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眼见媳妇被带走,三兄弟急得跟什么似的,可郎老爹就是不让他们追出去,挡在他们身前,来一个拦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三人全都冲上去,也过不了老爹这一关,他是眼疾手快劲力足,啪啪啪几下把他们全推得踉跄倒地。
“爹,媳妇都带走了,你拦我们做啥?”郎二一个挺身又站了起来,往前直冲,嘴里气急败坏嚷道。
郎大、郎三动作也不慢,全一个翻身起来,随着郎二往前冲,“爹,你让我们追去,再晚就追不上了。”郎大跟着嚷起来。
“媳妇要是追不回来,可咋办啊,爹……”郎三声音里都带上了哀求。
三兄弟冲上去又是一顿被打了回来,郎老爹干脆抬脚迅速一踢,将门给踢关了起来,门闩一下,把住门一个都不让出去。
“爹……”
“别喊了,都给我好好待着,听我说。”郎老爹厉声喝道。
三兄弟几次都冲不出去,如今门也被把住了,无奈只能悻悻地停了下来,听老爹一喝,全看向了他。
郎老爹先不去理他们,反而对着郑木匠说起话来,“郑师傅,真对不住你了,没吓着你。”
郑木匠此时是一愣一愣的,当初和周淮山说起这家的事,完全没想到这位姑娘是他的女儿,他说要跟来时,也只当他想看看自己做的新式样橱柜,根本没往别处想过,哪知道会闹腾了这么一出,着实有些吓到了,如今见郎老爹问起,才收了收心神,颇有些过意不去,道:“真对不住了,我也没成想会是这样,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带师兄来了。”
三兄弟这一听,才知道周淮山是郑木匠带来的,心里那个怒啊,全没好气地狠瞪着他,害得郑木匠又是一阵瑟缩,眼都不敢再抬。
郎老爹也狠瞪了儿子们一眼,这才抱歉道:“哪里的话,是咱们家的小子不懂事,闹腾起来没个数,吓到郑师傅的地方,我代他们抱个歉,至于你的工钱,今儿这么乱糟糟的,怕也算不清楚,要不,劳你明儿再来一趟,咱们再结算,你看行不?”
“行,行,那我就先告辞了。”郑木匠被三兄弟瞪得头皮发麻,生怕他们动手揍他,一听郎老爹这么说,自然是千肯万肯,连忙道了一句就想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慢着,郑师傅,还有件事想请教一下。”郎老爹忙又说了句,止住了郑木匠的脚步。
郑木匠不解地扭头看他,郎老爹忙笑着道:“也没啥难事,就是想问一下,你那师兄周木匠家住何方,咱们才好登门,寻求和解。”
三兄弟一听郎老爹如此说,心里一下子就乐了,兄弟几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面上都露了笑容,心里全想着,老爹没有不管媳妇,媳妇很快就能回来了,心里高兴起来后,自然就不会再怨郑木匠,何况媳妇的去处,还得从他这里询问,哪里还能瞪他,这会全一个个变了脸,从怒瞪变成了憨笑。
“我师兄家住河周村,离这有二十来里路,过万亭村往西一直走,就能见到了。”郑木匠被他们一会瞪一会笑的神情,弄得是哭笑不得,只想快快离开,于是匆匆报了周家的所在,就逃一般地离去了。
“爹,咱们这就去。”郎二道。
“是啊,现在去,也许还能追得上。”郎大也说道。
“爹,去。”郎三凑上一嘴。
郎老爹这会终于离开门边,在板凳上坐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见他们满脸着急的样,就道:“就知道急,就不用脑子想想,人家亲爹带走闺女,那是天经地义,难不成你们还能硬是不准,那不成了土匪、强盗。”
其实三兄弟也知道,周老爹要带走闺女,他们是无权不准的,可他们急呀,哪管得了那么多,“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媳妇走了,要是再不回来,咋好。”郎二一想到这,又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是啊,怎么着都得先追上去,无论是骂也好,打也好,总得求到岳丈点头才行。”郎大这会到没那般急了,反正他心里笃定了,不管多久,总有一天能求得岳丈同意。
“对啊,咱们要是不去,媳妇更别想回来了。”郎三一想到媳妇可能回不来了,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郎老爹对着他们仨统统瞪了眼,自家的三个小子咋就这般没出息,为了个姑娘弄得跟个没头苍蝇一样,想想就没好气道:“我啥时候说不去了。”
“既然要去,那爹你还磨叽啥,快走啊。”郎二早急地不行,巴不得能插上翅膀一下子就飞出去。
“要去也不能这么去,这么多人都涌去,你抢亲啊,人家爹看到这架势,哪里还能坐下来好好谈,更别说点头答应亲事了。”郎老爹沉住气,慢慢和他们分析事情。
“那怎么办,一个个过去吗?”郎三忙问道。
“也不用这样,如今她爹心里到底咋想的,咱们也不清楚,还是得让他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谈谈,才能晓得该怎么做,只是谈事的话,一个人去就行了,人多反而让人家担心紧张。”郎老爹说道。
“就一个人去,那万一她爹就是不同意呢?”郎二觉得一个人去太没气势了,心里有些担心。
