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秦风抵达，搜寻（二更求收）
G市，东岸河区有名的东岸河跨河大桥。 雨仍在下，凌晨蒙昧的天光里，桥头已经有记者在进行灾后情况的播报。 主城区部分路段的电力和通讯已经恢复，绝大部分路段仍在抢修。目前来看，几乎囊括了整个东面海岸线的东岸河区，无疑是G市六区四县当中受灾情况最为严重的一个区。 “观众朋友们，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距离东岸河跨河大桥一百米的高地。如您所见，我身后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大家都知道，这里是通往东线海滩唯一的桥梁，现在这座桥已经被汹涌的洪水冲垮，也就是说，我们与东线海滩酒店失去了联系。” 女记者披着雨衣，在暴风雨里里飞速地讲道。 “据悉，台风登陆前，东线酒店中只有粤海假日酒店没来得及完全撤离，酒店员工与顾客一共约四百多人。目前，抢险救灾的队伍正在……” 秦风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在距离酒店大约三公里的地方，唯一通往酒店方向的跨河大桥被洪水冲断，远远望去，低洼的沿海一带完全沦为汪洋，车辆根本无法前行。 前方记者顶着风雨正在播报，眼下不过凌晨五点的样子，整座城市已经开始苏醒。 本来就天亮得早的海滨城市，即便遭受台风侵袭，遥远的天海交接处，却依然有薄弱的光亮起。 雨势很猛，站在人群外，秦风将记者口中信息在心里整合了一遍。 前两天他和莫长歌电话联络过，得知祁连川最近都在外办事，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放任酒店置之不理，而受灾情况最严重的就是东线海岸，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先来了这里。 就算是猜错了也没什么大碍，因为莫长歌无论是在莫氏置业还是帝景园，都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如果是在酒店，那就不一定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直接赶了过来。 朦胧光线里，他朝记者身后拉着警戒线的汪洋看去。 污浊泛黄的海水，卷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衣帽鞋袜、断树残枝……起起伏伏，来回涌动。 再往远处看去，大约几百米的地方，不知道从哪儿吹来了一艘小皮艇。 扑通一下，他毫不犹豫地就往水里跳了下去。 “有人跳海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惊叫一声，就连正在播报的记者和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都立即转身往警戒线后的汪洋里看去。 镜头里，秦风很快地冒出头来，然后给众人留下了一道矫健的背影，整个人如一条鱼般，飞速朝海的那头游去。 因为只有背影，再加上天色昏暗，现场倒是没有人认出他来。 “没事呀，吓死人了！” “他应该是想要去东海岸！” “应该是有亲人在那边？” “哎，也不知道那些酒店里的人怎么样了？” “那么远，他怎么游得过去？太乱来了！” “那边有艘船，不过也有好几百米，还不知道水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呢。” “老天保佑保佑他。” …… 一时间守在东岸桥旁的人们纷纷议论。 心里都在祝愿，愿这个年轻人能够足够幸运，平安地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就在秦风拼命往酒店方向游的时候，被人们所牵挂的台风幸存者们，从困顿与饥寒当中苏醒过来。 朦胧中，第一缕光穿透黑暗阴湿的天幕，洒了进来。 尽管雨还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却再也无法浇熄他们生存的意志。 他们相依偎着，相互安慰着，相互拥抱着。 他们哽咽，望着窗外忽然风平浪静的一片汪洋，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感动在悄然蔓延。 他们活下来了。 一个都不少的，活下来了。 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于静寂无声中，划过脸庞。 不同于孩子干脆的笑或者哭，这是属于成年人内敛的对于生命的敬意与感恩。 天光渐渐亮起，仿佛在这方灾后相拥的人们身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一切，显得那么平和而安静。 就连着这糟乱的环境，都似乎变得可爱起来。 然而，樊晶一行人急冲冲的脚步却打破了这静谧安然的气氛。 “有发现吗？” “找到了没？” 樊晶和赵宏碰头，两人同时开口问道，随即彼此神色更添凝重。 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助理小章两只手十个指头不安分地拧来拧去，脚下踏着碎步，显然也处于十分焦虑的状态。 “怎么办？