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只听见一声巨响,刹时间,周边的飞鸟跃起,倏然掉下一堆落叶。江采苓心中纳闷,怎么突然间有如此动静,竟然惊得鸟儿都飞了起来。 将袖口放下,慢慢的朝门口走去,将门打开探头出门看去,这一看便让她惊了。 只见门外离自己大概十步远的溪水边,苏清城围着的小池塘旁,一头硕大的黑熊正在舔舐着溪边海鱼残破的内脏以及鳞片,只见那条鱼还没有死彻底,那半截鱼尾还在拼命挣扎。谁知黑熊下一口就将鱼身咬进嘴里,吃完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石头边的鲜血。 江采苓只感觉头脑中一白,下一刻就立马退进屋内,她将门紧锁。她只知道这里四处都是山林,只晓得蚊虫会比较多,但没想到,像是这种猛兽都会有。 突然她想起周大嫂昨日对她说的话。 “这间小屋本是新人刚来时的居所,后来在别处建立了新居,开垦了良田便会搬离此处,但近年来甚是有人来此处,你看,随处此处只离我家不远,但那边却是明晃晃的,没有什么危险,但此处还是有些危险。” 她当时只是以为小危险,也熏过雄黄艾草,却没料到,这“危险”不仅来势汹汹,反而却也是危及生命的程度,心中只盼着这只黑熊能早点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 江采苓伏在门口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外,生怕出了差池被扑过来。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只见溪边的黑熊此刻猛的一抬头,抬起鼻尖仔细的在空气中嗅了嗅。向来动物的嗅觉都甚是灵敏,只见黑熊摇了摇头,迈着那肥硕的身躯满满想小屋靠近。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鱼儿也开始产卵,这些溪水里就有着鱼卵,这些鱼卵十分鲜美有营养,可以维持这它们必不可少的营养。想必这头黑熊就是循着溪水下山而来,见小屋周遭十分荒凉,想来也没人居住,便也撒了性子的四处奔跑。 江采苓透过门缝朝外面望去,只觉得心惊胆战,一颗跳动的心脏就像是提到嗓子眼似的,额头上也布满了一层细汗。 苏清城见她如此,不由得好奇的问道:“翎儿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这么一句平常的话却让江采苓打了一个寒颤,她转过身,对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可是这都已经迟了,门外那头黑熊已经扑了过来。 江采苓向后撤了一步,只见眼前的门被生生的扑倒,激起一层柴灰,而这头黑熊看着两人,打量了半响,它嚎叫了一声,这声音十分之大,吵得江采苓耳根发疼,在江采苓下意识就要去捂住耳朵的时候,突然手腕一紧,只感觉有什么拽着自己,她侧目望去,只见苏清城那原本十分纯真的模样此刻已经被其他情绪所替代,只见他一双黑眸此刻十分深沉,可越是这样,却越容易让人陷进去。 他将她推向一旁的小木窗,只要上了居住的小木楼,只怕这黑熊也上不去。 但她还没迈开腿,黑熊就已经朝她扑了过来,张着血盆大口似乎这一口下去,就要将她的脖子咬断。下一刻,苏清城便将江采苓扔到前方的灶旁,而黑熊一口咬空,就要抬起肥厚的熊掌按下去。 江采苓双眸一紧,眸子中倒影着苏清城那张绝美的脸,他说:“翎儿姐姐,你快走。” 说完便被黑熊扑倒,只见那米色的衣裳被锋利的熊爪抓破,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而苏清城本人却重重的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像是被鲜血的腥味刺激到了一般,黑熊贪婪的舔了舔留着涎水的嘴,就要朝苏清城的背咬去。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让江采苓有些想吐,她稳了稳身形,眼前的一切都让她不得不冷静下来,耳边还回荡着苏清城的那句话:“翎儿姐姐,你会永远陪着我对吗?”