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消遣
他们被赶出了自己的住所,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 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颜面尽失，而是连生存也受到了挑战。 巴顿阴晴不定，乔沐完全猜不出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我们必须得制定一个计划了, 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他们都聚集在姆姆的小屋内, 大部分人都显得很焦虑, 乔沐也感到了空前的危机, “总得弄清楚他究竟想要什么。” 表面上看这次是因为小狼得罪了他, 所以他们集体遭到了报复, 可更深层的原因让人感到不安。 乔沐试着站在巴顿的角度去分析他的心理, 他是一个焦躁危险的男人, 还有残暴倾向，他热爱这个大陆是因为这里无拘无束，能满足他呼风唤雨的欲.望。他把自己当做王者, 所以接下来他一定会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和更庞大的权力。 那么他把她留下来的动机又是什么？帮助他建立国家、奴役人民？这很有可能, 目前这里有近五十户人家，二百多口人，仅凭他一人肯定是无法对抗的，所以他需要一个聪明人来帮助他。 乔沐想得很远, 等回过神来时又开始怀疑：他这样粗暴蛮横的人能想到这一层么？在她的印象里, 他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家伙。她立即摇摇头打消了心中的侥幸，也许现在还没有这种意识，可他的欲.望一定会引导他走向这一步的，当然, 如果那时候他还有小命的话。 “还有胜算，”乔沐双手交叉握住，目光变得坚定，“起码在战略上我们抢得了先机。” 她算到了他未来会做的事情，而他现在却还在为不舒心的日子发脾气。 “这该死的鱼刺卡住我了！”巴顿把烤得焦黑的鱼肉掼下，捶着胸口干咳起来。他在屋子里来回晃荡找水喝，储水的容器都空了，这让他更加暴躁，“滚开，没用的东西！”他一把推开了跟在后面的刀疤，亲自去打水喝。 乔沐一家正顶着日头在外忙活，他们得为新家挖地基。这件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大伙儿都很熟稔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巴顿喝完水回来，站在不远处观望着他们的动作。他的手里拿着小石子，一上一下地抛着。当乔沐把粘液混进泥土搅拌时，他不禁发出了一声赞叹：“原来如此，你这女人脑子确实好使。这里的屋子都是你教他们建的，我曾经在森林另一端遇到过一个部落，他们还住在树上。” 乔沐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边捣碎粘液果一边说：“这个部落也很聪明，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巴顿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把手里的石子掷到了远处，转了转头捶着颈椎说：“好，我对你的生活经验没有兴趣，现在你们都停止敲敲打打，我得回去睡个午觉。”他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往屋里走去。 就在他午睡的时候，有一些人前来光顾了，他们看起来像是巴顿的崇拜者，手里都拿着食物和陶器，想要送进屋里去。可刀疤像条忠犬一样拦在门口，不放任何一个人进去。 被拒绝的人们只能失望地把东西留在门口的地上，他们离去时热情地和小狼打了招呼。自从那晚大战巨蟒后，小狼在部落里的声望也水涨船高，尤其得到了很多年轻人的喜欢。 和巨蟒的战斗就像一个催化剂，使得这个部落的文明在一夕之间进步了一大截。乔沐在一户人家的墙壁上看到了图腾，是一条蛇和火焰交缠的图案。赢得战斗最能够加深民族认同感，而图腾的产生也意味着民族意识的觉醒。与此同时，他们还在现实中找到了精神信仰，虽然这个人选并不令人愉快。 巴顿在这里生活得如鱼得水，几乎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烦心。他有了能够遮风挡雨的屋子，还有人每天主动送上肉和水果，他不再需要风餐露宿，先进的武器保证了他拥有无可争议的权威。 可这样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了没几天，他就感到腻烦了。 “真无聊，是不是，”他大大咧咧地坐在乔沐的面前，嘴里叼着一根草茎，享受着阳光的沐浴，“整天净是些吃吃喝喝的琐事，生活还是得有点儿冒险才有意思，你觉得呢，乔？” 乔沐正在砌墙的动作一顿，虽然心中警铃大作，却依然装作不动声色地说道：“也许你可以和他们一起出去打猎。” 巴顿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吐掉了嘴里的草茎呵呵笑了起来，“这算什么消遣，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他的目光四处转了转，对着乔沐露出了坏笑，“弄个妞儿来玩玩怎么样？” 