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攻略者小聚
无论太子的那句「也无不可」是真上了心,还是只是说说而已,想要施为显然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何况他其实也没那么急,只要钟韶暂时性命无碍,她是脱罪还是留在狱中,都不妨碍他去刷好感,甚至钟韶留在狱中的话,他的好感度可能会更好刷一些。 人都是自私的,又有几个人能将别人的事看得比自己的利益更重要呢?若是有,那么那人有幸遇见的,大抵不是圣人,便是真爱了。 是夜,公主府,书房中一群幕僚刚刚议完事退出来。众人踏出房门看见门外之人便是一愣,继而纷纷行礼问好,然后也不多言,就此散去。 「殿下,小姐还站在外面……」侍女面上有些为难,却不得不出言说道。 长公主面上难得露出了些疲乏之色,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闻言睁开眼盯着那侍女看了片刻,终究还是叹口气道:「算了,你让她进来。」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苏墨的脾气看着软和,但其实内里是和自己一样的固执。她可以将她软禁在府中,却不能让她对钟韶的事不闻不问。 侍女答应一声后便出去了,没片刻便领着苏墨进了书房。 深夜寒冬,她在外面不知站了多久,一张俏脸冻得煞白,行动间整个人似乎都透着股僵硬。 长公主见了自然心疼,赶忙几步走过去,探手一摸她的脸,便是皱眉斥道:「胡闹!你不知自己体弱畏寒吗?这样的天气,竟还敢在外面站这么久!清珞呢?那丫头怎么没跟着你?!」 清珞还留在京郊的别院里,她被瑞王的侍卫一脚踹在了肚子上,多少受了些伤,便是没能跟着苏墨一同回来。当然,哪怕是没有受伤,以当时苏墨那心急火燎的状态,也不会带上她这个累赘。 长公主说完也想起了这茬,便又蹙了蹙眉,扭头对身旁的侍女道:「去让人再送两个暖炉来,再取些热水,还有,让厨下熬些姜汤……」 苏墨听着长公主一声声吩咐,却只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语不发。她将手伸出了厚实的披风,随手将手中握着的精巧手炉放在了一旁。那手炉已经凉了,却仍旧比她冰凉彻骨的手指温度稍高。 侍女听了吩咐再次退下,书房里一时间只剩下了长公主母女二人,苏墨这才开口问道:「阿娘,阿韶的事您准备如何处置?」 长公主看了看手炉又看了看苏墨,蹙起的眉头并没有放松:「此事你不必多管。」说完见着苏墨瞬间急切起来的样子,又道:「身居高位,最忌行差踏错,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你与她感情深厚,早为她自乱阵脚,如何还能谋划成事?!」 关心则乱,长公主这话并没有说错,可苏墨又怎么可能真的对钟韶不闻不问?更何况她知道,天黑后孙皓来过府上了,钟韶写的那一纸和离书应当已经送到了长公主手中。而长公主对钟韶始终有所保留,如今出了这事儿,若非她还是俞贵妃亲子,只怕这会儿都能生出放弃的心思了。 可是没有放弃,也不代表尽心竭力。苏墨一路从京郊疾驰而回,为的就是求长公主或者俞贵妃亲自去一趟京郊,在第一时间将钟韶保下来。可结果呢?结果长公主听她说完事情始末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将她软禁在了府中,根本无所作为! 苏墨不禁有些齿寒,在那一刻,她终于如钟韶一般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能。 所幸,太子不知何故出面将钟韶保下了,她在承平帝怒气最盛的时候得以保全了性命,这才有来日可期。苏墨庆幸,但苏墨更后怕…… 抬眸定定的看了长公主片刻,苏墨突然开口问道:「阿娘会救阿韶吗?」 长公主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她蹙起眉没好气的道:「不救她,我召集幕僚议事作甚?」 苏墨闻言微微敛眸,她想了想,又问:「那阿娘真不让我插手此事?连旁听议事也不行吗?」 自从苏墨表现出对政务感兴趣,长公主便开始着力培养她,往日幕僚议事她都会旁听,再如何的机密长公主也不曾瞒过她。偏今日,她连书房的门槛都没能踏进,只因为长公主说她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若是真要全心全意的搭救钟韶,苏墨难道还会坏事不曾?!不过是因为利益牵扯太多,付出代价太大,长公主不愿意竭尽全力,又见着太子出手,所以想要拖延观察一二罢了。 苏墨如此通透的人,哪里会想不明白? 长公主闻言果然再次断然拒绝了:「如今时机敏感,不得行差踏错。墨儿你心神已乱,还是莫要参和了,将事情交给各位幕僚去安排,他们的能耐你也知道,自当放心。」 苏墨听完便是在心头暗叹了一声,不过她终非那等将旁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的人,哪怕长公主是她的母亲,她也不觉得自己有权利要求她为了自己放弃什么。因此只是垂了眸,说道:「既然如此,那阿娘,女儿既已出嫁,便不当在公主府长留了,我欲回去郡公府。」 长公主听后脸色一沉,说道:「弑杀皇子是大罪!钟韶有心保全你,甚至写下了和离书央孙皓送来,你此刻又跑去郡公府参和什么?!」 昨日离京,今日归来,连续两日的奔波使得原本体虚的承平帝回宫之后便觉困顿疲乏,因此来不及下令做些什么就歇下了。然而事情终究不会就此揭过,待到明日帝王苏醒过后,这京城或许就再也不会有河间郡公府了。 