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嫁衣…… 阮珍好像没有听明白,歪着头。 蕙娘跟蝉衣却是高声的欢呼起来。 “姨娘,您要嫁给老爷了!” 嫁给苏承芳?阮珍看着面前的男人,眸中升起了雾,水茫茫。 并不是喜色,反而是有些难过,这些年是自己辜负她了,苏承芳心头一痛,将阮珍搂在怀里:“我已经选了吉日,这个月十六娶你,珍儿,你要做我妻子了。” 男人的声音传入耳朵,那么真实,可阮珍还是不敢相信,因为这些年,这个梦她是从来不敢做的,怕自己想过头了,让自己难过,以为她这一辈子就只能以侧室的身份站在苏承芳的身边。 她眼睛越发湿润。 苏承芳没有再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 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过得会儿听到苏承芳的声音:“这些年委屈你了,都是我不好,”他脸贴着她脸颊:“但你放心,我亏欠你的都会还。” 阮珍被他一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微微的摇头。 “不愿意吗?”苏承芳捧起她脸颊。 这辈子她就苏承芳一个男人,怎么会不愿意,阮珍道:“我,我没有,我怕。” “怕什么?” “我没有做过正室夫人……”她没有想象过,这辈子在她还不曾情窦初开时,便是与苏承芳做妾了,许多美好的憧憬就此扼杀。 这话听得苏承芳十分心酸,握着她手道:“这有什么难做的,只是身份不一样,平时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至于那些应酬,不喜欢便不用去,我们苏家原本也不喜欢张扬,再说,就算出门,也不用怕,有人要是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 声音说不出的温柔,安抚着她的心,阮珍渐渐冷静下来:“老爷,您真的要娶我?” “难道我还会骗你?是母亲主动提出来的。” 老夫人竟然会这样吗,那个一直都不喜欢自己的老人家?阮珍把头埋在他怀里,喃喃道:“好像做梦一样。” “高兴吗?”他问。 她没做声,半响用力点了点头。 从来都像个傻子似的,第一次来找他帮忙,他还什么要求都不提,她就说没什么东西可回报只有她这个人,这样的美色,他怎么好拒绝?自然就要了她,那时候,他也不过是喜欢那种新鲜,家里侧室多一个不多。后来想想,阮珍真是个至纯的人,那时候因为他救了阮家父子,她就拿所有的一切来答谢。 苏承芳手指抚了抚阮珍的脸颊,也许因为这份傻,他才慢慢喜欢上她罢,直到今日的难以自拔。他笑起来:“我们不要耽搁时间了,快些量衣。” 阮珍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这样也好穿嫁衣吗?” “有什么不好穿的,做大些就行。” 阮珍就有点遗憾。 苏承芳看在眼里,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没有说,想着以后给她一个惊喜。 阮珍问:“老爷的喜服也做了吗?” “和你的一起做。” 正红的喜服,苏承芳穿起来应该很好看,阮珍之前总以为苏承芳要续弦,还想过他穿这种衣服的样子,可现在,他却是要娶她。阮珍侧头打量苏承芳一眼,看他又在叮嘱陶姑姑,说这说那的,恨不得连花样都要自己选,她终于忍不住笑了。 陶姑姑量过之后,连忙就去绣房赶制去了。 苏承芳叮嘱阮珍:“你这两天好好想想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等到十二,你去住到阮家,把用得着的都记着带上。” “去阮家?”阮珍怔了怔。 “小傻子,我要娶你当然要八抬大轿抬回来,难道轿子从西苑抬到东苑吗?当然是从阮家抬回来了。”苏承芳笑,既然要娶,那一套都要做足。 “可我是侧室……” “以后这词不准说了。”苏承芳捏捏她的脸,“改口叫相公。” 阮珍脸一红。 这词不习惯。 “娘子。”他却低语。 那个与她来说原是很遥远的词,却那么清晰的传入耳朵,他叫得非常动情,阮珍的心突然的跳快了,满面通红。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苏府,苏沅差点跳起来。 “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来送鞋子的蝉衣说道,“陶姑姑都量好了回去了,说在绣房大声叮嘱绣娘们快点儿做呢,这个月初九就娶。” 那不是只剩十来天了吗?苏沅着实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是有过这种奢想,可祖母看样子一点不满意母亲,还以为不太可能,毕竟父亲的选择太多了,他又非常尊敬祖母,结果母亲真的要成为她的母亲了,她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当着无数人的面喊她娘,这对苏沅来说,是一生最欢喜的事情。 她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一哭,竟是不能停,想起前尘往事,直哭得眼睛红肿。 宝绿晓得她一直以来的心病,也跟着哭。 采薇哎呀一声道:“姑娘,这是大好事儿,您莫哭了,明儿还要去给长辈请安的。姑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恭贺夫人罢?” 她聪明伶俐,已经改口叫夫人。 夫人,苏沅擦眼睛,对,往后母亲再不是姨娘了! “对,我得想想。”她在妆奁里翻找,可这些珠宝如何能代替她的心意?都是首饰铺打的,哪里有她自己亲手做的好?苏沅穿上阮珍送来的鞋子,“我也给娘做双鞋子,”她大叫,“采英,你女红好,给我先绣个样子,我现在就开始纳鞋底,应该能在娘出嫁前做好的。采薇,你去告诉陶姑姑,娘的鞋子我来做!” 她要母亲穿着她亲手做得鞋走上花轿,从此跟父亲白头偕老,长命百岁! 采薇答应一声,快步去了。 第二日,苏承芳下衙回来,就同媒人到阮家提亲。 老太太震惊不已:“苏大人,您要娶珍儿吗?这是真的?” 母亲妄自菲薄,可阮直却觉得理所当然,淡淡道:“娘,这有什么?要我说,苏大人早就该娶妹妹了,妹妹这样的,打着灯笼都难找,便宜他了!” 苏承芳不跟他计较,笑着颔首:“是,便宜我了,还请老太太与阮公子同意。” “这当然好,当然好了!”老太太站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可是太突然了,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珍儿她还怀着身孕呢。还有,我们该做些什么呢,哎,我都没有嫁过女儿,我就一个女儿,老爷又不在了。” 苏承芳道:“您不用忙什么,只要到时候送阮珍出嫁就行,她十二会回来住的。” 听到这句,阮直终于动容,但面上仍是丝毫不让,挑眉道:“谁说不要准备?你放心,等出嫁时,我必定会给妹妹准备好嫁妆,倒是你们苏家可有聘礼?” 老太太差点要骂他,连忙道:“苏大人,您不要跟他计较,什么聘礼,珍儿都在你们家过了十几年了,早就是一家人。” “没事,聘礼我随时可以准备。”苏家这么多家底,哪里会缺这些。 阮直一笑:“行,那就这样说定了。” 老太太看儿子这样子,暗地里瞪了他一眼。 阮直没理会,说道:“等那日,我会亲自接妹妹回去,你叫她在家等着。”上次苏沅说阮珍被下毒,他不放心。 苏承芳不晓得他知道这件事儿,心想既然有阮直随身护送,那更好了,便是答应了。 两人又说得会儿,苏承芳方才告辞,上轿的时候,六安匆匆过来,在苏承芳耳边说了几句,苏承芳的脸色一下变得非常暗沉,好像下雨前的阴天。 他早前叫几个长随去查苏明诚的事情,而今终于有个结果了。 “人好好关着,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他叮嘱。 六安应声。 苏承芳回去之后,又去见了苏府的大管事,让他把库房里的清单拿出来,看到半夜,将聘礼定下。 第二日,大管事把这事儿告诉老夫人,老夫人瞧一眼,暗暗咋舌,这孩子是要把苏家搬空了呀,竟然抬出这么多的聘礼。就算当年娶甄雯,也没有这般的贵重,她叹口气,倒没想到苏承芳如此看重阮珍,不过阮珍这个人性子似水,敦厚俭朴,且真生了儿子,也是为苏家立下大功。 老夫人摆摆手:“你就照办罢。” 大管事应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