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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三更合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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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底、奸细,这些看似能够在一瞬间反转战局的重要人物,实际上也不过是通过收集或者利用某种情报而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而已,而贺知舟现在的主要职责,就是在赵如徽派人来晋平之前盯好晋平的动静,不至于让事情在“空窗期”有什么难以挽回的发展。    但虽然说起来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探查,可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却不知有多大的困难,而深入敌营的风险自然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的。    好在贺知舟先前足够仔细,猜出了他们商量好在杀了戊仁之后会用焚尸的法子,去找“世子”禀告的时候也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宗旨,谨慎的很。    好在“世子”大概也是顾及着现在的局势,没有和他这么个执行任务的小喽啰多废话,贺知舟退下之后,就顺势照着之前孙侍卫低调模样继续待在这王府里面,等着“世子”的下次指令。    而除了干等以外,贺知舟也一直着重注意着王府里面的动静。    本以为能够顺势监察,却没想到天不遂人愿,“世子”还没有发布什么命令,但晋文王却是下令指了他和当日值班的另外几个侍卫去暂时帮忙监守护城门,禁止塞外人进入城中。    晋文王随意的指派让贺知舟找不出错处。周围的人本该是帮手同伴,但对于贺知舟来说却反而成了束手束脚的包袱,他即使能够让城门口多上一个“孙侍卫”,但却也无法让这被王爷指派出去的“孙侍卫”合理出现在王府之中。    贺知舟无法,最后还是只好接了晋文王的指令,但他自然不放心,便下了死命令让此刻在城中的那个暗卫时刻关注王府的动静。    他原本是打算过几日行个金蝉脱壳之术以摆脱现在的窘境,却没想到在他找法子之前,那暗卫已经火急火燎地传了消息过来,竟然是晋文王于暗中绕过南面城门出了府!    贺知舟心中一惊,却是立刻知道不好。这会儿蛇都快直溜进了屋子,自然也没有了会不会打草惊蛇的顾忌,直接提剑就用轻功就信件上面的地址飞奔了过去。    然而他不过才刚刚出这晋平没几步,却在那出城的必经之路上面遇见了一个人。    熟悉的装扮,熟悉的脸,可不正那个先前还在被贺知舟细细琢磨晋文王世子?    可即便他这会儿的外貌没有一点改变,可是周身的神态气势却完全不一样了,他就坐在那一块巨大粗糙的石头上面,明明周边是一片荒芜,却硬生生有庙堂之上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这幅作态明显是在等人,而如今他也确实是等到了他想要等的人。他眯眼看着执剑飞奔赶来的贺知舟,竟然还微微笑笑,抬首扬声。    “孙侍卫,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南城城门?怎么能够随意玩忽职守呢?”    这样的姿态模样,虽然还是责问的话,但明显已经是玩笑嘲讽的意味更多上一些了。贺知舟自然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在这个人的眼前,他心下微沉,脸上反而也扬了一个低眉顺目的微笑,反而与他一唱一和地对戏。    “知道公子要离开,属下这才特意来找您会和。”    那“世子”便哈哈大笑,“可担不起皇帝手下御|用的影暗卫一声属下,只是不知,知舟你是哪个部门的那位大人啊?”    连乔装的身份都被人叫破,这在贺知舟的任务历史之中还真算得上是绝无仅有,这才知道自己面对的对手竟然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可怕百倍。    只是事到如今,贺知舟倒也不再一味佯装,他慢慢揭开脸上人皮面具,这才抬了两份眼眸,又微勾三分嘴角,露出一个标准贺首席矜高微笑,“影门,贺知舟。”    那世子倒也礼尚往来,“我已经许久不用真名了,不过我依稀倒还记得,来这晋平之前,我曾经是叫……浩然。”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说到名字的时候,他还微微凝眸停顿了片刻,显然是在思索。    