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
离开座位后，许适边走边顺势从兜里摸出手机来抢先结了账，叶迟宣出门全靠现金银行卡，看见这一幕后还在从包里掏钱的手顿住，脸上懵了一瞬间。 许适笑嘻嘻坐了个摊手动作，“晚了一步。” 叶迟宣无奈，“我让丁贤一会儿打你卡上。” “别别别。”许适怕了她，“一顿饭罢了，干嘛这么麻烦你助理。我也是顺便，就当是……感谢你今儿听我倾诉，呃……和你这么敬业。我替陈镜予感谢你了。” 叶迟宣哭笑不得，“你这理由也是很生拗硬拽，请客就请客，下次我回请回来。” “带上韦书漫么？” 叶迟宣露出和善的微笑，“如果你想吃狗粮的话。” 许适表情崩塌，“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老干部叶女神了。” 叶迟宣笑着摇头，现在许适身上萦绕着的那些光环全都像是气泡一样破碎掉，在她眼中，对方跟韦书漫这些学生没什么区别，学生气，小孩子心性，就跟关在象牙塔里还没成熟似的。 吃饭的地方离广场不太远，两人出来后被冻得一哆嗦，叶迟宣裹紧大衣，听见许适问她：“要走过去吗？” 不过才十五分钟路程，叶迟宣扣了纽扣，把手插进口袋里，“当然。” 许适点头，却不动，上下打量叶迟宣一番，“你就这样走？” 没有墨镜、口罩，甚至连顶帽子都没扣。叶迟宣笑笑，“十八线的小演员，哪个会认得我。” 许适“啧”一声，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墨镜，很不情愿地递过去，“我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你还是伪装一下，方便你我他。” 墨镜还没给出去，就眼睁睁看着叶大影后被几个影迷拦住，兴奋地要签名合影。叶影后对粉丝几乎有求必应，出了名的亲民。 许适毫不掩饰地翻个白眼，跟东北汉子似的手插在袖筒里，等在一旁，很善解人意地在她们合影后才上去拍拍其中一人：“那啥，这是你们叶影后的私人行程，麻烦别在今晚透露出去，谢谢。” 叶迟宣好脾气地在一旁微笑附和，跟黑脸的许适形成鲜明对比。 没成想那影迷听完许适的话后愣了一下，不确定问道：“请问……您是许适老师吗？” 许适：“……不，我不是……” 叶迟宣：“需要合影签名吗？” 影迷：“可以吗？谢谢许适老师！” 许适：“……” 现在说不可以还来得及么。 一番合影留念后，影迷们再三保证不会再今晚透露行程，被许适放走了。 叶迟宣全程保持微笑，影迷们走后还目送她们。 许适低声骂：“叶迟宣，你坑我呢？” “顺道罢了，反正她们认得你，就算我不说，她们也会说的。”叶迟宣说。 “你先戴上墨镜，谢谢！再来一轮我们今晚就不用去了！” 叶迟宣便戴上墨镜，又想起刚刚影迷们对她道的“新年快乐”，便顺口对许适说：“新年快乐。” 许适本还对刚才的事愤愤不平，听见这句后不知怎么，脸色立刻变得微妙起来，连带着口气也转好了些：“你的祝福我收下了，但是别指望我跟你说啊，新年第一句是留给长亭的。” 叶迟宣对她的转变挑了下眉，不过没有多问，而是直接狡黠回应道：“零点还没到，只能算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年第一句我当然要亲口告诉书漫。” 许适：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许适：“mmp的恩爱狗！” 十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走到广场时，离零点还有半个多小时。 许适看了下表，习惯性摸出手机打字。叶迟宣拉着她避过人，寻了个人少的空阔地儿。 许适再抬头时发现已经换了位置，她个网瘾少女，出门总会经历这些，便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对叶迟宣解释一句：“在道新年快乐。”说完后知后觉，这样玩手机好像不太礼貌，眨眨眼天然呆的样子：“不介意？” 叶迟宣摇头，问：“你不是说要等到零点？” “她先发来的，就回一句呗，等零点时估计她会比较忙，我发就好了。” 叶迟宣那一瞬间还挺好奇长亭到底是怎样一人，能让许适挂念着牵挂着，凡事都替她想好，就差把路铺去对方家门口，还生怕对方不愿走，嫌弃着柏油沥青不如汉白玉。 于是便又想起一句“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注1】 其实你本不该招惹她。 许适只是淡淡提一句，口气平淡习以为常。叶迟宣没再多问，掏出手机也发短信，“新年快乐。” 许适情绪正常，挑眉八卦问道：“给韦书漫？” 叶迟宣打太极：“你发给谁，我自然发给谁。” 许适笑得顽劣：“我发给长亭，难不成你也给她？啧，出轨渣女！” 叶迟宣好脾气，对许适的挑衅毫不在意，反倒是嘴角匀出一抹笑，温和解释道：“我发给书漫。” 