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弘晖要二月份才去尚书房念书, 刚开始几天, 乌拉那拉氏并未察觉,但是日子一久,乌拉那拉氏便察觉出来了, 胤禛在有意的隔绝她和弘晖,弘晖虽然每天都有来后院给她请安,但是,他身边伺候他的侍女兰儿,没过多久,就会说,弘晖还有爷布置的功课,不能久留了, 不然完成不了功课, 是会受罚的。 兰儿这么说,她每次也就只能放弘晖离去, 如若她强留弘晖,便是她不慈,拖儿子的后腿, 不许他上进, 而弘晖过来, 她想和弘晖说什么私密话,也是不成的,兰儿是绝对不会主动退避的,即使她强留兰儿在大厅, 她带弘晖去偏厅说几句话,兰儿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是在弘晖离去前,还是会丢下一句,福晋莫要说得太久了,弘晖阿哥在前院的功课还紧得很。 如此这般,倒是让乌拉那拉氏紧张起弘晖来了,也没空管后院那些女人,专注盯着弘晖,不过即使她盯着弘晖也于事无补,二月初一,弘晖便去尚书房念书了,哈哈珠子是胤禛自己给弘晖挑的,没选乌拉那拉家任何一个侄孙,而是选的佟家隆科多的嫡子,岳兴阿。 乌拉那拉氏知道后,又气又怒,她一早看中了她娘家大哥的孙子,做弘晖的哈哈珠子,虽然岳兴阿身份高贵,是国丈的孙子,可是,隆科多宠爱妾室,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之事,虽然有佟国维压着,可是佟国维年纪大了,能压多久,爷究竟把她的弘晖至于何地。 不管乌拉那拉氏心中如何想,弘晖对自己的哈哈珠子挺满意的,哈哈珠子比他大一岁,懂得却特别的多,两人相处得非常融洽,而且这个哈哈珠子也有自己的傲骨,并不和祖父家的表哥,侄孙那样,对他永远是百依百顺。 二月初一,胤禛亲自把弘晖和岳兴阿一起送到尚书房,然后才去办理公务。 有人得到了消息,参胤禛的奏本下午就到达了康熙的案板上,说胤禛太过溺爱孩子,胤禛日后好歹是王爷,弘晖又是嫡长子,日后是要担负起王爷的重任,可是胤禛如此溺爱,日后,能有何出息,而且参胤禛的奏本还不少。 康熙看到这些奏本,冷笑一声,这些人还真是眼红,胤禛此番只能说是对子嗣看重,绝无溺爱,虽然他没有和弘晖多接触,但是却和弘晨接触过,弘晨的言行谈吐,都是一顶一的,还有,弘晨小小年纪,象棋就下得极好,可以说在教育孩子上,胤禛花费了极大的心血,现在送孩子去尚书房就被御史攻歼,说成是溺爱孩子,简直就放&屁。 康熙说弘晨象棋下得好,绝对是带了滤镜在看,弘晨现在确实是懂下棋的规则,可是他年纪还小,象棋绝对还到不了下得很好的境地。 “梁九功,你瞧瞧这些奏本,都是说老四溺爱孩子的,简直就不知所谓,这些人的吃像也忒难看了一些”康熙把参胤禛的奏本都放在了一旁,有厚厚一摞。 “小时候,四贝勒受了太多苦,孝懿仁皇后去得太早,和德妃娘娘又不亲厚,在宫中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现在他大了,推己及人,希望自己的子嗣能多感受到父母的爱,也是人之常情,这些大人也是,怎么都盯着四贝勒身上去了,四贝勒在朝中也是一个有能力的,替陛下分担良多,弘晖阿哥和弘晨阿哥奴才也有接触,都是好孩子”跟在康熙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样的话,在这件事上,皇上明显是偏向四贝勒的。 想想孝懿仁皇后离去前的遗憾,还有皇上不小心听到德妃和十四爷的对话,便知道,四贝勒这些年过得有多苦,对孝懿仁皇后的愧疚,和对四贝勒的亏欠,别说四贝勒只是亲自送自己的孩子去尚书房念书,就是再多溺爱一些,皇上也会觉得没什么的。 “可不是,老四重情,偏偏自己还是一个据嘴的葫芦,受了委屈,一贯只知道自己受着,也不会和外人提起,德妃表面做得真好,如若不是朕无意之间听到,也不知道,德妃一直把老四当成仇人”已经快一年了,康熙还是忘不了在德妃宫中听到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德妃娘娘是四贝勒的生母,虽对四贝勒不及十四阿哥,但也应该不至于太差,皇上没想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皇上不需要太内疚,日后补偿四贝勒也就是了”。 “恩,你说得是,你派人去老四叫来,御史参了他,还是要把他叫过来问问的”康熙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愈发对这些御史没有好感。 “是”梁九功便下去安排了。 