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137中文网 > 都市言情 > 亲爱的丑小鸭 > 第102章 分手

第102章 分手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江漓梨及时地跑出了酒楼。
    此刻正是繁忙的早晨,学校附近人来人往,有步履匆忙的上班族,有玩了一整个通宵,刚从酒店或KTV走出来直扯呵欠的学生,还有推着早餐车出来练摊儿的小贩,每揭开一次蒸笼,便喷出一股磅礴的白雾。
    江漓梨选定一个方向,胡乱地走着,眼泪乱七八糟地顺着脸颊淌下来,被她粗暴地抹去。
    终于,她抑制不住,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行人们纷纷投来惊讶的视线,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为什么突然在大街上嚎啕大哭,是经受什么不好的事了么?
    人人心中带了好奇,可没有一个人驻足,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大家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无暇为了一个陌生人的伤心耽误时间,他们只是匆匆一瞥之后,便继续顶着麻木疲惫的脸向前走去。
    这正合了江漓梨的意,她此时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关心。
    她一边哭,一边想着,如果卢玥想看的就是这个,那她如愿了,她彻底地如愿了,自己确实不顾体面,在这大街上像疯子一样哭了起来。
    她的最后一句话,已经彻底摧毁了她的心防。
    可乐,是的,现在不止有床单这一个证据,还加上了一罐可乐,她记起来了,那个残阳半照的傍晚,周浪与陈哲麟打完架,垂眼坐在床沿边,床头柜上搁了一罐可乐,她刚打开,就被他拍出去。
    他说,不要喝。
    就是那罐可乐吗?
    原来她献给他的贞洁,只值一罐可乐?
    她现在知道周浪为什么要和陈哲麟打架了,也终于知道陈哲麟为什么会提醒她远离周浪了,考研出来的那一天,他在考场外等她,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告诉她,可惜后来周浪赶到,他来不及说出口就跑了。
    江漓梨心中一点也不感激他,因为就是他们,就是这三个人,对她的贞洁开展了一场恶劣的赌局。
    原来从一开始,她对周浪的直觉就是正确的,他是一头野兽,而她是他的猎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他的甜言蜜语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他看着她一步步地掉入他的罗网中,脸上扬起了胜利的微笑。
    卢玥的话语回荡在她的耳边,像你这种书呆子,老古板,嘴上说着不要,还不是乖乖打开了大腿,任他脱下你的裤子……
    江漓梨颤抖着手,拿出了手机,她不能只听卢玥的话,她要听听周浪怎么说。
    从拨下号码,再到电话接通,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万年,事实上并没有那么久,这只是她的一种错觉,她内心希望周浪不要接,但是他接了,甚至在电话那头亲热地喊道:“喂,宝贝,怎么了?”
    他一直以来就是这样么?嘴上喊着她宝贝,心底是不是在叫她傻子?
    是啊,哪里还能找到比她傻的人?
    “怎么不说话?”他奇怪地问道,“现在你那边是几点?复试结束了吗?”
    “没有。”
    江漓梨终于开口说话,却把她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嗓子有这么沙哑,活像用砂纸刮过一遍。
    周浪也察觉到了:“你的声音怎么回事儿?感冒了?”
    江漓梨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尽管周浪看不到,她还是拼命地摇头,她不想再听他这些虚情假意的话了,于是她急急地开了口:“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打赌吗?”
    周浪在电话那头一惊:“谁跟你说的?”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否认,而是追问这个?
    江漓梨的心凉了几分,抛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你把沾了我的……血的床单,给肖旷和陈哲麟看了?”
    “谁说的?你告诉我!”
    周浪的咆哮声中夹杂着狂怒,像要从电话里蹦跳出来,掐着她的脖子疯狂地质问。
    江漓梨感到难以呼吸,她急速地喘着气,可空气还是不断地从肺里流失出去,渐渐地,她的脑袋感受到了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听见自己冷笑着问:“怎么?我告诉你是谁,好让你去打人家,胁迫人家,继续把我瞒在鼓里么?”
    “小梨花……”
    他在电话里可怜兮兮地叫着。
    怒气如风暴一样席卷了江漓梨的全身,不要叫他小梨花!不要这么叫她!
