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败露 (7)
子的豪爽,毫不吝惜的称赞。 张梓芯就感觉心尖一颤,无语地把头低下。 好了,想要低调都不行了! “萧姑娘不愧是萧阁老的嫡传孙女啊!这一首《凉州词》实在是好!”秦夫人赞赏过后,却感叹地说:“是啊,战场上厮杀,刀剑无眼,殒命的将士们不在少数,又有多少人能够在战争结束后,保住性命?”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一旁的秦姑娘已经接过宣纸,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将一整首王翰的《凉州词》念完了。 张梓芯目露惊讶,猛地看向了萧慕雪。 却发现萧慕雪仿佛就等着她的反应,明亮的眸子溢满了笑意,向她几不可见点了点头。 张梓芯终于是回了一抹微笑,抿唇点了点头。 “呀,想不到这首《无题》也是绝妙啊!”秦夫人终于是看到了张梓芯的诗词,虽然说张梓芯把名字给变了,但是架不住诗词意境高。 而一旁的秦姑娘如法炮制,将张梓芯的诗词当众念出来。 那些个夫人、姑娘们,都被秒成了渣渣。这会儿正暗自恼怒,为何当初自己没有上心学习诗词。 “好!”猛然,一声男子的磁性嗓音传来。 秦夫人眸光一闪,拉住女儿的手,先一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福了福身道:“澈公子谬赞了!” 澈公子?谁啊?何以秦夫人这个在整个荷州府品级最高的官夫人,竟然会那么恭敬? 这是每一个参加诗会的人,心里冒腾出的想法。 澈公子?杜子澈吗?小叔? 只有张梓芯心里的想法不相同,而是跟随着众多夫人、姑娘的动作,福身的同时,不忘看过去。 这一看不得了! 正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相公的眼睛? 啊呸!张梓芯在心里吐槽,好,此人必然就是当今的福王。也就是她家相公的孪生弟弟,杜子澈! 杜子澈迷人的桃花眼勾了勾,登时不少的闺秀们芳心大乱,一个个红了脸庞,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 偏偏,还要借着帕子的掩饰,偷偷地,目不转睛看向让她们羞涩的对象。 张梓芯感觉也是醉了,谁说古代的女子矜持来着? 完全的扯淡! 就这样借着帕子掩饰,偷窥男子的行径,要是也叫矜持,她感觉《新华字典》中关于矜持这个词语的释义,需要多增加一项才对。 “诸位夫人、姑娘们免礼,在下只是被那两首词吸引,唐突了诸位,在这里给诸位告罪了!”杜子澈语毕,拱了拱手。 秦夫人吓得眉心一跳,登时拉着秦姑娘避开他的一礼,惶恐地说:“澈公子真的是折煞吾等了!” “澈公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待在百花争艳中!”蓦地,又一个带着嘲讽的男声,大踏步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柄桃花扇! 护着夫君开铺报仇雪恨。 第155章 神偷 张梓芯不由自主想起福聚楼东家容锦,也是喜欢拿着不同的扇子。只是容锦的扇子让他看上去更加肆意洒脱和烧包,而这人长得五大三粗,浑身透着一股子莽夫的气息,偏偏还学人文雅拿着桃花扇,简直是不伦不类! “噗哧——”有一个声音忍不住笑出来,那声音张梓芯不陌生,竟然是已经确定了的老乡——萧慕雪! 亲,就算你跟我一样感觉那人很好笑,但素咱能不能憋一下? 张梓芯无语,都敢暗讽当朝福王,此人的身份,就算不是同为皇子王爷,也必然是有傍身的东西,让他完全可以无视皇子王爷的尊贵! 而且根据那些个游记、戏文中的记载,张梓芯结合自己的猜测,很快,这个逗逼的身份被她定格在当朝霍皇后母族,娘家的侄子霍晚成! 说起这个霍晚成,酒都无人不知晓。 仗着姑母乃当朝皇后,自家老爹又是兵部尚书,整日里在酒都欺软怕硬。