听到康熙传召,所谓何事,胤禛心知肚明,不过胤禛还是走过场的打赏了一下传召的公公,询问所谓何事,也如同往常一般,打听不出什么来。 直到到了养心殿,胤禛见到了梁九功,再问了一句。 梁九功小声告诉他,因为他今日亲自送弘晖去尚书房,有御史借着这件事参他,皇上把他叫过来,不过例行一问,不用太过担心。 胤禛了然,果然如此,他一早就有安排,即使别人不参他,也会有他这边的人参他,皇阿玛对佟佳额娘愧疚,对他觉得亏欠,自然要时时在皇阿玛面前提起,免得皇阿玛忘记了,可是老是自己主动去提佟佳皇额娘,次数多了,也就没有效果了,如若由别人提起,那才是上上策,前车之鉴就是太子殿下。 每每太子殿下犯了错,都会说想赫舍里皇后了,可是次数一多,效果就愈发不明显了,尤其是这几年,看看皇阿玛,从赫舍里皇后去世,一直到康熙三十八年,每年都有亲自去赫舍里皇后的葬陵祭奠赫舍里皇后,康熙三十八年开始,太子和老大之争愈发剧烈,皇阿玛便再也没有亲自去赫舍里皇后的葬陵了。 同一个手段用得太久了,便不起效果了,即使皇阿玛心中对赫舍里皇后充满了想念。 “皇上,四贝勒来了”梁九功看着正在查看公务的康熙,说了一声。 “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胤禛行礼。 “起来”康熙放下御笔,把奏本放在一旁,看向胤禛。 胤禛站了起来,主动问道:“不知皇阿玛今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没事儿就不能召你过来吗?”康熙站了起来,走到偏厅的榻上,示意胤禛也过来。 胤禛跟着康熙,走到偏殿,在康熙的示意下,坐到康熙对面。 “才开始复朝,儿子都公务繁忙,更别提皇阿玛了,估计这段时间皇阿玛都没怎么睡,眼下青黑的,皇阿玛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胤禛道。 “你倒是仔细,可是有的人,整日都在,却没发现”康熙感叹一声,还是老四有心,老大和太子天天都凑在他这里,也没听到他们两个慰问一声,老四不常来,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胤禛笑了笑,他知道,皇阿玛这是在说太子和老大呢。 “今天叫你来,确实有事儿,你今日亲自去送了弘晖去尚书房?”康熙问道。 “恩,弘晖今日第一次一个人离府,儿子有些担心,便亲自送他过来”胤禛直接承认了。 “你挺好的,慈父心肠,倒是有些人,不像话,眼红你,居然写了奏本递给朕,说你宠溺孩子,弘晖日后当不得大任”康熙道。 胤禛勉强一笑,道:“如若儿臣送了弘晖来尚书房,就判定弘晖日后当不得大任,是否太过武断了一些,弘晖来尚书房是拜师学习的,许多读书人家,也是父亲领着儿子去拜师读书,别人能考中进士,拜相封侯,儿子的弘晖就当不得大任,哪里来得理论”。 “可不是吗,这世界上,多的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弘晖这样就很好,听说你给他找了佟国维的嫡孙当哈哈珠子?”康熙问道。 “恩,隆科多舅舅在后院也太……,岳兴阿身为佟佳的长子嫡孙,一直被压制着,郭罗阿玛实在不忍心,怕他百年之后,岳兴阿日子不好过,就将岳兴阿拜托给了儿子,希望儿子多照拂一二,儿子见弘晖还没哈哈珠子,便让岳兴阿过来,和弘晖一起念书,日后两兄弟,互相也有个照应”胤禛道。 “隆科多是一个有能力的,看在他姐姐的面子上,朕对他也多有倚重,可是这人,在后院就是一个糊涂的,宠幸妾身,宠妾灭妻,实在是没有规矩,现在还有佟国维压着,可是岳兴阿到底是隆科多的儿子,日后婚姻前途,都得依着隆科多,岳兴阿当弘晖的哈哈珠子也好,他总有个顾忌”康熙叹了口气。 “人无完人,好在岳兴阿有他祖父”胤禛并不太喜欢隆科多,可是佟家是佟佳皇额娘的母家,更是皇阿玛的外祖家,他还是要多亲近一些。 “罢了,朕也懒得说他,你多看顾一些岳兴阿把,他也是一个苦命的,阿玛不喜,额娘又立不住,玛法年纪又大了,实在可怜”康熙道。 “是”。 因为开年,事物繁忙,康熙也没留胤禛说多久的话,便让胤禛去忙自己的公务去了,他自己案板上的奏折也多得堆起来,都需要他一一审批。 晚上胤禛回到府中,因为是初一,必须去乌拉那拉氏院子,胤禛用完晚膳后,便去了乌拉那拉氏那里。 “爷”乌拉那拉氏低着头,给胤禛行了一礼。 “起来”胤禛直接坐在主坐上。 “时辰不早了,爷可有用过晚膳?”乌拉那拉氏问道。 “爷用过晚膳了过来的,福晋不用忙活了,最近公务繁忙,梳洗一番,便歇下”胤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乌拉那拉氏喜欢转弯抹角的说一些话,本来处理公务就已经够头疼了,回到后院,还要动脑子,想乌拉那拉氏说的那些话背后的意思,所以,他才故意用了晚膳再过来。 