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全国人民都在昂首期盼的国庆七天乐, 如约而至。 临放假的时候，十班的数学老师王安特意在班里嘱咐，开学就会进行第一次模拟月考, 希望十班的同学在这宝贵的七天内, 争分夺秒，尤其是那些数学不好的, 一定要利用假期补起来，最后还透露自己的绩效也会和月考成绩挂钩, 他不希望因为某一个或两个人拉下自己的绩效。 话说的十分露骨又真实, 乐心在下面听了肝儿都颤了。 她的数学成绩, 她自己很清楚，所以自从听了王安的训导，乐心一直都迷迷糊糊的, 提不起精神。 直到背着书包走到学校门口，被人一把从肩头卸下书包时，乐心才清醒过来。 “你走路不抬头的？”青亦然等了许久，才见乐心一个人从里面出来, 背着书包，头都要低到地面上，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 “哦。”一想到数学老师王安说的那些话, 乐心还是提不起精神。 “怎么了？”青亦然接过乐心的书包，刚把书包接过，路过的女生们已经站住看的入了迷。 青亦然没看见一样，低着头, 想去找乐心的眼睛。 可是乐心一直低着头，她本来就比青亦然低很多，再一低头，不管青亦然怎么找，也看不见她的眼睛。 “哇，好羡慕，真的。” “羡慕什么，妹妹又不能变成老婆。” 不远处站定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议论。 话飘进青亦然耳朵里，青亦然皱了皱眉。 “怎么，她们找你了？” “什么，谁？”乐心这才抬起头，看向青亦然。 见到乐心抬起头，那边的几个女生，连忙向乐心打招呼：“嗨，乐心。” “嗨~”乐心看着那些陌生的脸庞，只能摆摆手回应。 “你是不是想叫小姑子呢！”一个女生戳了另一个女生一下。 “你羞不羞！”那个女生脸红着跑远了。 其他女生也追上去。 “小姑子？”青亦然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只能转身问乐心：“什么小姑子？” “额~就是，算了，你不用管。走。”乐心一手抢过书包，要去坐地铁。 “不用了，走，我载你。”青亦然扯住乐心的校服说。 “什么？”乐心没听明白，抬头看向青亦然。 青亦然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就在眼前，勾的乐心手痒痒，想去摸一摸。 “我骑了单车，载你回家。”青亦然扯住乐心的袖口就带着她往一边拉。 “哦。”手痒想摸的乐心，吞下一口口水，坐单车，很好。 路边停着青亦然的单车，纯黑色，后面有个后座。 崭新的单车，帅帅的、也酷酷的。 “上来。”青亦然长腿一跨，便跨上单车，一只脚点地，一只脚蹬在脚踏上。 “好。”乐心大方的往后面一坐。 经过那天寝室大拷问后，乐心再也不怕了，反正已经公开了，小姑子嘛，坐个车，应该的。 “想什么呢，坐好了，走啦。”青亦然回头看见乐心在神游，立刻把她招回来。 “嗯，走啦。” 青亦然踩上脚踏车，身上那件四位数的T恤立刻被风吹了起来，在后背鼓鼓的，像吹了一半的气球，一直往乐心脸上飘。 乐心坐在后座，看着青亦然后面鼓起的衣服，想伸手帮他抚平，可是手伸出去半天，依然没敢落下，只是那么在空中垂着。 “抓好。”青亦然在前面喊了一声。 “什么？”一直想去抚平青亦然后背的乐心没有听清楚。 “抓好！”青亦然喊。 “嗯。” 乐心答应了一声，可看了半天，却没有可以伸手的地方。 嗯，要抓好。 可，抓哪儿呢？ 乐心往下看了看，没有扶手，更没有能抓住的地方。 只有青亦然坐着的车座下面，好像有些空间。 把手伸进去。 “哎呀！”一声惨叫传来。 青亦然连忙在旁边停下，他一只脚撑地，“怎么了？” “夹手了。”乐心把手从车座下方掏出来，唏嘘不已。 手身在车座下面，一不小心挤住了前两天咬过的指头，旧伤还在，一挤钻心疼。 “所以，你把手往那里放干嘛？” “那我放哪？”乐心也回瞪青亦然。 “放~”青亦然叹了口气，半天没说话，看了好一会才发现的确没地方放。 “没事啦，走，我会坐好的。”乐心挥挥手，让青亦然快点。 