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郭、季两家的渊源
季子墨一向寡言少语,哪怕说话,也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想不到今儿个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张梓芯能够想象得出,寒冷的冬日,一对穿着单薄朴素的父子俩,天还不亮便早早地起床,坐着牛车往县里赶。 他们或者售卖父子俩编制的物什,或运气好在山上猎到了野味,拿到县里头,期盼着能够多卖点钱,换取口粮回家。 冬日里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痛,父子两人冻得脸颊麻木,没了感觉。 但是因为幸运多卖了十几文钱,便来到路边摊,叫上四个粗面大馒头,一人一碗鸭血粉丝汤,吐着热气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鼻子一酸,张梓芯眼圈泛红。 “哎,季三爹没过几天好日子呀。”曹师傅感叹一声,不由地想到自己家中的困窘,谁家里头都不容易呀! “墨哥,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张梓芯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安慰着他说。 “嗯,我知道。”季子墨抿唇一笑,看向她,眸子里满满的柔和。 自从她在爹入土那天昏迷后再醒来,不仅整个人变了一样,家里头的事情也跟着日渐好起来。 季子墨不止一次的庆幸,幸好那天他上山,然后捡了她回家。 这边三个人在热火朝天的吃饭,而另一边杏花村中,靠近洞泽湖那块地上,已经有两批不同分工的人开始了上工。 “酸梅汁来啦!”远远的,一名俊秀的小娘子担着扁担,前后各放着一只大木桶。 在她身后还有刘郎中的婆娘王氏,同样是挑着扁担,满头大汗地走向工地上。 “姑姑,快放下,还是我来!”前面的小娘子是王氏娘家的侄媳妇闵氏,人勤快老实,自嫁到王家之后,家里头的活计都是她在忙活。 因着这会儿没什么农活,闵氏又是闲不住的,听闻杏花村姑姑在季子墨家中帮忙,便自告奋勇,想来帮着自家姑姑几天。 “姑姑还没老呢,就这么点重量,还坚持得住。”王氏呵呵笑得合不拢嘴,她家当家的可是说了,芯丫头送的那两坛子酒,市价要二两银子一坛呢! 这丫头这么实诚懂事的,如今她家中忙着,她和墨哥儿又去县城里有事,她们这些同一个村的婶子们又闲来无事,不帮忙还真说不过去。 “呀,又送酸梅汁啦!”上工的人中,有年纪略微小的,正是渴得嗓子上火,见到两人挑着扁担过来,立刻欣喜地喊了一声。 “都干好自己的活计!”莫大叔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小子,余光扫视到牛师傅那一批的人,恍若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继续专注地做着手里头的活计。 心底幽幽地叹息一声,莫大叔心知他手底下这些人都是村子里有力气略微懂些建房子事宜的年轻汉子组合在一,跟牛师傅那些专业的工匠们没得比。 “都歇一会,喝点酸梅汁。”王氏和侄媳妇闵氏招呼一声,然后给摆放在桌子上的那些瓷碗倒了满满一大杯的酸梅汁。 酷热的空气里当即飘散着一股子凉爽的酸梅汁香味,莫大叔挥了挥手说:“按照顺序,五个人一组,依次过来喝酸梅汁。” “哎!”干活的汉子们应了一声,心里头对建房子的主人家,充满了感激。 莫大叔手底下这些人都是周围村子里干活踏实,人也老实有力气的庄稼汉子。都是趁着田地里没有活,想要多赚点银钱的勤劳汉子。 “停——”牛师傅一边监督工匠们的进展,一边满意地道:“都歇一会,一人喝一碗酸梅汁,回来继续上工。” “是,牛师傅!”工匠们回答的声音一致,若是张梓芯在的话,必然会感觉出这一批工匠们身上流露出一股子军队里才有的纪律和钢铁气息。 “我说,这到底是谁家在建新房子?”大嘴婆刘金花闷在家里头养了几天伤,实在是憋不住,又偷跑出来,拿着葵花籽一边磕着,一边酸溜溜地问另一个人。 被问到的人是村子里的媒婆郭红梅,她一向本着八面玲珑,见人三分笑的行事准则。因此刘金花对于郭红梅,心里头还是挺待见的。 郭红梅刚从隔壁荷花村做媒回来,说实话这一次她原本是不大乐意帮着刘家的寡妇潘氏的闺女刘双盈做媒的。 那丫头狐媚子样,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而且前阵子还有些疯言疯语传出来,说是她看上了墨哥儿,想要挤走墨哥儿的媳妇,取而代之。 郭红梅当时听了就挺气愤的,按理来说,季子墨应该要称呼她一声小祖母。 她和季子墨祖母郭红秀是堂姐妹,只不过她出生的时候,郭红秀那个没脸没皮的贱蹄子早就伙同村子里的破皮无赖,偷光了季家不多的存银,私奔了去。 也因此郭家和季家的这门姻亲算是断了。 季子墨爷爷因此事气得大病一场,汤汤水水将养着,缠绵病榻三年多还是撒手人寰。 那时候季家三兄弟孤苦无依,还是老里正做主,村子里各家各户支援点吃食,好歹将三兄弟拉扯大。 郭红梅这一次受荷花村方家嘱托,向寡妇潘氏的闺女刘双盈提亲。若不是她家中急需银子,方家又事先给包了个十两银子的红包,她是如何也不乐意往潘寡妇家走一趟。 好在那刘双盈虽然一副泫然欲泣,受了天大委屈一样不乐意,却还是听说方家丰厚的聘礼之后,羞答答点头应了。 只是那潘寡妇还真的是没什么教养,竟然连一口凉茶都没有招呼她喝。她急匆匆抄近路回村,刚好路过洞泽湖,便看到了旁边那块地已经建好了地基。 “村子里送您大嘴婆,不就是您的消息最灵通吗?”一想到刘家、潘家那糟心事,自己还要给方家上门做媒,郭红梅就没来由得心烦。 往素她还能好好和刘金花虚与委蛇,今儿个天气酷热难耐,她的嗓子跟灼了火一样,便一股脑儿不吐不快,刺激道。 刘金花却没有感觉到异样,只是垂涎看着那地基,砸着嘴说:“一定是里正家里头,难不成是鸣哥儿要说媳妇了?” “不对呀,先前里正不是说了,他家鸣哥儿必须要中了举人才能谈及婚嫁?”另外一名妇人纳闷地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