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她向来不喜欢给别人虚假的承诺,此刻她却独自喃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猛的转过身将灶旁用来劈柴的柴刀持在手中,好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与勇气一般,用力的朝黑熊劈去。 又是一声嚎叫,江采苓被溅上一身鲜血,她的脸上还是热乎乎的。 黑熊已经被激怒,它更加疯狂的朝两人扑了过来,江采苓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结果一瞬过去,身上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反倒听到一阵哀嚎。江采苓下意识的睁开眼,眼前也已经没了黑熊的踪迹,周大婶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棒槌,正站在门口喘着粗气。 这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就好像根本就没什么黑熊,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苏清城却告诉她所发生的一切。 周大嫂急急的扑了过来。此刻地上都是血,她一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血,看见地上的苏清城心中暗叫一声不妙,她慌忙地检查江采苓,想要看见她有没有上到哪里,谁知下一刻江采苓便弓下身子,朝苏清城爬去,将他背上的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下,着急的抓住他的手腕为他诊脉。这一串动作十分流畅麻利,周大嫂不仅问道: “姑娘,姑娘···” 江采苓没有回答她,但是下一刻那紧皱的眉毛便已经舒展开来。 她喃喃:“还好没有伤及内脏。” 她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周大嫂,又道了谢,周大嫂问道:“姑娘,你夫君,没事?” 江采苓,看着地上昏迷的苏清城再一次皱起了眉头:“虽说是外伤,但是伤可见骨,若是有好的药材便能够好好的调理,但是难就难在现在情况特殊,没有那些药草。” 说完便看向门外的天空,两人小心翼翼的将苏清城抬到床上。周大嫂说,这间小屋很久没有住人了,又靠近深山老林,所以时常有猛兽出没,通常在小屋的周围多撒些草木灰,野兽知晓此处有人也不会前来,这些野兽通常都畏火,只要火把朝它们一照,差不多都会跑开的,而此刻,周大嫂已经替她在小屋周围撒好草木灰,将她送走后,江采苓再一次看着床上躺着的苏清城陷入了沉思。 她想了若干种后果,但是她总是难以让自己想象他的死去,毕竟,这一次,算是他救了她,她欠了他一个人情。 江采苓望着屋外的晾着的药草,再次摇摇头,背上背篓出去采药。 几日下来,苏清城到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一会儿念着娘亲一会儿说着其他,又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般,满头大汗,江采苓一个人,好不容易才将中药给他喂到嘴里。 而桌旁放置着自己试验很多次才成功的鸡蛋羹,但是苏清城却还是瘦了一大圈。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鸟叫声。 只见窗口飞进一只淡蓝色的长尾小鸟,只见这只鸟儿长得极为美丽,叫声极为悦耳。它绕着江采苓飞了一圈,最终落在窗前,最后有长鸣了一声。 这是,百灵鸟! 江采苓推开门,只见海边停泊着一只大船,而此刻,还有着几位人影急速的朝自己的居所而来。见那身形倒是像江雀。 江采苓一颗悬着的心像是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多时,一大队人马就已经站在屋前,正是是江雀其人。 江雀见到台上的江采苓,急忙半跪行礼,脸上神色有些疲倦,大概是因为这几日找江采苓的行踪所致的,这百灵鸟并非能跨海的鸟儿,半途还歇息了一晌,所以才导致他们延迟了些时日。 他开口问道:“姑娘可还好?” 江采苓点点头,没有多说话,只是示意他进屋说话。 