强抢民女这种恶事做得不少,哪怕是皇子公主,但凡非皇后所出的,他督促敢明目张胆的羞辱和调戏。 这就是酒都的小霸王。 除了太子杜子安,燕王杜子谦以及昭阳公主杜子娇。其余的皇子、公主们,都或多或少受到过霍晚成的欺凌。 景元帝近年来随着身边成年皇子越来越颇有城府,心思更是捉摸不定。 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属意谁继承帝位,但凡是成年皇子,哪怕是太子以及他最宠爱的福王,都频繁在朝堂上被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 “谁敢笑本公子?”霍晚成听到嘲笑之声,虎躯一震,牛眼瞪视过去,就看到了如天仙下凡的出尘仙子一般洁白无瑕,仙气袅袅的萧慕雪。 面上的恼怒登时消散,换做了垂涎和讨好,自以为自己很潇洒的模样,抖开了桃花扇,故作书生一般道:“姑娘如此俏皮灵气,可否告知芳名?” “嗤——”萧慕雪闻言眼睛里的讥讽一览无遗,冷冷地说:“这位公子难道不知晓,闺阁女子的名讳不可随意询问?看你穿着,必然也是出身底蕴根深的贵族,竟然连最基本的教养都不知晓!”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霍晚成的脸色立刻丰富多彩起来。 因为这里不是酒都,霍晚成虽然在酒都臭名昭著,但是在荷州府就像是个路人甲,所以一众夫人姑娘们都毫不掩饰地,同仇敌忾地怒视着他。 霍晚成深感难堪,有心想要亮出自己的身份,威逼利诱。 杜子澈却浅声一笑说:“成公子出身草莽之家,有些地方难免欠缺。” “呵呵……”闺秀们掩唇笑出声来。 霍晚成虽然心知杜子澈不会好心给自己解围,但是看着众人都笑了,他便感觉应该是杜子澈忌惮霍府,不得不硬着头皮帮自己解围,便也跟着嘿嘿干笑起来。 孰料众人见状,更是笑得开怀。 至于紧跟在霍晚成身边的小厮,则抽着唇角别开眼,不忍直视。要说他何以不提醒霍晚成,实在是场合不对。 这霍晚成可是个不拘场合的人,若是知晓福王殿下话中的含意,定然会当场发作。 左不过此行他家公子只是跟着过来游玩,说不准三五天便会厌烦了,他们便可以启程返回酒都。 总之甭管霍晚成在诗会上说什么,都成了活脱脱增加笑点的逗逼。 张梓芯离开秦府之后,在福聚楼二楼雅间,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等来了约好的萧慕雪。 萧慕雪进来之后,有点儿灰头土脸。 “真是不容易!”萧慕雪一改在秦府的出尘仙子,粗鲁地喘着气,倒了一杯茶就是一阵牛饮。 张梓芯膛目结舌,干咳一声说:“我说,你在我们那,从事什么工作?” “神偷。”萧慕雪不假思索地说:“国际上号称从不失手的凤凰,听说过没?” “你是凤凰?”张梓芯惊讶地凑过去,一副见到偶像的模样说:“那就是说,西方那些博物馆中属于我们华国的古董,咳咳,都是你出手?” “确切的说,凤凰是一个组织。专门由热血爱国志愿者组成,我只是其中的一员。”萧慕雪有点儿感叹不已,只是时运不济,她终日大雁终被雁啄,落入了M国特工之手,为了保住组织秘密,她选择了自杀。 然后睁开眼,她发现自己成了奶娃娃! 原主是被继母故意放进厚厚的被子里,活生生捂死了! 她穿来的时候,死命地扯开喉咙大哭,惊动了老太爷,被抱过去,自此,得蒙阁老祖父亲自抚养。 只是这些年的宅斗,她和继母你来我往,谁也没有占据绝对优势。 想不到在今天,她能碰到另一个穿越者! “你呢?”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照实说了,难免好奇张梓芯前世的身份。 “张果酒业知道?”张梓芯抿唇,继续优雅地给萧慕雪倒了杯茶,不待她回答,又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就是那个倒霉催的,拥有红酒庄园的混血华人贵族?”