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好——”
他没有安全感，所以在未来几十年向何川索取这个东西。
几天后，两人终于和陈云开约着见面了。
江琛看着两人从对面的路口过来，“你看看陈云开穿多厚，您老穿那么薄。”
陈云开手揣进蓝黑拼接羽绒服的口袋里，宽松的黑色卫裤厚得再强的风都撼不动，让人一看就觉得暖和。
何川的世界像永远没有冬天一样，在个位数温度下，穿了件黑色休闲夹克，直筒裤在风中瑟瑟发抖，薄到给人一种能徒手撕烂的错觉。
“你又不穿秋裤，冷死你，我当鳏夫。”江琛又扫了下他，去摸了摸何川身上的布料，“冷不冷啊你？”
“又不会在外面呆很久。”
陈云开顺了顺被寒风吹乱的头发，走近狠狠地拍了下江琛，“妈的，就跟两尊大佛一样，请都请不动。”
何一先叫了声何川“哥”，又甜甜一笑，抬手准备去拉江琛的胳膊，被何川伸出的手臂挡住，只能嘟嘴僵硬地说：“江哥好…”
就单看长相，说何一和何川是亲兄妹也不为过。
她微卷的长发散在浅灰燕麦色的大衣上，菱格毛衣和咖色百褶裙的搭配有着恰到好处的稳重，踩着一双棕色厚底长筒靴，衬得腿又长了几厘。
江琛：“又漂亮了。”
“哈哈哈是我的化妆技术又好了！”
“我还想吃那家炸串，但换地儿了。”陈云开打开手机导航说：“之前有网红探店，估计火了，现在好像搬到成华区的小吃街那儿去了。”
四人走到附近的公交站，江琛被何一拉到旁边说悄悄话：“江哥，你有没有发现我哥坐车脾气不太好。”
“嗯？”
“他坐车喜欢靠窗发呆，谁要是打扰他，他说话就特冲。”
这么一提，江琛也注意到何川坐车总是闭眼睡觉，估计是不想说话。
何一继续说：“有次跟他一起坐车，我把他搞烦了，他拍了下我头，我觉得脑症荡都要给拍出来了！”
江琛噗嗤一笑，去看距他只有几步的何川，“我有点欠，想试试怎么办？”
“哈哈哈挑战我哥的底线？”何一竖起大拇指，“我也想看看～”
“还有两站。”陈云开过来搭江琛的肩，“你干嘛找何一，没对象吗？”
“我和我妹妹聊天有问题吗？”江琛笑着警告：“你要是想当我妹夫，最好顺着我来啊！”
“哎，了不起了你！”
何川把人拉回去，“车要来了。”
上了车，江琛和何川并排坐，何一和陈云开坐在他们后面。
何川坐在窗边，撑着下巴看风景。
江琛回头瞥见何一正扬起下巴指了指何川，立马会意便开始疯狂找话题，“这个电影好看，我们要不下午去看？”
何川：“好。”
“这个衣服适合你，买吗？”
“买。”
“这个画的画风跟你的有点像。”
“嗯。”
“你有看昨天的微博热搜吗？”
“没。”
怎么还不打？是他还不够烦人吗？
江琛朝何一比口型说：“他不打我。”
何一满脸不理解，摊开双手以示她的无语。
“咋了啊？”陈云开一脸奇怪。
“哎——也就见到个双标男。”何一看着江琛又甜甜一笑，“江哥那么好，是我我也双标～”
“哈哈少来啊！”江琛见陈云开冲他比口型说“舔狗”，立马回他个白眼，还说了句“傻逼”。
“别闹了。”一旁的何川拍了拍江琛的腿。
“啊？我没闹啊！”江琛转头，一脸老实。
“从上车开始嘴就没停过。”
“哈哈哈哥，我跟你讲他为什么会那样！”何一凑过来，将手臂搁在椅背沿上，如实说明了原因。
“你都没打我。”江琛说完，就见何川抬起右手，也不躲闪，只是稍微缩脖子，闭眼准备迎接暴击。
已经得过脑症荡了，他倒要看看何川能不能打出那感觉。
后脑勺被人轻拍了一下，头发还被顺了顺，跟“暴力”两字不沾边，反而成了宠溺的举动。
“嗯？”江琛疑惑地睁眼。
何川没理他，继续看向窗外。