许适：“……我是不是又被秀了一脸？” 叶迟宣不答，只是在提起韦书漫时笑意温婉。而后转了个视线，不禁意间看见前面相拥的两人，嘴角的笑僵住。 许适：“呦？说曹操曹操到。” 许适之不嫌事大，充分发挥一个写手应有的专业素养，“你说，现在是她弯转直，还是你被绿了？” 说罢跃跃欲试：“要不要我去帮你试探下？好歹一国际级影后，总得要点面子？” 叶迟宣看她脸上红光满面，根本看不出半分为自己考虑。叶迟宣在心底默默扶额，小孩子心性，自己若是再没点动作，估计明天就能在她专栏里看见新脑洞。 许适锲而不舍：“真的，我过去帮你试探，Believe me,Ok” 叶迟宣客气拒绝：“还是算了，我信不过你。” 许适：“啧。” 正说着，前边相拥的两人分开，女孩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回耳后，估计因为这一动作，她余光撇过这边。 女孩猛地转头，叶迟宣站在原地，藏在墨镜下的眉眼弯起，无声带着笑意叫她的名：“书漫。” 书漫。 周遭人潮忽然涌动，情侣们低头接吻，家人朋友笑着相互祝福，LED屏上从“10”开始倒计时，白色的、硕大的字体，阿拉伯数字一格一格跳动。 “10。” 许适看手机屏幕，拇指悬在上方，犹豫着要不要点下去。 “9。” 赵凡凡三步并两步，从不知哪个角落中蹦哒出来，手上握着手机，相机还没关。 “8。” 赵凡凡笑嘻嘻拍一下韦书漫，“新年快乐啊书漫！”她对着韦书漫耳边大喊。 “7。” 许适抿嘴，苦笑一声按下返回键，转而登上微博，编辑“新年快乐”，未发送。 “6。” 董书诚站在原地张开怀抱，赵凡凡扑过去，被对方精准地抱住，仗着身高抱起来原地转了个圈。 “5。” 微博界面突然被切成来电显示，“周亭筠”。许适盯着那三个字，鼻子酸了一下，眼角有点湿。 “4。” 赵凡凡哈哈哈笑，问董书诚“我重不重？” “重死了。” 赵凡凡听后顺势咬他肩膀，大衣厚，董书诚没感觉到疼，却还是装模作样“嘶”一声：“你不是小猪仔吗，什么时候变小狗仔了？店家我要退货。” “3。” 许适按下接听键，她从前听惯了的声音笑着叫她的名：“阿适。” 她从前隔着耳机听惯那人的声线，多数是清冷平淡的，透着一股子精英感，随口说出的话也像是带着上层的命令语气。 现在叫她的名，则是换了日常音，放松下来后尾音习惯性有点翘，最后一个字的发音永远都是哑着嗓子带点嘶哑感。 许适扬起笑，回应道：“亭筠。” “2。” “一经售出，概不退换！”赵凡凡伸手要拧他耳朵，董书诚半路截住，握着她的手，笑说道：“那我就凑活凑合，反正一辈子也不长，浑浑噩噩就过去了。” “1。” 韦书漫忽然回神，下意识地看一眼倒计时，往叶迟宣那边跑。相距不远，也就六七步，叶迟宣站在原地等她，微笑着，张开手。 “0。” “书诚，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凡凡。” “阿适，新年快乐呀。” “你也是，新年快乐，亭筠……姐。” “砰！”烟火被点燃，烟花在天上炸响，满街热闹，人们欢呼雀跃，从前一年跨到第二年，满满仪式感好似他们已共同度过了一辈子，好似他们穿过漫漫时光、穿过史书旧册，隔着亿万星辰拥抱亲吻。 广场上有风刮起，韦书漫刚刚别好的长发又被吹得凌乱，遮了眼，掩了耳，看不清楚眼前，只有温暖的怀抱，和怦怦心跳声。 “书漫，新年快乐。” “迟宣，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卓文君《怨郎诗》节选。原文“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道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不可传，九曲连环从中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查了一下，原文版本不一，我选的这个是其中一个版本。本来准备问一下老师，确定后再发的，但是老师到现在没回我（估计是嫌我烦），而我的榜单已经等不及，所以就先发上来，等老师回我后，我再修正。 问过老师了，她说也许是流传、记录、出版商的问题，各版本（以她现在的能力来说）说不清对错，但意思基本一致，她建议我把我查到的版本发上来，由你们自行判断认知。 以下为我查到的版本，仅写出不一致的段落： “两地相悬” “只（知）说（道）是三四月” “有谁知五六年” “八行书无可传” “九（曲）连环从中折断” “千挂念” —— 以下宣布感谢名单： 读者“滋纹”,灌溉营养液 40 2017-10-08 读者“橱柜”,灌溉营养液 1 2017-10-07 读者“啦啦啦～”,灌溉营养液 10 2017-10-07 谢谢，卖萌给你们！ —— 长亭的本名也出来啦！虽然这章是以许适视角写的，但是相信我，长亭她不渣！真！的！不！渣！！她是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