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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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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是一座极为幽静的宫殿,此刻却围满了侍卫。    直到此刻这些把整座宫殿都围得水泄不通的侍卫, 还有许多都不敢相信他们真的这么做了, 他们将从寒殿下困在了这座宫殿里面, 并且从寒殿下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    “听说从寒殿下陷入了昏迷?”有一个站在角落里的侍卫眼见着自己这里没有什么人, 便小声的询问起身旁个头稍高的同伴。他与这个同伴从小一同长大, 感情自不必说,所以谈论这个话题也不必有太多的顾虑。    他们这些侍卫都是跟着自己的头领走,头领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当然做什么, 而他们的头领听命于梅妃行事, 他们自然也算是在为梅妃办事。    可当他们真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后, 其中有不少人的心里可都是直打鼓。    要知道把当朝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继位的皇子给围起来并且“囚禁”的事情是非常严重的, 一个不小心, 他们这么多的侍卫谁都逃不了。而且大多数的百姓心里头对“皇室血脉”还是比较认可的,这把从寒殿下围起来难道是想要谋朝篡位吗?    之前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围的是谁啊!    若是梅妃事情不成被追究起来, 他们这些人可要怎么办?    况且……    当今圣人自从继位以来深得民心,即使是他们这些在军营或者宫里当差的侍卫, 对于圣人的存在也是心怀感激。即使是圣人的对手都不希望夏朝突然改朝换代, 更何况是他们了,所以梅妃做出这种事情来, 真正认可的人可没有多少。    当然, 那些与梅妃势力勾结, 若是梅妃事成能够获得巨大利益,被这些利益迷了心窍的家伙自然另当别论。    站在旁边的高个侍卫用眼睛飞快的往两边扫过,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的什么人后才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 他皱着眉头非常严肃的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现在还在宫里,你就谈论这些,你是不想活了吗?”    矮些的同伴蠕动唇瓣小声道:“想想咱们现在是在帮着梅妃谋朝篡位,若是梅妃失败了,咱们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而且他对于现在的圣人以及从寒殿下都非常尊敬,并不希望梅妃能够事成。    同伴嘀咕的声音虽然小,但高个的侍卫还是听了清楚,这把他急的简直想要抬手在同伴头顶上劈一巴掌。但是想想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以及同伴头顶上戴的那顶帽子有多坚硬,高个的侍卫放弃了这个想法,但他还是狠狠瞪了同伴一眼,“那你是想要现在就遭殃,还是以后遭殃?”    同伴不说话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当然会想要不遭殃,但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并不是他们一个小人物可以决定的。    但同伴垂着头一会后又忍不住的抓紧了手里的红缨长枪压着声音说:“……我不希望从寒殿下出事……我能够进军队里面,有如今的差事都是拖了殿下的福,是殿下看我可怜给了我一个机会。殿下还帮我出钱给弟弟看了病,因为有殿下的存在我的弟弟才能活到现在……我不想要做忘恩负义的人。”    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所以高个的侍卫对于同伴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清二楚,当初得知同伴也能够进入军队里面有个差事他也是极为高兴的。    虽然从军不可避免有许多危险——在打仗的时候——但这份差事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都是极为惹眼的。    