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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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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一走, 游公公忙把晟帝扶上龙椅。    晟帝今天吓得不轻,缩在龙椅上, 没精打彩的。他顾不得遮掩自己尿湿的裆处, 眼神涣散,茫然地看着底下的臣子们。    众臣见了, 心中叹息。天子如此无能,甘心认贼做父, 他们做臣子还能怎么样?并非他们愿意认阉人为主,而是形势所迫, 半点不由人。    他们的身后,是全府全族的性命,哪能冒着一丝的可能,置全族人的性命于不顾?要真是那样,他们何尝不是本族的罪人, 与苟且偷生有何区别?    有些人心里十分不屑, 无奈不想落到和裴大人一样尸首分离的下场。裴大人是保全了自己的节气, 可是他的老母儿子怎么办?他不会想到, 国师不杀他们,而是要废他的儿子。要是裴先生能料到结果, 恐怕就不会为骨气赴死。    “陛下…可是要退朝?”游公公在晟帝身后小声提醒。    晟帝的神智恢复一些,摆了摆衣袖, “退朝!”    散朝之后, 众臣回到家中, 想着朝上的事情不宜声张, 各各黑着脸,紧闭着嘴。哪里知道家中女眷全部齐齐相问,问国师是否就是前朝的木公公。    这下,众人回过神来,敢情今日朝堂上德妃闹的那一出,是有预谋的。朝堂上的事情外人不知原委,但裴御史殿前暴亡,却是掩盖不了的事实。    裴府老夫人眼皮子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有相熟的人家,早就把朝中发生的事情偷偷告诉她,她手握佛珠,强忍着不落泪。待儿子的尸首被人送回来,身首分离,死状惨烈。她手中的佛珠落地,线断珠散,滚落一地。看着死不瞑目的儿子,几欲晕死。    送人的太监们斜睨着她,“裴老夫人,裴大人奴才们送回来了,裴公子被请进宫里喝酒,想来以后就与奴才们一样,都是无根之人。就不知裴公子愿不愿意进宫,与奴才等共事?”    “什么?”裴夫人惊呼出声,还没有接受丈夫的死讯,就惊闻儿子要遭难。她顾不得尸首异处的丈夫,忙拉着小太监,追问他话里的意思。    小太监腰板挺得直直的,历朝历代,他们阉人是备受冷眼,被人欺辱。但今朝不一样,他们可不是这些世家贵妇所能小瞧的。    “裴夫人,奴才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贵府公子,很快就要丢掉身上的宝贝,变成奴才一样的无根之人。还是国师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裴大人欺君罔上,否则,你们这一府子的人…啧,奴才不说,裴夫人也明白。裴大人已送还,奴才等还要回宫复命,就此告辞。”    “公公…你说清楚…”裴夫人还要去拉人,衣服被裴老夫人死死拽住。    她回过头,伤心欲绝,泪流满面,“婆婆。”    “我们裴家,无论落到何等地步,万没有对阉人卑躬屈膝的道理。你记住,你是裴家的媳妇,命可以不要,风骨不能丢!”    “婆婆,夫君死得不明不白,越哥儿生死不知,媳妇要风骨有什么用?”    裴老夫人手中的拐杖一顿,“风骨怎么能没用,你别忘了,光先是因何而死!他无惧无畏,我们不能丢他的脸!”    “可是…婆婆,越哥儿…”    那要为阉人的话,裴夫人说不出口,几乎泣不成声。    “若真是那样,也是老天爷安排的,合着该我们裴家无后。”    “婆婆…”    婆媳二人抱头痛哭,阉人当道,天理难容。    晚上,晕死的裴林越被人送回府,裴夫人一眼看到儿子鲜血染红的两腿间,咬着唇,死撑着不敢晕过去。    她不敢看那伤口,连夜请来裴府原先相熟的老大夫,老大夫验过伤,对她摇头。    “裴夫人,公子能保住命就算是万幸,其它的事,夫人不能多想。”    