世子,或者说浩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以后,就微微歪头看着贺知舟的反应,却见贺知舟脸上并没有什么惊异的表情,只是淡淡看着他。    浩然这才笑了,“真是一点儿错处都不能有,只是手下人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能够让你寻到了错处,找到这儿来,该说不愧是影门首席吗?果然名不虚传。”    贺知舟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是如何发现我的潜伏的?”    “首席大人说的是‘贺公子’还是‘孙侍卫’?”    “两者都有。”贺知舟语气平淡,若是这个时候还认为被发现只是浩然的某种猜测或者是巧合,那他这个影卫首席的位置才真的是坐到头了。    浩然便突然笑了,显得神秘又高深莫测,“鸿源其实不久前就出事了?”    贺知舟心下一沉,凝眸看去。    浩然摆了摆手,满是不以为意的模样,“其实我定期都会给鸿源发一封信件,时间不长,间期大概也就在两三个月一次左右,每回在那信件的上面我都用了一些小手段做了一些指示……信封则被我抹了药,指示的字是我用特殊的墨水书写的,只会显现一次,第二次接触空气的时候,只有一篇空白而已。而就在一个月前,鸿源却对我的要求没有一点儿反应。也就是那时候,我确定鸿源已经暴露了,可看动静来说,那蠢货恐怕是连自己现在的状况都看不清楚,还坐着自己的白日大梦。”    “也就在我揣测那个蠢货究竟透露出多少消息的时候,你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晋文王世子的眼前。”    贺知舟嗤笑了一声,向来自负的神色里面难得带了些自嘲,“这么说,倒还是我让你骤然警惕起来,将所有计划提前的?但我还是很奇怪,你怎么就肯定了是我,甚至不惜瞬间做下决定釜底抽薪?”    大概是因为事情已成定局的缘故,浩然倒也是并没有隐瞒,“我当然不能够肯定是你的,可是,你还记得之前你们在晋平废了大力气收到的那封信吗?”    信?    贺知舟自然是记得的,那还是他自己亲自追踪,最后才确认的信件,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鸿源那边传出来的消息,让“文谋士”盯紧了晋文王,并且挑拨晋文王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让晋文王能够在必要的时候能够为他们所用。    这甚至是个“群发”信件,其他诸王侯那里也有收到类似的命令。也正是这交代下级探子的语气,让他们再次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晋平的威胁不大,最多也不过是有鸿源习惯性普遍撒网留下的探子而已。    可是如今再看,可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浩然看贺知舟骤然阴沉下去的神色,便知道他是想起了那一回事,再开口的时候也是颇为感叹地吹嘘,“百年前大乾皇帝就肃清了所有有关于蛊毒的一切东西,不知毁了多少用蛊之法,杀了多少‘南疆妖民’,那段时间里,就连大乾的百姓们都是谈蛊色变……可惜,清地太干净了,以至于干净到你们都忘了昔日蛊虫的玄妙之处了。”    南疆的疆域其实真的不大,人口也十分稀少,但是因为南疆人那控制蛊虫的秘术,让所有人都心生畏惧才能够在战乱年间还存活许久。    可是后来,太祖有雄心壮志,一心扩展版图御驾亲征,他将朝政交托给几个皇子,却不想自己在前方打仗之时国内却开始不太平,蛊毒不知怎么就流连于后宫之中成为了嫔妃们争风吃醋的道具,甚至,前朝有心术不正的皇子也买通了南疆蛊师妄图以此除掉自己的对手,为自身谋利。    然而蛊虫泛滥,后果之惨烈自然是不必多说,当时不但是百姓受到无数折磨,就连皇室也是损失惨重,在外出征的太祖甚至因为后方不宁险些被俘!而等他带着数十万大军狼狈回国之后却又发现自己的腹地又是这般情形,太祖生性暴戾弑杀,见此自然当即大怒,下令肃清蛊毒。    当时,不仅是大乾境内的蛊师被尽数诛杀、所有胆敢染指蛊毒的人都统统被以叛国罪处理。一时之间,鲜血不知将那宫门口的街道染红了几遍,所有大乾人皆是谈“蛊”色变。    而因为子嗣的死伤惨重,恨极痛极的太祖自然是不能够再迁怒于自己剩下的几枝残苗,只能够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给了南疆。虽然南疆人用蛊的本事厉害,可是蛊虫难得,又怎么抵挡的料那数十万的铁骑?十多年的肃清下来,即便是南疆那边,也没有留下多少关于蛊的描述,又何况是大乾呢?    但往事已是过眼云烟,浩然的感叹在贺知舟的耳朵里无疑是极为刺耳的炫耀而已,但是事到如今,跳脚咒骂也不过是显得他像是跳梁小丑而已,贺知舟即便是输了,也照样要输的潇潇洒洒。    他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浩然,轻轻自嘲笑笑,“我十四岁起便开始单独在外执行任务,虽不算都是顺风顺水,却也很少让我尝过挫败的滋味,而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感受到一败涂地是什么滋味的人。”    