苏墨自然知道郡公府已是危如累卵,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该往郡公府去一趟。因为郡公府的昭文堂中还住着徐文锦和吴长钧,且不论他二人本就各有本事,这两人身后似乎还有一张别样的关系网,往日钟韶就曾与她说起过,若是遇事可以向两位先生问策,甚至是求援! 冲着长公主盈盈一拜,苏墨也不再说些什么,转身便是走了。 长公主气得头疼,偏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还不能一气之下就不管不顾。她又唤了另一个侍女来,想让她吩咐下去不许苏墨出府,但再想想自家女儿的固执,又觉得府中那些侍卫拦不住她。 没奈何,只得吩咐道:「多派些侍卫随小姐出府,若是遇事,便直接把人打晕带回来!」 ************************************************************* 夜深,寂静,待到苏墨的马车回到郡公府时,三更已过。 门房显然已经睡着了,大半夜被叫起来开门也是满腹牢骚,不过开门之后见着门外之人时却难免诧异:「夫人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大人没与夫人同行吗?!」 因着冬狩的队伍是天黑后方才入京的,很多消息显然还没传播出去,至少郡公府的人尚且不知道大祸临头。而苏墨今日也是被折腾得心力交瘁,自然没有搭理门房的话,入府之后便是径直往昭文堂的方向行去,身后还跟了一群公主府的侍卫。 意外的,昭文堂里灯火通明,而寻常这个时辰徐吴两人早该休息了。 苏墨前行的脚步一顿,便又从容自若的继续向前,直到行至昭文堂外,便下令跟随的人全部留在了外面,她孤身一人入内。 一脚踏进大门,便见昭文堂中不止灯火通明,还坐了不少人。其中徐文锦、吴长钧、萧文萱、孙皓,乃至老乞丐洪平,这些都是苏墨认识的。还有一些不认识的,比如一个衣着富贵的年轻公子,还有一个怀中抱剑的青年剑客,也不知是些什么来头。 苏墨站在门口,目光不动声色的在众人身上扫过,心中却是倍感惊奇。不仅是因为之前入府时门房并未与她说过,今夜府中尚有这许多来客,更因为这些人的身份地位显然大不相同——文士、武者、郡主、乞丐、富商、还有世家子,这些人无论怎么看,都不该凑在一处啊! 莫名生出了一种荒谬之感,然而在苏墨打量众人的时候,他们其实也在打量着她。双方一时静默,直到苏墨主动对着萧文萱开口道:「夜色已深,不知郡主缘何在此?」 拿萧文萱做突破口,并非是苏墨针对她,只是萧文萱的存在是这满堂人中最突兀的。不仅因为她的郡主身份在其中最为高贵,更因为她是这满屋子男人中唯一的女子,还是大半夜的,若是被福王夫妇知道了,只怕又要被她气个七窍生烟了。 一句话终于打破了堂上的沉寂,对面开口的却并非萧文萱,而是徐文锦。他轻咳了一声,然后起身招呼道:「这个先不提,夫人请坐。」 苏墨略一迟疑,终究没再多说什么,便是在一旁寻了张椅子坐下了。 多了一个「外人」,昭文堂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众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甚至不少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话题还该不该继续。 不过人是徐文锦开口留下的,他自然不会让气氛一直这样沉寂下去,便是主动开口对苏墨解释道:「夫人放心,堂中之人都是与郡公休戚相关的,也是听闻此番郡公蒙难,所以才在深夜聚在一起,准备商议个对策救人。」 有孙皓在,这些人会这么快知道消息并不奇怪,而徐文锦和吴长钧的存在也让苏墨暂且放下了戒心。真正让她觉得惊奇和不解的只是这些人的身份,还有那所谓的休戚相关。 为什么这群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与钟韶休戚相关?难不曾他们也像公主府中养着的那群幕僚一样,是钟韶的门客或者幕僚,所以与主家荣辱与共?可是根本不像啊,哪有郡主给人做幕僚的?而且钟韶从未与她说过! 苏墨百思不得其解,却下意识的觉得不便相问,于是静观其变便成了此刻最好的选择。 徐文锦看了看苏墨,苏墨对他微微颔首,神色平静,也没说什么。于是他便也不再多言,转而开口对众人说道:「行了,我们继续,都说说你们的看法。」 许多人都没与苏墨打过交道,这时候便有些拘束。面面相觑一阵之后,先开口的便是与苏墨最熟悉的孙皓,他道:「阿韶出事,大家都没有好处,我觉得太子定会竭尽全力周旋的,我们静观其变便是,不必太过忧心。」 也不知这些人之前都说了些什么,苏墨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懂孙皓的话。不过太子之前替钟韶求情,保了她一命是真的,她不明白对方用意,此刻却不妨听下去。 谁料孙皓话音落下,却引得一片嘘声,徐文锦不动声色的瞥了苏墨一眼,便道:「太子那人,心性难测,我觉得他可不会真那么好心救人。尤其对于我们而言,可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这话的潜台词苏墨不知道,其他人却是秒懂——太子私心重,一点儿也不合群,万一他使个手段保下了钟韶的命,却把她关在牢房里自己刷好感度,他们这一群人岂不是要抓瞎了?! 于是立刻有人一拍桌案,说道:「不成,我们还是得自己想法子救人!」 作者有话要说: 众攻略者(别扭):我们商量事情,还留个外人在场,多不自在啊 徐文锦&吴长钧(睥睨):无知!刷钟韶的好感还不如刷她媳妇的,这种时候当然要让她看着我们为了营救钟韶多么尽心尽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