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二两清酒25
两人屏气,三秒静止, 简意刚想要吐气, 突然听见滴滴滴的急促响声, 她睁开眼的时候,明礼已经割断绑带, 抱着炸|弹跑了出去。 “明礼!!!” 轰。 巨大的响声震得简意一阵耳鸣,入眼, 漫天的红。 魂魄离窍, 心脏被炸出来, 压抑一天来的恐惧彻底释放出来,简意放声大哭, 哭到岔气,最后哭到脑袋发涨哭不动时,门口压过来一道阴影。 似一座山。 简意努力瞪大眼。 倒影中的明礼一身黑, 手撑着门框,咧开一嘴白牙对她笑:“爸爸回来了。” 简意死咬着唇哭了一声。 明礼喘了一口气, 又说:“这座山他妈的被我承包了。” 简意哭着骂了声:“明礼, 我CNM。” 明礼迈步过来,把她身上的绳索割断,放她下来。绳子甫一断开, 他像棵拔了根的大树,直挺挺应声倒地。 倒下去的时候, 他怀里抱着简意,嘴上还在说:“回去就给。” 简意抹开他脸上的黑泥, 口鼻没有流血,身上到处都是崩开的伤口。她急着爬过去拿来手电筒查看他的耳朵,隐隐有血。 简意略微知道一些常识,明礼现在这种情况,既有可能被冲击波震伤,重则耳膜穿孔,吸入性窒息,甚至内脏出血。 她完全不懂这种伤的急救方法,简意攥紧拳头堵住自己的嘴巴,压抑地哭。 好在明礼身上的通讯设备没有完全坏,许副队很快找到他们。直升飞机带着他们离开横山直接停在了那家贵族式医院的楼顶。 简意吊了一天的心这才终于往下落了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简意醒来,入眼是明礼一张满是胡茬的脸,她阖上眼再次睁开。 “简意。”明礼握着她的手,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沙,嗓音哑到吓人,“你醒了?” 简意转着眼珠在房间扫了一圈,顾哲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端着一杯水在喝。 “哥。”简意瞧着顾哲,扁了下嘴巴。 顾哲看过来。 “顾哲。”简意又叫了声。 顾哲端着水杯,坐着没动,语调散漫:“怎么了?” 简意问:“我怎么了?” 顾哲把水杯放在桌上,端了下身体。 “你一觉睡到现在。”明礼一只大手握着她一只小手,再抬起另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摸她的脸,“医生已经检查过,所幸没有大碍。” 简意别了下脑袋,一脸茫然:“顾哲,他是谁?” “救你的警察。”顾哲挑了挑眉尖,“你被绑架差点儿死掉,这个警察叔叔舍己救了你。” 简意看着明礼,明礼同样看着她。 “简意?”明礼试探着叫了声。 “谢谢你救了我。”简意一脸诚恳,眼睛里都是陌生。 “简意,我是明礼,你怎么了?不要吓我。”明礼想吼,又不敢大声。 “你别碰我。”简意嫌弃地拍掉他的手,扭脸向床里侧。 明礼鼓着眼睛瞪着她足足有三分钟,回头问顾哲:“她怎么了?” “她醒了。”顾哲淡淡地说。 “我去叫医生。”明礼嚯地一声站起来,大步往门外冲。 顾哲朝着他喊了声:“警察叔叔再见。” 六个字里拐了八个弯,比唱歌还像唱歌。 明礼摔门出去。 简意转过脸,一脸平静地看着顾哲。 顾哲端起水杯喝了口,瞥了她一眼:“病房没有监控,没有窃听。” 简意瞬即坐起来:“我要喝水。” 顾哲:“自己倒。” 简意看着他:“我是病人!” “失忆的病人吗?”顾哲嗤了声。 医院里突然一声狮吼,地震一样。 “傻逼。”顾哲放下水杯,又说了声,“傻逼。” 简意抽了抽嘴角。 顾哲又道:“一般我不说脏话,他是个例外。” “我也是。”简意绷不住,笑出声。 简意笑过,小手抓着被角捏了捏,问:“他受伤严重吗?没事?” “有事还能吼那么大声?”顾哲轻描淡写,“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你要觉得不过瘾,等他伤好了,我再把他揍进医院。” 简意咬着唇角:“没有不过瘾,就是……” “就是什么?”顾哲撑着脑袋看她,“无聊?” “不知道。”简意扭捏了下,“就是想看他着急吃瘪的傻样儿。” “了解。”顾哲笑了笑,“这就是爱情。” 简意低头没有说话。 顾哲又拖着长调感慨了句:“说也说不清楚的爱情。” 医生很快过来,院长亲自检查,一个小时过去,并没有检查出大碍,脑部没有血块没有异常,脑部神经波动正常…… 明礼在一旁急瞪眼。 简意觉得,如果搁在古代,明礼绝对是个让御医提头来见的暴君以及昏君。 简意偷眼去看明礼。 整个人傻fufu。 真想采访他一下,你这么傻经过你妈妈同意了吗? 医生摇着头离开病房,明礼站在简意病床前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跨步上前,抓着简意的手,看着她眼睛,底气十足地说:“你想不起来没关系,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是你男人。” 简意满脸黑线,往回抽了抽手,没抽动,她避开明礼的目光,去看落地窗前的顾哲:“顾哲,我不认识他。” 顾哲无奈,靠在沙发上说:“警察同志,你不能耍流氓啊。” “我们以前……”明礼没再说下去。 如果不是屋里还有个顾哲,明礼真敢当场脱裤子把兄弟亮给她看。 我们以前做过不可描述之事! 不信你再摸摸看!! 手感应该还在!!! “你给我等着。”