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睡觉，明天你监督我学习。”何川转身背对着他，穿好衣服。
江琛心里一喜，“睡这么早？”
“我昨天一晚没睡。”
两人很难得还没熄灯就躺在了床上。
江琛睡前看了眼手机，收到了老妈的问话：还真就只回来住一天。
他回复：这不听你话，回来解决问题了吗？解决好了～
昨晚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今天强撑了一天整天，眼睛也有些酸胀，江琛看着那边的背影，笑时挤得眼下的卧蚕更明显了。
又缓缓闭眼，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晚安。”
“他又肯好好学了？”沈冲看到何川学得比以前更认真了，拍拍江琛肩问道。
“嗯。”
“你咋劝的？”
“就那么劝的呗…”他咋劝的，这过程还真不能细说——
斜后桌的女生说道：“这个月有圣诞节啊！”
另一个女生跟着应和：“对啊，怎么了吗？”
“我一定要在圣诞节前脱单，和我男朋友一起过生日。”
江琛转过去看是谁，说要找男朋友的是班里的政治课代表。
女生扎着丸子头看向窗外，只留了个背影给他，可手还紧捏成拳头，像在表明她的决心。
女同桌：“为什么要在圣诞节？”
政治课代表：“我就觉得很浪漫啊！”
圣诞节在十二月二十五号，在月初谈这个有点儿早了。
也对，别人要找男朋友，得提前谈妥，他都有男朋友了，不用那么着急。
“你过圣诞节不？”江琛中午下课后忍不住问了句。
“不过。”
“哦，我也不过。”
圣诞节有什么实际意义吗？前一晚的平安夜顶多送个苹果。江琛晚上特意去搜索圣诞节的象征意义。
第一个弹出的回答是：爱和信仰
好像…也可以过一下。
南方的天气越来越冷，风总能找到布料的空隙，穿透肌肤，扎进骨头并往里灌寒气。
偏偏学校只有夏秋季校服，没冬季校服就算了，还不允许校服内穿。
意思就是，再厚的外套也得被校服裹在里面，这种穿搭方式显得人又土又丑，总有些注意形象的人打死也不会这么穿，比如何川。
在某天回寝的路上，江琛穿了四五件都受不住风这么轻易的一刮，看着还停留在秋季穿搭的何川问：“你不冷？”
“不冷。”何川把手揣进兜里，梗着脖子说道。
江琛见他冷得脸都僵了，再次问道：“真的不冷？”
“不冷，我还热。”何川走到寝室关上门。
“那我请你吃冰棍。”江琛说着就把手伸进何川后颈的衣领里，去贴最热乎的皮肤。
何川被冻地缩了下脖子，抬起手肘顶开他的手臂，嘴上说着“你多少岁了”，也不甘示弱地伸手探进江琛的衣里。
江琛觉得腹部一凉，忙蜷着身子去抓何川的手臂往外推，“凉凉凉凉凉凉！！！！”
“啊！啊！哎呀！嘶——”
何川这条狗，伸进来冰他就算了，还往上摸，摸就算了，还揉……
这时寝室门被人敲响，外面的沈冲：“我草！你俩干嘛呢！嗯嗯啊啊的，外面听了会觉得少儿不宜。”
“少儿不宜个屁！何川这傻逼非要用手冰我！”江琛把何川的手从衣内扯出来，去开门。
“没想到何川那么幼稚啊？还搞这个哈哈哈！噗…江琛脸都气红了。”沈冲说。
何川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水，“你不懂其中乐趣。”
江琛：“……”
沈冲：“我不懂？我小时候也玩啊！”
何川摇头，一脸解释不通的样子。
“我现在摸摸也就懂了。”沈冲说着想把手伸进江琛的衣领。
“我去你大爷的！”江琛直接狠狠地把沈冲的手拍开了，“你来干什么？没事快走。”
“让何川摸？不让我摸？”沈冲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儿。
江琛笑得僵硬，“你要是搞得定他，他就能给你摸。”
“算了算了，我是来借充电宝的，我手机没电了。”沈冲晃了晃他的手机。
江琛轻车熟路地走到何川柜子找到充电宝递给了沈冲，并让他明天还回来。
“那不是何川的柜子吗？你怎么跟翻你自己的柜子一样？”沈冲看了眼手里的充电宝，愣愣地说。
江琛：“你还指望何川给你拿？”
“……也是。”沈冲回他寝室去了。
两人这么来回闹腾身子都热了许多，洗漱完照常复习到该上床睡觉的时间。
“哥哥。”何川盖好笔盖，合上书，隔着个台灯看向江琛。
每当何川叫这个称呼就代表想做点儿什么，江琛一脸戒备地看向笑意正浓的人，“干什么？”
“我冷。”
“所以？”
“今晚一起睡？”
“太挤了。”江琛收拾完书回床。
何川死皮赖脸地跟着钻进他被窝，“挤着暖和。”
“明天多穿点儿。”江琛表面拒绝同睡一床，但当何川真躺进来时，他却握着何川的手试图传点温度过去。
何川突然来了句：“你脚好冷。”
“嫌冷就回你的窝去。”
“我的暖和。”何川说着贴得更紧了。
人一动，床吱呀的响了一声，何川又动了一下，铁床也跟着摇起来。
江琛知道他在搞怪，“能不能安分点儿？”
“嗯。”
自从搜了圣诞节的意义后，嘴上说着不过圣诞节的江琛，暗下决心买个小礼物送给何川。
冬日送送手套、围巾什么的就好了——何川那种爱装逼的，肯定会把好看的手露出来，除非特别冷的时候，才会插进兜里。
那就送围巾？
江琛想起上次看到的评论：送围巾容易分手
他又去百度问为什么送围巾必分手。
答案一下就弹出来了。
第一，失去了热度：情侣都是想要用自己来温暖对方。