熟料,萧慕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察觉到张梓芯不悦的神情,她又憋住了,歉意地说:“对不住,实在是忍不住。” “说来也是巧,我就是看了你在法国七星级酒店睡梦中,莫名死亡的报道,感叹了一句,开了平板看新闻,才被M特工追踪到落脚酒店……” “你可知道,今天你在秦府得罪的那个人,是当今皇后亲侄子?”张梓芯没了询问下去的兴趣。 两人也算是难姐难妹的,都不容易。 “就是因为知道是霍晚成,我才憋不住想要挖苦几句。我还准备夜黑风高,把他绑了套上麻袋,使劲地拳打脚踢一顿!” 萧暮雪恨得咬牙,当初她还是个九岁稚龄的奶包子,在酒都,就差点被算计让霍晚成轻薄。 还是个孩子,那畜生都能下得去手,她逃过一劫,当时就发誓总有一天要让霍家的人付出代价! “因为福王?”张梓芯直接了断的问,秦府的时候,虽然他们俩没什么亲近,张梓芯却注意到他们看彼此的眼神,蕴含着深情。 护着夫君开铺报仇雪恨。 第156章 家书 萧慕雪闻言俏脸一红,立刻一改刚刚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汉子姿态,做起了小女儿娇羞的姿态。 “咳咳,也不全是啦。”萧慕雪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不过也因为他,更加痛恨霍家。简直是仗势欺人,那该死的昏君也是个废物!竟然会混得让外戚敢于朝政,就连自己的儿子闺女都要看大臣之子的脸色!” “你都说他是昏君了,还能指望他英明神武?”张梓芯翻个白眼,总算找到了知己,噼里啪啦把自己对那个景元帝的不满一股脑儿发泄出来:“简直是三观不正啊!弑父杀兄夺嫂,这是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没有做恶梦啊!” “我跟你说,那狗皇帝已经自食恶果了!他其实三年前就有点圣体抱恙,只不过放不下那个龙椅,竟然找了丹师在宫里头炼丹!那金丹我们看电视剧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只能让他看起来精神抖擞,和常人无异,其实内里早就腐烂了!” “这么说,酒都从三年前,局势应该就紧张了?”张梓芯眉心一跳,她还真的没有想到,景元帝这个反派大坏蛋,三年前就出现了状况。 难怪季子墨这一走就是三年,杳无音讯。想来,他身在边关,也是如履薄冰,艰难的奋斗? 蓦地,张梓芯蹙眉说:“这三年来,想必那昏君已经掏空了身子,如今只是强弩之弓?那,何以他会在这个时候,把福王发配到荷州府一带?难不成,他最防备的还是没有母族相护的福王不成?” 傻缺! 张梓芯不由自主的在心里腹诽,同时飞快地转动自己的脑子。 看起来今年这一次斗酒比试过后,她必须要起程前往酒都。想来她家相公这三年的准备,应该马上就要行动。 “不止是福王被这个时候派出了酒都,除了太子殿下,就连与太子一母同胞的燕王殿下,都没能幸免,被派出了酒都。更何况其余的皇子王爷,但凡成年了的,都被那昏君寻各种理由,遣出了酒都。” “咦,这就是,准备为太子登基前,扫清障碍?”张梓芯更加迷惑不解了,虽然这三年来她时刻关注着酒都那边的异动,也分析出了各种可能。 其实她更倾向于,景元帝真正宠爱的,应该是燕王杜子谦。 因为当初景元帝做皇子的时候,就是被先皇封为燕王。而且他看上去对待其余的成年皇子,时不时地捧着个,贬低那个。 说白了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而看上去同样被训斥,动不动关禁闭的燕王殿下,看样子同样受到惩罚,但都是不值得一提。 哪里有其余成年皇子心腹下属被罢官,军中将领被明升暗降等,来得损失惨重? 就连同胞兄弟,储君太子殿下都折损了两名左膀右臂。 比起太子他们的暴风骤雨,燕王那些个小惩小戒压根就是毛毛细雨般温柔。 “不到最后一刻,谁能够底气十足的称王称霸?”萧慕雪感叹一声,拈起绿豆糕吃了两块,摸着肚子说:“终于是吃饱了!” “哦,对了,差点儿忘了最重要的事!”