    她擦掉眼泪,大声地朝那边吼:“我只要你一句话!是,还是不是,周浪,你听见没有?我他妈的只要你一句话!”
    他终于还是不敢承认,而是焦急地辩解起来:“你先别激动,听我说,我确实是打了赌,可那个床单不是我给他们看的,你还记得,你让我拿去扔掉么,我没扔,放在了后备箱里,上次去打球,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陈哲麟打开后备箱看见了,你放心,我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他了,我……”
    啊啊啊!他怎么敢说这种话!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最该教训的人是你!是你!”
    江漓梨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用自己所知的全部脏话去辱骂电话那头的人。
    “你是个混蛋!王八蛋!你无耻!我曾经以为你不一样!是我错了!我瞎了狗眼,你跟欧阳那帮人一模一样!你们都是坏种!你去死!我诅咒你们下地狱去!”
    她气得浑身哆嗦,挂断了电话,刚挂没多久,手机就在她手中震动起来,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她关了机,这才想到面试快要开始了,她应该赶紧回到回校,于是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A大后主楼1905室。
    历史系研究生选拔复试正在紧张地进行中,此次学院计划招生51人,其中中国史方向仅有5个指标,进入复试的却有31人,证明这场复试的刷人率相当高,在场的应试生们将进行一场激烈的角逐。
    进行面试的房间内,一共有五位教授,以及一位面试生。
    这是他们面试的第七位考生,能排在这么前,说明她的初试成绩很不错,可这位女考生却实在令在场的面试官们头疼。
    面试的第一轮环节,是将一则英文文献的摘要口译出来,这位女考生翻译地磕磕绊绊不说,还在译到中途时,竟然哭了出来。
    一滴滴眼泪砸在打印稿上,声音大到足够令耳背的老教授都听到。
    组织了这么多年的复试,不是第一次见到考生哭出来,可这位女考生哭得也着实厉害了些,后续的问答环节也是匆匆而过。
    结束时,每个教授不约而同想的都是,这个女生的心理素质这么差,即使初试分数再高,恐怕也不适合学术道路。
    当录取通知在办公室门口张贴出来时,江漓梨眯着眼在上面找了三遍,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她落选了。
    即使这样的结果丝毫不使她意外,她还是哭了,惹得其他去看结果的考生频频看向她。
    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很好心地往她手心里塞了半包纸巾,江漓梨记得她,她的名字就在表格上的第一栏,她是此次复试的第一名。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酒店,收拾好东西,准备开车返回昌州,半路上,周浪在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切断她的语音导航。
    她将车停在了江边,走下车,接起来。
    “喂?”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周浪激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我他妈至少给你打了几百通!你听着,我现在买不到机票,不过我会坐今天最早的航班回去,你不准乱跑,等我回来,我会全部解释给你听!”
    “不重要了。”
    江漓梨淡淡地说。
    周浪在电话里一愣:“什么不重要了?江漓梨,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要……”
    “是,”江漓梨冷静地打断他,说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分手。”
    “江漓……”
    周浪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就被她迅速地掐断了电话。
    手机铃声很快又响了起来,她按了挂断,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最后,她关了机。
    江漓梨不知道自己怎么开车回到昌州的,而且一路上没有发生任何交通事故,这真是个奇迹。
    她没有回出租房,而是回了宿舍。
    现在她不想与周浪扯上任何联系,可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她开的车子是他送的,穿的衣服鞋子是他买的,就连她身上的气味,都沾染上了他的味道。
    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被周浪打上了他的烙印,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与这个王八蛋脱不了干系。
    来到宿舍门外时,她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带钥匙,庄小羽搬出去了,穆凡不着家,205宿舍已经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空巢。
    她感到一阵疲倦,靠着宿舍的门坐了下来。
    大脑自动复盘起了一切事情。
    其实,线索早就不经意地出现了,周浪突然与陈哲麟打了一架,陈哲麟出现在一教门口,跟她说有件事想告诉她,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赶来的周浪吓跑。
    甚至在更远的时候,那个农家乐的夜晚,陈哲麟意味深长地劝她,离周浪远一点,还有上次她问周浪有没有瞒着她的事,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
    这些蛛丝马迹,她统统没有发现,在周浪精心为她编织的罗网里,她成了瞎子,成了聋子,最可恨的是,她成了一个傻子,被他忽悠的团团转,最后被他一口吞入腹中,骨头渣也不剩。
    混蛋……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就为了好玩儿吗?
