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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站点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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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树的脑袋高速地运转着, 刚刚他们停车的地点隐蔽,上车前她就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贸然逃跑求救都是在跟生命赛跑, 现在被他们关在车上,手脚皆失去了自由,嘴巴还被强硬地堵上,面前还有曾霞虎视眈眈地盯着,叫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糟糕的形势, 根本无法自救,令她感到憋屈极了。    夏树心里万分急切了起来,甚至责怪起这次穿越的不给力, 这么危险的境地穿越机竟然不赐与她金手指,这个时候, 她就需要像上回的“李小龙”那样高强的武艺来突破困境啊。    想不到任何有用的办法,夏树半眯着眼, 决定先保存体力。    之后, 大概过了三四十分钟的样子, 面包车停到了一栋五层高的小洋楼前面的停车场上,附近的房子不多,灯光也甚少, 静悄悄地, 并不像是居民区的样子。    曾霞是个法盲,根本不觉得能叫儿子恢复工作将夏树绑来这里有什么不对。    看着夏树无能为力可怜兮兮的模样,曾霞只觉得心头的气闷都烟消云散了不少。    心道:姚瑶这个小贱人就是该好好地教训教训。    这会儿, 她还有心情哼着小调把夏树腿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嘱咐儿子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曾霞并没有下车,而是待在车里等待,由黄中博下车,同样是把刀子顶在夏树身后,推着她往小洋楼走去。    小洋楼里面并不是正常的家庭装修,除了一楼是一个小小的堂厅,楼上全是一排排的包房,类似旅馆客房一样,整栋小楼看似没有什么声音,安安静静的,不像是个营业的场所,就是来往的客人都没有看到,可是上下楼梯穿着客服衣服的服务人员却是不少。    这里面处处透露着诡异,叫夏树后背发毛,加上她是以被绑架的样子让黄中博光明正大推入小洋楼的,心里就感觉到更加的不对劲了,这种不对劲令她没有了想求助的**。    在进入堂厅不久后她就明白了,因为不管是前台的服务人员还是在楼梯上碰到的服务人员,他们都可以对她这个样子做到目不斜视,如果不是还有些人的视线从她的脸上轻飘飘地掠过,她都要觉得这些人只是在被控制的“机器人”而已。    甚至,他们碰到彼此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似乎心照不宣一样,只有固定在脸上的笑容很是醒目。    夏树不难想象,她的这种“不正常的身份”也许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    这些人如此习以为常的可怕境界,已经足够叫夏树知道这栋小洋楼不是一个简单的场所,而是如临深渊的存在,令她一时不敢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只能被黄中博带着一步步上前,一直到了三楼,再经过一间间的包房。    夏树发现只要是有人的包房,门外都会站着一个妆容或妖艳或清纯或冷艳的妙龄女郎,她们的身上穿着各式各样颜色不一、花纹不同的旗袍,每件旗袍都开叉到大腿根部,隐约可见光/裸的皮肤,以及女人隐蔽的所在。    各种不对劲瞬间充斥到脑中嗡嗡作响,夏树几乎可以确定这栋不简单的小洋楼是一座淫/窟,男人的天堂。    这个认知令她浑身的戒备再次巩固了一圈,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即使双腿行动自如,也逃不过黄中博的步步逼近,更何况以这样的身份进来,这栋小洋楼就不可能让她轻松地出去。    如何自保这个问题显然没有答案,夏树的行动越发缓慢。    而她的身后,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已经是十分提心吊胆的黄中博,发觉到她慢慢停滞不前的举动,抓着她手臂的力道更加的用力。    随即在她耳旁小声说道:“姚瑶,你也看清楚了这是个什么地方,想耍花招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除了他的“恶意提醒”,夏树还能清楚地听到他恐惧不安的喘息声。    