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轮到你说了罢?”殷络挪动了下剑柄。 气势汹汹,那小貂也竖起了尾巴,恶狠狠的盯着阮直,好像随时会扑上来咬一口。 这小东西,等下回被他逮到,非得剥皮吃了,阮直回瞪了小貂一眼,淡淡道:“要杀曹国公,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 “废话少说,到底怎么杀!”殷络低喝。 “你太沉不住气,凭你这种冲动,就算给你机会,也杀不了。”阮直斜睨她一眼,“我可不敢告诉你,让你去送死。” 殷络咬牙:“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就算不杀你,我也能给你剐一层皮下来!” 要说阮直是不怕死,但被一个女人在剑下弄伤,他倒是不愿,收敛了嬉皮笑脸:“要杀曹国公只能智取,且必得有个详细的计划,不是像你那样,端午节带把□□就了事了。他身边的护卫可是大内高手,太后娘娘亲自挑选了送于他的,一般的武林高手都近不得身,便是因此,曹国公才能活到现在,不然早就人头落地了。” 这世上最大的贪官,就是曹国公,不是贪钱,是贪权,贪图主宰别人命运的大权,谁巴结他就给谁升官,那是世道混乱的源头。而蔡庸虽然也把持朝政,但比起曹国公还是收敛许多,故而阮直把曹国公列为头号目标,只是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 “照你这么说,那是杀不了他了?”殷络眯眼,“还以为你有什么好计划,枉费我专程寻你!” “没有耐心,做不了大事。”阮直冷笑,“谁说我没有计划,只是还未到……”不曾说完,外面传来老太太的声音,“阿直,你回家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还从角门溜回来,你是饭也不想吃了吗?” 阮直一阵头疼。 那是阮老太太,殷络早前已经打探过,连忙收了短剑于袖中,低声道:“赶紧把你母亲打发掉,事情还未谈好呢!” 她迅速的藏在了屏风之后。 阮直拉一拉刚才被弄皱的衣袍,打开一条缝道:“娘,我现在很忙,您有什么事情晚一点再说,这饭我也不急着吃……” “什么不急着吃?”老太太用力挤进来,指着儿子的鼻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能避就避,不愿意听我说话!” “哎呀,娘,您不要胡思乱想,我怎么会不想听您说话呢?走走走,”阮直急于把老太太带走,嘴巴都变甜了,“我现在就跟您去吃饭,行?”这劝走,看样子是不成了,只能自己跟她一块过去。 态度异于平时,自己儿子,自己最清楚,老太太狐疑的看了阮直一眼,突然转头,在房里打量:“我怎么闻到一阵香风呢?” 阮直吓一跳,他娘鼻子这么灵吗? 可也不怪老太太,委实阮直身边没有个丫环,那就没有女人身上的一丝胭脂气,可殷络到底是姑娘家,今日又不是夜行打扮,白日惹眼,就是寻常姑娘家的装扮,不说浓妆艳抹,身上本就有女儿香,且腰间荷包也是香的。 “娘,您是得了风寒,鼻子不通吗,哪里有什么香味……” “胭脂粉儿。”老太太盯着阮直,忽地伸手,在他肩头捡了一根头发,“你瞧瞧,这是什么?” 长长的一根乌发,捏在她手里。 屏风之后的殷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头发太浓密,有时候是会落发,刚才拿剑威胁阮直,竟掉在他身上了吗? 阮直更是目瞪口呆。 “你这里是不是藏了女人?”老太太目光一闪,眼见靠窗隔了个屏风,疾步就走过来,与躲后面的殷络直接打了个照面。 阮直心里咯噔一声。 “这是沈姑娘!”他连忙介绍,“其实今日是有客人在,沈姑娘她是来跟我谈生意的。” 他怕殷络冲动,拔剑对母亲相向。 可这老太太,殷络再如何也不至于去伤害的,她顺着阮直的话道:“老太太,我是来跟阮大人取经的,听闻阮大人原先是商人,去过西域,便是来问一问,我打算开个香料铺。不过我不知阮大人与您有什么矛盾,我们这儿正谈着,突然就叫我躲起来。” 真是聪明人,全都推他这儿了。 老太太立刻就瞪向儿子:“你好好的把沈姑娘藏起来干什么?” “这还不是因为您吗,天天叫我去相看姑娘,我怕您误会,吓着沈姑娘。”阮直跟殷络道歉,“不好意思,冒犯姑娘,生意我们下回再谈。” 殷络便要告辞。 老太太瞅着她,这姑娘身量高挑,五官精致,站姿笔直,说话时,眉宇间蕴着一股英气,不像不正经的,老太太本来是怕儿子藏了什么青楼女子,那可比不娶妻还要叫人发愁。但这姑娘看着不错,跟儿子站一起,那叫一个般配。 “沈姑娘,你既然都来了,就在这里用顿饭,这不还要谈生意吗?”老太太笑着挽留她,“别急着走,我这就叫人去摆饭。”高声吩咐方舟,“去厨房说一声,有客人来了,多炒几个小菜。” “您真客气,不过我这还有事儿……”殷络怎么肯。 老太太笑道:“你不是要开香料铺吗?”她朝阮直使眼色,“阿直,哪里有客人来,都不留饭的?你好好同沈姑娘说说香料的事情,我们阮家在晋县,就有一家大香料铺,我们拿的货可是最好的,就是京都的香料铺都比不上。” 老太太甚至拉住了殷络。 殷络到底是姑娘家,对阮直狠,可对老人家狠不起来,就朝阮直使眼色,希望他开口帮一把。 阮直却一笑:“既然我娘盛意邀请,沈姑娘就不用再客气了,等吃完饭,我们正好继续谈生意。” 难得有个人来一起分享他母亲的唠叨,阮直突然觉得很不错,正好也可报刚才殷络拿剑威胁他的仇。 殷络差点被气死。 老太太却笑开了花。 吃饭的时候,时不时得看殷络,差点想亲手布菜,那眼神跟看儿媳妇没个两样,殷络哪里还有心思谈事情,吃完了,连忙就告辞了。 “这姑娘越看越俊,阿直。”老太太追问,“她住在哪条街上?父母也是做生意的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报仇是报了,但自己的麻烦也不小,不过殷络应该就住在京都的哪家客栈,为防以后再被她偷袭,是该查一查,阮直笑道:“我也不清楚,实在就见过两面,第一次是在街上买东西认识的,今儿是第二次,哪里知道这些。” “那你下次遇到一定要问问!” 怕母亲唠叨,阮直一口答应:“我知道了,我现在去书房,真的有卷宗要看,我这观政也不好当,都是些零碎的事情,但这要弄不好,指不定就歇菜了,别想能升任,您千万别来打搅!” 老太太看他一脸正经,又见答应了,便是没有再说。 阮直径直去了书房,谁想一关门,就感觉到屋里有人,转头一看,少年身材修长,穿一袭暗蓝色的夏袍,正拿着他案上的玉石转珠把玩。 这地儿是没法待了,谁都想来就来,等会儿看他不把那几个看家的护卫打一顿! 阮直捏了捏眉心,问陆策:“怎么,皇上有什么旨意吗?” 皇上没有旨意,却是阮直那外甥女儿,生出了雄心大志,要与他共谋大计,陆策想起苏沅得意又期待的眼神,嘴角不由挑了挑,放下转珠道:“三表妹知道我们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