    江漓梨抱着双膝,脑袋埋进肘弯里,眼泪又开始往外分泌,她今天哭了太多次,眼周的皮肤都好像哭破了皮,被含有盐分的泪水一冲刷,带起密密麻麻的一阵疼痛,像在用针扎。
    忽然,一团阴影笼罩住了她。
    她从胳膊里抬起头,看见穆凡站在楼道昏黄的灯光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心中的委屈就这么洪水泄闸似的爆发了,她“哇”地一声,哭着扑进了穆凡的怀里。
    十分钟后。
    她们进了宿舍,江漓梨坐在凳子上,手里捧了杯穆凡为她烧的白开水,眼泪已经止住了。
    穆凡见她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便开始问她:“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去复试了吗?没考上?”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是考上了还是没考上?”
    “周浪他骗了我。”
    江漓梨吸着鼻子说:“他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打赢一个赌,他还把我们……床单拿给别人看,当作他赌赢了的证据。”
    穆凡没有出声,她抬起头,发现她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是震惊的表情。
    江漓梨心中猛地一痛,反应过来:“你知道?”
    穆凡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你也跟着他们一起骗我?”
    她忽然想起来,最开始她和周浪是毫无交集的,直到……直到他成为穆凡的男朋友。
    为什么?为什么穆凡也要这样做?她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谁是值得相信的?
    江漓梨的手发起抖来,热水从杯中泼贱出来,洒在她的手上,可她完全没察觉到烫。
    穆凡将水杯从她的手里抽出来,放在桌上,一边握住她的手,急切地说:“我不是!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知道的不比你早多久,你记不记得我上次问过你,问你‘周浪跟你说了吗’?”
    江漓梨记起来了,可她那时以为,她说的是周浪在俱乐部里当服务生的事,没想到居然是这件事。
    她难以置信地问:“那时候你就知道了?”
    “还要早一些,准确地说,我是在去医院探望卢玥时知道的,当时我们去医院,卢玥在见过我们之后,特意把周浪留了下来,我觉得非常奇怪,他们算不上关系多好,怎么卢玥会单单把他留下呢?所以我守在门边,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讲到这里,穆凡突然停了下来,眼神之中带着一些不忍。
    “你知道卢玥一直在敲诈周浪么?”
    敲诈?
    江漓梨诚实地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周浪瞒得太好了,她就像一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穆凡对她的无知并不感到奇怪,继续说:“卢玥利用打赌的这件事,威胁周浪,如果不给她钱,就会告诉你,周浪不想让你知道,只好给她钱,陆陆续续给了她几十来万,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数额,只知道周浪有一阵时间手头紧,还来找我借过钱,不过我当时不知道这钱是给卢玥的,要是被我知道了,那贱人休想这么张狂。”
    “之前周浪爷爷的生日宴会,也是卢玥逼他带着她去的,可能是想钓个人傻钱多的凯子,不过有钱人可没她想的那么蠢,要么看不上她,要么把她当个玩物而已。”
    “我估计,这件事也是她告诉你的,哼,”穆凡发出一声鄙夷的冷笑,“钱拿了,转头就卖人,这女人做的一手好生意,活该被陈哲麟报复。”
    江漓梨皱起眉头:“那你觉得她什么都不说是对的?我就该什么也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穆凡摇摇头:“我没有这样说,我已经在催周浪赶紧告诉你了,我还对他说,如果他再不说的话,我就亲自告诉你,他让我等到你生日之后,那时候他再告诉你。”
    那是因为他预备那时带她去结婚!
    等结婚了,当然就可以告诉她了,毕竟她也跑不脱了不是么?
    江漓梨一阵气闷,原来周浪连每一步都计算好了,就等着她落入他织好的陷阱里,幸亏半途杀出来一个卢玥,没让他如愿。
    她愤怒地对穆凡说:“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就应该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时间,就来告诉我!”
    “我当时是这样打算的,可是……”
    “可是什么?”