浩然若若大方地接了这句话,还和善地笑了笑,面色不变地和他进行着商业吹捧。    “谢谢,你也是头一个让我感到棋逢对手的人。”    大抵是和赵如徽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贺知舟觉得自己都被他那没皮没脸的性子给传染了,在这种时候,竟然反而是淡定了下来,还看着浩然扯了句犊子。    “既然我们彼此之间这么惺惺相惜,真的不考虑考虑束手就擒、金盆洗手?你放心,陛下最是宽宏,凭借你的心志智慧,绝对会得到重用的。”    “哈哈,是这样吗?”    浩然看起来挺开心地笑了笑。他用着世子的脸,之前那样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真的是让人看了很不习惯,但是现在这般开怀一笑,反倒是没了几分的违和感。    只是可惜,他在笑过之后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贺知舟,“可我想了想,现在的局势,应该并没有这个必要?    “你就这么自信?”    仅仅勉强维持着表面平静的谈判显然是破灭了,贺知舟虽然还是微笑,但人却微微向后退了几步,他眼神锐利,手已经重新握上了腰间的长剑。    “我要做的不过是拖住你,至于之后,不论怎么样都已经有了结局。”    浩然亦是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看着防备注视着他动作的贺知舟,悠悠叹了一口长气。    “更何况,我对自己一向是十分有信心,虽然面对的是贺首席这样厉害的人物,但我觉得我也不一定会输呢?”    一阵风携着细碎的沙土吹破了方才温文谈笑的虚幻。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他们两人都已经是长剑出鞘,看着对方,神色严肃。    平心而论,浩然实在是贺知舟有生以来遇到的最为厉害的对手了。他心机一流,多年以来能够毫无破绽地埋伏在王府之中,甚至是将前来探查的贺知舟他们给耍的团团转;他智谋超常,仅仅凭借两份各有奥妙的信件就能够将目前的局势试探地一清二楚;他手段绝顶,精通已经绝迹多年的各种蛊毒用法,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可是直到真正交手,贺知舟才知道,原来他就连武艺也是如此的高超!    浩然的剑势不俗,一招一式都气势宏伟,有石破惊天之势。    双方此刻齐齐出手,贺知舟是想要斩杀浩然追上前方队伍,防止晋文王有什么意外差错影响到整个大乾,而浩然又何尝不想要斩杀贺知舟,除去这个威胁到他的人,在确保任务完成的同时还能够成功抽身,重新隐藏起自己的踪迹?    他们两人越打招势就越是汹涌狠厉,战局可谓是十分惊险,贺知舟在浩然一剑刺向他胸膛之时手腕一抖,原本侧击的剑势竟然瞬间转了弧度,直直撩向了浩然的脖颈,以此逼迫浩然不得不退。    越是百般筹谋,就越是知道活着乃是一切谋划的基础,浩然虽然招式大开大合,本身却并不是那般以伤换伤的拼命打法,果然在瞬间转了剑招格挡向了贺知舟的剑。    贺知舟轻功极好,也是在一瞬间退开了浩然的剑势之内。    影暗卫本就不是什么明面上和人家硬抗的组织,他们擅长的不是探查就是暗杀,很多功法都是借黑暗的掩护,注重招式的迅疾,然而一来此时阳光大好,二来此地地界空旷,面对招式大开大合不露一点破绽的浩然,贺知舟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不过同样,他身法敏捷,浩然也奈何不了。    纵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两人身上最多也就是些无伤大雅的划伤而已,根本奈何不了彼此。    “你剑法大开大合,为何本身却爱藏头露尾,哪里对的起你这‘浩然’的名字?反正现在也已经是如此局面,不如也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浩然知道这不过是贺知舟故意开口嘲讽想要以此乱自己心神,但此刻他倒是脾气极好,一边手上剑招不停,一边还淡淡笑笑,“不了,多年来我都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了,若是模样还算是过得去也就罢了,若是过不去,岂不是污了贺首席的眼?反倒是小世子的模样不错,贺首席看着这张脸,想来也能够安心地去了。”    嗤,到真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贺知舟冷下神色,心中微讽。    这场打斗实在是持续了不少的时间,若单论武功他们两人倒是半径八两,可以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浩然十分精通蛊毒的功夫,在两人激斗之中,竟然有一个模样恐怖的毒虫向着贺知舟细小的伤口急射而来!