丰厚的军饷、不错的伙食,没到过年过节的时候军队里还会给大家发点东西带回去,几乎每一个从军的人都能够凭借军饷和各种福利养活一家子人。而他们唯一需要付出的便是努力努力更努力的磨炼,然后在圣人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为了圣人为了整个夏朝而战。    而他们回到家乡的时候,也总是会被其他的百姓尊敬。虽然比不上对那些秀才举人的崇敬,但大家也是非常尊敬他们的……    “我们从军……不是为了将手中的长枪对着圣人……”同伴说着这些话,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我现在心里头真不好受,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帮着梅妃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你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高个的侍卫张了张嘴,最后颓然的垂下头,他简直想要把头上的帽子还有手中的长枪砸在地上,但心中的理智阻止了他去做这一切。他哽着喉咙压着声音红着眼睛说:“可我们又能怎么办?我们不过就是两个普通当兵的,爬到这一步也不容易,你要是在这个时候稍微做点事情来,不说能不能帮到从寒殿下,你自己还有你的弟弟全都没有好活的了!”    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穷苦百姓的时候,心里头整日里想着要出人头地。后来进了军队里面人人艳羡,自以为这辈子已经差不多没有更多的追求了,也没有什么好难为的了。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为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拷问自己的良心。    古代跟现代社会终究还是不同的。    没有现代社会那么庞大而又传递迅速的信息,古人们的想法要更加淳朴许多,说白了就是大多人都是一根筋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所以才会为现在的情况感到心中难平。    一个用银簪将花白的头发完成简单的发髻,拄着一根拐杖穿着青色长衫的老妪出现在距离两个侍卫不远的地方。    她就像是突然出现般无声无息,微微垂下的眼睛还有弯起的唇角,让人觉得格外慈和。    她拄着拐杖慢慢走到了两个侍卫跟前,还用拐杖敲了敲地,那两个侍卫才猛然发现她的存在。    不说两个侍卫心里头都暗自吓了一跳,老妪看着他们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都是好孩子啊。”    两个侍卫戒备的看着她,高个的侍卫喝斥道:“你是哪个宫里头的人?这里可不是你随便能来的地方,要是想要活命,就快点从这里离开!”    这个老妪出现的着实故意,而且看她身上的穿着,并不是宫妃或者侍女的衣衫款式,也非女官衣裳,一时之间竟然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什么人。只是她一身端庄的气质,还有那种自然而然的贵气,不会让人以为她是从不知道哪里的角落钻出来的人。    老妪呵呵笑着,把拐杖放在身前立着,两只手搭在拐杖顶,她看了看左边的侍卫又看了看右边的,然后摇了摇头,“你们两个之前不还在说不知道该要怎么帮从寒吗?我是从寒是皇姑姑,我来帮他啊……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我放进去便好啦。”    老妪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非常平和,就跟一个普通的慈和老人一样,看着她的面容便觉亲近。两个侍卫本来想要拒绝的,但在跟老妪的视线对上后,原本就不太坚定的心更加动摇了。    也许这个看起来古怪的老妪真的能够帮到从寒殿下呢?    不知不觉的,等两个侍卫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名老妪已经不在眼前。    他们两人骇然对望,再扭头就看见身后的小门——他们如今守着的宫殿后厨小门——竟然是微微打开的,看起来就像是有人从这里走过去了一样。    “这……这是……我们刚才难道是见鬼了吗?”    “别乱说!”矮个的同伴晃了晃脑袋,“我们什么都没有遇到也什么都没有看见不是吗?这门只是被风稍微吹开了一点而已,快点把它关好。”    说着两人就偷偷把门关好,让它看起来没有半点不同。    关上门后两人又一直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位老妪,是否还会从这扇门这里走出来,可是等了有半个时辰都未曾见到那位老妪,也没有听见有什么事情发生的声音,两人一直提着的心倒是放下了。    “刚才大概真的是幻觉……”矮个的同伴说,神情并不见多高兴。    想一想之前看见的那个老妪,还有老妪说的话,他倒是希望那老妪是真的来了,也真的能够帮助到从寒殿下,只是……那样的一名老妪,就算是想做什么都不可能的。    还有从寒殿下的皇姑姑这话……那名老妪的年龄怎么看都不想是从寒殿下的姑姑?    ……    自称为从寒皇姑姑的老妪走在幽静的宫殿里,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没有丝毫声音,就连拐杖落在地上也没有任何声响。    不论她走到哪里,都好像是刚刚好一样避开了巡视的守卫,走进这座宫殿里的老妪就这么慢悠悠的一步又一步走到了从寒所在的地方,而在看清了从寒现在的模样后,老妪那张一直悠然慈和的面容中终于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来。    “小寒呀……”老妪把手里的拐杖一扔,迈开跟她外表年龄看起来完全不相符的矫健步伐来到从寒身旁,一把抓住躺在床上合眼不动的从寒手腕,捏着脉的同时又摸向了从寒的额头,摸完了还扒开从寒的眼睛看了看,眼睛里的焦急格外明显,“小寒呀,都说了让你万事小心,现在你可栽在了这里……这可如何是好啊。”    也不知老妪用了何种方法将昏迷中的从寒弄醒了,刚睁开眼睛,从寒就猛地坐了起来,然后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这一口血仿佛耗尽了他的精气,从寒的精神顿时萎靡下来。但他还是强撑着身体看着老妪,同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皇姑姑……父皇……快点去救父皇……”    皇姑姑拍了拍从寒的手背,“别着急别着急,皇兄不会有事的,你现在的情况可要比你父皇严重多了,我也只能够让你醒过来而已,还能够站起来走吗?”    虽然身体中提不起一点儿力气,但从寒还是逼迫自己提起两条腿,让自己的双脚可以踏在地上。可脚是落在了地上,却一点儿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皇姑姑没有催促他,但看着他的眼中满是担忧的神色。    从寒不想让皇姑姑担心,缓缓提起一口气硬是站了起来,可还没有迈出去一步他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皇姑姑好不容易将他扶了起来坐在床上,看着他叹息道:“若是你实在站不起来,我便想办法让其他人进到这里来将你带走。”    从寒摇了摇头,扶着床喘息了好一会感觉稍微好了些,他沉默了一会道:“外面的情况现在怎么样?还有我宫里的那两只鸟儿……特别是金色的那只小可爱……”    “你还真是喜欢那只鸟儿,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去关心它。”    从寒有些艰难的勾了勾嘴角,“我也不知是为何,从第一眼见到它起,便觉得亲近喜爱,总想要将它留在身边好好养着,也想要看它平安快乐的样子。只是可惜,它的身边早已有了其他的人……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也只能够在旁边多看两眼多喂点东西了。”    皇姑姑直摇头却也不说什么,对于从寒的喜好,在皇姑姑看来只要不触及原则性的东西都没有关系,更何况她对从寒的眼光还是比较信任的,毕竟从寒在他们皇室里面来说也是特别的那个。    他们整个皇室的所有人从出生开始便不可修行,但从寒却与旁人不同,虽然同样不能修行仙法,身体中却有着自然的传承。若是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从寒在继位后,也会成为下一任的天祝也不一定。    可没有人说过在拥有天子之位的同时不能够成为天祝。    而她相信从寒一定会成为一位非常强大的天祝。    只要从寒能够一直成长下去的话。    “可不要再说这些了,你感觉好些了吗?”    扶着床坐了一会的从寒身体中虽然依旧感到极为虚弱,但他还是站了起来。往前走上一步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脚下虚浮,但跟方才连走都不能走相比已然不错。    皇姑姑见他还能行动,便用来时相同的方法,把从寒从这座兼备森严的宫殿里带了出去。    整个皇宫很大,大到超乎想象。    而在这座庞大的皇宫中,还有许多就连成日来去跑腿的太监宫女们都不知道的地方。只要皇姑姑想的话,她就能够让谁都找不到她。    不过方合绝对是一个例外。    在皇姑姑带着从寒走到一处无人林子的小亭边休息的时候,方合终于找到了从寒。    皇姑姑用了一些方法,让那些侍卫宫女太监们没有办法发现她和从寒两人的踪迹,但飞在高高天空上能够将整座宫殿揽入眼底的方合却能够看见从寒两人。    