何一在后面叹气，“我恨啊！！”她满脸怨气，严肃地说：“江哥，我跟你讲，刚刚那力度乘以一万，就是我之前承受的力量。”
陈云开笑着去揉何一的头，“一乘以一万还是一。”
江琛：“……”
人就在旁边，但说话内容难以启齿，江琛给他发微信。
【江琛】：表现不错，奖励你一晚～
何川也拿手机打字。
【何川】：想看风景吗？
江琛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发了个问号。
【何川】：你扶着阳台的栏杆，看一晚上窗外的风景。
江琛还是没懂，又发个问号。
【何川】：你扶栏杆趴好，我在后面扶你的腰。
草啊啊啊——
江琛把手机一关，倒在何川的肩头捂着发烫的脸，明明他先撩人，但每次都是被反撩得面红耳热。
大庭广众之下，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被人带上了车。
何川的言语可以不带一个有颜色的字词，但内容绝不输那些直截了当的荤话。
陈云开在后面幽幽地说：“坐个车都那么亲密。”
江琛没转头，心里呵呵道：聊得更亲密。
几站后，四人下车又走了一截路，顺利到店。
这回根本不用问对方，就知道该拿什么串。江琛点了三瓶可乐，一瓶豆奶。
座位分布不再像上次那样，何一和江琛互换座位坐在男朋友的旁边。
店里放的是一首英文歌，旋律挺好听的，江琛问有没有谁知道这歌叫什么名字。
何川速速递来手机，上面显示音乐播放的界面。
“发给我。”江琛说完去看手机，立马收到了一起听歌邀请，顺带提醒他把静音模式改回响铃模式，连上蓝牙耳机，点进链接。
《We've Been Here Before》
陈云开不理解，“这店里都在放这首歌，怎么还要拿耳机听。”
We've been here before，
Babe our history found way do it over，
But our lives across pain towards gain，
Second time is a chance，
cause now I know you're bettet，
You could feel in my heart
……
江琛划拉了几下，发现这歌词的翻译好应景，但重要的不是歌，而是两个紧挨在一起的头像下有行小字。
上面写着：
TA就在你身边，一起听了1分钟
江琛抬头回他：“我乐意。”
“切。”
炸串一上桌，他取下耳机，只是点了暂停，没点退出，还用威胁的语气说：“你要是敢点退出…”
何川听话地点头，“知道了。”
何一撑着下巴，开始叹气：“唉～也就江哥敢这么跟我哥说话啊～”
陈云开妻唱妻随，“哎～就是啊～找人玩儿，都要打断我的腿～”
“……”
“对了，我这次特意拿了四串特辣的哈哈哈！”陈云开特意把牛肉串挑拣出来，递给大家，“谁先喝水算谁输。”
何川先打开易拉罐喝了口，开始吃牛肉串。
“长痛不如短痛！”陈云开一鼓作气，用牙把裹满辣椒面的牛肉全扯进嘴里，流着泪咀嚼，被辣得要背过气也不肯喝一口水。
何一试探性地用舔了下表皮的辣椒，再咬上一小口。
只有江琛开局不利，不小心被辣椒面呛着了，立马猛咳嗽，泪花翻涌而出，抓起面前的可乐喝了个精光。
“输了输了！”陈云开拍了下桌子。
“不算，我是被辣椒面呛的，不是被辣的。”江琛不认。
何川递纸擦眼泪，“那就不算。”
何一和陈云开对视一秒，齐声重复道：“唉～～那就～不～算～～”
江琛：“……”
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我重来。”江琛又吃了一块。