青亦然脚一点地，一个滑行刚要踩上去，又捏了刹车，停下来。 “怎么了？”乐心看着他。 青亦然回头，眼角眉梢里都是凉意。 过了好一会儿，喉咙才滚了滚：“可以扶住我的腰。” “什么？” 声音太小，风太大。 乐心没听见。 或许听见了，装作没听见。 “没什么，走啦。”青亦然悻悻的回头，踩上脚踏往前骑。 乐心一只手指勾住后座那里的支撑处，用力勾着。 青亦然放慢速度，慢慢骑。 通过路障，单车前轮上去，后轮滑过，一个下降，乐心没坐稳，双手下意识的去抓青亦然。 胳膊刚刚环住青亦然的腰，腰部精瘦有力，硬硬的，乐心一个激灵，立刻放开。 前面的青亦然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软体物体第二次撞到他的后背，撞的他顿时灵魂出窍一般。 “抱~抱歉。”乐心在后面道歉。 “额~” “青亦然。”既然开了口，有了交流，乐心准备继续说下去。 “嗯？” “你放假有事吗？” “怎么了？” “我想请你帮我再补一次数学，可以吗？” 没听见青亦然回答，乐心在后面又问了一遍：“嗯？可以吗？” “好。” “谢谢你，我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没事。” 青亦然在前面踩着单车，微风吹着他的头发，夕阳照着他的脸庞，那迎向余晖的少年，满脸笑容。 “是因为开学后的月考吗？” “嗯，我们数学老师说了，要好好复习，好像还和老师的工资奖金挂钩。” “这也在班里说？” “无意间说的，谁知道。” “所以才低着头出来的？” “嗯。”乐心说完，想到即将要到来的数学考试，又一次低下头。 “乐心，你看！” 青亦然难得欢快的声音，他突然停下单车，指着远处的天边。 “什么？”乐心从后面蹦下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远处，一片片的风筝在天上飞着，有的拖着长长的尾巴，俏皮又可爱。 “你喜欢风筝吗？”青亦然看着远处问。 “嗯，喜欢。” “我也是！” 乐心看向身边的那个少年，他正仰着头往远处看，嘴角噙着笑。 和微风一样温柔，像余晖一样温暖。 乐心从没有见过青亦然这个样子，尤其是那句，我也是，从他嘴里跳出，欢欣雀跃一般，立刻便化成了一个飘逸的风筝，飞向远方。 只是那条长长的线，在乐心手里攥着，她第一次不肯放手，也不愿放手。 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回味着那句“我也是”，甜的像一颗彩虹糖，糖面是七种颜色，粉色的那条最耀眼，也最甜。 一个美好的少年，和一个娇俏的少女，站在单车旁边，看着远处的飞舞的风筝。 有人路过，会画下这幅画吗？ 来不及拿起画笔，就用眼睛，和心。 眼睛是镜头，心做快门。 不用按，全自动的。 嗯。 一大早，青亦然从床上爬起来，太阳早就晒屁股了。 阳光从窗户里折进来，把半边床铺的满满的，青亦然往阳光下打了个滚，整个人便全部沐浴在阳光里。 阳光照过来，他伸长四肢，舒舒服服的伸展了一下，这才睁开眼睛。 甜甜听到动静，立刻从外面走廊里跑进来，一下子跳到床上。 甜甜趴在青亦然身边，拿眼睛盯了他好久，见他一动不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懒主人还在睡。 青亦然决定不再逗他，伸手去摸了摸甜甜的脑袋，甜甜这才扑过去，舔了青亦然一口。 青亦然被舔的痒痒，哈哈笑起来，可是还不愿意起床，便一个胳膊环住甜甜，抱着它又闭上眼睛。 “我不在家的这些天，你过的好吗？”青亦然揉着甜甜的脑袋问。 “汪汪汪。” “很好啊，那就好。” “汪汪汪。” 这是青亦然从乐心那里学来的爱的语言。青亦然说完，长长的胳膊伸过去，在床边柜上一阵摸索。 摸索了好久，手指才碰到那个冰凉凉的罐子。 罐子是铁皮的，上面的图案已经很旧了，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没有了当年的鲜亮，泛着昏暗的光。 