怎么办？”他来回不安地走动着。 “这附近都找过了，一楼水太深，已经全部被淹没了，救援队的人刚下水，就只有等他们消息了。就怕——” 就怕是被洪水冲走了，赵宏没好说出口。 “不管怎样，找了再说。”樊晶拍了拍赵宏的肩膀，那没出口的话她知道，但是无论如何，不到最后一刻她是绝对不愿意相信的。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默契地朝楼下走去，小章立即跟了上去。 也只有等到这会儿天亮了些，能看得见光亮，救援队的人才敢下水。 毕竟下水后会面临怎样的危险，他们心里完全没底，贸贸然行动，恐怕人影没瞧见，先把自己小命搭里面了。 所以赵宏和樊晶下来时，他们还在近处找寻。 这还是樊晶灾后第一次看到一楼的情况，这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气势宏伟、奢华低调的接待大厅一片狼藉，已经沦为了一个大型泳池，水极深，估计一楼区域全都被淹没了。 尽管不愿意承认，她心里却依然升起一个可怕的认知：即便莫总没有被狂风卷走、洪水冲走，人还在这片区域，她也极有可能被淹死了。 这么深的水，生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是什么？” 一旁的小章突然伸手朝酒店外被淹成汪洋的远方指了过去。 大堂玻璃已经完全被摧毁，以至于他们可以毫不费力地朝远处望去。 汪洋中央，一艘小小的船如一片树叶，在水流中晃动，慢慢地进入他们的视线，然后一点点放大。 竟然是在向他们靠近。 船上，好像有一个人。 “看，那里有个人！” 透过被摧毁得七零八落的窗玻璃，四楼餐厅同样有人眼尖地发现了船只的靠近。 “真的是个人，是不是来救我们的？”有人猜测。 “怎么就一个？也不对呀？”有人持怀疑态度。 不管怎样，突然驾船闯入的人立即引起了人们的疑惑和注意力。 樊晶努力地睁大了眼，拼命地眺望。 近了，越来越近。 到底，会不会是莫总？ 就连救援队都停下了动作，浮在水面上，纷纷朝来人看去。 等待求证的过程出人意料的短暂，失望的神色爬上面孔，因为来人利落干脆的板寸和魁梧挺拔的身形，毫无疑问是个男人。 收回眼，樊晶手松了开来，这才发现掌心有点儿痛，先前太紧张，她竟然掐着自己都没发现。 叹了口气，至于来人是谁，她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好奇心。 哪知—— 手臂突然被小章抓住。 “秦，秦……秦风，秦影帝啊！” 他语无伦次，把自己抓得死紧。 “什么？”樊晶拍开他的手，然后顺着他激动而颤抖的手指头望去。 “秦大影帝！是秦大影帝啊！你看见没有？” 小章激动得难以自已，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樊晶也极度震惊，男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最重要的是，近了她才发现，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衣和西裤，浑身竟然是湿的，头发还在滴着水。 水滴顺着发梢坠落，从他俊朗得没有任何瑕疵的眉梢眼角滑过，竟然看得她一颗心忍不住要跳出胸腔！ 老天！简直帅她一脸血！ 这就是影帝无人可挡的魅力！ 哪怕处于这落魄狼狈的境地，却凭着强大独特的气场，反而演变出别样的性感魅力。 因着他的存在，周遭一切均失去了色彩，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这，就是影帝，这就是秦风。 “你们的莫总呢？” 清朗如风的声音响起，一如他的名字朗朗透彻，落入耳底，立即令人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 “呐？”被迷得晕头转向的樊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天呐，影帝竟然在和她说话。 一颗粉色的少女心里霎时间充斥着巨大的幸福感，叫她几乎不能自拔！她可是资深帝王蜂，没想到终于能够亲眼见到男神！ 简直太幸福了有木有！ “你们莫总在吗？”秦风再次问道，对莫长歌身边的人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这个女人曾和莫长歌一起出席过新闻发布会，应该是粤海假日酒店的员工无疑。 手肘被谁碰了碰，樊晶回神就看到了小章在对她挤眉弄眼，立即反应过来。 “不，不好意思，第一次看见您所以……你刚才说什么了？” 捂脸，小章都不好意思了，连忙提醒道：“秦影帝在问我们莫总的下落。” 听到“下落”一词，秦风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扫了眼还在水里泡着的那些人，心里顿时有所猜测，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瞬间，樊晶立即整肃神色，又变成了那个干练精明的职场精英。 之前人民广场的照片在网上疯传，各种讨论，然而她却是知道的，那就是自家莫总。 她曾经试着问过，得知自家莫总和秦风真的就是纯粹的好朋友关系，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止于此。 至少对于她的男神而言，那里面隐藏不住的焦急神情，还有突然从B市现身G市，这些都证明了她的猜测。 