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您是我姑姑
朝霞漫天, 枫林火红，在清凉的深秋晨明中, 还带着倦意的大灰猫被轱辘前行的马车扰了神，神情慵懒的抬头瞥了眼那队装饰华丽的车马, 无聊的舔了舔唇，又耷拉着脑袋睡过去了。而在他的前方, 刚刚开启的城门, 几日里来陆陆续续地送走了好几队行装各异的车马，向着完全不同的方向行去。 陌琪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致, 有些愣神, 白云将雪云绒毯往陌琪身上拉了拉，这几日里天气越发的冷了，陌琪的腿脚酸痛也越发的厉害, 还未真正入冬，陌琪已将加绒小袄都披上了，还是难以缓解。秦太医说过这祛寒最是磨人，只要耐着性子好好调养，日后就能慢慢的好起来。 陌琪轻轻蹭了蹭背上的伤口，回转头无神地看着为自己按揉腿脚的白雪, 听着南嬷嬷温婉轻柔的轻浅声调缓缓落入耳中：“小少爷这会正习字呢, 说是忙完了就过来陪小姐呢。” 陌琪懒懒的应了声：“现下无事, 不如嬷嬷再给我接着讲讲京里的事。” 南嬷嬷见陌琪一副疲乏的模样，很是心疼：“小姐可是难受得紧，要不要唤秦太医过来看看？” 陌琪摇摇头：“无妨, 待天气缓和些就好了。” 南嬷嬷叹息，这眼见就入冬了，天气哪时才能缓和啊。 陌琪轻轻伸了伸腿，抬手揉了揉脖颈，神情怠懒：“我已舒缓多了，白雪，别揉了，你也歇会，一直跪着难受。” 白雪起身给陌琪理了理披风，南嬷嬷倒了杯热茶给陌琪，言语寻常：“今年开春之时，安王与崔相嫡长女大婚。现下也过去大半年了，前阵子白云她们从云京过来时，听闻安王府里也有些波折，安王殿下与四爷感情最是深厚，主子心中当是时时挂念着的，现下也不知可是妥善处置好了。” 陌琪微微睁开半闭着的双眼，笑意清明：“平王、顺王、齐王、安王，平顺齐安，圣上真是对太子爷用心良苦啊，只可惜……” 南嬷嬷与白云白雪心口俱是一跳，一口气好悬落在实处，陌琪那隐去的半句话，生生的让她们出了一身冷汗。 陌琪侧头看向窗外，觉得到底是深秋了，山川河流看起来都有些萧索寂寥。 “主子，红袖那里传来消息了。”常福跪坐着用精雅轻巧的银炉手脚利落的为齐晔煮着茶饼。 齐晔半倚着软枕随意的翻看着手中的兵书，闻言眉眼微动，闲闲的看了眼冒着氤氲热气的银炉，顺口问着：“如何？” 常福斟了杯茶放于齐晔面前小几上，恭声解释着：“说是沈家两位小姐上京，在路上歇脚，当时正好是有个家生子翠儿也跟着一起上云京，因有些水土不适连着几日都不得劲，那云琪小姐心善便让她上了自己的马车躺着养神。那会子，云琪小姐正要上车取个物件，也不知怎的就惊了马，其他跟着伺候的人，愣是没追上。后来一路寻过去，连马车带人都没了踪迹，想来那会恐是正好碰上小少爷的事，马车一并都被清理了。” 齐晔蹙了蹙眉：“这么说，陌琪就是这沈云琪？” 常福圆脸带笑，恭顺开口：“各处都对的上，只是小姐失了记忆，到底如何，却不得知，许是巧合也说不定？” 常福见主子神色不虞，低了低身子，平平缓缓的回着话：“那身边跟着伺候的丫头因着伺候不周带回府里挨了一顿板子就给发卖了，听说那四小姐却是受了惊病了一场。” 齐晔翻了一页书，神色平静：“她上车取什么物件？” 常福眉眼低垂：“说是一直随身带着的父亲遗物突然不见了，急得让众人都跟着各处翻找，这才出了纰漏。” 常福眼中带钩，神色微妙：“只是陌琪小姐冰雪聪慧，如何能被这起子小伎俩给蒙骗了。奴才却是不信的。” 齐晔唇角微勾，眸色清淡：“让人查一查沈家，陌琪若真是沈云琪，倒也不是坏事。” 常福手上一顿，瞬时又恢复如常，笑着应声：“奴才晓得了。”身世清明总比来路不明要好上太多。若真是如此，恐怕沈大人的位置便可以往上动一动了。 齐晔问安静候在一侧的明觉：“各处情形如何？” 明觉脊背挺直，恭谨回话：“这几日各处都平常，未有异动。” 齐晔眉尾微挑，嗤笑了声：“这回倒是沉得住气。” 