青亦然手指一碰到那个罐子，嘴边浮现了一丝笑意，他四根手指按住罐子，食指轻轻一撬，盖子就被打开了，可是没有来得及拿到盖子，盖子咕噜噜从柜子上滚了下来，落在地上，又接着滚了几圈，发出清脆的响声，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才停下。 青亦然抬头看了一眼盖子，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又躺回去。 右手越过头顶，再次去够那个罐子，手伸进罐子里，掏了掏，便从里面夹出来一颗彩色的水果糖。 捻开透明的糖皮，青亦然把水果糖扔进嘴巴里，糖刚进嘴巴，便发出两声轻微炸裂的声音，咔咔。 青亦然闭着眼睛，水果糖在嘴巴里转了个圈，他又细细的品了品，最后只能无奈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手里糖皮上的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荔枝味的。” 身边的甜甜早就坐不住了，一个劲的拿鼻子往青亦然脸上凑，东嗅嗅西闻闻的，听见青亦然说话，又把鼻子移过来，往糖皮上凑。青亦然拿着糖皮给甜甜递过去，喉咙动了半天，才说：“你闻闻，这就是荔枝味，我可以不知道，你不可以不知道。” 汪汪汪！ 青亦然笑了笑，站起身，把糖皮压平整，顺手塞进书桌上最上面的辞典里，打开辞典，里面已经夹了无数张糖皮，五颜六色的，各种口味。 青亦然把糖皮往里面一夹，便合上辞典，重新放到最高的那层书中。 然后他又俯身捡起滚到地上的盖子，走到罐子旁边，把盖子盖好。 罐子拿在手里，上面是一些很经典的动画形象，有汤姆和杰瑞，还有舒克贝塔，还有一些贴纸，很多已经没有了边角，隐约能看清是什么动画。 这些贴纸都是两个人一起贴上去的。 上面还有签字笔写上去的几个字母，歪歪斜斜的，稚嫩可爱。 Y&R。 青亦然食指划过这三个字符，其中的Y已经看不太清，很模糊。 他歪着头看了很久，好像能把人从罐子里看出来一样，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甜甜无聊的从房间跑了出去，碰到了门，青亦然才回过神来。 高中之前，青亦然都是走读的。 那时，每天早晨他睁开眼睛都会像刚刚一样，从罐子里拿出一颗来，放进嘴巴里。 四年过去了，他不知道含过多少颗糖，也不知道到底试了多少口味，反正，都像现在嘴巴里的这颗一样，糖皮上说它是荔枝味的，它就是荔枝味的。 但荔枝是什么味道的。 青亦然早就记不得了。 “亦然，是不是起来了？”白眉见甜甜跑到一楼，就知道青亦然已经睡醒了，否则甜甜是不会下楼的，每天它都会等青亦然起床了，才会下楼找吃的。 为此，乐心还说过甜甜笨，要等青亦然起床，都要饿死了。 “嗯。”青亦然听见白眉叫他，便应了一声，然后把罐子往最里面放了放，才走出卧室。 下楼，走到客厅，院子里传来甜甜的叫声，青亦然从门里往外看，乐心正和甜甜在院子里玩，青亦然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儿。 嗯，放假真好。 歪在门边看了一会，才喊：“甜甜！” 实际是想喊另一个名字的，名字在喉咙里滚了几圈后，又被吞进去，吐出来的是甜甜的名字。 甜甜听见青亦然在叫它，回头看了一眼，便冲青亦然跑过来，可是跑了一半的路程，又停下来，回头，再次跑到乐心面前，牙齿咬着乐心的裤脚把她往房间里拉。 好甜甜！ 神助攻你然哥。 青亦然看了，一脸愉快，拍拍手，双臂展开。 甜甜咬着乐心的裤脚，见青亦然一拍手，也顾不得乐心了，回头就扑过来。 两只前爪乖巧的往青亦然手里一放，等表扬。 青亦然忍不住笑了，抽出右手来摸了摸甜甜的脑袋，“乖~” 乐心远远的看着，往前迈了几步后，又突然停了下来。 青亦然虽然和甜甜腻着，眼睛的余光却一直跟随着乐心，发觉她停下脚步，就抬起头，看着她。 “嗨。”乐心不太自然的冲青亦然挥挥手。 “嗯。”青亦然点点头，不知道乐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作，她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那，那我回去了。”乐心说完，转身就往另一边走。 