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先说我的理由。我们这个纪录片是为了真实的还原古代的服饰, 而越是久远的朝代, 关于服饰的记录就越少，有些只能通过壁画来研究。这样跨越的时间太长, 制作耗费的时间也多。” “而如果按照每个朝代来划分，我们就可以做第一季、第二季之类的, 前期的口碑也能为后面打基础。”甄理道。 宁致把玩着手里的笔, 将它转得仿佛螺旋桨, 只有在甄理说话时, 才会停下来仔细聆听。 “这个理由不错。就照甄理说的按朝代来, 那么我们先做哪个朝代？”宁致问。 有人主张汉唐，那是中华历史最辉煌的时候，但甄理则主张明朝。 “明朝距离我们相对较近, 服饰的相关记录也多，若要做好口碑, 从明朝开始是最好的。至于汉唐服饰也是我个人最喜欢的, 但这需要跟长的时间去研究、分析还有制作。” “那为什么不从清朝开始啊？”又有人问了。 “我们这个纪录片不是关于汉服的么？清朝虽然入主了中原，但他们的服饰大部分还是保留着满洲特点, 所以我觉得从明朝开始比较好。”甄理个人是不太喜欢清朝的服饰的，以及那金钱鼠尾，若真的如实还原, 大部分看多了辫子戏的观众恐怕是接受无能的。 一场会下来，凡是甄理的主意宁致毫无意外地全部支持, 因此基本项目都是按照甄理的意思在筹划。 甄理在整个过程里都忍不住皱眉, 宁致的倾向性实在太明显了。 但她自己又是个主见极强的人, 即使宁致不同意，她也会说服他同意的。 所以无疑就给了整个项目组一种错觉。 苏格格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后面叫你什么？” “什么？”甄理问。 “小老板娘。”苏格格耸肩道。 “你要是不想让人碎嘴，以后就得注意点儿。” 甄理烦躁地扒拉头发，“我还要怎么注意啊？这太艰难了，宁致那个贱人，嘴上说一套，做的又是一套。” 苏格格夸张地叹息道：“哎，看来被很多人喜欢也是种困扰啊。” 的确是种困扰。 因为隋遇开始查勤了。 “怎么最近你总是很忙的样子？每次给你电话说不了几句就挂了。”隋遇在视频的另一端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宁致三天两头就找甄理开会问进展，而甄理呢既要做实验还要收集纪录片的素材，以及三顾茅庐地去请汉服专家，她自己手头还有那档直播要做。 可谓是分身乏术，人生充实到了极点。但凡有点儿空就恨不能睡觉，实在没有精力跟隋遇煲视频粥。 但是甄理哪儿敢跟隋遇说实话啊，要是被他知道她现在和宁致共事，肯定要出事儿。 “做实验有点儿忙。”甄理道。 隋遇点了点头，“好像是憔悴了，给你送了点儿东西过来，这两天应该到了。” 隋遇嘴里的东西是空运的一大堆生鲜食品，比如苹果、牛奶、橄榄油之类，还有蔬菜，十分新鲜，一看就是才采摘没多久的。 甄理懵圈儿地签收了东西，打电话给隋遇道：“你送我这些干嘛？” “大部分都是我自己的牧场产的。蔬菜是我亲手采摘的，怎么样？”隋遇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做饭的。”甄理道，似乎有些不领情。有时间摘蔬菜，不知道回国啊？ “收好了，下次我回来做给你吃。”隋遇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国？”甄理关心的是这个。 “这次的收购案有些棘手，过一阵子。”隋遇道，说话间似乎有人进门向他请示事情，甄理只好先挂了电话。 苏格格吃着甄理家的红蛇果道：“进口的我吃得多了，都没这个清甜诶。你们家随公子还是挺细心的嘛，怕你吃多了国内的农药，红颜薄命啊。” 甄理又给苏格格扔了个红蛇果，“吃你，这么多都堵不住你嘴啊？他这是跟我赤果果地炫耀他们美帝的优越感呢。” 苏格格道：“不是，人不是关心你身体吗？” 甄理道：“他总是让我去美国，却一点儿不提回国的事。” 苏格格道：“他家大业大，基业在美国，自然不可能跟你在中国定居，你别跟我说你没想过要投奔美国啊？” 甄理烦躁地踢了踢沙发腿，“算了，走一步看一步，未必能到头呢，何必纠结这些。” 苏格格翻过身趴着看向甄理，“不是，怎么感觉你不对劲儿啊，不会真是被宁少给挖墙脚了？你对随公子不满得很啊。” 甄理道：“下回谈恋爱，我再也不找异地恋了。有他跟没他没有任何区别。” “啧啧，矫情。”苏格格鄙视甄理道：“你这是想他了？” “咱不提他了行吗？”甄理皱眉道。 “行啊，周末我跟我男朋友去爬山，一起去？”苏格格道。 “我才不去当电灯泡呢。”甄理无精打采地道。 爬山是甄理喜欢的运动，只是三人行落单的人就太悲催了。 而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甄理才发现，她和隋遇在一起几乎都没做过什么有意思的事儿，所有的回忆似乎都局限在床单上，亦或者车后排座？ 甄理颓丧地上下抛接着手里的红蛇果。 周末宁致打电话给甄理，让她陪他参加一个晚宴。 甄理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 宁致在甄理拒绝后，才慢悠悠地道：“你喜欢的那个纪录片《瓷心》的导演明晚也会到，我是想邀请他执导咱们的《汉裳风韵》，怎么样，要不要去见见？” 真是太会引诱人了！ 