被胤禛这么一说,乌拉那拉氏语窒,她现在很想得到弘晖的消息,所以,便当做没听到胤禛说直接梳洗睡觉的话。“爷,弘晖在宫中可还好,妾身实在是有些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宫中那么多人照顾,还有哈哈珠子陪着,他是男孩子,日后注定要担负起身上的责任,这点苦都受不得,如何担当重任”乌拉那拉氏提起弘晖,胤禛就有些生气,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弘晖是妾身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妾身自然看重,可是他去宫中念书,妾身什么都没给他准备,他又是第一次,一个人离府,妾身自然是担心的,就怕他过的不好,晚上想家哭泣,可怎么是好”乌拉那拉氏说着,眼睛都红了,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胤禛眯了眯眼睛,乌拉那拉氏这是在怪他吗?怪他把弘晖带离了她,甚至哈哈珠子都不是她准备的,可是这人也不想想,他为何要隔离弘晖和她。“你这是在怪爷吗?”。 “妾身不敢”乌拉那拉氏红着眼睛,垂着头,道。 “爷知道你在想什么,怪爷这段时间让弘晖疏离你,怪爷给弘晖挑的哈哈珠子不是你满意的”胤禛直接扯下乌拉那拉氏伪装的外衣。 乌拉那拉氏抿了抿嘴,看着胤禛,忽然跪了下来,哭泣的求道:“爷,求求你,把弘晖还给妾身,妾身不能失去他,他可是妾身十月怀胎,难产生下来的孩子啊,他生下来时还那么小,妾身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生怕他养不活,五岁那年,爷带他去种痘,妾身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好在我的弘晖平安的回来了,可是现在,爷把他带离了妾身的身边,就是在要了妾身的命啊”。 胤禛低着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乌拉那拉氏,心中腻歪,说得比唱的好听。 “爷,妾身求求您,把弘晖还给妾身,为了弘晖,妾身什么都愿意的,即使是让妾身放下身为福晋的尊严,去给北院的苏格格赔罪,妾身也都是愿意的”乌拉那拉氏眼睛里留着眼泪,抬头,悲伤的仰望胤禛。 “呵,放下身为福晋的尊严,去给苏氏请罪?然后再写信告诉费扬古,说爷宠妾灭妻,然后皇阿玛斥责爷,乌拉那拉氏,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响亮”胤禛冷笑,看来今日是在正院睡不了了,最后的体面,乌拉那拉氏也是不想要了。 “爷……”乌拉那拉氏愣住了。 “你自己的手段,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胤禛失笑非笑的看着乌拉那拉氏,为了弘晖,每月初一、十五、十六,他是不介意给乌拉那拉氏脸面的,结果这人连脸面也不要了,那就不要怪他了。 “不得不说,你的手段还真是拙劣,为了弘晖,爷原本不打算追究这件事,可是你却不依不饶,什么叫放下福晋的尊严,去给苏氏赔罪,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倒是不错,爷为何要隔离弘晖和你,你自己心里没一点点数吗?”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真当他是那些读书都读迂腐了的文人了?后院的事情不清不楚的。 他自幼在后宫长大,那些后妃的手段,见了不要太多,佟佳皇额娘在时,就有意教导他,让他见识了后宫女人的手段,更别提,佟佳皇额娘离世后,自己亲生经历过的后宫的风雨,乌拉那拉氏这点手段,他还不放在眼中,但是她一直耍手段,实在是膈应人。 “爷……”乌拉那拉氏有些错愕,胤禛是怎么知道的,她有去找阿玛告状。 “不要把别人当傻子,今日是睡不了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胤禛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苏培盛跟在胤禛身后,走到花园,才问,“爷我们现在是回前院吗?”。 正准备去雪阳院子的胤禛,转了方向,道:“去东院,好久没见弘昀了,也不知道,他如何了?