青亦然没拦着，看着她走了一会儿，才对着她喊：“下午开始补课。” 乐心听了，回过头，看向青亦然：“你有时间吗？” 青亦然点点头，“有。” “那好，午休后我来找你。” “嗯。” 两个人明明可以走近了说，可此刻却都不肯向对方迈去，只是远远的隔着喊。 “怎么了？”白眉凑过来，问青亦然。 “没什么。”青亦然拍拍甜甜的头，甜甜一摇一摆的跟着他进了房间。 “刚刚说什么补课？”白眉继续问。 “我最近没怎么上课，语文有些跟不上。”青亦然继续和甜甜玩闹，漫不经心的回。 “你还会跟不上？”白眉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敢相信，“所以，你让乐心给你补课？儿子，你什么时候转性了？” “那不补了。”青亦然白了白眉一眼。 “补啊补啊，怎么能不补，其他不敢说，乐心的语文成绩我是信的，小丫头厉害着呢，听说作文得过全国比赛一等奖，老乐一说起来，眼睛都笑没了，也是，乐心眼睛那么大那么漂亮，幸亏没像老乐……” 白眉说起来，说着说着就说跑偏了，全然忘记青亦然补课的事，又拉着张妈聊起了乐心会长，像魏兰漂亮，说着说着，又说起了乐心姑姑的癌症，总之，青亦然要补课的事，就完全抛在脑后。 吃完午饭，乐心在卧室里坐着直发呆。 她一直在想，青亦然之前是怎么和她说的，究竟是让她吃过午饭就去，还是午休后再去。 乐心坐在书桌前想着，想了半天也记不清究竟是怎么说的了。想着想着，乐心的食指又重新塞进嘴巴里，她刚放进去，突然碰到之前的伤口，一股钻心的疼，这才想起来，手指还没好，只能把手指从嘴巴里撤出来。 乐心干脆就发起呆，看了看时间，刚刚下午一点半。 想到青亦然要给她补数学，乐心发了一会儿呆，鬼使神差一般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看着里面的衣服又发起呆。 “心儿，你干什么呢？休息了吗？”魏兰在客厅里喊。 “没呢，妈妈，怎么了？” “你来，帮我把床单扯一扯。” “哦。” 乐心关上柜门，走出去。 魏兰正坐在沙发上叠衣服和床品。 每年五一假期和十一假期，都是魏兰收拾过季衣服的时候。乐心看她在叠床单，刚刚晒过的床单，上面是晾晒在衣绳留下的痕迹，每到这个时候，魏兰都会叫乐心帮忙来扯一下，扯平了。 乐心接过魏兰递过来的床单一角，走到魏兰对面，两个人都用力的拽着自己握着的一角，用力的扯了几下。 “差不多了。”魏兰说。 乐心把床单递给魏兰，魏兰问她：“去休息一会儿。” “我还是帮你叠衣服，这么多呢。”乐心看着铺在沙发上满满都是夏季的衣服。 “没事，一会儿就做完了，你去。”魏兰让乐心进去休息，乐心这才又重新回到卧室。 走到卧室，她又一次打开衣柜门。 看了半天，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的那套家居服，小声说了一句：“丑死了。” 然后手从衣柜里挂着的衣服里滑过去，滑了两遍，最后才在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下停住。 乐心把裙子拿出来，放在身前，在镜子前比了比。 白色的连衣裙是七分袖的，这个季节刚刚好穿。乐心本来就白，一条白色的裙子穿着身上，活脱脱就变身成了一个小仙女。 “嗯，头发也不要扎了，散着好。” 乐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道。 把裙子换上，乐心看了看时间，一点四十五分，嗯，再等十五分钟再去，两点钟，即使是午休，也该结束了。 乐心拿起桌上的发梳，梳子是她和关秀秀一起买的，两人一人一把，粉嫩的颜色，背面印着一个小公主。 梳理整齐头发，就听魏兰在敲门。 乐心连忙从桌子上站起身，把梳子放好，坐到床上去，才让魏兰进来。 魏兰推开门，看见乐心正规规整整的坐在床边上。 “你没休息？”魏兰问，然后把整理好的衣物放进乐心的衣柜里。 “嗯，我不困，一会儿还要去补课。”乐心说。 “哦。”魏兰这才发现乐心已经换好了衣服，“去和亦然一起学习？” “嗯。开学就要月考。”乐心说。 “那好好学。”魏兰点点头，走了出去，沙发上还有一堆的衣物等着她继续整理。 