干了这么无耻的坏事的人也会怕吗?    她心中冷笑一声,慢慢侧身,避开刀尖,再转正身体,面对黄中博时果然看到了他发白的脸色。    夏树朝他动了动下巴,呜呜了两声。    黄中博愣了一下,迟疑地替她拿掉嘴里的布头。    夏树随后转身就扶在走廊的墙上哇哇地吐了起来。    此时只有一个念头:真是恶心死她了。    吐完,缓了口气,她随便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一双犀利的眼睛便对准了黄中博,厉声骂道:“你这个人渣,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死一万次都不够。”    夏树不敢太大声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已经足够黄中博听到。    见她规规矩矩站着,黄中博放心的同时脸色也难看得很,“姚瑶,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这都是你逼我的!”    这种人渣哪里会承认错误,夏树只觉得讽刺。    “你要是还有点良知就马上带我离开这里。”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可能回头,只要牛总得到了姚瑶,就会立马帮他回去单位复职。    “不可能了,进了这里的女人只有客人才带得出去,所以我劝你待会儿把牛总服侍好了。”    黄中博说着猛然一把拖住她,旁边三一零包房门口的妙龄女郎同一时间打开了房门,速度之快叫夏树始料不及,反应之时人已经被他推了进去。    夏树一个踉跄再抬起头时,眼前的景象险些叫她再次吐了出来。    满室的纸醉金迷,充斥着各种淫/乱的声音……前面的大荧幕播放着脱衣女郎的视频……大大的沙发上好几个油腻的中年男人,身边趴着或跪着为他们服务几近裸/体的女人……桌子上都是东倒西歪的酒瓶子……    在包房外却是听不到这里面的任何声音的,可见这栋小洋楼特制的隔音效果有多好了。    也就是说只要进了包房,夏树喊破了天都没有人会听到。    所以黄中博完全不怕夏树现在跑了,强迫着自己当做什么也没看到,顶着下身的自然生理反应急急朝坐在中间揉着女人胸脯的牛总走了过去,搓着双手讨好道:“牛总,人我给你带来了,你看看是不是……”    夏树将身体抵着门板,手在身后抓着门把,却是怎么都打不开门,一时心焦不已。    牛总顶着大大的啤酒肚,光着身体,下身只穿了一条花色四角短裤。听到黄中博的话抬眼朝夏树看了过去,抬了抬下巴,旁边就有两个半裸的女郎站了起来,朝夏树走了过去。    牛总早就瞧中了黄中博这个貌美如花的未婚妻,既然他主动找上门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地享用了。    那两个半裸的女郎用力将挣扎的夏树扯到牛总面前。    夏树不曾遇到过这种阵仗,害怕、无助、愤怒充满了心头。    不只是眼前的情景恶心,这些男人更加令她作呕,她知道和年轻时受到的性骚扰相比较,这里只会更加恶劣,再在这里呆下去就是实打实的伤害!    黄中博不敢看夏树的怒容,继续向牛总说道:“牛总,您看看我那工作,就拜托您了。”    “你放心。”牛总摆了摆手。    黄中博知道是时候该走了。    夏树看见他转身要出去的样子,大声吼道:“黄中博,你敢走试试!”    黄中博动了动嘴唇,一脸的不忍,劝道:“姚瑶,你晚上就好好陪牛总玩。”    “我玩你妹的头!”夏树忍不住大爆粗口,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开身旁的两个女郎,抓过一个空酒瓶就往黄中博的脑袋砸去。    空酒瓶在黄中博的脑袋上开了花,碎响在地。    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的黄中博双脚倒退了好几步,感觉到脸上一股热流淌了下来,他巍巍颤颤地伸出手往脸上一摸,再拿下来时竟然是满手的鲜血。    顿时把他吓得瘫软在地,浑身没有了力气颤抖得厉害,求救的话硬生生堵住喉咙里发布出来,黄中博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注意他的受伤。    确实没人会在意这个小插曲,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夏树的身上。    只见夏树再次砸破了另一支啤酒瓶,抓着瓶口当武器举向了牛总:“我告诉你,郭明丽是我姐,你要是敢动我,你也别在你们公司混了!”    “就那个跟个男人似的老女人?”牛总口气不屑得很,接着笑得天花乱坠,“老子就喜欢你这么辣的,你男人已经把你送给了我,小辣椒,小美人,别再挣扎了,没用的。”    