见从寒与身旁老妪好似相识,姿态也较为亲近熟稔的模样,方合便直接从天上落了下去。    他有些担心从寒,而从寒现在的情况看起来确实非常不好。    跟被痛苦折磨到失去神智的圣人不同,从寒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极度的虚弱,坐在那里的从寒整个人的精神都是萎靡的,满身都是不停往外冒的冷汗,而他的双唇还微微泛着淡紫,看起来犹如中毒。    方合落的非常快,不过他还没有落到从寒跟前,从寒就突然抬起了头,看见了半空中的从寒与变成了猫头鹰的南烛。    见他们两个安然无事,从寒确实松了一口气,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笑意,用没有多少力气的声音唤道:“小可爱……你来找我了……”    并不是什么疑问,而是陈述句。    虽然这个陈述句因为从寒虚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特别肯定的样子。    方合落在了距离从寒不远处的石台上,上下打量了从寒一番,担忧的啾了一声。    你看起来多聪明的一个人呀,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从寒当然听不懂方合的鸟语,但他能够从方合那双感情特别丰富的眼睛里面看出他的担忧,于是从寒面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一些,“小可爱你没有受伤……看见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现在还有我的父皇……那梅妃如今已经丧心病狂,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了。父皇终究还是太过心慈,明明知道今日的梅妃已经不是当初的梅妃却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最后……落得如此地步……”    子不言父之过,更何况还是皇宫里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从寒的生母乃是已经过世的皇后,梅妃也是在皇后过世后才入的宫。    皇后殁后六宫无主,圣人也没有再选一个皇后出来的打算,只是将凤印交由让自己放心的妃子保管,让那个妃子帮自己打理后宫。    要说从寒有多恨梅妃却也是不存在的。    毕竟当年的梅妃还是圣人口中所言的“与世无争”的梅妃,对于圣人托福的管理后宫之事也都做到了一丝不苟。从寒不讨厌梅妃却也说不上多喜欢,只是将她看做一个非常普通的后宫妃子而已,特别的地方大概是……他的父皇真的喜欢这个女人。    爱对一个君主来说是极为奢侈而又令人感到痛苦的东西,这一点在很久很久之前从寒就已经明白,所以当他发现父皇竟然爱上了梅妃后,他的第一个想法却是有些可怜父皇和梅妃。    他的父皇……    并不是一个会沉迷于所谓个人情爱的人,不论是他爱上了别人亦或者别人爱着他,都不会获得最为他们所希望的全心全意只有你的幸福。    可是他对父皇终究还是不够了解,又或者说……父皇这一辈子终究是唯一心软了一次,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是给梅妃一个机会。    只是如今的梅妃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梅妃。    如今的梅妃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也超乎所有人想象的疯狂。    而他作为已故皇后独子,对于父皇跟梅妃之间的这些事情却也没有多少言说的位置。但有一点他却是可以开口和插手的,那就是为了父皇的安危。    也许他的父皇不能算是一个好丈夫,但除此之外,他已经竭尽所能。    即使是换做自己,从寒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把皇帝这个位置坐的比父皇更好了。    “啾啾啾……”方合抬起自己的小胸脯,神情有些骄傲。    你的父皇没有事情啦,他现在非常健康,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从寒对于方合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这种信任感就跟他对方合的喜爱一样毫无缘由。在看见方合挺起小胸膛还有这略微有些得意的神色后,从寒的眼中闪过惊喜的神色。    “父皇……没有事吗?”    “啾!”当然没有事情啦,不但没有事情他还吃了仙杏呢……想到这个方合就稍微有一点点心虚,不知道这位皇帝会不会也跟雷震子一样长出风雷双翼来。    