显然是想要趁机吞噬贺知舟的血肉,钻进他的血脉!若不是贺知舟在最后时候不惜受伤也要将那蛊虫斩于剑下,只怕现在还说不得是个什么模样呢。    原本泰山压顶亦面不改色的浩然看着地上那被劈为两半的蛊虫,竟是面色微微抽搐,可以看得出他本身想要饲养这么一个蛊虫也是十分不易,否则以他心志绝对不会如此心疼。    而贺知舟虽然躲过了蛊虫,但右手胳膊却被浩然的剑势深深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地渗出了血迹,若不是他反应迅速,恐怕这一只手臂都能够被那来势汹汹的剑给砍下来!    浩然阴沉沉地看向因为失血显得脸色有些苍白的贺知舟,眼神冷厉地仿佛是再看一个死人,“贺首席,既然你自己不想活,那就怪不得我了。”    蛊虫在进入人的身体之前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可贺知舟甚至刚才究竟有多么凶险,现在看着地上那被斩落两半的尸体都不免后颈发凉。    当然,他嘴上还是丝毫不让,“活?活在你的控制之下?”    自从他发现了浩然以来,两人就多有废话,毕竟不止是浩然想要拖住贺知舟,让手下人迅速地转移晋平王达到他们的目的,贺知舟本人其实也在等待往这边赶来的暗卫,打算集两人之力彻底把这浩然给留下。    两人虽然目的不同,但可以说都是心照不宣有着同样的想法。    但是现在损失了一个蛊虫,浩然显然是肉痛不已,他脸色阴沉,出招之间自然也就步步杀机。若是之前还有拖延至差不多就找法子撤,不做纠|缠的想法的话,那么现在贺知舟毁了他一个蛊虫,可就是结了大仇了!    可是贺知舟自己还觉得自己冤,若是浩然想走,自己可能还真的不会拦,可是谁让浩然临走前还想着捞上一把,妄图让蛊虫控制他?如今蛊虫被他给斩杀了,反倒是发狠了。    不,或许也不是发狠,若是他没受伤,可能这家伙即便是心中再怄气也会当机立断地找机会抽身,可偏偏他现在伤到手臂,只草草点了穴道来不及包扎,虽然伤势并不致命,但是必然会影响自身的状态,这才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了?    贺知舟心下如明镜一般,可是明白并不能够改变现在的局势,他们两人之间原本有来有往的局势变成了贺知舟一味防守,反倒是浩然看见他有退却之心,招式越来越是狠厉。贺知舟头上慢慢冒出冷汗,显然也是招架地吃力。    时间越久,就越是不利,浩然显然就是针对着他受伤的手攻去,贺知舟手上受了伤,招式难免不灵活,身上不可避免地被伤到了好几处,至于手臂上那见骨的伤口更是连点了穴道也不好用,依旧不断有鲜血渗出。    贺知舟握着剑的手也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了起来,他不知道在城中的暗卫究竟是被什么给绊住了手脚,可却知道若是自己再一味地耗下去,恐怕还真的要彻底交代在这里。    浩然也看出了贺知舟的外强中干,此刻全力将内力灌输于手中剑上,下了狠劲儿一剑劈了下去。    剑与剑相碰撞,只听得“铮——”的一声脆响之后,贺知舟虎口被震地发麻,一时之间无力执剑,连手中武器都远远地飞了出去。    他被那浩荡的内力所伤,人也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而与此同时,浩然却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长剑便直直指着贺知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败者”。    或许是胜券在握,他这时候的表情反倒是柔和了下来,微微带笑,好像一如他们两人还在扯皮时候的模样。    “虽然贺首席毁了在下的蛊虫让在下尤为心痛,不过以贺首席的地位和实力,还是要比一只蛊虫要重要上许多的。”    贺知舟微微后仰着头,避开直指着他的剑刃,听到浩然的话却还觉得有些可笑,“你不打算杀我?你还打着这样得主意?”    浩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法子,你若是和我一样孤家寡人,只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潜伏多年的话,你也会像我一样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不轻易毁坏任何一个资源。更何况,以贺首席的地位所能够带来的利益,我相信整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够不心动的。”    “若我不答应呢?”    “首席果然是对南疆蛊术的霸道之处不太了解。只是可惜,这蛊虫实在是稀少,当初鸿源那蠢货问我再三讨要,我也从未给过他真正的蛊虫,而今日对贺首席,我能够拿出两只蛊虫,实在已经是我的最大的诚意了。”    