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戒指
孔一棠假装没听到，也不抬头看应昭，但应昭半天就是不肯下笔。 之前领的写真封面是应昭黑裙的照片，孔一棠见她没反应，又把照片往前推了推。 应昭笑了一下，「有什么要求吗？」 孔一棠摇头，她带着一个尖尖的毛线帽，顶上还有个毛绒球，摇头的时候一晃一晃的。 「真的没有？」 应昭签了个名，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递了过去。 现场是没人发现，毕竟轮到孔一棠是最后一个了。但直播却没这么好躲过，不太安静的场合里，应昭说的话也是足够听清楚的，在她说「你怎么来了」的时候弹幕上就掀起一阵风暴。 因为在倒数最后几个人的时候镜头扫过，有人就怀疑最后那个小个子是棠总。 但现场戴帽子的人还不少，再说了那个小个子也没有拐棍，即便发型身形很像也没人敢百分百肯定。 但镜头基本是转向应昭和签名的粉丝，所以等轮到的时候照到脸才让人彻底相信这个是棠总。 「-草莓合味道：！！！我就说是，我说的！这也太浪漫了！不过棠总演技不行啊，她都忍不住嘴角上扬了！」 「-597217862：本来没能拿到票就很心痛了，看到应姐这么宠粉我就更心痛了，现在棠总居然黑幕进场！！我气死了嗷嗷嗷。」 「-aer：她们是在谈恋爱绝对是我单方面宣布她们公开了……太宠了应姐那个表情，完全不像面对大老板，我对上司这样我会被杀的。」 「-任然我的然：希望哪天棠总能跟应姐一块直播，那样好好玩哦，不过也快年底了，每年昕照年会的时候不是自家艺人都来参加的吗……去年应昭在拍戏，没在，看顾哥那里透露下个电影是元旦过后，那应该是可以参加年会的……」 「-我的男朋友还没出生：棠总居然一声不吭！太过分了！当我们千万弹幕是瞎的么，啊……结束得也太快了！」 「-时光机：更想看年底的电视剧颁奖，今年好剧还挺多的，感觉会很激烈（我怎么那么想看乔含音跟应昭碰到一块的反应）……」 孔一棠是闲的，让她等到晚上实在太难等了，毕竟把一件事情放在心里不去做完根本静不下心，更何况还是关于应昭的。 直接打电话给顾正川让她带着溜进了粉丝群里。 这样的视角看应昭又不一样。 可能是太久没这样看了，还有点陌生，舞台上应昭拿着话筒说话，她跟着台下的粉丝一块尖叫，还有人泣不成声的。 这种心情她也有。 伴随了好多年，那种她虚虚晃晃地望过来，明知道不是在看自己，还是觉得心跳加快。 生日会现场切了个巨大的蛋糕，粉丝和工作人员都有份。结束之后很多人端着小碟坐在一边吃，应昭倒是直接走了，顾正川问：「要我送你吗？」 应昭回头：「你都瞒着我事儿了。」 顾经纪碍于大老板的淫威，现在有点心虚，「这没办法，天大地大，老板最大。」 辛辛苦苦排队拿到签名还一声不吭的老板在场地里慢吞吞地走了几步，后来干脆地坐在了一边，玩起了手机来。 应昭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孔一棠低着头。 帽子还带着，她伸手去摘，里面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我的小粉丝？」 小粉丝抬头，伸出手。 应昭把她拉了起来。 「怎么就过来了？」 坐上车后，应昭问她。 「很无聊，想看看嘛。」 「想看看也没必要这么排队。」 孔一棠的腿什么毛病应昭已经知道了，天气一冷她会疼。不过这人一向善于忍耐，前两年一声不吭，今年倒是知道这是个撒娇的方法，没事哼哼两句。 「这么点时间，没事。」 孔一棠口袋里还插着应昭的签名，现在得意地拍了张照片，发在微博上。 应昭：「你还用排队？适可而止啊。」 孔一棠略略略一声，「我就是要让她们嫉妒，我明明可以拿一堆，但我还是喜欢在现场排队拿呀。」 应昭：「……」 像是想起了什么，孔一棠突然问：「今年年会你来，应该没跟那个……忘了反正什么奖撞上。」 「今年啊……」应昭靠在椅背上，「去呗。」 棠总给自己对象庆生恨不得玩个几百种花样，包下的餐厅看上去就奢华无比。应昭挑了挑眉，看着对方相当随意的打扮，开玩笑地说：「不怎么隆重啊。」 孔一棠：「会隆重的。」 不过她也不喜欢有人在边上，最后让拉小提琴的都先走了。 餐厅的装潢似乎都是特地换过，她们的坐在落地窗边。向外看去可以看到最具代表性的建筑，上面巨大的led屏幕放着应昭的最新代言，城市灯火辉煌，远处暮色苍苍。 成名的感觉的确不一样，但对应昭来说只不过是专注做一件事带来的好处。 也是对面这个人带给她的。 都说人的一生总会碰到贵人。 贵人。 她好像格外幸运，二十岁那年碰到了吴导，把她带进了这么一个世界，让她第一次因为一件事而着迷。 三十岁的时候得到了这么一个人，把一条路的荆棘都给斩断了，铺上鲜花地毯，让她觉得一路走来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 孔一棠一边吃东西一边和她说话。 聊的都是一些不怎么有序的东西，想到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固定的话题。 抱怨这个，工作上遇到什么，要么就是谁谁谁隐婚生子，还有一些八卦。 「哪天你抽个空和我出去一趟？」应昭突然说。 孔一棠：「好。」 