夏树呸了一声,冷冷说道:“他不是我男人!”    这时,两个女郎忽然从后面拍掉了夏树的啤酒瓶,一人一手押住了她。    牛总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晃的那身白花花的肥肉足以叫夏树这辈子都不想吃到肥肉。    她挣扎着抬起右腿朝他踢了过去,却被牛总敏捷地躲过。    两个女郎见状把她的身体压得更加下去,令她的腿使不上作用。    牛总淫/笑着伸手抬起夏树的下巴。    夏树越是挣扎脑袋,他就捏得越紧。    另外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人则饶有兴致地看着,仿佛是在看什么即兴的节目,隐隐有兴奋的趋势,令人厌恶之极。    女人越是不乐意牛总就越喜欢征服,脸上露出淫/亵的欲/望,牛总把另一只肥胖的手朝夏树的胸部伸去。    就在这时!    包间的门忽然被用力地撞开,“砰”地发出了一声震响。    紧接着一阵阴风吹了进来,房间里原本亮黄的灯光毫无预兆地昏暗了下来,跟着温度直降仿若即将置身于冰雪天里。    抬眼可见,门外没有了一丝灯火,黑乎乎地看不见任何走廊的菱角痕迹,像是一口巨大的暗黑深渊,要将人统统吸了进去,直叫人胆战心惊,仿佛进入了恐怖的频道,将深深的恐惧都埋进了房间里每个人的心间,僵硬住了他们的躯体,而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睛骨碌碌瞪大着。    除了因此避免咸猪手得到自由的夏树,因为她的庆幸大于害怕。    大喘了口气,夏树似有所感地朝门口望去。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修罗一般从门口的暗夜中走了进来。    他身姿硬朗挺拔,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而凌厉的气息,整个人笼罩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是叫人看不清楚他的脸庞。    随着他的进来,房间里的温度再次冷了几分,叫夏树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更别提那些个不穿衣服的男男女女。    这个黑色的身影……似乎让她产生了熟悉的感觉。    夏树双手环抱着自己,慢慢地站直了身体,莫名肯定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对自己毫无恶意,可以说应该是来营救她的。    经历过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对于男人出现所带来的奇怪异象,夏树虽然震惊,但好奇心并不大。    这个时候,异象已经沉淀了下来,仿佛只剩下一丝微风在空气中轻轻地浮动。    夏树睁大着双眼,想要瞧仔细他暴露在空气当中的面容时,好像有一团迷雾糊住了眼睛,看不真切。    显然,男人并不想让人看清楚他的样子。    试了几次,夏树索性放弃了。    毕竟是穿越使者,总要有神秘感的不是吗?    只是感觉到他望着自己又不说话,她便有些沉不住气,正想忍不住开口问他是何方神圣的时候。    男人嘴唇微启,终于说道:“夏树,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又怪异的没有温度,夏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了,但她依旧不觉得陌生,毕竟拥有好听嗓音的人她认识的不多。    于是几乎肯定地说道:“你是……穿越使者。”    男人没有否认,微微点头,“我来带你离开。”    夏树一听不禁上前两步,张嘴疑惑道:“离开?是离开这里还是重新穿越?”    穿越使者微微侧开身体,回道:“是,也不是。”    夏树撇了撇嘴,无声地说:“这是什么答案?”    不过心情已然轻松不少的她,并没有在意那么多,而是轻轻仰起脸孔,对他说道:“那你等等,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怎么能轻易离开,她今天所受到的屈辱与伤害,都还没有叫他们一一偿还呢。    夏树垂下脸,笑容一收,脸色徒然一沉,目光往旁边搜去,在这种昏暗的情况下,她一眼就能找到黄中博的位置。    抬脚想要走过去,又停顿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穿越使者。    他正注视着自己。    夏树眨了眨眼,不再多想,朝黄中博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黄中博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倒在地上,满是血的右手就软在他的脑袋旁边,额头上被她打爆的伤口,血迹已经开始凝固。    