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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市二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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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迟跑到安全通道里,只有元祁还在等他,另外两人早就跑没影了。
    他没什么想法,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不在背后使绊子已经算好的。
    蔚迟带着元祁上到六楼,又往天井下面望了一眼,发现医护人员都散了,但是尸体没人收,还是横七竖八地倒在大厅里,只有一群清洁工在打扫满地的血迹。
    他们直接从六楼的天桥跑到住院部。现在是这个世界的下午四点过,门诊医生不少,相比来说住院部的医护人员会少一点。两人小心地躲开人,跑到住院部,往病房里一看,却见病人们神色如常地在聊天,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住院部的建筑结构要复杂一点,岔路口挺多,不像门诊那边能一眼望穿,蔚迟正在查看第三间病房,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拐角响起一点轻缓的脚步声,是护士穿的那种轻巧软底鞋的声音,他头皮一麻,几乎是条件反射,他打开面前的病房门,拉着元祁就躲了进去,开门的时候门还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没能完全打开。
    他们刚把门关上没过三秒,一顶白色的护士帽就飘过了门上面的玻璃窗。
    “操!”等护士走过,门后面的小青年抱着膝盖骂了一声,膝盖一片红,是刚刚蔚迟他们开门的时候砸的。
    元祁正跟那小青年面面相觑,中间床上的胖老头荒腔走板来了一声:“哟!今天玩藏猫猫的人还多哩!”
    这间病房是四人间,病床一字排开,上面躺了三个老人。门后面躲了个小青年,卫生间还躲了俩姑娘,加上蔚迟他们两,一共有八个人。
    小青年叫胡凯,十九岁,初中辍学,是该片区的小混混,今天跟着大哥来接老爷子出院,出事的时候就在医院大厅。两个姑娘是高中室友,一个叫刘琴一个叫许白诗,来做核酸检测,为毕业旅行做准备,据她们所说,跟她们一起来的一个男同学已经“死在护士手下了”。
    老头们似乎并不晓得出了什么变故,耳朵也不好,真以为这群年轻人是来医院躲猫猫的,说了他们两句“不要妨碍医护人员工作”,就自顾自聊起了天。
    胡凯的状态很不好,整个人都处在应激状态里,不停发抖、冒冷汗。许白诗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穿着白裙子,头发尾端还烫了卷儿,一直哭。刘琴倒是个能抗事的,还过来问蔚迟他们知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蔚迟看了她一眼,说不知道,但还是把他们的发现都告诉了她——停住的时间、出不去的门、清洁工可以杀、医生杀不死。目前不知道怎么办,先活下去再说。
    “你们还敢去杀医生……”刘琴惊讶道,“好厉害。”
    蔚迟说:“没杀了。”
    刘琴:“那也很厉害。”
    老头们刚刚正在谈论自己的孩子,从攀比阶段过渡到了数落阶段。中间那胖老头长叹一口气道:“我那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把他老子当回事!这说好了下午三点来看我,这都几点了!影儿都没有一个!”
    右边的瘦老头低头看了看表:“老哥,安心,这才……一点四十九。”
    胖老头道:“你那表铁定坏了!刚刚你也说的一点四十九!”
    左边的眼镜老头说:“是!你那表肯定坏了!你看看人家医院的表……”他指的是挂在门边的一块电子表。
    瘦老头说:“我看不清!”
    胖老头冲元祁说:“诶,小朋友,帮叔看看几点了!”
    元祁看了一眼,说:“四点三十七。”
    胖老头痛心疾首道:“你看!这逼崽子!早把他爹忘到九霄云外去咯!”
    几个老头骂的骂、劝的劝,明明都不怎么听得清楚,还能聊得热火朝天。
    元祁凑近蔚迟小声道:“迟哥,一点四十九……”
    蔚迟道:“嗯。”
    他刚刚还在想,也许住院病人跟他们这些今天才来医院的人有什么不一样,所以才没有遭受袭击,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一样的,外来的计时设备都停在了那个时间。
    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开始打量起这间病房,最后把视线落到了门边那枚电子表上,是那种老式电子计时表,电子屏很小,可能就半个手机那么大,黑字灰绿屏,确实不太看得清,躺在床上的别说老人,就是他可能都看不清。
    这表挂在这里有什么作用呢?
    不是给病人们看的,那就是给……
    这时,他的余光瞟到玻璃门洞飘过一道白影,随后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伴随着护士中气十足的声音:“查房!”