常福见齐晔侧了侧肩，立即膝行两步，跪坐于齐晔身侧，为他按揉肩背：“爷，前头便是青州地界了，可是要在那里歇歇脚休整休整，过两日便是青州五平县一年一次的赏秋会，小姐与小少爷这几日赶路怕是乏了，不若让她们也去看个热闹，松缓松缓也好。” 齐晔斜眼了一眼常福：“你倒是想得周全，莫不是你自个也想去看看，也罢，回头问问轩儿，再行安排。” 常福低头眉眼舒展，笑着应声：“奴才的小心思总是瞒不过主子，奴才谢主子成全。” 齐晔喝了口茶，对明觉悠闲道：“青州知府是九弟的人，咱们这回就是到了九弟的地界，都上心些，莫要失礼了。” 明觉眉眼一厉，沉声回道：“属下遵命。” 轩儿放下笔，拿起宣纸看看，不甚满意的撇撇嘴：“今儿字写的不好，父亲定是不会满意的。” 常礼小心磨着墨，笑着安抚轩儿：“奴才觉得小少爷的字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了。” 轩儿瞥了他一眼，轻笑了声：“看来是受到教训了，没有白费我的一番心思。” 常礼跪伏于地叩首谢恩：“奴才谢小少爷恩德。” 轩儿趴在书案上，带着些许疑惑：“我昨儿梦见母妃了，可是母妃的模样却有些看不清，她柔声叫着我的名字，让我过去……只是我却并没有过去她身旁，我如此是不是对母妃大不孝啊？” 常德常礼心中巨震，常德喉头发紧，带着轻颤回道：“王妃娘娘最是慈和，最是疼爱小少爷，若是知晓小少爷为此烦恼，定然是极心疼的，小少爷万万莫要为此忧思伤心才是。” “嗯”轩儿抬眼淡淡的看着常德，神色自如：“可是后头我又梦见姑姑了，姑姑大声叫着我，到处找我，我便去找姑姑了，可姑姑却是穿着母妃的衣裳，这又是为何？” 常礼常德眼前一黑，几乎瘫软在地，明安跪坐于轩儿身后暗角，面无表情毫无声息，轩儿侧头看着被窗纱遮挡而变得迷蒙的景物，唇角轻勾，微微笑了起来。 车队缓缓向前行走，带着众人各异的心思，终是赶在了天黑前进了青州五平县城门。 轩儿与陌琪头挨着头的挤在一块往外看，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街头巷尾，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轩儿双手撑着下颚，倚着陌琪，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无惊奇道：“哇，这赏秋会竟然如此盛大，好似整个青州府的人都涌进了这五平县，轩儿从未见过如此盛景。” 陌琪拥着轩儿宠溺的蹭了蹭轩儿脸颊：“晚上还有秋收灯会，定然会更加热闹的，到时候我们也去赏灯，看上喜欢的就买买买可好？” 轩儿笑得欢喜拍着胸脯豪爽道：“姑姑要什么跟轩儿说，轩儿给您买买买。” 陌琪与轩儿聊得热火朝天，笑得爽朗欢畅。南嬷嬷几欲上前提醒，又不忍打搅了主子们的兴致。 齐晔在一旁眉目舒朗的看着两人欢笑的脸庞，神色温和。 “轩儿、轩儿，你看这个兔子灯可是很可爱。” “轩儿不要兔子灯，要那只大老虎。” “哎哎，轩儿，你看那个燕子真是惟妙惟肖啊。” “姑姑，那个老鹰更传神。” 陌琪牵紧了轩儿，在侍婢们的护卫下，穿梭于人潮拥挤的街道上，看着各色花灯，眉目舒展，好似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这么轻松的带着轩儿好好看看这大齐朝的风土人情。许是闷得久了，难得放松，陌琪心情都飞扬了起来。 轩儿拉了拉陌琪，指着一个角落的摊位，开心道：“姑姑，你看，那有只梅花鹿，你看那梅花瓣跟真的一样，快快，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就要拉着陌琪往前走，还时不时的踮起脚尖往那看，生怕一个错眼，梅花鹿灯就被人给带走了。 齐晔看着轩儿难得如此明快，一把抱起轩儿，将轩儿驾在了肩上，领着陌琪往前走，笑得清清朗朗：“好了，轩儿现在，坐的高看得远，看到什么跟父亲说，父亲带你过去。” 陌琪颇为讶异的看了眼齐晔，继而又笑得眉眼弯弯：“轩儿还看见什么好看的啦？” 