如果不是被脑袋的伤口疼晕过去,他就应该像牛总他们此刻一样置身水深火热的恐惧当中。    想到姚爸额头上的那道伤口,夏树冷哼一声,这渣滓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便宜他了。    她之前,因为来到这个她所熟悉的世界而感到迷惘,因为害怕对未来产生影响而慌乱胆怯,因为想要改变余玲的命运而迟疑不决。    没有在第一时间与黄中博解除婚姻,将他赶出姚瑶的房子。    没有一劳永逸的能力去解决他们的贪婪,强制要回房子,划清界限。    没有认清楚渣滓坏透了的本性,才会让姚瑶的父母受到伤害,让自己陷入险境。    黄中博和曾霞这两只如同苍蝇般赶都赶不走的存在,夏树愤怒过,烦躁过,用力地思考过。    要怎么才能让这两个渣滓再也不敢踏足市里,消失在姚瑶一家的视线里?    现在,她想到了。    感谢穿越使者这个金手指的出现,让她还可以去解决这个事情。    黄中博和曾霞这两个姚瑶曾经的未婚夫、未来婆婆丝毫不念旧情,没有道德底线,为了区区一份工作,联手去毁掉姚瑶的一生都在所不及。    对付这种人渣,毫无实际性伤害的吓唬和威胁治标不治本,卷土重来反倒会涨了他们的志气。    所以除了要认清楚他们的渣质,就是要以、暴、制、暴,打残了!    夏树的一双瞳孔闪烁着疯狂的因子,停留在黄中博的双腿上。    若是没有了双腿,他还能靠什么走到市里,他还能拿什么去纠缠姚瑶,以他那可笑的自尊心,活着才是生不如死。    想到此,夏树四处找寻着可以趁手的工具。    仿佛是知晓她的想法,穿越使者从旁边递了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钢管给她。    夏树微微一怔,抬首看了他一眼,接了过来,视线落在钢管上,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她咬着双唇,双手紧紧握在钢管的一头,随后对准黄中博的小腿,轻轻举起,重重地落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已是血肉模糊,可以清楚地看到昏迷中的黄中博因为剧烈的疼痛,颤动了身体的肌肉,鲜血重新从额头上的伤口冒了出来。    直至骨头发出碎裂的声音,夏树才喘息着住了手,蹲下了身体。    而穿越使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发泄,没有任何的反应。    夏树蹲在地上,面色潮红。    钢管斜在面前,上面还有着黄中博的血迹以及黏住的皮肉。    夏树盯着看了一会儿,竟是感觉不到惧意和恶心。    手一甩,她丢掉了钢管,抬起头,对他说道:“我是不是很可怕,居然能面不改色断了他一条腿。”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笑着的,并非自嘲,而是畅快的舒坦的。    穿越使者应道:“你是对的。”    夏树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受到这是他的真心话。    她站起身,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而后,拍了拍双手,转身朝僵硬着身体的牛总走了过去。    牛总听到她的脚步声,双眼瞪得都快裂开了,面如土色,裤裆下已经有了一滩黄水,恨不得就此晕死过去,一了百了,却是连想要闭上眼睛都无法如愿。    夏树抬起腿活动了两下脚腕,朝他露出邪恶的一笑,便一脚踹在了他裤裆里的命根子上,眼见他扭曲了青紫的脸,绷直了身上白花花的肥肉。    “便是要你再也祸害不了人家姑娘。”    没有失声痛叫、没有咬牙闷哼,哑得很彻底。    夏树满意地瞥了穿越使者一眼。    再次看了看四周,视线掠过另外几个油腻的中年男人身上,直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收回视线,夏树转头对穿越使者说道:“我解决好了,走。”    穿越使者点头,用他独有的声线说道:“闭上眼,我带你走。”    夏树听话地闭上了眼,片刻后,感觉到手边一道风拂过,身体轻了起来。    ……    小洋楼恢复了原来的风平浪静,只有三一零包房似乎经历了什么残酷的事情。    一夕之间,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玩得好好的,牛总玩完了自己的命根子,包房里还多出来一个倒霉断了腿的黄中博,而他们却断了片似的只想逃离小洋楼。    