乐心点点头，看着魏兰走了，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白色的连衣裙，乌黑的长直发垂在胸前，乐心看着，竟开始有些晃神。 突然她有些震惊，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一会儿是要去补数学，她怎么连午休都没有休，发呆快两个小时了。 乐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行为如此古怪。她摇摇头，又重新走到衣柜前面。 打开柜门，乐心在里面找了一套休闲装，很普通的上衣，和很普通的裤子。 虽然样子普通，可胜在舒服。 乐心把白色连衣裙脱下来，换上了那套没什么特色的休闲装。然后拿起一个黑色的发圈，胡乱的扎了个马尾。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两点了。 拿起书桌上的数学课本和一本练习册，走出门。 “要去了？”魏兰还在整理衣物，看起来她今天一整天能做完都是好的。 “嗯。” “好好学习。”魏兰抬起头对着乐心笑。 “知道。走了，妈妈。” 从家里出来，右转，穿过那个种满驱蚊草的小路，再走了不远，就到青亦然住的三层小楼里。 一进门，正赶上白眉化了精致的妆要出去。 “乐心来了。”白眉看见乐心，停住脚步，说着话，又理了里鬓角的乱发。 “嗯，阿姨好。” “好，好孩子，亦然的语文就拜托你了，阿姨知道你语文好，一定要帮他补上去……” 乐心听的愣了，明明是她找青亦然补数学，怎么变成她给青亦然补语文了，再说，青亦然的语文还用补？他好像哪一门都不用补~ “不，不是，阿姨……”乐心正要解释，白眉却等不及了，紧了紧手里的包包，白眉对乐心说：“上去，亦然在楼上。我要出去，三缺一。” 白眉怕牌搭子等急了，匆匆启动好车子，就走了。 正是午休时间，张妈她们也都去休息了，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乐心踩着楼梯上到三楼。 青亦然独自一人用三层，他的卧室在三楼最里面的房间。旁边还有一个书房，和他的活动室。 乐心走到青亦然的卧室门口，门没关严，半开着。 正要敲门，乐心却看见躺在床脚的青亦然。 放着床不睡，青亦然躺在床脚下的那片灰白色的短绒地毯上。 他枕着一只胳膊，背对着乐心，侧躺在地毯上。 乐心在门口看着，他好像睡着了，还没醒。 虽然和青亦然一个院子里住了一年多，这却是乐心第一次来青亦然的卧室，初中的时候，青亦然给她补过数学，那时候还是在书房，她也没什么理由来他的房间。 这也是第一次，乐心见到他睡觉的样子。 他睡的很安稳，和平时冷冷的样子不一样，虽然背对着乐心，看不到他的脸，可感觉很温暖，很乖。 原本就高的个子，躺在那里，两条腿更显的修长。 一个好看的曲线呈现在乐心面前。青亦然宽肩窄腰，侧躺在那里，更加明显。身上单蓝色的T恤跟随着他的身体起伏，到了腰处便凹进去很多。一条腿长长的摆在那里，一条侧跨着，下面好像还压着一个抱枕。 乐心看了，连忙退后几步，本来想敲门的，可看他这个样子，乐心有点犹豫，想先去客厅坐一会儿，等他醒来再说。 刚要走，却听见里面有声音传出来：“不进来？” 乐心只能返回，推开半开的门。 甜甜突然站起来，乐心看见甜甜，才知道，原来它也在，因为被青亦然挡住了，她竟没看见。 甜甜也睡着了，听见青亦然说话，才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看到是乐心，便摇着尾巴，从青亦然身边跑过来。跑到门口，一下子扑到乐心腿上。 “还不进来？”青亦然也坐起身，慵懒的朝乐心看了一眼。 “嗯。对不起，我以为你醒了，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乐心一步一步走近，走了一半，站着对青亦然说。 “不早。”青亦然说，“你先坐一会儿，让我醒一醒。” “好。” 乐心仔细看了一遍青亦然是卧室，床是不能坐的，书桌前倒是有把椅子。 