从寒直到方合能够听懂自己说的话也能理解和做出回应,所以他见方合如此模样心里头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看来父皇没有多少危险。”从寒笑着叹息着这么说。    而在他旁边的皇姑姑在看见方合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为震惊,震惊到魂儿都飞出去了的状态。    一直无声站在方合身旁的南烛抬起圆圆的占据大半张脸的眼睛扭头盯着皇姑姑,在看见皇姑姑无意识的想要想着方合伸手时,他张开翅膀格外熟练的就把方合罩在了自己的翅膀下面。    南烛的翅膀非常宽大,突然被罩住的方合眼前一片漆黑。不过方合对于这种情况已经非常熟悉,他特别自然的把头往前钻去,在从南烛的翅膀下面钻出来还略微有些不满的小小啾了一声。    但考虑到现在有外人在的情况,所以方合并没有把这种不满完全的表达出来。    他只是略微抬起一只爪子往南烛身上小小踹了一脚表达自己的不满,当然这一切都在被南烛罩起来的翅膀下面发生,其他人是看不见的。    皇姑姑伸出去的手被南烛毫无波动的眼神所制止,总觉得若是自己碰到了方合,好像会发生极为可怕的事情。    这样的直觉让皇姑姑回过神来,但她心中的激动却无法抑制。    他看着方合胸膛欺负,两只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口中呢喃着旁人听不清的含糊的话语。    因为她表现的有些过于激动,所以方合忍不住的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盯着她看。    而一旁的从寒就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趴在那里昏了过去。    皇姑姑见此面色突变,冲了过去摸向从寒的额头。    明明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但皇姑姑的手却瞬间被烫得缩了回来,整个掌心都被烫得通红。    也是在她把手缩回来后,便看见从寒的身体上浮现出许多红色的“花纹”来。    说是花纹其实就是从寒的血管。    这些在皮肤下的血管一根根都变成了赤红的颜色,犹如被放在炉火上烧红的铁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即使是隔着一层皮肤看起来也非常显眼。    这些发出红光的血管自从寒的额头一路往下,绕过他的两颊最后聚集到从寒的胸口。    即使是站在旁边,方合都可以感受到那种滚烫的温度。    这绝对不是一件自然的事情。    在方合想要上前探身好好看一看从寒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南烛直接就用翅膀将方合拉到了后面。    皇姑姑看着从寒这种模样,两只手都颤抖了起来。但她还是口中默念着犹如咒语又或者是听不懂的歌谣一样的东西,两只手放在了从寒的身上。    那一瞬间方合听见了烙铁入水的呲呲声,还有白色的烟雾飘到了半空中,它们就从皇姑姑触碰从寒的两只手手掌下升起又没入天空。    原本昏过去后神色极为糟糕,糟糕到好像快要被烧化的从寒逐渐好转许多。    只是皇姑姑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她那两只手顺着皮肤下发出红光的滚烫血光捋了一遍,最后停在了从寒锁骨的位置上。    那里的温度最高,即使是皇姑姑也没有办法让那里的温度降下来多少。    皇姑姑瞪着两只眼睛看着那里,此时的她面上神色可一点儿都看不出慈和平静,反倒有些凶狠。她大喊了一声然后一手按在了从寒的胸口,顿时呲呲的烙铁入水声变得极大,更多浓厚的白雾冒了出来,这些白雾太多几乎遮蔽了皇姑姑和从寒两人。    “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合极为不解,而南烛牢牢将他护在身旁不让他上前。    当这些白雾飘散,露出小亭里面的皇姑姑还有从寒两人时,方合看见的就是皇姑姑那两只手已经犹如被放在炭火上烧过一样可怕——一片通红的血肉还有大大小小不规则的有着焦边的疤痕。    而方才看起来好像快死掉的从寒现在整个人都像是被放在冰雪之中一般,就连他的眉梢上面都有凝结的雪花。    皇姑姑瘫在那里好一会在站了起来,然后用自己那两双几乎要露出白骨的手一把扯掉了从寒胸口的衣襟。    露出来的皮肤依旧是通红的,虽然上面覆盖着冰雪。    而在这冰雪之下,通红的皮肤鼓起。    它鼓起的形状非常特别,像一个圆盘的模样,大小不过孩童巴掌,若是不去看这这东西现在是在哪里,也许方合还会觉得有些喜欢它的精致模样。    皇姑姑看着那个圆盘一样的形状整个人都呆愣愣的。    方合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头的担心就更多了。