浩然真的是很谨慎,他可能是怕贺知舟反扑,也或许是怕自己的蛊虫不能够起到很好的作用,所以就在刚刚,竟然还用剑气在贺知舟腿上划了一下,不足以伤筋动骨,可鲜血却在一瞬间流地更多了。    贺知舟靠在地上,苍白着脸颊,觉得自己眼前都出现了重影,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有功夫朝着浩然哑声嗤笑。    “诚意?这样的诚意,贺某人可实在是吃不消。”    血液的大量流失让他看起来好像是倒在血泊里面一样,浩然直直地站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贺知舟的状态,直到看见人确实是有陷入昏迷的状态,才放下了戒备。他毕竟也不是真的想要贺知舟死,竟然还蹲下点了贺知舟腿上伤口周边的穴道。    见贺知舟已经没了什么反应,他这才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匣子,将匣子打开以后,便能够看见里面扇着翅膀的小虫。    这蛊虫通体呈绿色,不过人的手指头大小,却有一双很古怪的眼睛,让人看上一眼就心间发麻,然而虽然长得可怖,但却仿佛病怏怏的,也不怎么听浩然的指令,在浩然手里晕头转向地飞了半天,也没有飞出一个掌心的距离。    浩然看着这蛊虫,脸色却有些不好看,很显然是又想起了刚才死于贺知舟剑下那只精神凌厉的,显然那才是他真正花费了大量心力供养的,甚至可以出其不意袭敌制胜。    但好在现在贺知舟没什么反抗能力,而这蛊虫虽然比普通的小虫看着还要弱一些,但等到进入了人的心脉,才是它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    浩然也划开了手心,用自己这个蛊师的鲜血稍稍喂养了一下这萎靡的蛊虫,然而等他再次抬起眼看向贺知舟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应该无知无觉躺在地上的人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甚至,冲着他微微、微微地勾了勾嘴角。    也就是这一刻,浩然陡然之间心神大震,那骤然之间的生死感应让他什么也顾不得,双手在地上借力一拍,整个人瞬间蹿出去三尺!    然而,却还是迟了。    空中有一支十分小巧的箭,是一支长度不过三寸的袖剑,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却有让人无法想象的威力,带着消失的残影以一种破空之势直直冲向了浩然。    浩然人还在空中无处借力,但这箭光却已经呈睥睨之势直直地射向了他,若是计算无误,这支箭会在一息都不到的时间直直射穿他的脑袋。    但浩然也是个狠人,他在一瞬间就看清楚了形式,竟然直直抬起了右手,以那血肉之躯作为抵挡的盾牌!    袖剑瞬间穿透了皮肉,钻破了骨骼,但却减缓了一些剑的去势。虽然仅仅是须臾,却已经足够浩然做出接下来的反应,他的左手以至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他用那只剩下的左手死死握住了箭尾!    箭的巨大冲击力虽然还是让箭尖直直刺入了他的眼球,却终究是没有刺穿他的脑袋,虽然惨烈,他终究还是以绝佳的反应保住了一条性命。    这样的临时反应,这样的狠心决然,让贺知舟自然而然地再次对他这个对手深深感叹。    如果这样的人能够是他们这边的又该有多么省事?只是可惜,终究没有如果,他们是敌人,而对敌人仁慈就是不给自己留下活路。    贺知舟低咳了两声,从那一片血地里面撑起来了一些,虽然虚弱,但他确实还没有失去行动的能力。    于是终于从一瞬间剧烈的疼痛缓冲过来的浩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贺知舟带着笑意的低哑声音。    “浩然,这应该是你身上最后的蛊虫了?”    浩然那仅剩的一只眼睛也瞬间瞪大。然而还是慢了,他看见的,也只是一只骨感修长的手瞬间紧握。    “噗嗤——”一声,那被浩然用精血供养的蛊虫便瞬间魂归了西天了。    “这感觉可真恶心。”    刚刚面无表情捏爆一只稀有蛊虫的贺知舟嫌恶皱眉,可原谅他身为正常人类天生带着对这种东西的厌恶,很显然他完全不能够理解浩然这一瞬间比自己瞎了一只眼睛还要狰狞的脸色。    贺知舟的手虽然还在抖,但他还是紧紧握住了落在一边的剑。    现在的情况很不利,这没有错,不过充其量也就是两个残废之间的战场,大家半径八两,浩然不但彻底废了一只右手,还瞎了一只眼睛呢,按道理他贺知舟没理由会输给这个满脑子都是蛊虫的家伙。    那边的浩然大概真的是被一朝之间死了两只蛊虫给气疯了,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竟然真的直直向着贺知舟冲了过来,贺知舟脸色也冷了下来,沉着脸准备接招。    然而老天似乎是看见了他现在可怜的局势,就在浩然那个疯子不管不顾地冲过来之前,远处竟是又有一支箭远远破空射了过来!    粗略估计其长短,恐怕是两尺有余,就连箭都都长达一寸九,箭头铁制,呈平头铲形,如此的箭中巨无霸,绝非小小袖剑能够比拟的。    