三一零的记忆只停留在夏树出现之前,却留下了叫他们挥之不去的恐惧滋味儿,午夜时分,常常噩梦惊醒。    夏树做了一个梦,也许不叫梦。    因为她仿佛回到了和丈夫在一起生活的日子。    有多少年了,她不曾回忆过和他这短短一辈子生活的点点滴滴。    那一年,他们领了证,没有办婚礼没有办酒席,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就这样成为了一对新夫妻。    简启辰是个军人,有公家分配的房子,不大,六十平米,里头两个小小的房间。    夏树便从纺织厂的宿舍搬了出来,搬进与简启辰的这个小家。    简启辰公务繁忙,他们常常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面,夏树每天往返于纺织厂和家里,事实上和未婚前没有什么两样,可心头里,还是多了一份归属感,虽然有时候,夜深人静,夏树也会感觉到牵挂和孤独。    夏树不知道简启辰的归期,下工回家,一打开门,只要看到家里的灯火都是惊喜。    简启辰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    像一个大家长,成熟稳重,只要在家,便能把家里的事情解决得有条不紊。    他的生活作息跟部队里一样,不论放假几天,他都严格律己,每天天不亮就朝外锻炼,锻炼回来后正是她醒来起床的时间。    夏树每次刷牙洗脸完,开水杯里已经被他倒满了水。    他说:“起床后一定要养成喝一杯水的习惯,对身体好,还清肠胃。”    而夏树被他养起来的这个习惯在他离开的第一年,便再也没有了踪影。    简启辰他还有一个部队里发的大保温杯,走到哪带到哪,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不怕没有热水喝。    夏树不喜欢喝水,他便逼着,“喝水对身体好。”    电话里常常可以听到,他说:“你胃要是不舒服,多喝点热水。”    “肚子疼,多喝点热水。”    “发烧了?开水多喝点,在被子里捂汗。”    诸如此类,夏树却不是个热心的妻子,不懂得如何主动去关心他。    简启辰没办法放假回家,每个月的工资都会准时地汇到她的卡上,若是哪个月夏树没收到他的工资了,她便知道他这个月准会回家了,当然事情总有意外,并不能次次如此,有失望有惊喜。    但他只要回家,他的工资也是如数交到她的手上,    这个时候瞥见她身上穿的旧衣服,他总会说:“衣服多去买几件换着穿,不要担心钱不够,我能赚。”    夏树是个女人,自然也爱美,想到要花他的工资,倒不如叫他去做个参考,顺便给他自己也买两套在家里穿。    在衣服店里的时候,问他哪件衣服好看,他哪件都说好看。    这个人有时候也有传统闷骚的一面,只要见她试穿的衣服多露了点就皱眉头,然后跟她强调:“喜欢就买,在家穿。”    两个人在路上走着走着,他会忽然把她拎到了路里侧。    见夏树莫名其妙地看他。    他才说:“外面车多,危险。”    简启辰所有的衣服都是部队里发的军装,高高的个子,健硕的体格,精神气的刘平头,天生的高鼻梁,被太阳晒出来的小麦色皮肤,老人家的白背心都能叫他给穿出特有的味道来。    夏树常常看着他这一身好皮囊,都觉得自己是赚到了。    这人还有个小毛病,有着一身大肌肉却是个怕痒的主儿,夏树几次不小心碰到他身上的痒痒肉,他也不说,硬是憋了一脸。    那个时候叫夏树好笑得紧,后来她知道了,他的痒痒肉都快包含了整个上半身,叫她每次都想坏心眼地欺负他。    他是个行动派,却不是个浪漫的男人,可往往在一些小事上都能捂热了夏树的心。    夏树从小四肢都是冰冷的,冬天一到不穿一双厚袜子都能冷到睡不着。    两个人睡上的时间都不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观察上的,只要他在家,睡前就得给她来一盆热水泡上脚,后来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说姜水泡脚好,又给她煮姜水泡。    他没在家,几天一次的电话里,也总要问上一问:“昨晚上泡脚了没有?晚上煮姜水了没有?”    他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对未来充满了激情,一知道夏树怀孕了,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偷偷的乐,拿起笔杆子就计划上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夏树怀孕的时候特别喜欢吃重口味儿,这人有一点好,自己不喜欢吃,也会买来给她吃,默默陪着,有壳的主动给她剥着吃。    肚子大了,晚上吃完饭,都要拉着她去散一小时的步,“说是多运动以后好顺产。”    