眼下,由不得裴夫人多想,儿子额头烫得吓人,若是高热不退,性命堪忧。她忙求老大夫开药方子。    老大夫叹着气,忍不住为裴家难过。    裴家婆媳二人守着裴林越,不敢离开。裴夫人眼睛痴痴的,盯着儿子的脸,“婆婆,您说,要是越哥儿早早娶了傅家二房的姑娘,眼下是不是都有后了?”    要是有个孙子,她也没有这么绝望。    “千金难买早知道,是越哥儿退婚,致使芳姐儿嫁进王府。你没听外面人说,芳姐儿病重在榻,怕是要不行了。”    裴夫人嘤嘤地哭起来,“都是命…早知道…”    世上哪有先知,要是早知道,她今日就让夫君告病假,死活不去上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早知道,她就不由着儿子,怎么都不能退掉傅家那门亲事,早早把傅家三姑娘娶回府里。那样,    儿子就算是出了事,也有后,身边还有知冷知热的人服侍着。    而如今,他们裴府,怕是彻底完了。    夫君当殿暴亡,儿子成为废人,裴家没有满门抄斩已是万幸。他们裴家已经断子绝孙,何谈什么东山再起。    她强掰着嘴给儿子喂过药,命人送婆婆回去。婆婆年纪大了,要是再有个什么好歹,剩下她一个人可怎么活。    裴林越喝过药,一直高热不退,他陷入长长的梦中。    梦里,傅三一直是喜欢他的那个傅三,她对自己殷殷期盼,每次见面都满脸娇羞。她唤他越哥哥,而不是疏离地叫他裴公子。    可是他一点都不喜欢傅三,他的心里全是才貌双全的成玉乔。他偷偷地恋着她,暗中写下包含她名字的诗句,渴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最终,成玉乔一直没有回应他的感情。他失落着,伤心着,与长辈们定下的未婚妻成了婚,婚后    他对妻子不闻不问,任由她百般示好,不为所动。    后来,成玉乔进了宫。他日夜遥望皇宫,思念佳人。佳人身亡,他悲痛万分,更加不待见发妻。    发妻知趣,不再缠着他,接着不停地往他屋子里塞人。他来都不拒,全部收用。眼见着一个又一个子女出生,都被她记在名下。    她慢慢地变成一位妇人,一位当家理事的妇人。    渐渐的,他开始看她的脸色。她高兴时,给他塞妾室,不高兴时,克扣他的银钱。看着自己的儿女越来越多,他的心里越发的空虚。总觉得想抓住些什么,却是徒劳无功。    后来他终是先她去世,那时候的自己,对于生活意兴阑珊,一心想解脱。去世时,他忽然醒悟过来,他一直想抓住的是什么。他想抓着发妻的手,回到她迷恋他的过去,两人重新开始。他们会生儿育女,会相敬如宾,会举案齐眉。    然而一切都迟了,他看到的,只有一张冷漠的脸。对于他的死亡,没有半点的伤心。他想着,如果一开始,他愿意与她好好过日子,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他慢慢地睁开眼,身底下传来尖锐的痛,他记起之前经历的一切,在阉人所里那噩梦般的事情。    屋内,烛火跳跃着,闪着火星子。他望着帐顶,原来刚才是一场梦。在梦里,他已过完一生,儿女成群。那梦真实得像真的发生过一样,他亦同时经历人生的漫长岁月,连心态都变了。    或许,那是前世,他负了傅三。所以,他现在遭了报应。    裴夫人趴在床边,原是睡过去的。突然像是心有所感般,猛然醒来,一抬头,就看到儿子睁着的双眼。    “越哥儿…你醒了…”    她犹疑地问着,试着用手去摸他的额头。谢天谢地,高热总算是退下去。可是越哥儿怎么这般表情,像看透生死一般。她心里痛得发慌,未语先流泪。    “我的儿…你怎么了?”    裴林越侧过头,他不敢动,一动就扯得痛,身痛心痛,痛彻心肺。    “娘,儿子无事。”    他说得平淡,声音无波无澜。裴夫人却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怎么可能没事,好好的男儿变成无根的废人,怎么可能半点事情都没有?他是怕自己伤心,故意强打精神。他越是这样,她当娘的心就越痛!    “…你爹…你要是再有事,娘也活不了…”    “爹…”他喃喃着,在阉人所里晕过去时,他亲耳听到那些人在随意地谈论着爹的死状。    终究是和梦里不一样,他闭上眼。    要是能重回梦里,他一定善待傅三,与她做一对恩爱夫妻。    今夜于裴家而言,是无眠之夜。对于京中多数的世家官员而言,亦是如此,包括宫里。    那位亲眼见到德妃死状的妃子一回去,就害了病,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其他的妃嫔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们害怕知道了国师的身世秘密,国师会杀她们灭口。    有皇子的妃嫔更是害怕,不仅担心自己,还要防着儿子们遭毒手。    唯皇后一人,高枕无忧,还想拉着晟帝来一场欢爱。无奈晟帝吓得不轻,在殿前失禁,耷头耷脑的,哪里还有半点旖旎之心。    皇后被扫了兴,四仰八叉地躺在龙榻上,呼呼睡去。    晟帝望着她奇丑无比的脸,眼神飘忽着。    什么福星,不过是国师胡诌的,那么多的秀女,貌美的有,再不济还有清秀可人的。偏选这么一个黑丑粗鄙的女子,分明是恶心他这个天子,故意捉弄他。    一个阉人,竟娶了最绝色的女人,国师是何居心?    他目露恨光,起了杀心,想与这恶妇一起同归于尽。犹豫半天,终是贪图世间的富贵,歇了心思。    外面寒风呼啸,夹杂着女人幽咽的哭声,如泣如诉。他紧紧地抱着身体,蜷缩在床角,盯着那睡到流涎水的女人,木然垂眸。    黑夜中,一道人影掠过孝善寺后面的竹林,落在木屋前。    屋内的芳年还未入睡,紧紧地盯着那扇门。眼见着门被推开,男子和寒风一起涌进屋。她立马上前,替男人解下身上的大氅。    元翼简略说一遍京中发生的事情。芳年挂大氅的手顿住,她惊闻国师就是前朝的木公公,吃惊之情不亚于自己重生之时。    怪不得,宫里的那帮太监横行霸道,国师视而不见。却原来是同病相怜,有心庇护。    可是这么一个活了百年有余的人,他们要如何对付?    男人的脸一如既往的冰寒,他的眼中冷漠依旧。身上的黑色劲装还未脱下,衬得面上肃杀一片。    芳年心提着,国师现在身份被揭发出来,要是这样,群臣都无人反抗,只怕天下就真的任阉人为所欲为。    百姓们犹可,但身为元氏子孙的他,必不会真的缩着脖子做人。    她紧张地盯着他,看着他慢慢坐下,赶紧上前斟满茶水。他修长的手伸出,喝了半盏。    “明日我送你到崖底。”    “王爷…”她惊呼出声,这个节骨眼上,他把自己送走,难不成是想拼死一博?“我…我…王爷您切不可轻举妄动…”    “怎么?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他冷冷的眼睨过来,语气冰冷。    但她就是知道,他的眼里明明有担忧,他是怕自己受到牵连。她深深地吸一口气,点点头。    “我会听的,我会等着王爷来接我。”    “若是本王抽不开身,老五会替本王接你离开。”    “不…我不要跟五先生走,我只要王爷您…”    她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那个可能,是指他事败身亡,无法再来接她。她不要,她不要尝过男女情爱的滋味,接下来却如前世一样,忍受一辈子的孤独。    前世的她,心中已无爱意,自是能活下去。现在的她,不可能像前世一样。    他忽地站起来,一把搂过她,下颔抵在她的头上。    “听话,嗯?”    “王爷…”    她声音哽咽,生离死别,莫过于此。纵使她死过一回,亦像撕裂般的痛。    “我会一直等您,哪儿也不会去,您不来,我不离开…”    接下来的话,被炽烈的唇封住。    她的眼泪滑在唇边,两人都尝到咸咸的滋味。他反复碾压着,紧紧地拥着怀中的人,若是有可能,他真想在此刻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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