江雀一进屋便看见躺在床上的苏清城,他抬头疑惑的看像苏清城,贺翎儿怎么看都不像是脚踏两只船的人,但此刻此人却真实的躺在此处,只见他背上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苍白的嘴唇可以看出他受了重伤。 “他是跟我一块儿掉到此处的。这些日子对我很是照顾,但是前几日为了保护我却被黑熊弄伤,现下物资贫乏,实在没有可以医治他的药草,就这样吊着也不是办法,你们可有带来药丸之类的?”江采苓打消他顾虑。 江雀皱皱眉,没有料到苏清城竟然有如此胆量,现下贺翎儿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江雀见贺翎儿一张清秀的小脸此刻布满愁云,回答道: “姑娘,这是我淘珍居里面购置的药,上次顾相受伤也是姑娘用淘珍居的药给用对了,我私下也用过,这药对伤患确实有着非同凡响的疗效,想来对这位公子的伤有更好的疗效。” 说完只见江雀将自己袖中取出一个瓷质的小瓶,倒出一粒黑色的丹药递给江采苓。淘珍居?自己的药自己当然是放心的,她只看了一眼,便匆匆的给苏清城喂下。 又问道:“我爹娘呢?” “令堂令慈倒是十分安全,分毫未损,现下已经送回洛阳了,想来福气也是很大的。” 江采苓点点头:“那就好。” 将药丸喂好,又将苏清城侧了身,她扬手:“启程,回洛阳。” 江采苓环顾了四周却不知道带什么,苏清城,就让他留在此处,只望他不要怪我,想来他淤血消散,还是会将自己除掉的。 思至此,江采苓便已经走到门口,正要关门,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是苏清城的声音! “翎儿姐姐,翎儿姐姐……” 江采苓头中紧绷的一根弦“啪”的断裂,她再次走到苏清城面前,望了望他的睡颜,心中实在不是滋味,她抬头屋外大海,轻声说:“将他带上。” 番外 小胖子的小美好(楚绯视角) 我叫楚绯,是名满天下的楚记半只鸡这庞大家业的大小姐,是我爹的掌上明珠,从小锦衣玉食,过着羡煞无数人的生活。但可能也是这些富足的生活过的太多了,上天故意在我的情路上设置了诸多障碍,一路来,也是情路坎坷。 照很多人的话来讲,我,楚绯,胖子。是一个可能一脚踏破门槛的重量级的人物,所以我长到这个年纪,就算顶着楚鸡半只鸡大小姐的名气,却也从没有人对我聊表爱意。可饶是如此,我却还有这一纸婚约来维持我这岌岌可危的名气。 但奈何,和我有着一纸婚约的人却从没心系过我,小时候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现下正值寒冬,马上就要过除夕,按道理,我家是要入寺礼佛的,往年年年都是家母前来,可今年却换作了我。原因有二,一、我已长大,需要独挡一面,二、我的未婚夫婿也会前去。 先不说独当一面这些让我自立的话语,单单是第二条,我也是愿意去的。 待我洗漱完毕,就已经来了传话丫环叩门。 “小姐,宋公子的轿子已经停在门前了,夫人叫你快些准备,早去早回。” 我“嗯”了声,只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匆匆的让丫鬟为我别上发簪就赶出府。只见门口的大道上停放在他的软轿,我兴高采烈的走到轿边窗口,撩开珠帘朝他打招呼。 “子逸。” 只见他一声锦衣,一头随意束起的青丝显得他眉目如画,“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用来形容他也不足为过。 他抬眼,皱皱眉:“你可真磨蹭。” 见他有些不耐烦,我只能“嘿嘿”的干笑一声,只觉得艳阳高照,百花齐放,上了自己的轿子。我不会告诉他我昨夜思量今日如何打扮思索到半夜的事,也自然不会告诉他我们的婚事的将近让我是如何寝食难安。 不多时,便已经到了目的地,我下了轿子,只见此处人海如流,摩肩接踵,当我回过头的时候,在人流之中却并没有发现我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嗯,对,他又抛下我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留我在轿前盯着我的鞋尖。 丫鬟浣溪带着试探的语气对我说:“小姐,你看我们找吗?” 找?找得到吗?他就跟一条泥鳅一样,看见我就跑,逮都逮不住。 我看着花花绿绿的人流对浣溪说:“我们还是先去礼佛……” 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像常建所描述的那些静美的禅房在这佳节前是不复存在的,每年年末,城中的大户人家都会来此礼佛,或者彰显实力,或者寻觅良缘。