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后面几局有输有赢，白鹤一虽然没人教，但悟性真的很强，看几局就知道该怎么玩，有时还会给江琛提议出哪张牌。
沈冲输惨了，不管是当农民还是当地主，就没赢过，在又输了一把后直接放弃，“我吐了，非酋我，不玩了。”
江琛看时间也挺晚，准备撤了，刚起身，旁边的白鹤一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对上那双杏眼，想起来没还书，“差点又忘了，我回寝室拿给你。”
沈冲：“什么？”
两人齐声回答:“书。”
沈冲：“上次借的那本？你咬文嚼字啊？看那么慢。”
白鹤一却跟着江琛走到门口，“我跟你去拿，免得你再跑一趟。”
江琛点点头，两人默契地忽视了沈冲，步出寝室。
白鹤一：“那杂志好看吗？”
“可以。”江琛其实也就只看了写PUA的那篇。在他准备推开寝室门时，听到白鹤一说：“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这句话太熟悉了。
“你很像一个人，我讨厌的人。”
当时何川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江琛没有扭开门把手，“什么？”
“你像我前男友。”
这句话让江琛真的不知道怎么接。
白鹤一像打开了话匣子，“你和他一样温柔。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安静但又很阳光，让我觉得和你相处起来会很舒服。”
“谢谢……”
“你不是说作文里男人和女人的生活很真实温馨吗？之所以觉得真实，或许是因为那些都确实发生、存在过的。”白鹤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连带在里面的情绪都很浅。
“都分手了的话，那就开始更好的……”江琛毫无恋爱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脑中乍一下闪过手腕上的疤，偷瞄了眼白鹤一的手。
那只手上戴着表，已经把伤疤遮的严严实实了。
“嗯。”白鹤一从鼻腔里发出闷闷的一声，随即又装作释怀，“不好意思啊……说得有点多。”
“没有没有。”
“进去拿。”
江琛推开门，看到了那盏熟悉的光。
橘黄色的光特别柔和，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想去拥抱。怎么有种回家的感觉……
他拿起床上的杂志转身递给了白鹤一。
等人走后，何川从床上坐起，“回来了？我的大情种。”
“说什么啊你？”
“没什么，还以为你要把他带进来住。”
现在这么安静，听得见门外的对话也不足为奇。
“他住进来？他为什么住进来？”江琛心猜这人应该是吃醋了。
何川坐在床上，眨了眨眼似在思索，约莫半分钟后才开口：“住进来看我们接吻？”
“滚。”江琛多问了一句：“白鹤一是因为什么分手啊？”
“别管别人的事。”
江琛没再提了，但睡前都还在想白鹤一为什么会跟自己说那么多。
可能就因为长得像他前男友——
江琛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白鹤一靠近自己，是因为自己像他前男友，想要再续一段缘。
那自己像何川讨厌的人，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他有了一个荒唐的答案。
快到盛夏，蚊虫多了起来，一只蚊子一直在耳边嗡嗡吵，更是烦躁。
抬手朝耳边扇了扇，想把蚊子赶走，可不奏效，蚊子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反而显得一切举止都是徒劳。
“你在干什么？”
江琛有些气，伸手一抓又只是空气，“有蚊子。”
“我有花露水。”
“扔过来。”江琛又补了句，“别砸到我了。”
花露水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落在江琛的床板发出“咚”的一声。
江琛喷了花露水后，蚊子确实没闹了，他正准备扔回去，何川：“就放你那儿。”
“哦。”
江琛继续躺回去，一旦有了那个想法，他心里更加不安。
不安随着夜深也在不断放大，他也变得迷茫起来，不知道该相信这个预感，还是该遵从自己的喜欢。
“替代品”三个字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了。
“何川。”江琛想鼓起勇气对何川说一次真真实实的晚安。
“什么？”
两个字到了嘴边又卡住，他想起何川说过这样很矫情，便后悔喊他名字了，刚想开口说“没什么”。
“晚安。”何川的声音在夜里轻飘飘地响起，这二字像逾山越海来到江琛这边，显得极其不真切。
江琛：“那晚安了。”
＊＊＊
老师评讲试卷后，何川说成绩大概就在一百分上下。
成绩出来之前，江琛比本人还紧张。
班里人在等成绩的过程中也急不可耐，纷纷询问周围人预估的成绩。
与江琛隔着一条走廊的那对同桌也在讨论。
“你考得怎么样？”
“不好。”
“爬，你上次就这么说，结果全班第二。”
“哎呀！这次真的不好！我选择题错了好多！”
“我这次不回信你的了！”
沈冲也来问江琛感觉怎么样。
所谓的感觉，江琛是真没有，除了每次做英语时总觉得他可以考个一百五以外。
沈冲撇了撇嘴，又转过去问他后桌。
班长进了教室，把成绩单和答题卡分发给同学们。