“怎么着,不同意你就靠人多明抢啊,咱们这是去说理,不用人多,再说,你们不是说求也要求得她爹点头嘛,那就拿出耐性来。”郎老爹说着就巴了郎二一下,这小子做啥事都凭个勇字,就不会用脑子想想。
经郎老爹这么一番说,三兄弟也有些听进去了,想着这事确实如爹说得一般,急也急不来,总得让人家心甘情愿,这样往后两家人才能好好相处。
“那老爹,咱们中谁去呢?”郎三脑子转了转,就想到了这事。
郎老爹想也没想,就道:“这样,让大小子去,他人稳重些,谈事总归牢靠些。”这事可以说郎大是不二人选,郎二性子急躁,谈没谈也许就打闹起来,郎三不懂世情,说话啥时候得罪了人家都不晓得,郎大虽然也是山上长大的,不过性格稳重些,也有些明白事理。
郎大听老爹点名,心里自然是开心的,抬头看了看两个弟弟,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赞成。郎二、郎三对看了一眼,想想爹说得也有道理,就朝大哥纷纷点了头。
得到弟弟们的首肯,郎大当即就站了起来,道:“那爹,我这就去了。”
“慢着,把银票带上,要是亲家点头了,这个就送去做聘礼。”郎老爹将周淮山放下的五十两银票交给了郎大,郎大点了点头,接过银票收进腰带中,郎老爹又吩咐道:“不过,你可得记住,千万不要一去就把银票拿出来,这样人家会以为咱们拿钱砸人,过去买人家闺女,你得和亲家好好谈,看他心里的意思,等都谈拢了,才给银子,人家才会乐意,晓得没。”
“嗯,晓得了,那爹,我走了。”郎大再不耽搁,转身就走,郎二、郎三忙跟了上去,一直送出村头,不停说着早点把媳妇带回来,郎大一再保证劝说,他们才肯停了脚步,没有再送下去。
这边父子几人在家商量好了,并派出了郎大打先锋,那边甘棠坐着牛车晃晃悠悠好久才到家,下了牛车,抬头看去,自家的院子还有那几间夯土的屋子全映入眼帘,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还愣着干嘛,进去。”周淮山牵着牛车往院子里走去,见她愣愣地看着,没有跟上来,就唤了她一声。
“哦。”甘棠回过神来,跟在周淮山身后走进了院子。
“姐,你终于回来了。”甘棠刚一跨进院子,就有个身影冲了上来,带着哭音扑进了她怀里。
甘棠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周小菊,她是和周小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当初她们的娘就只生了这么两个女儿,所以周小菊和她是最亲近的。
周小菊趴在她肩头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小肩膀一耸一耸的,看来见到亲姐姐喜极而泣了,甘棠心里涌起了伤感,周小棠离开家后,只怕周小菊也吃了不少苦头,李氏肯定经常拿她出气,而她没有了姐姐这个唯一的依靠,定然是彷徨恐惧,如今好不容易再见,心里的伤痛就一下子哭出来了。
“好了小菊,别哭了,姐姐不是回来了。”甘棠轻拍着她,柔声安慰。
正安慰着,一旁又跌跌撞撞来了个身影,嘴里叫着:“姐,姐……”甘棠低头看去,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记忆里,应该是小弟周承业。
周承业刚跑到甘棠身边,身后就追上来个人,一把抓住他的手,直把他往后拉,嘴里嚷道:“她不是咱们大姐,她害得娘被赶走,咱们没有这种大姐。”
那边刚嚷完,周小菊从她怀里抬起头来,也嚷上了,“是你娘先害大姐的,要不是你娘大姐怎么会从家里逃走。”
“我娘让她嫁人,是为她好,哪里有害她。”小女孩一时又嚷上了,不肯退让,嘴里嚷着,手里还用力拉着周承业,就是不肯让他去甘棠这边。
不用想,也知道抓着周承业的女孩子是三妹周小桂,她和周承业是李氏所出,自然是向着李氏这个亲娘的,觉得娘就是因为周小棠被爹赶走,所以很恨她。
甘棠当然不会去和十二岁的小姑娘计较,任由她拉住周承业,只是劝阻着又想开口的周小菊。不过,她不计较,周淮山可不依,把牛牵回棚里后,刚将解下来的车子推进院子,就看到了这一幕,立马放下车子,上来喝道:“小桂,这是你大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还有,那个婆娘以后再不是你娘,你往后不许这么叫她。”
周小桂被喝了这么一下,顿时觉得委屈不已,在以前,李氏一直都是宠着她和弟弟的,只有她骂周小棠和周小菊的份,哪里有因她们而挨骂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哭着嚷道:“她是我娘,就是我娘,我不理你们了。”
周小桂哭着就跑进屋去,周淮山还待再教训她,却是被甘棠劝下了,她不想刚一回来,就闹得鸡犬不宁,也没心思和她们闹,只想好好在家待几天,等着三兄弟他们来接她回去。
周淮山见她开口了,也就打消了念头,只道:“小棠,你也累了,回屋歇着。”
甘棠点了点头,牵起周小菊,凭借记忆往自己曾经住过的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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