第二，让对方感到窒息：会让另一半觉得你想要控制、捆绑他，让他无法呼吸、无法逃脱。
第三，给对方一个放手的借口：不懂得用双手来温暖自己的脖子。
江琛：“……”
第一个还勉强说得过去，后面两个也太好笑了——
他不信邪，趁着周末直接去店买了一条黑色的围巾装进礼品袋里，再偷偷放进寝室的柜子。
平安夜那天，英语老师给每人发了个苹果，还在晚自习放《真爱至上》。
灯一关，多媒体屏幕上的光一下子就变得显眼起来。
老师刚走，昏暗的教室里大家开始交头接耳。
江琛又听到那个政治课代表在说：“无语了，都平安夜了，我喜欢的人还不找我。”
女同桌还安慰她：“他木脑壳，不懂得主动。”
“唉～～～”
沈冲则在抱怨：“为什么平安夜和圣诞节分别在周一和周二啊！想出去玩都不行。”
还有女同学准备偷偷溜出教室，去给喜欢的人送奶茶表白，她才离开座位，就害羞得不敢迈步，伫立在教室内的过道，后排的几个女生还在不停地给予鼓励与支持。
“小声点儿嘛！”班委吼了句。
班里的嘈杂声顿时小了好几个度，女生在大家的注视下，提着奶茶跑去对面的教室。
等她再回来时冲回座位，大家忙问情况怎么样。
江琛也转头，虽然看不太清五官，但女孩的笑容依旧明显，只见她激动地跺脚，“他同意了！他同意了！啊啊——”
斜后座的女同桌：“你看别人，你再看看你。”
政治课代表：“哎呀，你好烦呀！”
班委又吼了一次：“安静点儿，行不行！”
白鹤一给每个朋友都写了圣诞节贺卡，悄悄递给大家。
江琛收到贺卡后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什么都没准备，只能说声“谢谢”。
白鹤一柔柔地说：“不客气。”
等白鹤一走后，沈冲凑过来问：“诶，你觉得呵呵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人善良，也挺为人考虑的？”
“那讨人喜欢不？”
“挺讨人喜欢的。”江琛虽然和他接触次数不多，但看得出来这男的心思细腻。
沈冲笑着问：“你喜欢不？”
“你什么意思？”江琛谨慎起来。
这个词的意味有些含糊不清，如果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还勉强说得过去，但带上恋人之间的那种情感，他要是说“是”字，那不得哄何川好几天啊——
“就…看你怎么理解。”沈冲说话也挺巧妙，不说破相当于给彼此都留了后路，以至于不那么难堪。
江琛看到讲台那边看似不经意的一瞥，显然何川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好唯唯诺诺道：“不敢不敢，不敢喜欢…”
“啊？”
江琛背过去佯装认真看电影，拒绝再和沈冲交流。这个沈冲怎么老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看完电影差不多晚自习也下课了，两人一起并肩出教室准备回寝，沈冲从后面把他们分开挤在两人中间，将手臂分别搭在肩上，“哥们儿，你们过圣诞节不？”
“不过。”
“不。”
光线太暗，沈冲压根儿没注意到何川脸上的不悦，还唏嘘道：“不懂浪漫。”
江琛注意到了何川的脸色，“沈冲，你把手放下来——”
“为什么？”
“我怕何川打你……”
经江琛这么一提醒，沈冲总算是注意到了何川脸上写着“不爽”两个字，他忙把手拿开，“谁惹他了？”
江琛：“你。”
“就因为我说了个你们不浪漫？”沈冲气呼呼地扔下句“小心眼儿”，就跑去追走在前面的白鹤一了。
两人看着沈冲又去黏白鹤一，白鹤一稍微一闪躲开了沈冲的拥抱。
何川问：“白鹤一给你的贺卡上写了什么？”
“就圣诞节快乐，你呢？”江琛看到白鹤一也递了贺卡给何川。
“一样。”
其实江琛收到的贺卡上还有一句“我所遇的温柔之一”，但他没敢说，毕竟今晚闻的醋已经够酸了。
“老师发的苹果呢？”江琛从包里翻出那个苹果放在寝室桌上，“天太冷我都不想吃。”
“这儿。”何川也从包里掏出一个差不多大小的苹果，放在江琛苹果的旁边，“我也不想吃。”
紧靠在一起的两颗红苹果，上面“红富士”的椭圆形贴纸还没撕下来。江琛说：“那就放那儿。想吃再吃。”
“嗯。”
两人照常点灯写作业，但这次江琛格外注意时间，想卡在十二点把圣诞节礼物交在何川手里。
在十一点五十九分，何川伸了个懒腰，转身面向柜子，江琛也趁机去拿礼品袋。
等再转回身子，两人正手拿着礼品袋面面相对，并且都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条围巾。
空气寂静了片刻，江琛忍不住先笑，“互相戴上？”
“好。”
江琛朝何川走去，把围巾圈在他脖子上，心想着沈冲刚才还在骂不过圣诞节的两人不懂浪漫，现在他们却在互送礼物。
他看着戴好围巾的何川，总算有点儿冬天穿搭的感觉了，这人和什么礼物都配，粲然道：“圣诞快乐，不懂浪漫的男人。”
何川先是把灰色的围巾套在江琛的脖子上，把他朝自己怀里拉，再把两端交叉放在他身后，搂住他的腰，眼含着无尽的笑意，“圣诞快乐，口是心非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政治课代表退出群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