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听来的理论知识,说得头头道道。    有一次去了街上走,看到人家夫妻、情侣上电影院看电影,他也把她拉了去。    夏树点的剧,恐怖血腥了点儿,他就开始说教:“你现在看这种电影是不对的,对孩子胎教不好,要是晚上做噩梦了怎么办,又像前天晚上脚抽筋了怎么办?”    结果,夏树眼睁睁看着他点了一部文艺爱情片,一直到观众厅里哭倒了一片,简启辰都是懵逼的,屁/股险些坐不住,就差没整个人把她直接扛出去。    沉着脸和她说:“我们下次要点个喜剧片看。”    夏树问:“要是太好笑了,笑疯了怎么办?”    简启辰便蹙起了眉头:“你现在是孕妇,心情还是要平和的好,等你生了,我再陪你来看。”    后来,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看第二场电影。    他们两个人的婚姻一直是平平淡淡的,像极了老夫老妻才会有的生活,也许是距离产生美,时间都容不得他们有吵架的时候,因此他也常常愧疚,便越发地对她好了起来。    细想了一下,他们两个人这一辈子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三个月,却没有想到也能留下这么多的回忆。    可是,自从他死了以后,她做的最多的,便是埋怨他。    埋怨他再也不能回家一次,给她暖被窝了,给她捂脚了。埋怨他连阿泽都来不及看一眼,就叫孩子没有了爸爸。埋怨他让阿泽读书的时候叫其他孩子给欺负了,明明他爸爸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却只能被人嘲笑没有爸爸。埋怨他,叫她一个女人当爹又当妈,吃尽了苦头才拉拔大儿子。    但是,不可否认,她记忆里的简启辰,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也许也会是一个爸爸。    然而这一切,已经遥不可及。    再次睁开眼时,夏树以为自己又有了一个新身份,却没有料到映入眼帘的是,自己不算陌生的泰和酒楼。    她就站在泰和酒楼的前面。    看着酒楼挂上了红彩,门口的海报写着四个大字“优惠酬宾”。    夏树想,怪不得宾客络绎不久,里头肉眼可见的热闹,原来是酒楼在做活动啊。    可她不是应该被穿越使者带回穿越站台吗?怎么还会回来,而且还是莫名站在这里?    脑海里冒出来这几个疑问后,夏树连忙低下头查看自己身上的装扮,很快确认出自己还附身在姚瑶的身上。    低着头思索了片刻,她想到,她当时问穿越使者是要带她离开小洋楼,还是要带她回穿越站点的时候,他的回答是:“是,也不是。”    现在她凭空出现在这里,明摆着不是,他却要回答得那么玄乎。    夏树忍不住切了一声。    忽然,一个混合在泰和酒楼嘈杂中的声音,朝她喊道:“夏树。”    夏树闻声猛然抬起头,只见简启辰熟悉的身影从酒楼门口走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酒楼正在开展活动,他今天穿的衣服并不是自己之前见过的休闲款,而是一套墨蓝色的西装,头发上还打着摩丝,增添了几分帅气。    简启辰笑着问她:“夏树,你在这儿,怎么不进来啊?”    夏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晃了神,记忆中,以前的简启辰并不会这么开怀地笑,他的笑一直都是含蓄的,嘴唇上扬,抿嘴着笑。    也许是刚刚才走出的梦里,夏树竟然才注意到现在的他皮肤是白的,和以前的小麦色差了好几个度。    以前,她从没有想过他也能白成这样。    简启辰见她好像想到什么入了神,便试着喊了她一声:“夏树。”    夏树侧目,回神过来,眼中还有些茫然,“你怎么知道我叫夏树?”    简启辰眨了眨眼:“你告诉我的啊。”    “这样啊。”夏树垂下脸孔,一时又问了出声:“简启辰,你还会记得夏树吗?”    简启辰狐疑,“怎么不记得,你不就是夏树吗?”    夏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现在的简启辰,并不是她的丈夫简启辰,又怎么会记得妻子夏树呢?    简启辰也不问她怎么了,只是眼带期待地说:“夏树,我请你在我们酒楼吃饭,包你吃香吃好吃饱。”    夏树看着他,眼里是抹不开的复杂神色。    目光微转,又看了一眼酒楼。    才摇了摇头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心领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夏树说着不做停留,转身走开。    简启辰期望的眼黯淡下来,望着她的背影,脚下一动,手微微抬起,最终也没有上前阻拦。    