皇姑姑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了,她现在还是这幅模样,方合真的担心她下一刻就会出事。    “……啾?”你还好吗?从寒是什么情况?    从寒突然昏迷过去的时候,方合的心里头再次升起了不好的感觉。但是当这位老妪将从寒整个人都“冰冻”起来后,方合心中突然升起的担忧又都消散开来。    方合能够知道眼前这名老妪是在帮助从寒,但从寒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方合却一袋儿都不知道。    完全呆愣在那里的皇姑姑被方合的一声啾唤回了神,然后她就抬眼眼睛盯着方合,那双有些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再次闪烁出了亮光来。    “对……就是这样……”    “就是您……您回来了……”    “天合大人您回来了……您一定可以救救小寒的……您快救救小寒……若是小寒死了,咱们这一族该要怎么办……大人……”    皇姑姑的口中念着这些话,突然转身就在方合跟前跪下了。    她这一跪让方合整只鸟儿身上的毛全都炸了起来。    按照年龄来说,这位老妪跪南烛方合不会有太多想法,虽然视觉上看上去有些无法接受,但南烛的实际年龄排一个祖的N次方辈分估计都没有问题。但他只是一只鸟儿啊!    在现代社会中接受了多年尊老爱幼教育的方合看着一个老人在自己面前突然跪下那可不得了,他差点整只鸟儿都被吓得跳了出去,事实上他也确实跳了,跳到了皇姑姑的侧面去了。    奋力挣脱南烛的翅膀固定,方合整只鸟儿受到了莫大惊吓。    你说有事好好商量不好吗?突然跪这么一下是想吓死鸟啊!    方合整只鸟儿通过自己的肢体语言将什么叫做“受惊过度”演绎的淋漓尽致。    南烛扭头默默看向他的时候那双圆圆的大眼睛里面写满了沉默,但最后南烛还是因为心疼方合被吓到,飞到了方合的身边用翅膀给他捋了捋背,让方合缓一缓。    不过突然对着方合跪下的皇姑姑却一点儿都没有取笑方合的意思,甚至于她在跪下后,面上的神色变得格外肃穆,她略微转了身子对着方合的方向拜了下去,因为她的神情太过肃穆、动作又充满了慎重,这让方合连躲都不知道该不该躲了。    “……啾……”你到底想做什么?    方合简直不知道该要怎么办了,但他还是往旁边躲了开,在把事情弄清楚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接受一位老人家跪自己的,这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好吗?!!!    这已经不是折寿的问题了,这简直让鸟崩溃啊!    “咕呜呜。”南烛终于开口了,他用翅膀拍了拍方合的头顶,让他不用担心。    南烛说什么方合不知道,但南烛肯定知道什么的事情方合却是明白的,而他现在就是想要知道到底什么情况,而南烛却变成了一只猫头鹰并没有变回来的意思!    在这一刻,方合简直想哭,他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孤立无援”。    好在皇姑姑看出了方合的“为难”,她看了方合许久道:“天合大人您……尚未恢复记忆吗?”    天合方合知道,他的第一世姬天合的名,而所谓的恢复记忆,便是说他恢复第一世属于姬天合的记忆吗?    皇姑姑看出了方合眼中的茫然,她格外严肃的微微鞠了一躬,“是我未曾想到这一点,天合大人这一世尚未恢复记忆……只是现在情况极为危急……请让我简短言明。”    “天合大人就是您,而您是天合大人的转世。我们夏朝皇族这一支,便是天合大人当年的族人的一部分。其他分裂出去寻找新生路的部族如今早已不知在何方,而我们这一支非常幸运的保留了一些关于天合大人的记忆也留下了一部分能力。”    “天合大人当年以自己的身体去镇压碎裂的大地时曾留下一块彩珏被我们这一支保管,传言得到这支彩珏便能够被大地所庇佑,因为天合大人在当年大地碎裂的时候与大地融为一体……辗转多年,曾有许多人觊觎彩珏,而我们的祖先为了保护彩珏曾经做了一些事情,让那块彩珏可以进入下一任天祝的身体中,以此传承。”    “在此之前,这一点一直都只是传言而已,未曾有人见到彩珏现身过,可今天……彩珏却浮现在从寒的胸口有脱离之相,若是这款彩珏在这种情况下脱离从寒的身体,那从寒……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故而……还请天合大人救救您的后人。”    说到这里,皇姑姑眼眶湿润,对着方合再次拜了下去。    而这一次方合没有再躲开,不是他不想躲而是南烛将他稳在那里,同时他的脑海中也响起了南烛的声音。    “你不应当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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