蓦地,萧慕雪一骨碌跳起身,伸出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封上了蜂蜡的信函,笑嘻嘻地递过去说:“福王殿下让我转为代交给你的。” 张梓芯心尖一颤,登时便有了猜测。 颤抖着手接过去,看到信封上面熟悉的笔迹,她差点儿没有憋住,哭出声来。 三年了! 他终于是来了一封家书! 张梓芯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麻利地拆开了信封。 看完了阔别三年之久,季子墨寄回来的第一封家书,张梓芯早就泪水涟涟。 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尽管他只是寥寥几笔把自己在军中的经过掠过。主要就是写他从一名兵卒子冲锋陷阵,砍下了敌军一名副将的首级,一跃成了五品的千户。 然后逐渐地砍杀的敌军将领越来越多,积累的战功卓越,如今已经是正二品的威猛大将军。 信中提及了对张梓芯的思念之情,以及这三年来,她独自产子、在家中辛苦了云云。 张梓芯甚至于可以想象得出,他坐在军帐中,就着煤油灯提笔满是深情和缱绻的写下了这封家书。 “别难过。”萧慕雪眼看着原本淡定如斯,一直优雅端庄的张梓芯,忽然红了眼眶,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登时有点儿手足无措起来。 “你别哭,阿澈说了,不久之后他们便会报仇雪恨。届时,你们夫妇就可以团聚,再也不用分开了!”看着张梓芯这个老乡这么伤心难过,她也跟着不好受。 其实她和福王杜子澈自小就认识,那时候她的祖父还没有致仕归田,她作为萧阁老的嫡亲孙女经常会进宫赴宴。 那时候看到杜子澈被其余的皇子公主们欺负,看着他不哭不闹,倔强的小萌太姿态,她要防备着继母的暗招的同时,还要将计就计把那些暗招引到欺负他的那些皇子公主们身上。 想不到他居然一直都知道,自己默默地为他做的一切。 他们属于青梅竹马,直到毒害皇子案子发生,景元帝雷霆众怒,不仅杨家、张家受到牵连,还有其余无辜的家族在此次事件中,被景元帝推出去当成了替罪羔羊。 祖父跪在御书房死谏,得来的却是景元帝那个昏君的一番毫无体面的斥责,当时厥过去,重病卧床。 亏得她时不时地想方设法,向祖父灌输一些现代的理念。功夫不负有心人,萧阁老被这个嫡亲的孙女说动,毅然决然辞官致仕,拖家带口返回了祖籍荷州府。 自那以后,萧慕雪与杜子澈便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每隔半年,萧慕雪还会利用现代素描,绘制一张自己的肖像画,连同信函让暗卫寄给杜子澈。 “我就是有点儿委屈……”张梓芯很少感性,难得碰到个同是穿越之人,又是自己偶像,便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起伏。 “说起来,我们以后有机会做妯娌呢!”萧慕雪凑近她,忽然小声的打趣道。 “我听闻萧阁老三年前过逝,你如今三年守孝期满,你继母今儿个看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该不会打着给你找婆家的唬头,想要偷龙转凤让你下面那个异母妹妹取而代之?”张梓芯联系一开始在秦府,那萧慕雪继母说得话,还有眼中的算计,猜测道。 护着夫君开铺报仇雪恨。 第157章 可以造势 “唉,这些个古代的极品渣滓们,左不过就那些个阴私手段。说实话我从一开始的宅斗渣渣,愣是被耳濡目染,言传身教成了宅斗高手。”萧慕雪目光露出一抹追忆,当初她只能勉强靠着小聪明,外加祖父的偏心,和继母抗衡。 后来逐渐地,她吃了暗亏之后,一次次跌倒,也一次次的成长。 “不提这事了,我听说你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荷州府的斗酒大赛?”萧慕雪吃饱喝足,八卦起来。 “若非必须要走个过场,明年开春才可以凭借着荷州府斗酒大赛前十名的举荐信,参加酒都那三年一次的斗酒大赛,我也不用这么多此一举。”张梓芯也不隐瞒,把自己最近的计划捡一些可以说的,都告诉了她。 “看来你是信心十足呀。”萧慕雪打趣一声又说:“也难怪,前世你可是拥有法国葡萄酒庄园,得到了法国皇室亲封的伯爵头衔。” “前世的事情甭提了。”张梓芯摆摆手,看了下外面的天色,抿唇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果果这会儿估摸着要小睡一会,醒来的时候看不到我,他会哭闹。” “那你先回去。”萧慕雪表示理解,又叮嘱着说:“不过你这两天还是写好回信,到时候会有暗卫前去拿信,帮你送给季将军。” “我知道了。”张梓芯颔首,先一步离开雅间。 此时远在边关的军营,荷州府因为地处亚热带和热带,终年天气炎热湿润。哪怕是冬天,气温也不会低于十度。 而季子墨所在的边关,地处康朝最北方,与鞑子、匈奴都接壤。没到秋天的时候,边关便会频繁刮起冷风,气温迅速地降低。 如今的北地已经银装素裹,所有的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还要罩着各种动物皮革做成的大氅。 有些闺阁女子,在秋天的时候,便整日里待在家中,不愿意外出。 实在是北地的寒冷凛冽,在外面不出盏茶的功夫,便会冻得口耳鼻没了知觉。 “军师的意思是,鞑子很可能与匈奴他们达成了协议,前后夹击我军?”季子墨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这一张北地周遭的地形图,眸子里的情绪晦涩难辨。 “将军,这只是在下的猜测。况且连日来的大雪纷飞,想来鞑子和匈奴们没能占到便宜,定然会焦躁不安,为了粮草问题一定会铤而走险。”军师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就是希望面前这位年轻的将军能够早做预防。 “军师所言,正是本将这几日犯愁担心的问题。”季子墨抿唇,指着地图上两道路说:“这两条路,有悬崖峭壁,另一个乃天然的冰川。一向是我军守军薄弱之地,军师看,他们是否会从这两处下手?” “将军高见。”那军师循着季子墨的手看过去,登时眸光一亮,紧接着难掩眸子里的担忧说:“那两处因危险至极,前去守卫的将士,分别在距离悬崖五里路的破庙处,以及距离冰川三公里处的凉亭,设有驻扎地。” 季子墨闻言沉默,所以说,这两处极有可能被鞑子和匈奴加以利用。只要他们派出军中精兵,穿过那两处的驻扎地,轻而易举。 届时,便可以对着军营长驱直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将军,此事需要尽早知会主帅为妙啊。”军师叹息一声,忙拱了拱手道。 “嗯。”季子墨心知这一次的事情很是严重,二话不说,顾不得自己肩头上的剑伤,登时出了营帐,往主帅营帐的方向行去。 “元帅!”季子墨向杨颜旭拱了拱手,严肃地把自己和军师的担忧,以及猜测说了出来。 杨颜旭双鬓有白霜,闻言见营帐暂时没有别人,就拍着他的肩头说:“墨儿,无人的时候,叫我一声舅父即可。你这孩子,舅父都嘱咐你好多次,怎的还是如此多礼?” 季子墨抿唇道:“舅父,礼不可以废。何况,哪怕这军中如今虽然是舅父做主,但是却也说不准,是否会有酒都那边的人在。” “哎,舅父当初被流放发配北地,是真的以为我杨家嫡系一脉要完。当初能够保下你表弟的性命,舅父就已经没有别的奢望了。”杨颜旭想到酒都当年,杨家嫡系的惨案,登时面露悲怆,整个人充满了萧杀说:“杜世陵那卑鄙小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在北地,我杨颜旭反而如鱼得水,与当初你外祖的军中旧部汇合……” “舅父,多年隐忍,总有回报!”季子墨走上前,指着地形图,将自己的应对之策阐述出来。 深感欣慰地说:“墨儿,你真是青出于蓝啊!”。 