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乐心从长长的楼道间穿过去, 指尖蹭着墙壁，哗啦啦滑过去。她一边走，一边往下看着青亦然。 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也不像别人等人的时候拿出手机消磨时间, 就那么双手插兜，眼睛放空的站在那里等。等的很认真, 又正经。 十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凉了，尤其是晚上, 这一会儿微风吹过, 凉凉的。 青亦然依旧是一件短T , 灰色的，背后领子处有个很小的logo，下面是一条黑色休闲裤, 青亦然不太爱穿同龄人都喜欢的牛仔裤，他总觉得太紧了些。 一条剪裁合身的裤子对男孩子有多重要，只需要看青亦然就知道了。即使一样的身高，和他站在一起, 也会自惭形秽，因为那两条腿，实在太长, 合身的裤子包裹着他紧实的大腿，好看的腿部线条就那么张扬在外面，引得路过的女孩子们眼睛都直了。 乐心就在一群围观下，走出宿舍楼, 走到青亦然身边。 “欸。”乐心小声叫了一声。 青亦然看着乐心的脸，手伸出去，扯住她的衣袖，“走啦。” “哦。”乐心跟在后面，就那么被他扯着，也不敢反抗，只是在后面跟着。 走出女生宿舍的范围，青亦然才把手撤回来。 “想吃什么？” “我吃过了。” “真的？” 青亦然盯着在他身边站着的乐心，她一直低着脑袋，不肯看他。 “你这样走路，不怕撞到树上？” “我走路好好的啊。” “那你怎么不抬头？” “我抬了呀。” 乐心说完，轻微抬起头，青亦然正在站着她面前，一双桃花眼里似乎湿湿的，就那么看着她。 “你看我干嘛？”乐心问。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了？” “你真无聊。”乐心继续往前走。 青亦然跟在后面，看着她倔强的背影。 “欸，还没开学，你怎么又穿上校服了？”青亦然看着前面穿着蓝白校服的乐心问。 “在学校里当然要穿校服咯。” “那不是还没开学吗，明天穿也可以啊。” “可是……” “什么？” “校服暖和！” 青亦然撇撇嘴，好理由。 可是，你穿校服，我下不了手啊。 （LA此处插个嘴：下什么手，然哥？你才高一，你消停！） “你想吃什么，我们要去哪？”乐心在前面走着问。 “吃什么呢？我想想。” 青亦然在乐心后面跟着，想了一会儿：“你喜欢吃什么？” “我什么都可以。” “不对，你不是说你吃过了吗？” 青亦然话音刚落，前面的人儿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气鼓鼓的看着他，“青亦然，你欺负人。” 青亦然继续往前走，走到乐心面前。 他低着头，对上她的眼睛，看了许久，才回了一句：“我怎么欺负你了？” 乐心仰着头，被他盯的怕了，连忙转过去，看向一边。 她的脸气鼓鼓的，嘴巴轻微撅着，一股气提上来，气鼓鼓，整个人都气鼓鼓的。 青亦然觉得，面前的人儿，就像一只可爱的小气球，粉红色的，气鼓鼓，好像随时就要飞走了。 青亦然拿指头轻轻戳了一下乐心的胳膊。 气鼓鼓的小气球，瞬间就放了气，瘪下来了。 “你就是欺负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乐心想到程程的事，眼眶立刻红了，泛着泪花。 “怎么了，我开玩笑呢，你别哭啊。” 青亦然看见那一双原本就迷迷蒙蒙的眼睛此刻雾化了一样，吓的顿时手足无措，想去给她拭去眼泪，手动了动，怕吓着她，没敢动。只是脸紧张的都要抽了，嘴巴里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词汇都组织不起来，只会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别。”青亦然手动了动，没敢往乐心脸上摸，只能捏着她的衣角，拽了拽。 其实，是想抱抱呀。 乐心没忍住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把眼镜取下来，一只手拎着眼镜腿，另一只手擦了擦眼泪。 面对青亦然，她再也忍不住了。 虽然已经过去好些天了，可是那天的情景她却一直没有忘，他离程程那么近，他笑的那么好看，他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 乐心忍不住，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把眼泪擦干，乐心直接就向相反方向走。 她步伐很快，想赶紧离开青亦然身边。 青亦然见她要走，也顾不得了，一边看着她倒着走，一边说好听的话。 “乐心，乐心，我错了，你别生气。” “我真的错了，真的。真的。” “你不要生气了，我道歉，我错了。” 乐心被他缠的要恼了，只能站定，问他：“你哪儿错了？” “我……”青亦然坚定的说：“我哪哪儿都错了！” “哼！” “欸，你别走，你还没吃饭，我道歉，都是我的错，好吗？” 青亦然见再走，就到宿舍门口了，连忙一把拉住她。 这次，没多想，也顾不得想，身体先行动的，拖住的是乐心的手。 被他抓到的那一瞬间，乐心感觉像被雷击中了一样，全身一个战栗。 乐心连忙甩开。 