收回心思，她却不得不沉重地告诉他：“莫总失踪了。大约是在昨晚八点十分左右，当时我们正组织大家往四楼撤，莫总他们要等从海岸边赶过来的其他人，所以是最后一批。等大家把人从外面救回来的时候，台风已经来了，后来那批人手忙脚乱地退到二楼，过了差不多一刻多钟才发现莫总不见了。” “都找过了吗？”秦风急忙问。 “台风太大，我们这里在四点多的时候又经历了一次震荡，应该是台风撤离引起的。因为天色太黑、风大浪急等因素，一直没条件，现在才开始找。不过已经确定楼上没有，现在还在一楼区域搜寻。但是……” 她避开了秦风看来的目光，低头将大家伙不敢说出口的猜测说了出来，“很有可能已经被风或者洪流——” “我知道了。”他打断她，然后下一秒，手中的树干一撑，立即划着船朝大厅深处而去。 八点十分发现她失踪，也就是说她真正失踪的时间可能更早，从八点一十到现在，已经快十个小时，他难以估量，在这种残暴的气象灾害面前，她存活的概率有多大。 手紧紧地握住树干，似乎唯有这样用力，才能压制住心底升腾而起的恐惧。 冷静，秦风。 手指青筋暴起，他强迫自己冷静，然后朝四周打量过去。 哪些地方属于水流交汇处，哪些地方背风，如果被洪水卷走，她会卡在哪儿，或者有可能在哪儿等着救援，他一一进行判断筛选。 头脑迅速地将看到的一切信息剖析，圈出几个可能的地方，划掉已经有人探查的角落，然后扑通跳入水中，朝剩下可能的地点游去。 没有，排除。 又没有，再排除。 还是没有，继续排除。 …… 只见他在水里起起伏伏，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不断地奔波于一个个角落。 岸上的小章看得心惊肉跳，不由得朝樊晶问道：“他这样会不会有事呀？都不用休息一会儿吗？” 樊晶的眉头也皱得老高，比起小章的担忧，她显得要镇定很多，作为资深帝王蜂，她自然是知道自家大大的能力的。 “军校毕业，前三个月还是部队训练，他的体能怕是救援队的都比不上，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没什么。”樊晶叹了口气，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影帝秦风的短板在哪里，然而今天她却看到，那就是——莫长歌。 没想到，她男神竟然心系她的boss。 作为帝王蜂，她一时间有点儿难以消化这个事实。更重要的是，她不敢想象如果boss真的出了什么事，那男神…… 老天爷，请你不要这么残忍。 樊晶在心里由衷地祈求道。 然而，上天似乎并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在一次次搜索后，秦风依旧一无所获。 重新游到樊晶他们身边，这时候，樊晶他们的落脚处已经站了好些人。 等到秦风游近后，他们睁大了眼，竟然真的是影帝！他们是特意为了求证来的！ “有没有一楼的示意图？” 秦风没有管那些落到身上或打量、或惊叹、或痴迷的目光，冷声问道。 樊晶从头到尾就没打算搭理这些人，选择直接屏蔽人群里的议论和问题，蹲了下来，“在我脑袋里。” 然后她以手为笔，飞快地给秦风讲解起来，说完之后，她忍不住提醒，“其他地方我们在台风来的时候都锁起来了，主要也是为了后期排障和清理考虑，所以根本不可能，哎，你——” 秦风已经站了起来，背对着她，“没可能也不能放过。” 他站在逆光中的背影笔直坚挺，在风浪面前仿佛一把披荆斩棘、无所畏惧的绝世利剑，无声中表明了他坚定的决心。 扔下话，他又一跃，变成了一条鱼继续没入水中。 “哎，算我一个！” “我和你们一起找！” “还有我！” 人群中立即有人自发站出来，并且直接跳入了水中。 刚才他们已经听说了，莫长歌失踪了。 不管他们之前看到了什么新闻，这一晚上，粤海假日酒店的人实实在在地用他们的努力保护住了大家的性命，就冲这一点，他们就不能视而不见。 何况连影帝秦风都出现在了这里，正面形象的秦风对他们无疑具有巨大的号召力，挖掘绯闻的心思淡去，他们同时心系一条命。 所有的一切在生命面前，都不足为道。 秦风回过头，露出水面的脑袋点了点，“注意安全。” 冷冽的话语，慎重的叮嘱，却更令人感觉到其中沉重的托付与感激。 众人一肃，连忙应声。 这一刻，他们突然觉得其实离影帝的距离，也并没有那么遥远。 虽然加入的人并不多，却给整个搜索队伍注入了不可小觑的力量，很快，搜索范围逐步缩小，一处处排除掉。 冰凉的水在身侧涌动，随着时间一点点的逝去，秦风的心也渐渐凉了下去。 甚至于，骨头缝里仿佛都浸满了寒意，冰至零度，几乎要将骨头与血液冻僵。 先前那些被他强制压下的消极得令人窒息的想法，在沉入水底的这一刻陡然袭上心头，他赶紧挣扎着浮上来，冒出头大口大口地呼吸。 心，难以抑制地恐慌。 不敢去想。 闭眼，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竟然好像在发抖。 变故也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 他的腿竟然抽筋了！ 长时间开车，然后又浸泡在冰冷海水里，拼命游泳消耗体力，身体终于以这种方式向他宣告不满。 咕隆隆地喝了好几口水，他蜷缩着在水里转了好几圈。 扑通扑通…… 水面上只能看到水流不正常的涌动和几个气泡。 …… －－－－－－题外话－－－－－－ 存稿君：奉上疯子一枚，剁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