《瓷心》可是近年来她最爱的纪录片，而且还曾经获得过奥斯卡最佳纪录片提名。 只不过那个晚宴实在太不普通。 乃是东创电视台每逢单年举办一次的东创电视节，明天要开奖的是最佳纪录片奖，《瓷心》的导演董明则是颁奖嘉宾。 甄理因为隋遇的关系还是犹豫不决。 “我安排你跟董明则走红毯，也算是提前给咱们的纪录片热身。”宁致道，他手里资源很多，当真正想要做事情的时候，总是能给予极大的便利。 这个，跟自己的偶像一起走红毯，甄理也没办法拒绝了。 礼服又是宁致送的，甄理想要拒绝，宁致的理由却很高大上，这是用的项目组的置装费——公款。 甄理穿的是一袭斜肩设计的白色立花的鱼尾晚礼服，那仙气演小龙女都能胜任。 鱼尾这种款式，十分挑剔身材，腰线和臀部曲线稍微差一点儿的都撑不起来。当今的流量小花，美则美矣，但身材都很一般，所以总是穿公主裙的款。 高挑的甄理挽着董明则的手臂出现时，可是谋杀了不少菲林。 电视节的直播镜头更是毫不吝啬地给了她，她的资料早已上传给了颁奖晚会的节目组。 同步更新的微博讨论里，甄理的网红身份自然曝光。 只是所有人都很惊讶甄理怎么会跟董明则走红毯，就算她相当明星攀导演，也不用攀纪录片导演啊。纪录片又不要女主角。 很快，论坛上就有人造势，说是甄理成了制片人，也要拍摄一部纪录片，邀请了董明则执导。 《汉裳风韵》因此而上了热搜，不管是买榜还是自然榜，总之是蹭了一把电视节和董明则的热度。 不过打脸的是，在晚宴上董明则明确地表示了他手里现在正在筹备一个纪录片，空不出时间来执导《汉裳风韵》。 当然董明则也很识相，卖了一个面子给宁致，默认不会公开出来辟谣说是不准备执导《汉裳风韵》。 这是许多节目炒作的惯用手段，就是宣传的时候说用某个卡司，但真正开拍的时候却临阵换将。 可就在第二天，董明则却突然在他的微博上发了一则消息，称将执导《裳魂》一片，并大致介绍了一下创作初衷，是为了兴我华夏之服。 《裳魂》正是东创电视台的马成汤和白嘉惠在弄的纪录片，也是跟汉服有关的。 如此一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汉裳风韵》和《裳魂》来是同一类型的纪录片。 昨天董明则才和甄理携手走红毯呢，今日就曝出执导《裳魂》的事，谁都知道里面肯定有问题。 于是乎各家小报都开始摩拳擦掌，想要挖掘幕后“彩蛋”。 “又是白嘉惠，她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苏格格气不打一处来地道。 宁致道：“查出来了，白嘉惠和董明则在私下交往，她为了这个纪录片牺牲倒是挺大的。” 董明则已经年过不惑，和白嘉惠可是差了十几岁，虽说气度不错，但生得着实普通，实力么属于有名声但没什么钱的那种人，当然这是相对隋遇、宁致这种身家而言的。 甄理心里不得不再次暗骂隋遇这个祸水。 结果祸水不仅不知道反省自己，反而先发制人地给甄理甩了一张照片。 是颁奖晚会之后的宴会上，甄理和宁致咬耳朵商量的照片，这角度抓得可真是刁钻，看起来就像两人在亲昵一般。 用心之险恶，一看就是出于情敌之手。 不过甄理并不紧张，反而还有点儿兴奋于隋遇接下来的动作，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变态，居然兴奋于即将到来的吵架。 “在哪儿呢？”隋遇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平静，一点儿气急败坏的意思没有。 这让甄理有些小失望。 “跟宁致在一起呢。”甄理不怕死地道。 “这么巧，我也跟他在一起呢，怎么没看到你啊？”隋遇道。 甄理见了鬼似地瞪着手机，骗鬼呢？“这样啊？宁致就坐我对面呢，我怎么也没看见你啊？难道你会隐身？” 很快甄理就收到了隋遇的视频通话请求，镜头里宁致正在和随宜说话。 谎话被当面戳穿的尴尬还真是要命。 甄理恼羞成怒地掐了电话，然后把手机设置成静音，假装看不见屏幕亮起的光，只当隋遇没打过电话。 恋爱中的女人就是这么矫情。 待手机重新陷入黑暗时，甄理又忍不住好奇隋遇究竟打了多少个电话？ 至少得有五个才算及格，不然她就打算拉黑隋遇。 结果来电显示只有一个，短信也只有一条。 上面写着：怎么我妈说你是宁致的女友？！！！ 一共三个感叹号。 甄理这才想起这茬儿来，可是坏菜了。 她决定死不认账，回了句，“大概是因为我男朋友常年不在身边的缘故”。 后来甄理等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再等到隋遇的任何消息。 这个人回国了居然把大好时光浪费在冷战上？ 甄理给隋遇比了个大拇指，转头定了张红眼航班飞到西安，晚上爬华山去了。 像手机这种累赘物，不带也罢，带了总是忍不住想看。 后来甄理就知道自己蠢了，什么微信、支付宝通通不能用了，火车票也不能用APP买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甄理找够了下棋亭的刺激，爬完华山下来，在冒牌华清池里泡够了贵妃浴之后这才慢条斯理地订了票回去。 想着以隋遇的日理万机也该回美帝去了。 当甄理背着大包，疲惫不堪地打开门时，却见里面灯火通明，有个人正站在她的落地窗前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