所以大都是盛装出席,当然自己也是一番精心打扮的,有人说“女为悦己者容”想来也是对的。 我很快的就将该做的做完,现下时间还很充裕,我可以去找我的宋子逸,和他诗词歌赋,含情脉脉。 不过倒是让我感到奇怪的事,我的眼前站着一个青衣女子,在这皆是金晃晃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太过素净了,让我不禁多看她两眼,长得不是特别美颜,但看起来却十分有灵气,加上一身青衣倒是像天上的仙子一般清雅贵气。 她正在和丫鬟交谈,接着朝着某个地方望去,一脸了然的微笑。 我顺着她们看去,之见那颗系满红色丝绦的姻缘树下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扶住了一位崴了脚的女子。 那是宋子逸!我刹时感觉肝火甚旺,牙齿被咬的咯咯响。我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相视一笑,眉目传情。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从浣纱的手臂中抽出我的手,只感觉怒不可遏…… “你是什么人!” 这是我最为言简意赅的一句话,但却让喧嚣的人群一下子安静起来。我看向女子,她一身黄衣显得十分纤细柔美,我这身量,怕是抵了两个她。我相信在宋子逸眼中此刻的我想必是丑陋无比的。 “楚绯,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背着我和别的女人**你问我做什么? “你问我做什么?宋子逸,你和我快要成亲了,你却在寺庙和这个女子拉拉扯扯?” 谁知女子一脸委屈,泪眼婆娑的望着我,想要给我解释,她刚踏出一步,就,眼看就要摔倒。我的未婚夫眼疾手快将她拉住,成功的跌进他怀中。 这一串动作做的行云流水,赢得周遭人不少夸奖。女子在他怀中挣扎,一双柔弱的眼眸看向我时却充满了挑衅。 “你看这个女的肥的像个猪婆一样,行为还如此粗鄙,要是我,我也会娶旁边的小美人。” “谁会娶一头母猪啊……” 我耳中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这些嘲讽的声音我已经听得够多了,我足以忽视这些话语,可让我忍受不了的,是黄衣女子那柔弱的外表下,对我的讽刺,她说我肥,死胖子。其他人说我都可以!就你不行! 刹时间,我只感觉脑中一热,不知何时从旁边扫地僧中夺来扫帚,直直的劈向女子。 “贱人!去死!” 只听“哐”的,那扫帚应声而断。震的我虎口发麻,我回过神,手中拿着剩下的一节竹竿,呆呆地站在此处,眼前是一个拿着剑的女子。 她身后的黄衣女子此刻也是面无血色,所幸,我并未劈到她。 不过我算是明白了,从今以后,我这个死胖子的名号前还要加一个泼妇的前缀。 我有些发怵,感觉心中冰冰凉。 宋子逸说道:“楚绯,这里是佛门重地,你休要胡闹!你若在这样,我宋家便休了你。” 我心中无比委屈,明明错的不是我,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怪我呢?难道不是那个女子挑衅在先吗?为什么要责怪我? 我听不见其他人说什么,但是我却听见宋子逸没安慰我反而安慰那女子的声音,他说我蠢的像猪,他说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是不会娶我的。 我心中一冷,看着那远处的宋子逸,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没想到我在心中竟然是如此地位,让我站在此处多余的像一个笑话。 谁知这时,原先那位青衣女子却站了出来。 她对女子说:“姑娘可是受伤了?我略懂医术,要不要给你看看。” “就是崴了右脚,没什么大碍。”真的是搞笑,平地摔就你很棒棒哦。 说完青衣女子就要给她正骨,摸向黄衣女子的脚踝,黄衣女子似乎是要挣扎,宋子逸安慰:“让这位姑娘看看也是好的。” 我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我受伤的时候呢? 