的是喻冬回兴安街的必经之路,他们并没有在路上看到喻冬。    雨实在太大了。    这场骤雨引发了市里各个地方的交通拥堵,交通广播里不断播报着各个路段发生的追尾事故,并且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那个很黑的男孩子呢?”喻乔山问。    周兰冒雨到宋丰丰家里,发现他家门外还落着大锁,宋丰丰也没回来。    喻乔山终于急了:“去哪里了?你有没有他朋友的电话?”    周兰给张敬家里打电话,是张曼接的。她告诉周兰,哥哥刚刚拨了电话回家,说自己在外面找喻冬,暂时不回去。    “都是你开车太慢!”喻乔山没人可以迁怒,转而骂喻唯英,“你要是动作能快一点,也不至于把人给丢了!”    喻唯英浑身也是水淋淋的。他甚至没有走进门,就一直在屋檐底下站着。来不及排入下水道的水在门口积了浅浅一层,把他的鞋底淹没了。    “我出去找。”他掏出手帕擦干净眼镜上的水珠,撑着伞离开了。    喻乔山坐不住了,问周兰要了一把伞,也钻了出去。    阴沉沉的天上滚动着闪电的光线。雷声混在大雨瓢泼般的哗哗声音,非常清晰。    喻冬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双腿浸在水里,因为冷而微微发抖。    玉河桥下的原本近乎枯竭的沟渠,因为这场雨而涨起了水。    既然叫玉河桥,那么这条不知该称为“沟”或是“溪”的水脉,就是玉河了。    雨水从桥上哗哗往两边流,流成了两片沉重的水帘。他脚底下的水也在哗哗奔流,往大海的方向。    喻冬呆坐了一阵子,慢慢抱着膝盖,徒劳地擦去眼泪。    喻乔山说的“无家可归”,像没有形状的尖刺,准确地击中了他一直不敢直视的软弱部分。    他确实是没有家的。陌生的父亲说对了。    有人从桥边走了下来。这个桥洞很少有人经过,但宋丰丰带他来玩过。    桥洞里还刻着宋丰丰小时候的字迹,是一个笔画不少的繁体字:豊。    宋丰丰原本叫做宋豊豊,这个字是爷爷翻着族谱起的,不能乱改。无奈宋英雄去给宋丰丰上户口的时候把纸条弄掉了,忘了这个复杂的豊字怎么写,落笔的时候就直接写了“丰”。    小时候爷爷就教宋丰丰写名字,一定要写笔画复杂的那个,边教边把他爸爸骂上一顿。    宋丰丰一开始学得很认真,可是到上了小学就发现麻烦来了:他太顽皮,不肯好好学写字,老师几乎每隔两天就罚他抄自己名字五十次。宋丰丰抄得太痛苦了,于是瞒着爷爷,抛弃了家谱里那个尊贵繁复的大字。    喻冬抬起头,找到他的人果然是宋丰丰。    宋丰丰紧紧挨着他坐下来了。    “好冷。”他抖了抖,缩起脖子。    他是在雨最大的时候在外面寻找喻冬的,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像是刚刚从水桶里钻出来一样。宋丰丰脱了鞋子,从里面倒出两股水,干脆放在一边不穿了,和喻冬一样把脚伸到流淌的河水里。    喻冬等他开口,但宋丰丰却一声不吭。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喻冬带着鼻音开口说话。宋丰丰总是见到他哭,这让喻冬感觉非常不好。他胡乱在自己脸上抹了几把,勉强振作起精神。    “猜的。”宋丰丰说,“回家?”    “……你没听他说吗?我无家可归。”    宋丰丰脱了校服上衣搭在肩膀上,闻言伸手拍拍喻冬的背。    “他这样的人说话能信吗?”为了安慰喻冬,他想了又想,“如果不想回去,你可以到我家里来。”    “我摆脱不了他……”喻冬捂着眼睛,虽然想控制自己但仍旧泄露了哽咽的声音,“我太没用了……他每次出现都会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宋丰丰慢慢闭了嘴。喻冬的声音太小了,他听不清楚,不由得略微弯腰,凑近了喻冬。    他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他发现自己伸出手臂,揽着喻冬湿漉漉的脑袋,把他抱在了怀里。    “你很重要。”宋丰丰听到了心跳,听到自己耳朵里血液奔流的声音,还有喉咙震动发出的词句,“我认为你非常重要。”    喻冬靠在他怀里,皮肤被雨水彻底打湿,是凉的。但宋丰丰却觉得胸膛上的那处地方被喻冬烫热了,他的手在颤抖。迟来的醒悟令他背脊发凉:他为什么要用这种姿态拥抱自己的朋友?    可是喻冬没有说话。宋丰丰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像是被什么拉扯着,完全顺从。    他把喻冬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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