细辣椒面一遇唾沫就开始融化，在口腔中四处散开，香味和辣味横冲直撞地一并袭来直抵喉咙，肉还没嚼几口，舌头就火烧得疼。
“草，这里面加了工业辣椒？”江琛极力克制喝水的冲动，又吃完一块，嘴唇被辣得快没知觉了，眨眼不停呼气。
对面两个辣得脱下外套，已经缴械投降，正忙着擦泪喝水。
江琛也按耐不住去拿可乐，才发现他那罐已经被喝完了。
“老板，再拿几罐可乐，”何川把可乐罐递到他嘴边，“喝我的。”
“你…不辣…吗？”江琛被辣的要断气了，看何川的嘴唇也发红。
“我还好。”何川直接抬起罐子，把可乐喂进江琛嘴里。
老板拿来几罐新的，何川把手收了回去。
江琛重新开了一罐放在面前，盯着瓶口发呆，又往何川那边靠，低声说：“我们之前来时，我把我喝过的可乐给了你。”
“嗯。”何川点头。
“我当时就在想…”江琛怕对面人的听到，手挡在嘴前，说得更小声：“我们间接性接吻了。”
“嗯。”何川手抓着易拉罐的上半部分，缓缓开口：“我当时想的也是这个。”
他嘴角微微上扬，哪怕笑得不明显，也有肉眼可见的愉悦。
说完，嘴对着江琛刚刚喝过的地方，将剩下的可乐一饮而尽。
江琛看着滚动的喉结出了神，还在斟酌话的含义。
是在表明知道这个小心思，还是在说他也想间接性接吻？
不管出于哪种想法，都让人羞赧至极。
草！太他妈犯规了！
何川又拿手机打字，江琛跟着查看消息。
【何川】：你嘴好红，想亲。
江琛若无其事地退出界面。
何川还在继续。
【何川】：我要直接性接吻。
江琛忍不住了，发消息回了句：我告你性骚扰啊！
“继续吃啊！”陈云开提醒两人，他们才放下手机。
吃完饭，江琛在公交车上随口说的电影，何川记在了心里。
下午大家从电影院出来，又跑到附近的电玩城。
江琛和陈云开玩了局投篮，突然被神秘兮兮的何一拉走，听到她说：“江哥，我要跟你说件很严肃的事…”
“干嘛啊！何一你怎么老拉着他说悄悄话啊！”陈云开想跟着查看情况，被何一制止了，只好回头找何川一起玩。
江琛摆摆手，让他俩先玩，又低头问：“什么？”
“我哥好像出轨了！”
“啊？”江琛第一个想到的是裴艾许，但很快否定这个念头，“不会——”
“真的啊！”何一急了去拽江琛衣服，“刚刚看电影，我瞄到他微信界面有个叫‘小情人’的！”
江琛：“……”
好尴尬——
他好像没有用新微信加何一，所以何一不知道那是他。
“你有没有看到聊的什么…”他比较关注这个。
“没有诶——但是，能和小情人聊些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江琛：“……”
“江哥你说说话，不要愣住啊！我们把那个小三揪出来，公开处刑他们。”何一谨慎地看了眼那边，眼神锐利，“我大义灭亲，先替你灭了我哥！来，我们商量一下计划。”
江琛：“……不用了——”
他都不好意思开口说那是自己。
“江哥，你不能这样啊！那张纸条也是，听我哥说你哭着提分手。虽然是个误会，但如果我知道自己是替身，哪怕打不过，都要整两个拳头给他吃。”
这妹妹太可爱了——
江琛忍俊不禁，垂头看她叽里呱啦。
“你还笑！你被戴绿帽了，知不知道！不能当恋爱脑啊！男人也要自爱！”何一急了。
江琛收住笑容，皱眉表现出忧郁，开始演了，“唉…我能怎么办？日子还要过下去…我太喜欢他了，他在外面有人，别带回家就行了……”
说完又仰头，一副强忍眼泪掉下来的模样显得更是委屈又坚强。
“我哥这个渣男！我们去讨伐他！”何一抓江琛的手，气鼓鼓地拖着他去当面对质。
江琛瞬间怂了，心虚地挣开她，一个劲儿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江哥你别怕，你在理啊！”何一拽不动人，朝那两人大喊：“哥！你过来！”