明礼撂下这句话站起来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对顾哲说,“想打架晚会儿再打,我现在没心情。” “我不欺负老弱病残。”顾哲懒洋洋说,“四样你全占了,警察~叔~~叔~~~” 老年,弱智,伤病,脑残。 明礼没心情和他斗嘴,狠狠拽上门,门快撞上时,他怕摔出声音吓着简意,又迅疾捞住门把,轻轻带上门。 “傻逼。”顾哲又说了声。 简意啃着拇指笑。 “别傻笑了。”顾哲说,“你来给我详细说一遍,你被绑走的全过程。” “哦。” 简意说她昨天清晨从市局出来,去附近早点摊买早点,给老板报了都要什么后,老板去小吃店内取刚出锅的麻团,结果老板刚一进屋,她就被人从后面捂住嘴掳上了车。 一上车就被堵住嘴巴头上也套了个黑袋子,把她打晕了过去,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横山了…… 简意说完,问:“那三个绑匪抓住了吗?” “嗯。”顾哲点了下头。 “他们嘴里的老板是肖广平吗?”简意问。 “他们说是。”顾哲皱了下眉,“肖广平确实是指使人把你绑走,想要给明礼一个威慑,但是要你的命,还不至于。” “那个豹哥确实是这样说的,他说不会留我活口,还说要让我痛苦地死去。”简意回想起昨晚的种种,身体还是不由发颤,“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吓唬我。” “你回想一下,他们的原话。”顾哲给她倒了杯热水,走过去。 简意捧着水杯,想了想:“豹哥说,老板的意思就是要让明礼生不如死,这样他才能好好办案,继续为人民服务。他还说,我死得越痛苦,活着的人才会跟着痛苦。” “他们是和明礼有仇吗?”简意皱眉问。 顾哲没有回答,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阖上眼皮:“你说豹哥接了个电话,然后急匆匆把你转移到竹林里的木屋里,再给你绑上了炸|弹。那么,他接电话时,说了什么,原话你还记得吗?” 简意:“豹哥接起电话,叫了声老板,他拿起电话走到远处,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是豹哥回来后,说情况有变,启动第二种方案。” “情况有变,启动第二种方案。”顾哲重复了一遍,手指依旧在桌面上弹钢琴一样敲击着,“老板发现了明礼的营救行动,正常情况下是把你当场捅死走人,但是却给了你一次生的机会。” “他们是想让我和明礼一起炸死……?”简意不确定地说。 “不会,炸|弹威力不够。”顾哲始终闭着眼,“斜坡树杈上,那个蓝色皮筋是你栓上去的吗?” “皮筋?什么皮筋?”简意放下水杯,捋开病号服,手腕上皮筋的痕迹还在,只是不见了平时带着的那个蓝色皮筋,“我记不清什么时候丢的……” “不是丢的,是他们故意挂上去的。”顾哲睁开眼,语气笃定,“肖广平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幕后还有一个主使。” “幕后……主使?” “本来是想要你的命,但是老板临时改变了主意。”顾哲站起来,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我去查一下。” “顾哲。”简意叫住他,“他们想要杀我,是因为我是明礼的女朋友吗?” “你放心,他们昨晚既然放过了你,就不会再来杀你一次。”顾哲说,“他们会再找下一个目标。” 顾哲没否认,也就是说,他们把她绑走,确实就是因为她的身份——明礼女朋友。 这一点,明礼也应该知道。 还有肖广平。 “如果最后找出来幕后主使不是肖广平,肖广平还能被定罪吗?”简意问。 “会,绑架确实跟他有关。”顾哲走到门口,看着简意说,“肖广平会伏法入狱,不是以窃取孟果原创歌曲的罪名,也不是找人迷|奸孟果的罪名,更不是杀害莫小茹的罪名,而是因为他涉嫌绑架谋害人质性命,走私偷税漏税,非法融资,非法操控股市,以及涉黑洗钱。这些罪名足够他坐一辈子的牢。” “简意。”顾哲再说,“莫小茹找你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自杀,她的死与你无关。但是她找对了你,因为只有你才能帮她定肖广平的罪。” 医院花园。 陆天枪蹲在明礼跟前,左右两只手各拿着两个树杈,同时开弓画圈圈:“老大,你看这个圈像方的吗?我瞅着就挺像!我终于会一手画圈一手画方了啊啊啊!!求夸奖求给糖求放假!!!” 明礼坐在长椅上抽着烟,一脚把他从跟前踹走:“滚蛋。” 陆天枪原地打了个滚,抱着脑袋一脸委屈:“老大,我觉得,嫂子什么都没忘,独独忘了你,恰恰说明你才是她最最心爱的人。” 明礼咬着烟,灵魂在颤抖:“怎么个说头?” “老大你没事要多看看电视剧。”陆天枪往他跟前凑了凑,“电视剧和书里都是这么说,男女主突遭横祸失了忆,忘记的那个人,百分百就是他们平时放在心尖尖上的。” 陆天枪见明礼没有答话,继续道:“爱人毕竟和其他人不一样,独特记忆要放在独特的位置,受到重大刺激的时候,嫂子肯定会第一时间保护她的独特记忆,然后pia,独特记忆保护得太好,被彻底封存了,就跟封印那玩意儿一样。” 明礼咬着烟没吸。 陆天枪觉得老大听进去了,嘿嘿笑着说:“所以,老大,明白了吗?你要做的就是把嫂子封存起来的爱给呼唤出来。” 明礼抬脚把他踹飞:“呼你的几把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