墨儿的武艺和才学,自幼师从杨忠,也是如今的木土忠。 只是他这个徒弟已经出师,且各方面远超与师傅。 “舅父,娘亲那边可有消息?”季子墨如今思念妻儿,难免想要立刻解决一切纠纷,回去老婆儿子热坑头。 这话还是他听了那些聚在伤兵房,一起好哥俩的伙头兵们,在养伤的时候,唠嗑的。 “贼皇帝已经强弩之弓,如今他已经昏迷多过苏醒。眼看着众皇子们不省心,他逐一将他们派遣出酒都,看样子,是准备要将三年前的筹谋提上议程,要给燕王扫清障碍了。” 杨颜旭一脸的嘲讽:“怕是景元那个老贼不会想到,他最看好的杜子谦那个好儿子,其实只是霍皇后故意请了小厮,让其效仿景元老贼自幼时开始,所有的习惯和处事风格。” “就算他知晓了,也来不及另寻心目中的继承人。”季子墨淡漠地说。 “墨儿,这一次不必留手,务必将鞑子和匈奴,全数诛杀!”杨颜旭眸光一冷,整个人不再是充满悲伤,垂垂老矣的老将。反而是周身弥漫着一股子杀伐果决,掏出三军虎符,递过去说:“舅父老了,以后这康朝的天下,还是你们年轻人的。” “舅父。”季子墨看着手心的虎符,听着杨颜旭身上徒然凌厉霸烈的气势再次敛去,变多了普通的老者,登时心里头泛酸。 若非当年杨家嫡系的没落,舅父才四旬的壮年将军,如何会过早垂垂老矣? 护着夫君开铺报仇雪恨。 第158章 尘埃落定(大结局) 景元帝四十六年,冬至,北地将士在新晋将军季子墨指挥下,诱敌深入,将鞑子与匈奴的联军击溃。 同时亲率十五万大军追击,将鞑子和匈奴全数诛杀。并生擒了鞑子的哒哒木王子,救下了匈奴的第一王子穆猎雷。 匈奴的老单于突然亡故,奉旨在边境与鞑子王子哒哒木合作,密谋康朝北地的穆猎雷得到大王妃的密报,登时连夜快马加鞭赶回王庭。 孰料其叔父已经掌控了王庭,并派遣出了亲信部队对穆猎雷拦截诛杀。好巧不巧,那穆猎雷重伤逃亡,眼看着就要被叔父派遣出的死士杀死,千金一发之际,让季子墨救了下来。 季子墨秉持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原则,直接与穆猎雷签署了停战协议。并且提出了帮助穆猎雷重回王庭,夺回单于之位,但是作为感谢,匈奴自此之后,要向康朝新帝俯首称臣。 穆猎雷其实一直是匈奴中的不战派,所以即使他赞同与康朝签署停战百年的契书,但是,让他们匈奴俯首称臣,这还真的让他无法接受。 只是他自己受了重伤,身中剧毒,而王庭包括他的母妃都在叔叔的掌控之中,他不得不屈服。 与此同时,张梓芯在荷州府的斗酒大赛中获得了头筹,于景元帝四十七年春,前往酒都为酒都三年一次的斗酒大赛做准备。 石玉郎已经成了翰林院正五品的侍读学士,深得帝心。 就在景元帝写下了遗诏,命燕王杜子谦继承大统的时候,太子杜子安得到消息,登时恼羞成怒,联合楚王杜子冉控制了酒都五成兵马司,与宫中的御林军统领里应外合,将一母同胞的胞弟杜子谦诛杀在桃润门。 景元帝闻讯而来,刚好看到最心爱的儿子杜子谦被太子杜子安一箭穿心! “谦儿——”景元帝发出一声悲怆的呼唤,猩红着眼睛,瞪向了杜子安。 “父皇,您年事已高,又有奸佞小人作祟,难免会失了洞察之心。谦弟暗中与鞑子王子哒哒木书信往来,意图叛国,儿臣痛心疾首,百般劝解不听,只得忍痛将其就地正法。” 杜子安做出一副悲痛的模样,跪了下来。 “你——”景元帝看着眼前冷凛的御林军,杜子安身上满是鲜血,头脑昏厥,眼前的一幕与二十二年前的一幕,何其的相似? “噗——”就在景元帝脑海中浮现出当年他杀兄的情景,那一直闷不吭声,侍立在杜子安旁边的杜子冉忽然掏出匕首,对准杜子安的心口刺了过去。 “你——”杜子安怒视着杜子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安儿!”景元帝刚失去了杜子谦,恼怒杜子安的同时,想到自己这个皇位的由来,不免感觉自己似乎太过苛责太子。 想不到往素不声不响,一向唯太子马首是瞻的楚王,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魄力! 