“何一，真的不用说…”
他不在理，这情况下去骂何川还可以说是蛮不讲理。
那边两人的模拟塞车比赛刚好结束，朝他们走来。
完了——不小心又作死了。
三个男人跟着何一出了电玩城。
陈云开问：“怎么了啊？何一腮帮子鼓得跟癞蛤|蟆的一样。”
何一正在气头上，狠狠地去踩他脚，“你才癞蛤|蟆！！回去写一千字检讨！”
她生得漂亮，哪怕生气耍混都给人一种俏皮的感觉，陈云开当即打了下自己的嘴，“错了错了！”
江琛偷偷去瞄被陷害的人，心中有愧，打算开口解释：“那个，我……
何一拦住他，站在两人中间，皱眉质问：“哥，江哥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出轨啊？”
这话一出，在场三人都沉默了。
何川最先反应过来，“我出轨？”
“不你出轨，还我出轨啊？”
“你还出轨？”陈云开声音更大，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江琛眼神暗示陈云开闭嘴。
多年的相处，陈云开很快领悟他的意思，退出修罗场，饶有兴致地开始看戏。
“那个，何一…”江琛想插句话都没机会，听到何川反问：“我怎么出轨了？”
何一不顾众人眼光，“你微信里的备注我看到了！置顶的是个叫小情人的！”
“……”何川：“你知道那谁吗？”
“我管你那是谁！江哥那么喜欢你，知道你出轨，都说还要跟你处下去！你太渣男了！！好不容易得到，就开始沾花惹草！”
这对兄妹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陈云开“哇”了一声，拍手摇头感叹：“好深情啊！”
江琛：“……”
有几个路人看到这一幕，放慢脚步，目光在俊男美女间来回窜动。
“不是，我…”江琛在群众的目光下焦躁不安，临死前试图挣扎，这回被何川打断：“啊——这样啊——”
他对上意味不明的眼神，后背一凉。
这玩笑开大了…
何川掏出手机，开始按动屏幕，兜里的手机跟着不停地响——
“嗯？”何一懵了，“什么啊？”
何川亮了下他手机屏幕，“我刚刚发了五条消息，江琛兜里的手机跟着响了五下。”
何一愣住一动不动，剩下江琛无地自容。
“还没懂吗？”何川把江琛拉过去，胳膊搭在他肩上，用手指去贴微红的脸颊，笑道：“你被我的小情人骗了。”
何一没能完全接收这个结果，“那个不是江哥的微信啊！”
“啊，我有两个微信…”江琛讪讪开口。
“那哥你干嘛取那个昵称啊！”
江琛埋头看地，任由何川到手指在脸上刮，弱弱地说：“我取的…”
陈云开哈哈哈笑得欢，“笑死了。”
只有何一抓狂得跺了下脚，“啊啊啊———我生气了！！”
江琛十分抱歉，“错了错了，我写检讨…”
何一长舒口气平复心情，没再计较，“不用啦！是误会嘛～吓死我了！”又去拍打陈云开，厉声道：“你，说我像癞蛤|蟆，必须检讨！”
“啊？”陈云开都顾不上幸灾乐祸，“我知道错了啊！”
“你刚刚一直在笑，是不是你也知道？”何一眯眼审视他，随后头发一甩，撇下人转身朝前走。
陈云开在后面追，“唉！一千是？明天交给你！”
江琛看着前面打闹的男女，这回丢人丢大了，脸都被人搓热乎了也不敢反抗，只能小声说：“我闹着玩的…”
“真就太惯着你了。”何川轻拍几下江琛头部右侧后放开他，还补了句：“小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作精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