江琛这次全班第二，英语和数学考得不错，英语145，数学141，语文就显得有些拉垮了，只有100。
其实比之前的成绩好很多了，可能是为了制造浓厚的学习氛围来引导何川，他比以前学得更努力。
昨天强哥评讲完语文试卷，江琛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语文成绩还是比预估的低，再去看每题得分，作文就比平常低……
把语文答题卡一翻，发现强哥还很贴心地在作文后面写了问题，说是选句太多，段落之间衔接不够紧密导致文章杂乱，还有逻辑不够清晰。
他写这作文在想何川，所以没有议论，纯粹瞎扯淡。
逻辑，喜欢一个人不需要逻辑。
只希望下次考试，能静下心别去想这些。
还好诗词填空那道题没有失分，他不用抄原文。
何川就惨了，他只背了短诗，长篇文言压根儿就没来得及看，就没能填上。
按照何川的性子，也不可能去抄那篇文言。
真不知是何川的嘴开过光，还是他本人太过倒霉，他把答题卡递到江琛面前：“可惜了，九十九。”
江琛没有说话。
何川：“你数学一百四十一，把你那一分给我？”
江琛还是没说话。
右边走廊的那对同桌声音巨大。
“这就是你考得不好？第三就不好了？”
另一位同学笑着说：“我没想到后面的题，老师给我那么高的分。”
“九十九，虽说这辈子没考过这么高的分数，但算了。”何川看了眼试卷，没有丝毫不舍，甚至折好准备丢掉。
江琛手扶在讲台上，探身子去夺过那张试卷，看了眼上面的分数，确确实实是九十九分，但他一点也不觉得遗憾，冲眼前人冁然一笑，拿起笔在答题卡的左上方写道：
“那就祝我们恋爱长长久久，男朋友。”
字分明是他自己写，递给何川的时候，手却止不住的抖。
何川接过，看到左上角的字后愣了许久，眉眼一弯，眼睛里跑出来无数的喜悦：“原来我早就合格了。”
大家都在不停述说自己的喜悦和遗憾。
“哎呀，早晓得这道题我就不改了。”
“我也是我改错了好多道题啊！”
“完了，我英语没上一百二，要多些点儿作业了。”
这是江琛人生中唯一一个能抵得上满分的九十九分。
班主任走进来交代了放假事项，大家就纷纷离开。
等江琛躺在家里时，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和何川正式在一起了。
好像有点草率。
“什么事那么高兴？”唐淼下班回来就看见半躺在沙发上傻笑的江琛。
江琛坐起挺直了背，“没，这次考得比较好。”他把成绩给老妈汇报了一遍。
唐淼随即在他的脸上啵唧了一口，“真棒昂，想吃啥？”
“没，妈，你随便弄点儿就行。”江琛擦了擦脸上的口红印。
“你看你这段时间在学校复习，连家都不回，肯定也没有好好吃饭，放假了就多吃点儿啊！那么瘦，都怕你晕倒在考场。你这样，以后找个女朋友，你都抱不动。”唐淼说着开始择菜忙活起来。
江琛：“……”
抱女朋友，好像没机会了。
他去帮老妈择菜，期间看了无数次手机，都没见何川发来消息。
不由开始质疑：这真的是恋爱吗？别人刚恋爱不都恨不得黏在一起吗？怎么男朋友都不给他发消息？
手机“叮”了一声，江琛拿起来看是陈云开发的消息。
【陈云开】：放假了！好兄弟粗来丸～
江琛不回，关了放在桌上。
手机又响了。
他又打开，发现是垃圾短信。
才在一起第一天，人就这么不积极，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
他后悔了，就该多吊吊何川。
直到江琛陪他妈做完饭，都没等到消息。最后实在忍不住，在吃饭前发了句“吃了没”过去。
结果某人秒回。
【何川】：没，你呢？
【江琛】：准备吃了。
【何川】：嗯。
江琛瞧着简短的对话，像谈了个假恋爱，质问何川为什么不发消息。
【何川】：等你发。
江琛才惊觉原来“拽”这个毛病一直在，转了转手里的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心想迟早有天把何川这个性子给改了。
旁边的唐淼拍了下他手背，“吃饭转什么筷子！”
江琛“哦”了一声，关了手机老老实实吃饭。
饭后，江琛回房间收拾书包，从包里翻出那张九十九分的试卷。
他把卷子递给何川看了后，又讨了回来，说想分析错题。
上面的字和何川的人一样，一点儿也不规矩，但凡带点儿一撇一捺的字，那末端恨不得飞出去，字母也不例外，那个“证明”的“证”字，最后一横直接起飞，真不知道是带了多大的嚣张才可以写得这么随性。
或许…这就是凌乱美——
丑倒真的不丑，也有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江琛还觉得何川写出了艺术价值。
他将试卷对折了两次，再从书柜里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那本书，翻开先是看到了里面的纸条，又再翻了一页，把试卷也夹了进去。
江琛摸了摸书的边缘，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开始反思是不是有什么收集癖，又转念一想，留着男朋友的东西也挺正常的。
手机又响了。
这回终于是何川主动发来的。
【何川】：暑假有什么打算？
江琛握着手机，像捧了个宝贝似的笑得灿烂。
暑假开始了，他们的恋爱也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何很努力了，但因为前两年都混日子，考不了多好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