谁知一声惨叫,黄衣女子眼泪已经像是脱了线的珍珠一般砸了下来,我看着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这位公子您刚才也说了,这里是佛门重地,您古道热肠的确是好事,但是对人家姑娘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花楼里面的大爷呢。” 我不由得再次朝女子望去,只见她面上挂着从容的微笑,站在那里。周围顿时一阵喧嚣,有掌声,有议论声。宋子逸面上实在不好看,抛下黄衣女子就走了。我知道,他爹身为先帝太傅,若是传出他是逛花楼的人,不仅辱没门风,也是他这般心高气傲的人所不能接受的。 我倒是觉得这个青衣女子令我刮目相看,看起来她也是十分柔弱,没想到一席话却如此彰显她的胆量与智商。 周围的人走光了,她也要离去,我立马跑到她面前:“谢谢你,我是楚绯,想和姑娘做个朋友。” “贺翎儿。”没想到她这般干脆。 我朝她一笑:“翎儿姑娘,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刚刚拦下我,只怕我就闹出了人命,我家是开饭馆的,朱雀街的楚记半只鸡,我爹做饭很好吃的,姑娘若是拿我当朋友就一定要来!我的去找宋子逸了,他八成还在生闷气呢。” “那个男的都那么说你了,你怎么还要理他呢?” 我转过头,是刚刚持剑的女子,我朝她一笑。 “谁让我喜欢他呢。” 对啊,我喜欢他。这世间上有多少人会陷入这风月美梦? 作别她们,我沿着一旁的小竹径往里面走,我知道,他生气的时候会待在没有人的地方,但是一个人在那儿什么都不说,怎么会开心起来呢?没有人理解自己又怎么会开心呢? 经过层层叠叠的竹林,我终于在尽头的小亭子中看见他的身影。我急匆匆的走了过去,他像是看我我的身影,眉目间染上一丝烦躁,我不禁停下了向前的脚步,我不怕别人嘲笑我,也不怕别人讨厌我,别人的眼光对我来讲完全是无所谓的,可能是一物降一物,我偏偏就怕他讨厌我。 他有些郁闷,语气也不太好:“你怎么来了。” 我收收脚,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他坐在亭中看向我,我站在亭外看脚尖,我睁大眼睛,含糊其辞:“我觉得我应该找到你,就算你什么都不想说也好,可是我l就是想陪着你。” 他叹了口气:“楚绯,你就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你,我不想和你成…”还没等他说完,我便已经大声的打断他:“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喜欢你,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你!” 我不想听他说不想和我成亲,我不想听,他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无可救药。” 说完便离开此地。 我回头看向他的身影,眼前又是我们小时候的光景。 番外 小胖子的小美好2 那是初春时节,刚好是柳絮满城飞的时候,随着柳絮铺在自家的院子里时候,我们家来了客人。那时候,我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在家里是出了名的乖巧伶俐。但凡是碰见我的人,无一不夸奖我的。 我随着娘亲出门去迎接,我还记得那天我穿着黄色的梅花小袄,整个人圆滚滚的堪比上元节的元宵,可就是那样子的我,站在大门口,被那含暖的春风吹的懒洋洋的。 父亲说来人是我们家的世交,他家有一个比我大一点的小孩子,希望我和他好好玩耍,不要将我们祖辈的关系给破坏了,否则就不给我饭吃。我心知爹爹只是吓唬我,他要是能不给我饭吃,我就将我们家的招牌给砸了。 那时候街道上的柳絮还在到处飞,在大道上,在屋檐上。它们翻飞着,就像是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落在我的鼻尖,我也不好动,只能盯着眼前的柳絮,狠狠的吹了一口气,而后,大家都笑了起来。 在这笑声中,我们迎来了此次的客人。那便是宋子逸一家人,先下轿的是宋伯伯,他和爹爹差不多年纪,我只觉得他的动作十分优雅,优雅的让我忽视了他的外貌,紧接着下来了一个小孩,他就是宋子逸。我还记得那天他一身水绿色的衣裳就像柳絮飞尽之后的嫩芽。 接着又是杨伯母,她一脸含笑,模样看起来比院子中盛开的桃花还要好看,听父亲说,杨伯母一直想要一个女孩子。