轩儿有些愣怔，低头看了看清朗稳重的父亲，又回头看了眼温婉清雅的姑姑，笑得梨涡浅浅，眉眼弯弯。 轩儿提着精致小巧的梅花鹿，爱不释手，这个角落正好有些空余，不至于太过拥堵，正好可以缓一缓劲，陌琪轻呼出口气，抬手给轩儿拢了拢披风。 “哎呀”也不知是谁给撞了下，人群涌起一阵骚乱，齐晔眼神一凛，隐于暗处的护卫立即上前不动声色的平息骚动，安抚民众。 “啊……小姐可还好。”白云被人推了一把差点碰到陌琪，惊得她心跳都要停了。 陌琪扶着白云神色关切：“你才是好好看看，身上可有伤到？” 白梅与白梨扶起摔于身前的妇人：“这位夫人可还好，可有伤着？” “无事，老身无事，多谢姑娘相扶。”那妇人低着头急急拢紧了怀里抱着的孩子，白梨见她神色紧张，以为她是担心孩子，便弯身帮她捡起了掉落地上的披头，刚刚这披头将孩子盖得严实，众人都一时没在意她还抱着孩子。 陌琪见到孩子便多看了两眼，忽而眉头一紧。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老身先回去了，多谢多谢。”那妇人躬身拜了两下，给孩子又披上了披头，就想着赶紧离开。 陌琪笑得亲和：“等一等，这孩子可真好看，可是您的孙儿？” 齐晔闻言看了眼陌琪，轩儿微眯起双眼看向在披头下精雕细琢的小娃娃，忽而露出了些许疑惑，轻轻的蹙起了眉头。 那妇人胡乱的点着头：“是的，乖孙孙要睡了，老身先带着他回家，免得受了风寒。” 陌琪与轩儿沉下了脸色，齐晔神情冷酷，轩儿清冷下令：“给我拿下。” 明安立刻给了这妇人一个手刀，将她砍晕，白雪利索的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孩子。 齐晔冷声吩咐：“带回去。” 被这么一搅和，大家都没了赏灯的兴致，便回了私宅，陌琪接过白雪手中睡得沉实的孩子，嘱咐道：“让王太医过来看看。” 轩儿冷淡的看着陌琪手中的孩子：“姑姑，让嬷嬷抱着，别累着姑姑了。” 陌琪侧头看看轩儿，颇为欣慰：“哎呦，我的宝贝轩儿这么关心姑姑，姑姑真是太感动了。” 陌琪笑意盈盈的问着轩儿：“宝贝是怎么看出问题来的？” 齐晔颇有兴趣的看向轩儿，轩儿斜睨了陌琪一眼，高冷道：“姑姑即是问了话，自然便是有关窍。我认真看了看，这妇人分明衣着普通，相貌粗鄙。可她怀里的娃娃却是披金戴银，锦丝细绸，粉雕玉琢，与之截然不同。再者，她行事可疑，定然不怀好意。” 陌琪回头与齐晔逗趣：“轩儿心细如发，眼明心镜，真是了不起。看来四爷得了个好儿子，实在是令人艳羡不已。” 齐晔闻言，笑得温和：“陌琪总这么夸轩儿，轩儿可是要骄傲了。” 王太医跟着过来为胖敦敦圆嘟嘟的小娃娃看了看，躬身回话：“四爷，这孩子是被下了药，故而才会昏睡至此，只幸而此药不会伤及性命，待到药性散了，他自然就会醒了。” 轩儿问道：“他要睡多久。” 王太医恭谨回话：“明日午时方才能清醒。” 众人心中一纠，这药量可有些狠啊，陌琪看着娃娃睡得人事不知的模样，想到前世孤儿院里被拐卖后又被抛弃的孤儿，心中微疼。 齐晔眉目森冷：“去查探清楚。” “是，属下告退。”明觉领命而去。 陌琪嘱咐南嬷嬷：“嬷嬷有经验，晚上好生看顾着这位小公子，莫要令他梦魇再受了惊。” 白云看着小娃娃脖颈上挂着的金玉项圈上坠着的长命锁，欣喜开口：“小姐，这上边好似刻了名字。” 陌琪探头去看，就见一个小小精巧的涵字，在灯光下微微闪亮，陌琪眼中明亮，轻轻捏了捏小娃娃圆嘟嘟的小胖手，眉眼柔暖叫着：“小涵儿，涵哥儿。现在你已经安全了，不要怕，好好睡，醒了姑姑陪你玩。” 轩儿见陌琪如此心中烦闷眉眼一沉，眉头隆起，扬声气恼道：“您是我姑姑，不是他的，不许他叫。” 齐晔拍了拍轩儿的头，轻声道：“轩儿，不可如此。” 陌琪眨眨眼，不解：“那让他叫我什么？” 轩儿冷然道：“他不过就是我们顺手救下的孩子，明儿一早交给官府就是了，说不得根本就等不到他醒来见姑姑。” 陌琪看了眼炸毛的轩儿，又看了眼齐晔，歪歪头随意道：“好，那就不叫了。” 