乔沐惊出了一身冷汗，警觉地往后退去。巴顿瞧见她的动作后，露出了一脸嫌弃，“哦得了，你这副干瘪的小身子谁会有兴趣？你那小情人？他发育了吗？” 乔沐强压住心底的厌恶，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凭你现在的地位，只需要招招手，就有不少女人投怀送抱。” 巴顿啧了一声，头枕着胳膊躺了下来，嘟囔了一声“没劲儿”。 巴顿的话让乔沐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她不停地观察着部落里的女人，不知道哪一个会成为那个倒霉的人选。最后一个高挑丰满的女人被带了回来，一头棕色的卷发让她在女人堆里很是出挑。她刚来的时候看起来很高兴，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淡过。 巴顿给她吃了很多丰盛的食物，还带她在河里洗了一个清爽的澡。 第一晚闹了大半夜，嗯嗯啊啊的声音一直传到了隔壁，乔沐和小狼睡在断掌家的地上，翻来覆去都有些不自在。第二天那个女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不过心情还是不错的，似乎巴顿对她还挺满意。 不过被迫听墙角实在太尴尬了，乔沐只好加紧速度建造房屋。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房子上，希望能靠忙碌忘记那些恼人的声音。 未免发生更加尴尬的事情，他们从断掌和莎莎的屋子搬了出来，像过去一样，给自己造了一座单坡避身所，然后在里面搭了两个草窝。 乔沐特意把避身所造得离巴顿的屋子远一些，她可不愿意再度过一个失眠的夜晚了。 羞耻的声音又隐隐约约持续了几个晚上，当第五个早晨来临后，巴顿终于对这个玩具失去了兴趣，他把她交给了刀疤。刀疤兴奋地走路发颠，饥渴难耐地拽着她往屋里去，女人却有些不太乐意，扭着身子不愿意跟他走。她的态度立即惹恼了刀疤，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拍打哭叫的声音。 “哦嚯，打女人？呵呵，真是个坏孩子，”巴顿调侃了一句，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转过头看见乔沐投来复杂的目光，心情很好地说道：“早上好啊，乔，真是美好的一天，是不是？” 乔沐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继续忙着凿梁木。她每凿下一块木屑，就在心里咒骂一句，直到手腕都酸麻了，想骂的话还没骂完。 一大早遇上这么恶心的事情，气得她早饭都没有什么胃口，只草草吃了两口面包果就丢开了。 下午又有一波人来给巴顿“进贡”，乔沐随意瞥了一眼，一张熟悉的脸孔引起了她的注意，“小狼，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每天都来？” 她指着一个胖胖的女孩，微黑的脸蛋上长了一些晒斑。小狼循声望过去，颇为肯定地点了点头。乔沐望着她的脸，又习惯性地咬起了指甲，这表明她陷入了深思。 这个女孩是她怀疑给小罗罗相思子的嫌疑人之一，自从那个霸凌女人被毒死后，她就一直很敌视乔木家的人。 “这个女孩儿叫什……”乔沐的话还没问完，刀疤的屋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凄厉的尖叫，把前来“进贡”的人吓得屁滚尿流，他们纷纷丢下手里的东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惨叫声频频不断传出，连乔沐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那些人更是吓得连滚带爬跑了回去。 只有那个女孩留了下来，她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却没有后退一步。 巴顿饶有兴致地望着她，直到她把头悄悄抬起来时，才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艾丽。”小狼在乔沐的耳边小声回答道。 艾丽听不懂巴顿的语言，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巴顿见她没有反应，瘪了瘪嘴立即失去了兴趣，“又是一个蠢娘儿们。”他留下艾丽一个人跪在门口，拿着刀去林子里找消遣了。 艾丽目送他走开，回过头正好对上了乔沐的视线，她的表情像是受到了冒犯，龇着牙齿气呼呼地跑走了。 傍晚时分，巴顿猎回来一头鹿，丢给了刀疤去处理。乔沐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现状，只知道从下午的时候就不再有声音传出来了。 希望这个女人早日脱离苦海，乔沐替她默默祈祷着。 她咬了一口小狼递过来的熏肉，只觉得肉质又柴又干，燥的她嗓子眼疼。她对着小狼伸出了舌头，含含糊糊说道：“你看看我的舌头上是不是长泡了？” 小狼凑过脸去仔细观察了一番，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下一秒，他对着她的嘴巴亲了一口，像吃了糖的孩子一样高兴。 乔沐惊得立即捂住了嘴巴，愣了一会儿又噗嗤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