所以,在她过来后,一双眼睛看着我闪一闪的。 两家大人打了招呼,爹爹就叫我带着宋子逸逛逛园子。我拉着他回到我的小屋,我对他说:“你娘亲可真好看。” 他毫不客气的仰仰头:“那是自然。” 我打量了他一圈:“你也很好看。” “那是自然。” 我转过身将我放衣服的箱子翻了又翻,找出娘亲给我做的准备今年过年的红色小袄,我拿过来比在他的身上。 他一脸嫌弃的问道:“你做什么?” 我一脸天真:“你穿上我这衣裳就更好看了。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叫宋子逸呢,你这名字可真不好听。” 我再比了比,感觉,我的衣裳比在他身上明显短了一截。 “没头发长见识短。”他这样说着,我倒是更纳闷了,既然杨伯母那么想要女孩子,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为什么要给她取个男孩子的名字呢?我也不管他的嘲讽,心中只是心疼他,就当他对我发泄下情绪,娘亲说过,一个人长时间不开心会生病的。 我让扔开衣裳,拉着他走到内院的桃花树面前,摘了朵我能够得到的最鲜艳的递给他:“虽说没有好看的衣裳给你穿,但是这花还是很好看的,我就送给你。” 她不理我,我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她越是不理我越会让我产生一种挫败感,是以,我便缠着她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前前后后。 终于,她像是被我的聒噪吵得有些不耐烦了,她转过身对我说:“我们来藏猫猫。”我点点头,便藏在假山中间,可一个时辰后找到我的,确实我的爹爹和娘亲,而宋子逸却乖巧的站在杨伯母的身后,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这个梁子算是跟我结下定了,我憋屈的扑进娘亲怀里,指着宋子逸声泪俱下:“娘亲,这位姐姐不同我玩。” 众人哄笑,嗯,宋子逸听名字就该是男的,为什么我会把他当成男的?这还是个问题。不过我知道,不管我较真否,大人们都会当这是个笑料,笑我至今。 我与宋子逸的初见就是这么不愉快,后来长大点,我才知道,我家同他家不过隔了几条小巷子,杨伯母喜欢我喜欢的紧,常常将我接到他们府上玩耍,所以从小到大倒也是我一直缠着宋子逸玩耍。 但是小时候的宋子逸除了我对他性别的怀疑外待我倒也是极好,全然没有后来嫌弃我嫌弃到眼角都见不得的地步,我记得小时候,他会将最甜的果子留着送与我吃,这样一天天的下来,两家家长看着我们互相喂着糕点嘴角也是藏不住的笑。 直到我十岁左右,那时我家产业做的越来越大,爹爹也常常忙得不可开交,宋子逸也呆在家里研读私塾无尽,一时间周边的人都忙了起来,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有时会跑到他们府上去把杨伯母叫来同我娘亲玩。 在我家的后院种,夏日炎炎的,桌上放着酸梅汤和冰镇西瓜,我院子荷花盛放着,那碧绿的园叶上时不时停着一两只纤细的蜻蜓,墙角的树干上知了叫的更是令人感到烦闷。 我依偎在母亲怀里,有一茬没一茬的问道:“杨伯母,子逸哥哥什么时候可以陪我玩啊?” 杨伯母笑着摸摸头:“阿绯喜欢子逸哥哥吗?” 我点头,我不止喜欢他我也喜欢杨伯母也喜欢杨伯伯。就像喜欢池塘中盛开的最漂亮的那朵荷花一样。 “那阿绯不妨嫁给子逸哥哥?” 我回过头望向娘亲,满脸疑惑,娘亲说:“那样的话,你的子逸哥哥就可以一直和你玩了。” 我兴奋:“真的吗?那我要嫁给子逸哥哥。” 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讲,只是想找个人玩耍而已,一个人的生活实在是过得太慢了,慢的墙角的知了掉进泥里,树叶烂在花草里而我却觉得像是过了一年、十年、一辈子。 想来我也是同一般的女孩子有所出入,她们喜欢诗词歌赋,她们喜欢梳妆打扮,而我却喜欢着我的子逸哥哥,喜欢着我爹爹做的好吃的。 所以当她们窈窕纤细的时候,我胖的堪比池中越来越肥的荷花。 当我成年的那年上元节,我穿着艳丽的衣裳约着子逸哥哥出门玩耍,他看着我说:“你胃口真是越来越好了。” 我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你这是越来越胖了。我却不管那么多,只是想要像小时候一般想要将他拉住,谁知他往前迈出一大步,跟我保持着一段距离。