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陆星辰简直想化身为鹿，不管不顾飞奔出去，狂跑一万米。 蒋泽岩的睫毛细长，很黑。 陆星辰倏然站直，手措不及防就划过了蒋泽岩的手臂，陆星辰掩唇咳嗽一声，说道，“这是我们的工作流程。” 蒋泽岩满脑子都是陆星辰白皙的皮肤，房间内燥热，让人压抑，他没看清电脑上是什么就直起身。 “陆——” “蒋——” 他们同时开口，蒋泽岩抬手，“你说。” “蒋队。”陆星辰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过去拍摄？我想拍北线。” 蒋泽岩蹙眉，目光沉了下去，“反叛军在北边，你想死么？” “我们有工兵在北边？” 蒋泽岩漆黑的眼直视陆星辰，他修长的手指点了下桌子，有些烦躁转身大步往门口走，走到门前停住脚步回头，“后天巡北线，过去直接找我。” 蒋泽岩走出去，房门重重关上。 陆星辰把手落在桌子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陆星辰睁开眼，揉了揉脸往外面走，看到了曹杰。“陆小姐——” 陆星辰抬头，“什么？” “陆小姐。”曹杰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好，他和陆星辰不熟，以前也没接触过，“刚刚那是驻地警卫的负责人，他说要过来跟你见个面。” “叫我星辰就行。”陆星辰说，“我知道，准备下，明天先到营地采访。” “我要准备什么？” 陆星辰往外面走，说道，“既然进部队就不要带安保和向导了。” “我知道。” 陆星辰在楼梯上碰到了匆匆上楼的林安，林安看到陆星辰才敛起飞扬的情绪，点点头，说道，“老大。” 林安穿着条白色吊带裙，纤细骨架露了出来。 “注意安全。” “我很注意了，你放心。” 陆星辰下楼吃饭，回到房间继续完善接下来的行程计划。写到一半，她看着电脑屏幕忽然失神，似乎房间里还残留着蒋泽岩的气息。 陆星辰抬手放在唇上，心绪波荡，半晌后她起身阖上电脑。穿了件外套出门，已经是下午，陆星辰先去找了曹杰要车钥匙。 “你要去什么地方？我陪你过去？”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曹杰对陆星辰印象不错，转身回房间，很快就出来递给陆星辰一把枪，“拿着，不到危机时刻别拿出来，小心走火伤到自己。” “不需要。”陆星辰说，“没事，我开车不下车。” 陆星辰不喜欢碰枪，她不想碰任何武器。 曹杰也没有强迫，说道，“那你小心点。” “我走了。” 陆星辰下楼快步出门，她开车直奔营地。晚霞把天空映成了火红色，异常绚丽，陆星辰从口袋里取出硬糖拿了一颗扔进嘴里，她咬着硬糖，嘎巴一声响。 甜丝丝的糖徜徉在舌尖上。 越野车飞驰在城市的道路上，尘土飞扬。 一个小时后她看到了中国驻地营地上方的国旗，陆星辰打了把方向，车驶进入口。距离营地入口还有两百米，就有哨兵鸣枪示警，陆星辰一脚刹车，车停下来。 她下车抬起手扬起声音喊道，“中国人，记者。” “车不能开过来。” “可以。” 陆星辰步行到入口处，警卫抱着枪，“证件。” 陆星辰去摸证件，才发现没带，她从上到下摸了一遍。 傻逼了。 什么都没带。 陆星辰脑筋转的飞快，说道，“我没带护照，可以帮我叫一个人么？” “不符合规定。” 陆星辰呼出一口气，天色暗了下来，她往后退了两步，正在想措辞。身后响起了车声，陆星辰回头就对上刺眼的灯光，她抬手遮了下。越野车悍然驶来，停在了距离她一米的位置。 哨兵站直抬手敬礼，车停下来，车门打开军靴就落在了地上，陆星辰回头看到一个高大凛冽的身影大步走来。她眯了一下眼，就听到蒋泽岩那道独特的低沉嗓音响起，“陆星辰？” 陆星辰眯着眼就笑了起来，她单手插兜抬起下巴，看清了蒋泽岩的脸，抬步走过去。 “我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 蒋泽岩沉邃黑眸安静，“有事？” “有。” 她站在灯光下，白皙精致的脸夺目。 “那你在这里等——”蒋泽岩抬起手腕看时间，他戴着一块黑色的手表，“两分钟。” “好。” 蒋泽岩转身上车，车子轰然开走。 陆星辰回头看到哨兵还在看自己，微笑着点头致意，那哨兵立刻就移开了视线。陆星辰抿了抿嘴唇，笑意更深。 蒋泽岩是个很守时的人，两分钟，他踏步而来，一直走到陆星辰面前。他穿一身军装，帽檐下是那双漆黑的眼。 “找我干什么？” “请你吃饭。” 蒋泽岩蹙眉，盯着陆星辰看了半晌，转身就走。 