夏树回到市里,家里,姚爸姚妈正在一起做晚饭,看到她回来,很是高兴。    姚妈在厨房里朝她喊道:“阿瑶,你先看会儿电视,等下就能吃饭了。”    他们像是没有经历过那一夜的样子,还能开怀大笑,真好。    夏树坐在沙发上,半转着身体,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下巴搁在手上,默默看着厨房里两个忙碌合作的身影。    姚妈炒菜,姚爸递调味料。姚妈熄火,姚爸递盘子,又让给她端菜出来,自己则是将锅搁在碗槽里洗了。姚爸摆碗筷,姚妈则用湿布搽干净灶台……    这种温馨而幸福的感觉,是家的味道,真好。    不过,遗憾的是,夏树没有吃到这顿晚饭就已经离开了。    在夏树离开后,没过多久,警方捣毁了小洋楼那座淫窟,成了市里近来最大的新闻,听说举报小洋楼的,是来自镇上的一个线人。    姚瑶有了新的生活,沉淀了两年,不再推辞姚爸姚妈为她物色对象,开始接触新的男人。    而她原来的那套房子,在得到法院判决去掉黄中博的名字后,就已经卖掉了。    她的记忆里融合了夏树过来所发生的事情,除了和在小洋楼三一零的那些人一样不记得那段时间的事情,还有凭空丢却了与简启辰有关的记忆。    再后来,姚瑶有了新的对象,倒不是姚爸姚妈给她物色的,而是在郭明丽的生日宴会上邂逅的,是一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当时就给了姚瑶好感,后来得知他还排在郭明丽的好男人榜上,所以在经过男人的猛烈追求后,姚瑶同意了交往。    至于黄中博?    他瘸了一条腿,整日里藏着一条坏腿,郁郁不得志,不敢出门见人。    曾霞为了给儿子治疗这条腿,掏空了家底,也没能把腿治好。    后来怕儿子想不开,她便使出了浑身解数为儿子骗来了一个外地姑娘,虽然黄中博瘸了一条腿,人也阴郁很多,但不妨碍他的那副皮囊还能骗人。但这个外地姑娘家里穷,要求要有三千块的聘金才肯嫁。    于是曾霞开始剥削二儿子一家,这两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余玲学会反抗了,夫妻两个每个月只上交一半的工资。    为了给黄中博娶媳妇,余玲被曾霞闹得烦不胜烦,干脆和黄中伟商量着分家,好在黄中伟是个没主见的,在余玲的利害分析下,同意了她的想法。    两人可以给出这三千块钱,但是要求分家,并且以后不再上交工资,只给曾霞每个月三百块钱生活费,立字为据。    曾霞只想得到那三千块钱,同意得很是干脆。    分家之后,余玲和黄中伟带着女儿搬去了镇上租房子住,后来余玲又拍板搬到另一个市里,反正他们夫妻两个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干的都是零工散活,大不了从头再来,这样起码可以避免婆婆以后闹上门不好看,她可不想养婆婆之余还得养大伯。    曾霞如愿给大儿子娶了这个外地媳妇,可惜好景不长,曾霞虐待媳妇是一把手的,加上黄中博这两年心理变态了许多,在媳妇一直没怀上孩子后,他认为是媳妇看不起他才不给他生儿子,竟然将媳妇关起来屋里打,母子倆还一个打一个帮忙递棍子。    终有一天叫媳妇逃回了外地娘家,并且带了一帮娘家兄弟来到婆家,把黄中博抓起来狠狠打了一顿,又押去医院做了男科检查,最后证实,是黄中博严重弱精,没有生育能力。    母子两个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浑浑噩噩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曾霞不得不先挺过来了,因为大儿子离婚时,曾霞赔了一笔钱收场。此时二儿子一家已经不知道搬去了哪里,只有每个月寄来的三百块钱,哪里够母子两个生活,于是,曾霞不得不重操旧业去当小工赚钱,好养活儿子。    夏树回到穿越站点,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上的皮肤竟然光滑了许多,连老人斑都消失了不少。    她高兴地询问起穿越使者,然后又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年轻了一些。    穿越使者告诉她,这是穿越完成任务后,穿越机赐给任务者其中的一个奖励。    然而,夏树高兴不过一分钟,在重新坐上穿越机后到达下一个站点时,就已经没有了青春。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了,终于把这张码完了,也是结束了日万。    最后一个站点预告:【重新当婆婆】再次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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