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上元节,乃是一年中的额第一个月圆之夜,今日正是好时节,正好是有月有灯,这时候所有的手艺人都出来似的。街边热热闹闹,到处都是花灯,做成各种各样,有花有动物,皆是栩栩如生。远远望去,明晃晃的一片,,看起来就像是九天之上的风景一样,我不仅想,这些灯是不是做给夜晚在天山无聊的神仙看的,他们无聊的看地上的星星点点就像我无聊的时候看向天上的星星一般。 远处还有人放着火树银花,那一瞬间的美丽的焰火一眨而逝,却照亮着周遭,那层层的的光打在子逸哥哥的脸上,此刻,他早已长成了大人模样,喉咙间也长出了看起来硬邦邦的喉结,五官也更加立体,现在的他我是怎么也不会将他认成女孩子的。 此刻人来人往,周遭十分喧嚷,我不知为何,脑子像是抽筋了一般,拉住他,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对他说到,一句话还未下来,却传来连串的砸火树银花的声音。 “子逸哥哥,我喜欢你。” 他被我弄的有些懵,完全没听到我在说什么,满脸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只感觉脸上很烫,完全没了刚刚的气势,我摇摇头,指着远处的猜字谜的人说道:“我们去看看字谜。” 谁知这么个决定却让我后悔至今。 我们穿过人流,只见那些花灯挂在能挂的一切的地方,正中有个人说只要猜对就可以有正中的那串冰糖葫芦。 我远远的看着那串冰糖葫芦,示意他去试试。 “那串糖葫芦看起来有点意思啊。”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他白我一眼,走了进去,那位书生模样的人问道: “公子可是要猜字谜?” 宋子逸点点头,拿起一盏芙蓉灯,只见纤细的纸片上写着谜语:“镜中人。” 他面色平静,好似不用思考一般:“入。” 接着又是一盏:“半推半就”。 “掠。” “九泉之地”。 “块。” ··· 像是没有任何难度一般,但凡他看一眼,就能够回答上来,很快就要答对十道题,马上就能得到彩头,虽说只是一串糖葫芦,却就像是送礼一般,“礼轻情意重”,对于那串糖葫芦我也是志在必得。 突然,一声轻笑传了过来。 “公子若是将这些都答了过来,还叫我们猜些什么?” 我回过头,只见来着是位极其貌美的女子,她一身华裳,就像一树海棠,美艳而优雅。她勾唇一笑,只见周边的男人都像是勾了魂似的,我抬头看向宋子逸,只见他双眼闪亮亮的。 “姑娘这是何意?” “晴来无日不开怀,公子可说谜底是什么?” 我张张嘴,我拉拉宋子逸的袖口,想要告诉他,谁知他转过身来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转过头说:“姑娘说呢?” 女子看向他,抚过花灯:“公子想要中头彩吗?” 宋子逸拱手:“舍妹想要那串糖葫芦,还望姑娘成全。” 我?舍妹?我睁大眼睛想要从宋子逸脸上看出其他端倪,但我确如何也看不清他的心思,不由得一直呆呆地站着。 直到他将糖葫芦放到我的手里,附耳对我说:“阿绯,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 说罢面色绯红的朝那位女子看去。 我不知为何心中十分气愤,看这手中鲜艳的糖葫芦,只觉得十分烫手!这糖葫芦,是打发我吗? 我将手中糖葫芦往地上一摔,站到女子面前问道:“你们要去做什么?” 她捂嘴娇笑:“众里寻他千百度。”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就像被抢走了什么宝贝一样,我急忙拽着宋子逸就走,不管他怎么说我。 终于,在没人的地方停下,他骂我:“你发什么神经!” 我怒极反笑:“你可知我们已有了婚约。” 他一愣:“你瞎说什么!” “你不信你回去问伯父伯母!” “楚绯!”他怒,“你对我母亲说了什么!你明知道她喜欢你!” 他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从那开始,我从没叫她过一声“子逸哥哥”,他也从没对我笑一次。 我抬起头,已是晌午了,我还要早些回去,娘亲还在家中等我呢。你我既有婚约,我这辈子是不会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