陆星辰一把抓住蒋泽岩的手腕，碰触到他的手表，同他这样人一样，冷硬冰凉。陆星辰迅速松开手，说道，“不是贿赂，只是想请你吃个饭，你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蒋泽岩想动一下手腕，手垂下去，却没有更多的动作。 “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他沉声道。 “那正好，我能请你吃饭么？”陆星辰笑眯眯看着蒋泽岩，说道，“报答救命之恩。” 蒋泽岩把手揣兜，居高临下睥睨陆星辰，片刻抬步往陆星辰的车前走，“吃完你赶快回去。” 陆星辰就差蹦着走路，抽出手，快步跟上蒋泽岩。 “你知道这里哪里有中国餐馆么？我真是受够了当地菜。” “钥匙。” 陆星辰摸出要是扔给蒋泽岩，蒋泽岩打开驾驶座车门坐进去，陆星辰乖觉的绕到副驾驶坐进去，转头看着蒋泽岩。 灯光下，蒋泽岩五官沉邃。 蒋泽岩回头，看了陆星辰一眼，发动汽车开出去。 “明天我带摄影组进来拍摄可以么？” “几点？” “十点左右，后天你们几点走？” “早上七点。” “明天我们录完，后天一早过来跟你们汇合。” 蒋泽岩点头。 陆星辰视线一直落在蒋泽岩的侧脸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填进嘴里，嚼着说道，“你在这边待了多久？” 蒋泽岩没回答。 陆星辰也不气馁，又扔进嘴里一颗糖，继续说道，“你今天下午问的第二个问题，我可以回答，是上面临时安排，并非我刻意。” “你就为这个找我吃饭？”蒋泽岩回头看陆星辰。 “一部分原因。” 蒋泽岩沉默，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紧。 营地在城外，非常偏僻。车行驶在公路上，四下一片漆黑，陆星辰又看蒋泽岩，说道，“你跟谁脾气都这么坏？” 蒋泽岩抬手按了按眉心，单手握着方向盘，忽然一脚刹车回头看陆星辰，“我脾气很坏？嗯？” 陆星辰点头，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不算好。” 蒋泽岩想把她踹下去了。 “是么？” 陆星辰嘴角上扬，忍不住又压了下去，“你把车停在这里是打算杀人灭口么？” 蒋泽岩手指点了下方向盘，偏头看陆星辰，看了大约有一分钟，他开口，“对你，我脾气够好了。” 他发动汽车开出去，摸出口袋里的烟盒，取出一支咬着偏头点燃。车窗打开，他把熄灭的火柴扔了出去，拿下烟。 “吃完饭赶快走。” 找脾气好的去！ 陆星辰手肘压在车窗上，笑出了声。 她眼拙，真没看出来蒋泽岩哪里脾气好。 “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蒋泽岩差点把车开到了沟里，陆星辰眼疾手快抓着扶手，蒋泽岩一把方向拉回车，开到主道上。 “操！”蒋泽岩终于是忍无可忍，骂出了一句脏话。 汽车飞驰在黑暗中，陆星辰因为扳回一城心情好了很多，眉眼飞扬。 即将进城，过了桥下坡忽然听到一声枪响，蒋泽岩瞬间目光亮的惊人，他打了把方向直奔枪声所在地。 陆星辰紧紧抓着扶手，整个人都要被甩飞出去，蒋泽岩一脚刹车，陆星辰真的飞出去脑袋撞到挡风玻璃上又弹落回去。蒋泽岩的动作飞快，从拿枪出来到子弹上膛只是一瞬间。陆星辰还没回神，蒋泽岩拎着枪就下了车。 陆星辰这才看到车前摔了一个人，她立刻推开车门从另一边下车，蒋泽岩锐利的目光盯着面前的村民，一把握住陆星辰的手臂，沉声命令，“上车。” 地上的人趴伏着，不知死活。 蒋泽岩握着她的手很用力，陆星辰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对面那些人，眼里并没有善意，他们瞪着蒋泽岩。 陆星辰抿了抿嘴唇，很轻的戳了下蒋泽岩的腰，想提醒他注意安全。蒋泽岩一梭子子弹就打了出去，尘土飞扬，那些人连忙后退。弹壳落地，蒋泽岩一身杀气伫立在车前，扬起声音用当地语言喊了一句。 陆星辰听不懂当地话，不过蒋泽岩喊完那些人就放下武器继续往后退。 “上车，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三遍。”蒋泽岩看着前面，压低嗓音警告陆星辰。 陆星辰一咬牙，转身上车。蒋泽岩单手拎起地上的人，枪口还对着那些暴民，他拉开车门把人扔到后排座位。 瘦弱的男人摔在座位上，眼睛睁不开，声音虚弱，“我的……医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