但也不能再走了。 因为， 走不动了。 乐心转头看向青亦然，天这么凉了，他还穿着短袖，这会儿竟然还急出了汗，额头上滚着汗珠，头发都有点湿湿的，搭在额前，躺在眉间。一双眼睛看着乐心，想要把她看透一般。满脸紧张的神色，在乐心看来，竟有些心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竟然和她道歉了，看来，他真的是，饿了。 乐心叹了一口气：“你想吃什么，走，我陪你。” 青亦然连忙点头：“吃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生气。” “不生气了啦。” “真的？可是，你为什么突然就哭了？” 乐心：“你还问？” “对不起，我不问了，总之都是我的错。” 微风吹过，吹乱了乐心的心。 好，他一定是饿坏了，才会这样。 乐心心疼的看着青亦然：“走。” “嗯。” “要不然去食堂看看？” “不要。马上就要吃一周的食堂，我要出去吃。” “出去吃什么？” “我想想啊，我要吃锅包肉，要吃糖醋里脊，要吃宫保鸡丁，要吃咖喱饭，要吃……” 乐心白了他一眼，这傻孩子，看起来是真的饿了。 两个人在学校门口附近的一家牛肉面馆停下脚步。 青亦然看看乐心，乐心默契的点点头。 两个都爱吃面的人，最好这一口。 每人一碗面，老板很快就端了出来。 乐心本来是要小碗的，可青亦然还是硬给她改了大碗。 “这么多，我吃不完啊，我刚刚吃了很多饼干。”乐心看着那么一大碗牛肉面发愁。 “怎么吃不完？”青亦然斜了她一眼，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你不要学别的女孩那样减肥，要多吃饭才能快点长大。” 乐心撇撇嘴：“我要那么快长大干嘛？” 青亦然：“......”我急！还不行吗？ “总之，你不准减肥。” “你管的着？” 乐心白了他一眼，抽出一双筷子。 可对面的小赖皮却一动不动，只伸着手。 很明显，要筷子。 “你自己不会拿？”乐心瞪他。 小赖皮笑了笑。 乐心只能把手中刚刚涮过的筷子递过去，自己又拿一双，放在热水里烫了烫。 青亦然接过筷子，抄了抄碗里的面。 随着抄上来的，还有几块牛肉。 青亦然手指一动，牛肉夹起来，放进乐心碗里。 乐心傻傻的看着他的动作：“你干嘛给我？你不最爱吃肉了？” 青亦然摇摇头，小声的说：“这家的我不爱。” “那你还点牛肉面。” 青亦然：“你懂什么是爱的语言？” 乐心：“......”这小子是傻了。 于是，敲了敲他的碗：“快点吃。” “嗯。”小赖皮温顺的点点头，筷子动起来。 吃完面，乐心实在要撑坏了，青亦然说走一走，消化一下。 乐心点头。 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青亦然买了一串。 递给乐心，乐心最喜欢吃糖葫芦，对着那串红，嘴角都笑弯了。 “就那么好吃？”青亦然在一边问。 “嗯，你尝尝。”乐心把糖葫芦递过去。 “我不要。” “尝一口嘛，尝一口又不会死。” 青亦然站定了，“你先咬一口。” “为什么？” “咬啊。” 乐心不明白，只能咬了一口。 挂在最上面的半颗山楂，红彤彤的，挂着透明的糖花，漂亮极了。 像罂粟花一样，招摇又耀眼。 引得青亦然凑过去，把剩下的半颗山楂含在嘴里。 乐心张大了嘴巴，看着青亦然的动作，吓傻了。 “那颗，是我剩下的……” 谁知道，青亦然却含在嘴里，轻嚼了几下，“嗯，很甜。” 乐心：“......”流氓，变态！ 乐心咬下一颗糖葫芦，含在嘴巴里，一边的脸颊鼓了起来，含在嘴里一大颗，说话都不太清楚了，含含糊糊的：“青亦然，你这样不行啊。” “青亦然？”青亦然叹了一口气，“你不是叫我亦然哥哥吗？” 乐心白了他一眼：“找别人叫你，我看多的是人要叫你。” 青亦然：“......”只想听你叫！ “所以，你想说什么？” “哎呀，我要说什么来着，让你打断，我都忘了。” 青亦然噗嗤一声笑了，这个小傻瓜啊。 “你笑什么，是不是笑我傻？” “你本来就傻。” 乐心低下头，狠狠的咬了一口糖葫芦：好，我是傻，在你心里，估计只有程程不傻。 （程程乱入：你俩打情骂俏，关我什么事！） 这边刚咬下一颗红通通的山楂，那边一声乐心叫起来。 听到熟悉的音色，乐心笑盈盈的转过头。 是戚封。 “你在这里干什么？”戚封走上前，看着乐心。 “刚刚吃过饭。你吃了吗？”乐心问。 戚封看到乐心旁边的青亦然，青亦然正斜着眼盯他。 “吃过了。”戚封转头看向乐心，笑了笑：“回学校吗？” “嗯。”乐心点点头。 “我也回学校，一起啊。”戚封说。 乐心看了一眼青亦然，天色暗了，没看太清他的表情，乐心咬着牙，点点头。 乐心和戚封在前面走，一边走，戚封一边和她说着什么。 乐心笑着听，不时回上几句。 可是耳朵却像飞出去了一样，在真切的听到一声咔嚓声后，乐心气呼呼的转过头，语气生硬的阻止道：“青亦然！” 在他们身后远远跟着的青亦然，此刻正拿着打火机点嘴巴里含着的烟，咔嚓一声，打火机响了，烟点燃了。 昏暗里，那蕴红色一闪一灭的，照在青亦然的脸上。 他嘴巴轻轻扯出一个弧度，修长的食指和中指还夹着烟，遮住了半张脸，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眼圈，声音沙哑的回了一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