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是”苏培盛什么也没说,只在胤禛前面开道。 李格格刚把弘昀哄睡,想着今天初一,爷也不会过来,打算早早的去安寝是,下人就进来禀报,说贝勒爷过来了,把李格格惊住了,今天可是初一,爷理应去福晋院子里的,今日怎么过来了?不管是因为什么,但是爷既然今日过来了,她可没想过把爷给放跑了。 胤禛刚到李格格院子里,李格格就笑颜如花的迎了出来。 “爷”李格格满脸笑容的给胤禛行了一礼。 “恩,起来,天气冷,进去”胤禛道。 “是”李格格跟着胤禛走了进去,问也不问,胤禛为何今日过来,她又不没眼色,爷过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得紧,一定是乌拉那拉氏惹得他不快了,不然以爷性格,早在乌拉那拉氏那里歇息了,怎么还会到她这里来。 “弘昀呢?”胤禛在屋子里坐下,问道。 “妾身刚刚把他哄睡下了,最近倒春寒,妾身怕他生病,便把他据在屋子里,想着等天气再好一些了,再带他去花园里走走,可惜,他到底早产,身体不好,不能和弘晨一样,肆无忌惮的玩耍,都是妾身年轻时,不懂事的罪过”李格格说着,眼睛就红了,每次看到弘晨健健康康的玩闹,而弘昀只能穿很多衣服待在屋子里,她的心怎么不痛。 “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也懂事了,弘昀会好的,太医不也说,弘昀只要仔细养着,就能好起来”胤禛安慰道。 “恩,多谢爷”李格格破涕而笑。 接下来,李格格使出浑身解数来都胤禛,一句话也没提乌拉那拉氏,也不问胤禛为何不去正院,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最后和胤禛滚了一次床单,这才入睡。 “爷呢?”李格格醒来的时候,发现另外一半床空了,问道。 “去上朝了,走之前让奴婢不要打扰格格,让格格多睡一会儿”芬兰回答。 “查到昨日,爷为何会过来了吗?”李格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任由芬兰给她梳头。 “爷昨日回来先去了福晋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得紧,在花园走了一会儿,才来格格这里的,至于在福晋院子里发生了什么,这个奴婢还没打听到,格格知道,福晋院子里也管得很严,奴婢实在是探听不进去,即使收买了两个杂扫丫头,杂扫丫头也是没资格探听福晋屋子里的消息的”芬兰回答。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即使打听不出来我也知道,乌拉那拉氏惹爷生气了,横竖和咱们没关系,乌拉那拉氏那个蠢货,总觉得自己生了爷的嫡长子,就有恃无恐了,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呢,我的弘昀,日后未必不能一争”李格格勾勒起嘴角,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里野心勃勃。 “可不是吗,福晋老是喜欢摆着一张雍容大度的正室面孔,其实,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以前,利用格格对付宋格格,后来又利用新人对付格格,好在那林氏不得宠,苏氏却是一个低调的性子,从不主动惹事,虽然格格不用怕她们,但是总归是恶心的”芬兰道。 “乌拉那拉氏也就这个本事,自己没用,就想扶持新人,新人上位了,又想打压新人,真当别人都是傻子”李格格冷笑。 “格格说的是,格格,您看,今日去见乌拉那拉氏带这这套红玉头面如何,衬得格格的肌肤胜雪,光彩照人,把那一群女人都比下去”芬兰端出首饰盒子,对乌拉那拉氏道。 “既然如此,那就戴上”李格格脸上闪过得意,想起早些日子,乌拉那拉氏说她年纪大了,想想就来气,自己老气,还把别人给带下去了,从她嫁给爷开始,就那个模样,只知道显摆自己是福晋,用身份压人,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是一个女人。 爷是真正的汉子,自然更喜欢温柔小意的女人,瞧着苏雪阳,长得也不是特别的出众,但是架不住她会来事儿啊,瞧瞧别人在爷面前说的那些话,听起来是不稳重,孟浪了些,但是男人爱听啊,乌拉那拉氏只知道庄重,爷对她也就只有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