    她冷着脸,寸步不让地逼问。
    “可是周浪下跪了!”穆凡着急地说,“他给我下跪了!你知不知道?”
    江漓梨下意识后仰了一下,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她几乎喘不上气。
    穆凡终于说出了这件事,她长舒了一口气,感到如释重负,就像从心中搬走了一座大山,不久前,她接到周浪的一通越洋电话,他在电话里痛骂她不守诺言,现在江漓梨要跟他分手,他问她满意了吗?开心了吗?
    她感到万分冤枉,因为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她说出去的,她和周浪在电话里大吵一架,双方都失去了理智,用最恶毒的话去咒骂对方,后面通话猛地截止,应该是周浪在那边摔了手机。
    穆凡当时气得无法平静,同时也感到了一阵空前的恐慌。
    是的,她害怕了,她不知道江漓梨这样不管不顾地要跟周浪分手,这件事将会带来什么后果,因为她永远也忘不掉那个下午,她和周浪面对面地站在医院的长廊里,她刚刚偷听完他和卢玥的讲话,知道了他的龌龊勾当,气得恨不得扇他两耳光。
    她记得自己大声质问:“你是个人吗?啊?周浪?居然对一个女孩儿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江漓梨!让她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浪立刻着急地拦住她:“你不能说!”
    她可气极了,心想这个人竟然还有脸来拦她,刚想教训他一下,周浪就扑通一声,在她面前双膝下跪。
    他泪流满面,就像一个可怜虫,恳求她:“你不要说,我是真的爱江漓梨,你说了她就会离开我……”
    当时的穆凡一下就哑巴了,内心百感交集。
    在她小时候,她家跟周家有生意往来,她爸爸有一年带着她来过一次昌州,大抵是看同龄孩子容易玩到一处,周老爷子便热情地邀请她来参加孙子的生日宴会。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周浪,当时他大概八.九岁?
    记不太清了,唯一有印象的是,他那时穿着白衬衫,外面罩了一件藏蓝色的毛衣,生的唇红齿白,头顶上竟然还戴了顶王冠,虽然是纸做的,可他的神态之间全是骄矜,俨然一位真正的国王。
    在他身边,还围着一圈小孩儿,就好像是他的臣民,而他连眼神也不分给他们半个,自顾自地玩着手里的小汽车。
    穆凡那时是个小企业家的女儿,在这个生日宴会上,她那颗只知道动画片的脑袋里,竟然头一次朦朦胧胧地体会到了“阶级”这个词语的意思,她在自己的地盘上是个小公主,可来到了这儿,她跟一个玩泥巴的乡巴佬没有任何区别。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依然记得那位头戴王冠的小小少年,他留给了她深刻的印象。
    可十几年过去,那个满脸高傲,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周家小少爷,现在竟然跪在了她的脚边,将所有的气概与尊严都踩碎了,只求她不要告诉江漓梨那些罪恶的勾当。
    如果江漓梨还是要跟他分手,周浪会不会疯呢?
    “他是真的爱你,”穆凡忍不住说,“不管你原不原谅他,我只想让你知道这点,周浪是真的爱你,我看得出来。”
    “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江漓梨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这句话。
    “为什么?”
    穆凡有些不理解:“我知道他是做错了,也没有为他说话的意思,可是我真的不忍心见你们分开,你很爱他,宝贝,那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觉得你不能看你们是怎么开始的,而应该想想在一起后,周浪是怎么对你的。”
    江漓梨摇头,却没有说话。
    穆凡是不会懂的,因为她不知道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在他们发生第一次的那个晚上,在他进入她身体的前一秒,她曾经哭着求他,对她好一点。
    她的意思并不是在床上对她温柔一点,轻一点,而是说他以后要对她好一点。
    她贡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童贞,努力地战胜了别的男人带给她的阴影,克服了男女之事上她的恐惧,她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到他手上了,所以她求他,对她好一点。
    如果那时候,周浪但凡是有一点良知,他就应该停下,坦白这一切,可是他不仅没有,还将沾了血的床单当做他的战利品,向朋友们炫耀。
    一想到这一点,江漓梨就感到无比地恶心。
    她对穆凡说:“我要回家。”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