这一瞬间,景元帝眼前更是清晰无比的出现,二十二年前,他一举将胞兄杜世焱陷害,并杀害的一幕。 “哈哈——报应啊!”景元帝原本就是强弩之弓,踉跄着跌坐在地上,看着面颊上溅满了杜子安鲜血的杜子冉,大哭大笑起来。 “父皇,儿臣前不久听闻,二十二年前,您也是这般构陷先太子杜世焱与齐王杜世宏,并且将其二人诛杀。呵呵,难怪这么多年您一直忌惮老三,是因为老三的母妃其实是先太子妃?” “啧啧,弑父杀兄夺嫂,父皇,比起您的恶行,儿臣只不过杀了罪大恶极的太子皇兄,为无辜可怜的燕王皇兄报仇雪恨而已!”杜子冉心里头狂喜,他隐忍这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四皇弟说得倒是有那么点道理。”就在这时,三皇子福王杜子澈穿着四抓蟒袍,气势非凡迈步走来,瞥了一眼几欲昏厥的景元帝,唇角勾勒出一抹残戾说:“既如此,为兄杀了你,也算是给太子皇兄报仇雪恨了?” “三哥,你什么意思?”杜子冉面上一阵狰狞,拿着匕首,警惕地看向杜子澈。待发现杜子澈似乎孤身一人,一想到御林军以及五成兵马司都在自己掌控,顿时又多了底气。 “福王,识相点速速退下!待他日朕登基为帝,必然不会亏待与你!”仿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龙椅,杜子冉迫不及待改了自称。 景元帝气得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白眼珠翻了翻,直接到底昏厥。 至于那些御林军统领,五成兵马司的人竟然没什么反应! 杜子冉见状,终于是察觉到一丝异状。“来人啊,福王以下犯上,给本王拿下!” 全场无一人动弹,纹丝不动的站着,就那么无视的,目空一切的看着前方。 “哈哈……”杜子澈冷笑连连,抬手挥了挥说:“楚王杀兄,逼宫意图谋反,来人啊,拿下,就地正法!” 说到就地正法最后一个词,杜子澈眼睛里散发出浓烈的恨意。 景元帝最终还是被身边的太监伺候着,躺回了寝殿。 “可以让他醒来吗?”已经三十八岁的惠妃杨颜霏,褪去了正一品惠妃的宫装,换上了当年为太子妃时候的宫装,冷若冰霜,看着躺在龙塌上,消瘦得宛若八旬老者一般的景元帝。 “娘娘,臣可以用祖传的针灸,暂时将其全身的生命力集中爆发,只是事后,被施以针灸之术之人,便犹如回光返照一般耗尽生命力……”回话的人是庄院判,此时他已经换上了太医院院判的官袍。 “庄院判毋须多虑,此人作恶多端,如今只是让他醒来,看看他当初酿的苦果,都报应到自己儿子身上罢了。”杨颜霏森冷瞪着昏迷中的景元帝,就是这个人,夺了她夫君的皇位,杀死了他,还给他安上了逼宫谋反的罪名! “是!”庄院判应了一声,用银针将景元帝身上几处大穴封住。 “母妃。”杜子澈搀扶着杨颜霏,抿唇道:“您别因为这个恶人气坏了身子,想来父王在酒泉下有知,也会心疼。” “娘,澈弟说得在理。”季子墨还是一身戎装,并没有来得及换下身上的铠甲。 杨颜霏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点头说:“娘听你们的。” 一个时辰之后,景元帝睁开眼睛,一眼看到穿着太子妃宫装的杨颜霏,他嘴唇蠕动了几下,猛地看到站在一旁的季子墨,吓得面色一白,颤抖着身子说:“太子皇兄!我——我对不起你!” “哈哈——”杨颜霏冷笑着说:“杜世陵,原来你这二十多年也会做恶梦?你构陷焱哥,抢了他的皇位,让他枉死还要背负着骂名,不得入皇陵,只能在皇陵旁边令起一个孤零零的庙陵,如今你自己的儿子走了你曾经的老路,你可感觉欣慰?” “皇嫂,我错了!”杜世陵痛哭流涕,鼻涕眼泪一大把,加上他这三年来服食了金丹,整个人老了不止十倍。 “皇叔不必担心,朕登基之后,不会学你那般赶尽杀绝。只是皇叔如今年事已高,成年皇子全数灭绝,只剩下夏贵人所出的三岁小皇弟,朕继承大统,皇叔应该没什么异议!”杜子澈踏步上前,冷笑着说。 “皇叔?澈儿,你何以这么呼唤父皇?”