她想起自己那一帮三姑六婆，觉得头疼，「对了，我外公说希望你能去和他聊聊天。」 嘁还装孤寡老人，就他三天两头跳舞那骚样，小老太太都聊不过来还聊我们昭。 她的腹诽特别多，但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你看。」 孔一棠拿着叉子的手指向外头，应昭顺着她的手看去，看Led屏幕上放了别的视频。 但还是她的。 角色剪辑，看上去像是粉丝做的。 都是生贺。 这座大厦的广告费实在是天价，能这么财大气粗为她的人实在不用多想，她转过去正想数落一下棠总这铺张，结果就看到了对方递过来的一个盒子。 小盒，心形，打开的。 里面的戒指。 很简约的风格。 「不说点什么吗？」 应昭看着孔一棠，她一只手捧着脸，笑着说。 孔一棠：「当然得说。」 她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居然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我亲爱的应昭，感谢、感谢上帝把你送到了、送到了我的身边……」 真是丢脸，第一句就卡壳了。 「感谢你把我从深渊里拉上来，感谢你让我拥、拥有……」 越来越磕磕绊绊，孔一棠在应昭走了之后练习了无数次。当时念得效果已经很好了，大王都被她念困了的那种，起码很流畅，到现在又被打回原形，越念越烧得慌。 纸页不大，她越念就习惯性地把脸遮住，声音还越来越小。 应昭还是笑着，她看着孔一棠颤抖的手，听着对方颤抖的衷肠，还有放在她面前那个小盒子。 她怎么、能、这么、这么地、犯规呢？ 很突然。 没有防备。 又觉得脑内烟花齐放，这么直白的心意，几乎烧毁了她蛰伏多年的逃避。 「我爱你。」 「生日……咦？」 最后两个字还没念完，孔一棠猛地放下纸页，震惊地看着应昭。 「你说什么？」 她嘴唇都是颤抖着的，最后牙齿咬住下唇，手按在桌上，隔了几秒，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又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应昭仰头看她。 她的妆容那么好看，其实不化妆也好看。 不是古典审美所推崇的鹅蛋脸，她的颧骨有点高，下巴也不是那种纤巧的样子，有点棱角，还生了一双细长的内双眼。 这样的五官怎么看都是一张疏离冷淡的面容，但她一笑，那点距离感猝然消失，好像你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 心相本柔，温柔的柔。 潜在地改变着骨相，变成一种特殊的气质。 「我说，」应昭也站起来，她上半身向对方凑趣，伸手按住孔一棠的后脑勺，亲了一下对方的嘴角，「我爱你。」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也……」，孔一棠瞪着眼，脑子里短暂卡壳，「爱爱爱爱你。」 应昭看着桌上的戒指，拿起来，吻了一下，戴进了孔一棠的无名指。 她看得出来这是尾戒，她的尺寸，但给一棠戴在无名指，又刚刚好。 孔一棠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装进了套子里。外面朦朦胧胧，里面也朦朦胧胧，偏偏能听到应昭那句我爱你的自动回放，又有点像八十年代的广播，那种的一播响一村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她跟应昭回去。 外面风大，地上的叶子都被卷了上去，应昭想着回去给大王买点吃的，干脆让司机停在一家连锁小吃门口，打算下去买。 孔一棠那点黏劲上来，也要跟着下去，贴着应昭，活像一个手部挂件。 这片依旧是商业街，八.九点了依旧很忙，应昭点了一份大份的，孔一棠嫌里头热，又上面透气了。 等应昭拎着外卖出来，发现孔一棠在和一个穿这漆黑大衣的女人说话。 外面似乎下雨了，不过很小。 女人戴着一定帽子，那种礼帽样式的，但不是很夸张，孔一棠背对着应昭，但姿态看上去很防备。 「怎么了？」应昭走过去，一把搂过孔一棠，抬眼看向对面的女人。 孔一棠冷着一张脸，「碰到一个脑残。」 对面的女人看上去三四十的模样，从头到脚都是风韵，这样光线不明的外头，她忽明忽暗的脸也能看出点貌美来。 听到孔一棠这么说，笑了一声，还有点不符合年龄的娇，如果她年轻个二十多岁，估计是个尤物。 「一棠还是这么有趣，」那个女人又笑了一声，「好几年没见了，今年回来来吃顿饭啊，你爸可想你了。」 孔一棠冷笑一声：「好啊，那一定登门拜访。」 她的声音里都是讥讽，女人听了也不生气，她拎着包，下雨落在她的大衣肩上的貂毛上。她伸手拂了拂，应昭一看，发现她还戴着一双黑色皮手套。 老远处有个男人打着伞过来喊了一声干妈，却没走太近，隔了一点距离在给女人打伞。 男人有点眼熟。 「买完了？走。」 聂齐回头看了一眼孔一棠，他那张匪气的脸上露出笑来怪渗人的。 「我们回家。」 孔一棠抱住应昭的胳膊，小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啊爱情（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