轩儿气恼的转身与齐晔行礼：“父亲，轩儿累了，先告退回房歇息，父亲万福。” 轩儿经过陌琪时，牵起陌琪，与陌琪对视：“今晚姑姑陪轩儿睡。” 陌琪心中微妙，抬手刮了刮轩儿的小鼻头，宠溺笑道：“好，今儿姑姑陪轩儿乖乖睡。” 陌琪回头看了眼小娃娃，与齐晔告退：“四爷，陌琪与轩儿先回房了，您也早些歇息。” 南嬷嬷与陌琪点点头，轩儿嘟了嘟嘴，牵着陌琪直直的往外走，齐晔看着她们的身影出了厅堂，眼中带着一丝深意。 陌琪见轩儿彻底睡熟了，方才又起身收拾齐整，拢着斗篷出了院子。 陌琪见齐晔在院外树下站着，微微愣了下，快步迎上去，关切问道： “四爷，可是在等陌琪，可是等了许久了，你着人唤我一声便好，如何要亲自在这里等着。” 齐晔笑得清淡：“我以为陌琪会先问孩子的事。” 刚想开口问的陌琪一顿，有些尴尬，齐晔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轻轻笑着开口：“孩子有南嬷嬷看顾，陌琪放心就是。刚刚审过了，就是个拐子，前儿明觉来报，今夜丢了好几个孩子，都已经报官了，现下县衙灯火通明的忙着呢。” 陌琪抬头问道：“那可是说了这个孩子是谁家的。” 齐晔低头定定的看着陌琪，眸色冷凝，神色清冷：“陌琪很喜欢孩子？不管是哪个都一样？” 陌琪瞳孔一缩与齐晔静静的对视着，轻声答道：“他还是个孩子？” 齐晔唇角微勾，笑得凉薄：“轩儿也还是个孩子？” 陌琪一愣，微蹙眉头：“四爷是何意？” 齐晔挑眉笑得冷酷：“若是当初在大云山碰到你的不是轩儿而是旁的孩子，陌琪是不是一样会以命相护，生死不弃？” 陌琪想到轩儿，心下一软，柔声说道：“轩儿之于陌琪自是不同的。” 齐晔笑得温凉：“轩儿自然是不同旁人的，陌琪可要记在心上。” 陌琪挑眉，缓缓笑了起来，笑得温温柔柔：“所以，四爷是想要将陌琪拘在轩儿身边一辈子，只做他一个人的姑姑啰。” 齐晔星眸微闪，看着陌琪，音色温雅惑人：“我以为陌琪是愿意的。” 陌琪移开视线，转身向着正堂漫步前行，轻声回道：“陌琪自然是愿意的，我还怕四爷不喜呢。” 齐晔微楞，看着陌琪娇小的身影，眉眼忽的就舒缓下来，他回头看了眼轩儿的院子，眸色深邃，转身向着陌琪走去。 陌琪侧头看着齐晔，心中叹息，温声问道：“四爷，轩儿还是孩子，只是他的独占欲太强却也是不好的。四爷要好生教导才是。” 齐晔眉目清冷。语调冷淡：“皇家的孩子霸道些才是好的，陌琪不必忧心。” 陌琪闻言笑的摇头：四爷说的有理，有这个身份地位，霸道些才是对的。再者，轩儿到底还小，他又向来稳重，还有四爷在身边教导，总归是不会歪的，倒是陌琪想岔了。” 齐晔侧头轻轻地看了陌琪一眼，想着若是当初碰到陌琪的是别人，那么陌琪是否也会与旁人在这秋雅月色中谈笑风生，为旁的孩子周旋谋划，思及此，齐晔无端有些烦闷，便加快了步伐，留下被甩在身后的陌琪满头雾水，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又是哪一出，只好小跑起来追了上去。 陌琪微微喘着气，带着一丝寒意跟着齐晔进了堂内，听明觉沉声奏报：“主子，这个拐子招了，是团伙作案，赏秋会上丢失的孩子，都是她们拐走的。因着她们都是混在人流里，动作隐蔽，得手后立刻顺着人潮脱身，待到人们发现时，早已经不见踪影，已经得手过多次了，因着她们太过狡猾，官府也很是头疼，一直都没办法彻底拔除。” 陌琪急急问道：“可是问出了这孩子是谁家的了吗？” 明觉表情微妙，微顿后开口：“青州知府的嫡长孙今晚也不见了。” 陌琪睁大双眼：“……不会是名字里带着“涵”字的孩子。” 明觉：“是。” 齐晔眼带深意的看着陌琪：“青州知府夫人是宁妃娘娘的嫡亲姑母。” 陌琪头疼：“……九皇子的生母？” 齐晔眉眼含笑：“嗯……” 陌琪：“……”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最近比较忙，但是作者菌会努力哒，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