景元帝大惊,猛地去看眼前的杨颜霏,顿时面色一阵惨败:“你——你欺骗了朕!” “若非得知我身怀焱哥的遗腹子,你以为,我杨颜霏需要费尽心机,只为了给你这个杀夫的仇人做皇妃?”杨颜霏埋在心中的秘密剖开,登时感觉浊气都发泻而出,终身一派清爽。 “你……”景元帝气得气血翻涌,再次呕出一大口棕褐色的鲜血。 杨颜霏上前两步,继续说:“你可知,这二十多年我又多么度日如年?每次你前来我宫中安歇,我都要看着那些忠心于我的丫鬟们,代替我被你糟践,我恨不能宰了你!” “如今我终于熬出了头!你身上这慢性毒药,哈哈,乃我特意从西域那边得来,混在你日常膳食中!”杨颜霏快意地微笑,景元帝却面如死灰,老半天,方才丢下一句:“毒妇!”华丽丽再次昏厥。 同一时间,酒都最大的福聚楼中,张梓芯过五关斩六将,获得了酒都斗酒大赛的魁首。 给张梓芯送上象征着酒都斗酒大赛魁首的帝王绿玉酒盏的,是向国公府世子向朔,也就是康朝闻名天下的酒公子。 就在这个时候,福聚楼大厅被一对御林军开路,为首拿着明晃晃圣旨的乃福聚楼的东家容锦! “圣旨到——”容锦干咳一声,捧着圣旨高声道。 众人登时跪下来,容锦不紧不慢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年事已高,圣体违和,加上太子、燕王、楚王相继离世,朕更是无力朝政。幸三皇子杜子澈才思敏捷,温润仁善,深得朕心。现禅位于福王杜子澈,择日登基,钦此!”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心里诧异,何以换了新帝,会有圣旨到福聚楼? 容锦顿了顿,继续说:“奉天承运,新帝诏曰:季子墨此次大败鞑子和匈奴,为康朝立下汗马功劳,特赐国姓杜,敕封为逍遥王,其妻张果酒肆东家张氏,为正一品逍遥王妃,嫡子季凯旋为逍遥王世子……”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会有圣旨驾临福聚楼,原来是这拔得斗酒大赛魁首的张老板,竟是摇身一变成了皇家一品王妃! “爹,听说了吗?张梓芯那个贱人,竟然好运的被救下了,并且她的夫婿竟然成了第一个被赐予国姓的王爷!”此时,酒都张府中,一名尖酸刻薄的妇人,对着上首的老婆子道。 “慌什么?你即刻备上厚礼,前去张果酒肆,把那死丫头请回来。”孰料上首的张老太君浑浊的眸光一闪,算计地说:“咱们张家出了个超一品王妃,这于我们张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是,还是娘您高瞻远瞩,媳妇这就去办!”那妇人面露喜色,这样一来,她的两个闺女往后岂不是可以水涨船高,可以进宫做皇妃? 只是这妇人才出了老太君的院子,便被一脸杀气腾腾,挎着佩刀的御林军拦住,就地捆绑。 “这——”出了何事?妇人还没有把话说完,嘴巴里就被堵上了臭袜子。 就听着一名御林军厌恶地说:“早就听闻这皇商张家,自从嫡系一支被诛杀,庶出一脉败家不说,当家主母还是个出了名的悍妇,亏得墩子你手快将她嘴巴堵上了……” 新帝杜子澈登基为帝,改国号为龙泰,杜子澈为龙泰帝。 龙泰帝登基,大赦天下。黎民百姓免税三年,同时龙泰帝为先太子杜世焱犯案,追封其为大圣大仁大孝荣光帝。 紧接着大理寺、宗人府以及刑部,共同将当初杨家、张家等冤案彻查,还当初两家的嫡系一个清白。 而圣上对新晋逍遥王更是宠信有加,只可惜在龙泰帝登基一个月后,逍遥王携王妃张梓芯以及世子杜凯旋悄然离开,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封信。 龙泰帝为了表达对兄长杜子墨的信任和感激,下旨昭告天下,康朝以后只有一个逍遥王,且逍遥王地位高于其余亲王,每一代逍遥王都是康朝兵马大元帅且是康朝唯一的国酒经营商。 杜子澈继位后,杨颜霏便深居慈安宫,不问世事。她想要用余生的岁月供奉佛祖,给自己增加福缘,以求来世可以和先夫杜世焱白首相携,不再阴阳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