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这句话的的含义很深。 配上少年眼里认真的笑意，几乎就相当于是郑重其事的表白。 如果他们年纪再大一些。 或许更像是求婚。 陆子开是这样的人。 越是认真的，放在心上的话，往往会以越随意的方式说出来。 看似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表情，其实藏着最多的真挚和忐忑。 许梨顿了顿，语气缓缓， “你怎么就知道这张牌不会输？” 度不度蜜月这回事。 不仅仅只看他一个人。 “这个世界上，最难辨也最容易变的就是人心。” 女生转过头，弯了弯唇，声音里带着一丝柔软的调侃，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会从校服到婚纱？” 陆子开懒洋洋地倚着沙发边， “会赌的人，从来不会把底牌露给对手看。” 然后视线一转，唇边挑起一个肆意的弧度，笑意浅浅， “所以，你要不要玩一次？” ...... “不玩。” 小姑娘扬起眉，眼里的神情比他更张扬。 “陆子开，其实我也从来没输过。” 她骄傲地抬起头， “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哼？” “因为我从来不出不确定的牌。” ...... 少年敛起了笑意，眉微微蹙起，看着她， “为什么不确定？” “我说了啊，这个世界上，最难辨也最容易变的就是人心。” 许梨回了条微信消息，唇角带笑，语气温柔， “对我来说，没有确定的事情，我不会打赌的。” 爱情不是数学。 随机变量和误差项太大。 不是通过科□□算就可以得出结果，预测未来走势。 特别是你。 你是我生活里，最张扬也最不确定的自变量。 我找不到函数关系去把控你。 所以我，也无法把控这段感情。 “你可以相信我。” “我相信你。” 女生看着他黑漆漆的专注的眼眸，点了点头，“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敢赌？” 不知道为什么，陆子开特别执着于这个问题，视线落在她脸上，不羁的眉毛拧起，语气非常认真， “你赌正方也可以，赌注随你定，我保证你稳赢。” ...... “怎么，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啊。” 许梨转过头，不看他，清了清嗓子， “但是我相信的是现在的你，又不是未来的你。” “我怎么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变，会不会跟现在一样不一样，万一你就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变成一个劈腿出轨的人渣了呢？” 少年直起了身，拿过她的手机，英俊的眉眼满是专注，黑眸深深地看着她。 但是一言不发。 ——委屈又不满的样子。 非常孩子气。 许梨无奈了。 她真是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纠结这个问题，就像小朋友一直拽着老师的手问，老师老师，为什么你不相信我长大以后可以变成宇航员。 ——一模一样。 她伸出手，“别闹了，快还给我。” 男生直接抬高了手。 “......陆子开！” 他们这动静闹得有点大了。 已经有不少人向这边投来了视线。 其实也不是大了，主要是，虽然陆大佬身边没坐什么人，但是整个包厢后来过来玩的人里，专门因为他过来的占了能有一大半。 这一大半里面，又有一大半都是女生，明里暗里地盯着许梨看。 想看看这个让“陆子开特别主动”姑娘究竟是什么样的。 然后判断一下大概多久会分。 ...... 小胖子他们打牌打的开心，一桌的热火朝天，但聚会的主角却懒洋洋地倚在角落里，和女朋友谈情说爱。 连一个眼神都不丢给他们。 ——他们已经习惯了。 反正经常都是这样的。 以前出来玩的时候，陆大佬就经常犯困，一进房间就占了张沙发睡觉休息，没人敢去打扰他。 自顾自地组个局，在旁边嗨皮。 对于他们来说，陆子开的作用，就相当于是御驾亲征的君主。 而且还是基本不会上战场的那种昏君。 ——一种精神象征。 但是对于有些姑娘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坐在许梨斜对面的女生是蒋露的闺蜜夏语桑，长得很漂亮，还是个学霸，属于在年级上也有点名气的那种姑娘，很早之前就认识陆子开了。 不过那时候，陆大佬还处于女朋友一茬接一茬地换的状态，而且对每一个都懒懒散散不是那么上心。 她就有点不情愿，一直没说出口，不想成为他众多前女友中的一个，打算走的是日久生情的路线。 可是她还没生情呢，就听说陆子开时隔几个月，又交了新的女朋友。 而且据说，这一回，他是认真在谈的。 她半信半疑之间，又有点不安，刚好今天晚上蒋露说他们约了一个局，问她要不要亲自过来让自己死个心。 她就过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男生倚着沙发，正揪着女孩帽子上的小球玩。 女孩瞪了他一眼，扯回自己的帽子，他也不以为意，勾唇笑了笑，靠在她身上说话。 声音听不清晰，但眼里全是笑意和温柔。 ...... 她突然有点明白闺蜜给她“死心”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但是有的男生，不认真的时候让你有征服欲。 认真了又让你忍不住嫉妒。 想要得到他的心情只会更严重。 所以夏语桑在对面坐了下来。 许梨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至于陆子开，他就没注意到旁边有人，专心致志地跟许梨纠缠能不能度蜜月的问题。 夏语桑本来就一直借着看手机的余光观察着他们两个人。 这会见男生突然坐直身体，黑眸沉沉地盯着许梨看，表情明显不是很高兴。 她觉得他们可能是吵架了。 果然，下一秒。 就看见许梨鼓着嘴，有点恼怒地喊了一声，“陆子开！” 夏语桑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小心翼翼地笑容，语气里带着善意的劝解， “学姐，今天陆学长刚回来，你就不要跟他吵架了嘛。” 许梨没有反应，依旧看着陆子开，有些着急。 “陆子开，老师找我呢，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学姐，有话好好说嘛，你不要那么.......” “关你什么事啊。” 少年皱起眉毛，扫了她一眼，黑眸里全是不耐烦，语气冷冷的， “你话那么多去外面说行不行啊。” ...... 整个包厢静了一静。 小胖子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开哥就发火了。 面面相觑。 夏语桑被他这么一说，看着他脸上的不悦，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她揪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带着慌乱和委屈，“学长，我.....” 陆子开不想搭理她，直接转过了头，把手机还给许梨。 然后重新躺下来，把头靠在女生膝盖上，拿了她放在旁边的外套盖住头。 语气也很委屈，充满孩子气。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了，要睡一会儿。” ——是对许梨说的。 许梨被他对这件事的执着程度弄得哭笑不得。 叹了口气，发自己的微信，顺便揪了揪他散在额前的黑发。 触感很好。 膝盖上传来少年闷闷的声音， “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反正你都不相信我。” ...... 从头到尾，许梨都没有理对面的女生一下。 夏语桑愣在那里。 好半晌，包厢里的气氛又恢复了热闹，江霆浩他们眨眨眼睛看了会，发现好像没什么事，又挥挥手，开始热火朝天地打起牌来。 但是她却觉得，刚才男生淡淡的一句话好像刀一样扎在她心里。 不是非常疼。 但是很难受，脸上也火辣辣的，觉得委屈又丢脸。 说实话。 夏语桑，包括很多其他追逐着他的姑娘，其实也未必有多喜欢陆子开。 毕竟接触机会不多，了解都不了解，怎么可能就一往情深，爱的不知所以然。 相比于爱和深情。 她们对陆子开更多的，只是一种青春期对出众少年产生的迷恋和崇拜。 很纯粹的心动和崇拜。 与其说她们喜欢陆子开。 倒不如说是更喜欢和陆子开谈恋爱时，获得的那种优越感和满足感。 ...... 女生低着头，咬唇沉默了一会。 然后深吸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对旁边小心翼翼的闺蜜笑了笑。 脸色如常地玩起了手机。 ——但是有时候，最固执的，反而是这种自以为是爱情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