乐心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好。 青亦然还坐在地毯上，这一会儿，他身子靠着床边，依然闭着眼睛。 乐心偷看了他一眼，原来，他所谓的醒一醒，是要再睡一会儿。 乐心无聊，甜甜在她脚边又睡着了，她也不敢乱动，眼睛只能往书架上看。 青亦然有单独的书房，卧室里就寥寥放了几本。 乐心看着书脊上的书名，数学之美，逻辑思维，还有一些缀着NASA的书，宇宙简史等等。 这些书，是乐心从没涉及过的。她瞪大眼睛，原来青亦然喜欢这些。他桌子上摆着的，也是几个飞机模型，还有一些锤子镊子什么的五金工具。 乐心吐了吐舌头，心想，不知道给他送情书的那些女生知不知道青亦然这些独特的爱好。 乐心又往上看了一眼，上面摆着几本工具书，几本英语词典什么的，还有一本书是反着放的，书脊朝里，夹在几本词典之间，所以看不到书名。 “带书了么？”青亦然突然问。 “带了。”乐心听到青亦然问她，连忙回答。 “嗯，那过来。”青亦然依然坐在地毯上，上半身靠着床边，一条腿伸直长长的摆在地毯上，一条弯着。 “哦，去哪？”乐心站起身，不明白青亦然的意思。 青亦然伸出右手，拍了拍身边的地毯。 “哦。”乐心走过去，走到青亦然身边，却没坐下去。 “坐啊。”青亦然扬起头，看着乐心。 “哦。”乐心只能坐下。 地毯不大，一个床宽度。 青亦然坐在地毯中间，留给乐心的位置，实际已经很小了。 乐心坐下后，发现和青亦然几乎挨在一起，她突然脸上发烫，只能往一边移了移，半个屁股坐在外面。 青亦然见她偷偷的往一边移，忍不住笑了，“再动，就坐地上了。” 乐心：“......”你也知道？！ 青亦然一双桃花眼盯着乐心的侧脸，刚刚睡醒的他，睡眼惺忪的，提不起精神，就那么懒懒的坐着，一条长腿曲着，靠在床边看着乐心。 乐心一直往另一边偏着脸，她不敢回头看，哪怕只是直直的往前看，她也不敢，怕余光扫到青亦然。 两个人离的太近，乐心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整个屋子，好像只有她心跳的声音，还有旁边，青亦然的呼吸声。 两个人，一个紧张的直着身体，往一边看，一个懒懒的倚在床边，盯着那个不敢和他对视的主。 “咳咳，那个，白阿姨出去了。”乐心准备打破这紧张的气氛，随便找了个话题。 过了半天，才听到青亦然回了一句：“嗯，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刚刚你不是睡着了？”乐心一发问，自然而然的转过头看青亦然。 可是，这一回头，便迎上青亦然那灼热的眼神，好似一直在等她回头，正盯着她看。 双目相接，乐心立马败。 立刻转回来，乐心的脸都红了。 她在下面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这是怎么了！ “我听到车响了。” “哦。”乐心依然不敢看他，执着的梗着脖子，看天花板的另一角。 两个人僵持了半天，青亦然终于开口了。 “书呢？”他手伸到乐心面前。 “什么书？” 青亦然：“......” “哦，对了，数学。”乐心咬咬嘴唇，她怕是个傻子，青亦然拍拍身边的地毯，她就过去坐了，书都没拿。 青亦然在一旁咧着嘴巴笑，“好了，我去拿。” 说完，他站起来。 这一离开位置，乐心才感觉到一阵松快，她紧张的身体，终于可以放松一下。 乐心往青亦然那边移了移，坐好。 青亦然走到书桌前，拿起数学课本，又走回来，两条长腿从乐心面前走过，又回来。 乐心的一见他回来，一颗心又重新提到嗓子处。 可是，青亦然走到她面前，却不动了。 乐心只能抬起头看他，向上看了一眼，他正站在她面前，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按着圆珠笔上的笔头，咔咔咔的响。 只看了一眼，乐心立刻又把头低下来。 却不成想，那按着笔头的咔咔声越来越近，等乐心回过神时，青亦然已经半蹲在自己面前了。 他那张异常好看的脸就在乐心面前，手里还按着笔头，发着咔咔咔的声音。 “为什么不敢看我？” 青亦然喉咙滚了滚，半天才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