历史在这一刻仿佛是重演了,唯一不同的,不过是依照现在浩然的身体情况完全没有能力做出一丝一毫的抵挡,整支箭矢直直穿过了浩然的身体,甚至,那巨大的惯性让他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    只是可惜,或许是距离太远,或许是太过于仓促,这支箭并没有刺穿浩然的胸腔或者头颅,而是从他的左肩胛骨刺了过去。    肩胛的血洞几乎是肉眼可见,而浩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却看见远处的那人竟然又在挽弓!    会死!这一次若是再待在这里绝对会死!    残破的身体仿佛随时就会报废,然而理智却反而因为剧烈的疼痛瞬间回笼,浩然觉得他从未有再比此刻更加清醒的时候,他甚至有预感,若是他再不离开这里,下一支飞过来的箭绝对会不偏不倚地穿透他的心脏!    他再也不敢有任何的犹豫,踉踉跄跄地运起轻功飞速地逃窜。    而那挽弓的人似乎也没有再尝试瞄准,而是用着轻功往着那刚才的战场飞奔而来。    早在刚才那只巨大的箭矢出现的那一刻,贺知舟就已经往山坡上面看过了,尽管阳光刺地他张不开眼睛,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个马上的人的身影,认出了他究竟是谁。    也就是那一刻,原本勉强聚集起来的力气一瞬间就流散了个干净,疼痛感却好像在一瞬间全部复苏了一样,他无力地倒在地上,没有去关注浩然的行踪、浩然的动作,反而想起了那人的事情。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他待会儿看见自己又会是个什么表情?    前面三个问题贺知舟暂时无缘得知,但是至少,他很快就知道了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尽管他从未想过回是那样的惊心动魄、那样的威力超凡,超凡到一下子摧毁了他心底最后的城墙。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把我的命令违抗到这种地步?”    ——他很憔悴,前所未有的憔悴。声音嘶哑,一双眼睛里面尽数都是血丝,浑身风|尘仆仆,狼狈颓废地好像不是一国的皇帝,而是一个遭受了巨大打击的逃荒乞丐。    “贺知舟,谁允许你擅自行动的!?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没有及时赶来、若是那支箭并没有射准、若是那个家伙真的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思……贺知舟,你真的想逼我把你一辈子困在宫里是不是?”    ——他的声音在抖,或不止是声音,他浑身都在抖,那并不是愤怒质问,而是以怒为外衣包裹着的怕。    怕……    他竟然也会怕成这个样子……?    在贺知舟的印象里面,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笑意盈盈地,好像所有的事情都逃不出他的掌握算计,即便是自降身份自我贬低,举手投足也总是带着一股潇洒的意味。他是皇帝,是一国的天子,所以不管是现实还是潜意识,他其实都是高高在上的,他看似温柔,但从来不给人太多的选择。    他真的是上天最美好的造物,完美到让贺知舟觉得不真实。    但是现在,他却声声嘶哑、宛若疯魔。    他为谁疯魔?贺知舟问自己。    而他很快找到了答案。    ——他为自己疯魔。    贺知舟突然伸了手,尽管他的手很疼,但是他还是伸了手,然后紧紧地抱住了那个浑身都在发抖的人,让他聆听自己的心跳。    他虽然很虚弱,但是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赵如徽,我没事,我还活着,是你又救了我。”    “我知道,不管我有多危险,你总是在我身边,你总是能够救我的。”    就好像你把我从身世的泥潭里面救出来,就好像你把我从孤独绝望之中救出来,其实很早的时候,你就已经救了我那么多次了,那么多次你都游刃有余地成功了,那么这次又怎么会例外呢?    “赵如徽……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决定要以身相许了,你接不接受?”    贺知舟说着,也想着,自己却都被逗笑了。    这样的话话,在一盏茶之前他连想都不会想,但是就在现在,他不但想,还对着赵如徽说出来了。    其实就像是那么多话本里面说的,救命之恩,以生相许,真的没什么不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忙,反正也快结局了,就让我们慢工出细活~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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