    有一瞬间蔚迟感觉那种彻骨的寒意又笼罩了他,很多种办法乱七八糟地在一瞬间塞进他的脑子,但没有一种能让他逃出生天——这间屋子无处可逃。
    元祁在身后拉了拉他:“迟哥……你怎么了?”
    蔚迟猛吸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被敲响的是隔壁病房。
    “我们得走!”蔚迟说,“她们要来查房了!”
    那三个人闻言也凑过来,许白诗小声问:“那他们怎么办?”她指的是病床上那三位老爷爷。
    胡凯道:“谁还管得了他们了?”
    许白诗被这么一凶,眼看着又要掉眼泪。
    蔚迟正透过玻璃门洞往外看,不太妙,查房的有两个人,一个进去査,一个提着一个塑料袋站在门外面,他们现在一出去就会被外面这个护士看见。他斟酌了一下,要是现在直接冲出去,护士屿^汐,^獨'*家们肯定会来追,落在后面的人被逮住,前面的就还能跑掉……至少他自己能跑掉;要是他们埋伏起来,趁护士来了一脚踹倒再跑,就可以再争取一些时间,当然也是前面的能跑掉,但这样的话踹人的肯定得是他蔚迟,落在后面的也得是他蔚迟,而且踹不踹得倒还另说呢,元祁不是说亲眼见到小护士能只手把人手腕捏骨折吗。
    “迟哥……”元祁怕怕地小声叫他。
    蔚迟四下看了看,抄起旁边的桶装水,扛在肩膀上,对其他人说:“一会儿我会把她们俩打翻,你们出去往左,只管跑。”
    之后是令人窒息的等待。
    隔壁响起惨叫。
    但惨叫在医院稀松平常,正常情况下并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蔚迟计算着时间,大概过了五分钟,进去的那个护士走出来,往门口那个护士手中的塑料袋丢了几个血糊糊的东西,接着两人就向他们这边走来,蔚迟可以隔着门板听到她们停下来了。
    他举起桶装水——
    提口袋的那个护士忽然说:“装不下了,回去换个口袋。”
    脚步声和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便远去了。
    这运气委实好得过了头,蔚迟一下子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众人皆长长松了一口气。
    元祁讲了句废话:“吓死我了。”
    蔚迟又看了看外面,回头跟几个人说:“等会儿跟着我,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发出声音,明白吗?”看到许白诗的高跟小皮鞋,又跟她说,“鞋脱了。”
    那胖老头看蔚迟把桶装水放回原处,笑呵呵地插了一句:“哟,你们这些娃娃,玩个躲猫猫嘛,多大仇多大怨呐?要举着水桶等人家?不要这样嘛,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蔚迟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大叔,你儿子不是不来看你。今天医院门口出了连环车祸,堵了好长一路,他兴许是被堵在路上了。”
    胖老头惊道:“车祸?人没事?”
    蔚迟:“没有,就是堵车。”
    老头点点头:“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许白诗已经脱好了鞋,蔚迟把门打开,走了出去.
    几个人原本已经预备好了要跑,脑海里预演了各种在路上撞见护士惨遭杀害的可怕场景,这住院部楼道错综复杂的,那么多拐角,鬼知道被拽到哪个拐角后面就得玩完……却见蔚迟左右打量了两遍,只用了两秒钟不到就溜进了隔壁病房。
    就刚被查完房的那间。
    几个人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还是跟着他溜了过去。元祁走在最后面,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等进去了,听到蔚迟说了声:“锁门。”
    元祁锁了门,往里走,先看到的是许白诗抖得不成样子的背影,还有她脚踝粘上的那抹深红的血。许白诗大概刚刚没忍住要尖叫,现在正被刘琴捂着嘴。
    元祁越过许白诗的肩膀往房里看,感觉到自己狠狠地抖了一下。
    这是间满员病房,四个人整整齐齐死在床上。有两个明显是后来被搬回床上的,地上有一路拖拽的血迹。他们一个往门口跑,一个往窗户跑,窗框和墙壁上留下了不少血手印,联想到刚刚听见的惨叫声,可以想象当时的惨状。蔚迟正站在两间病床中间查看尸体,片刻后抬起眼来说:“都没有心了。”
    元祁冲进厕所就开始吐,还没吐完,后颈忽然被一双冰冷的手掐住了。
    他下意识要叫,好歹还剩一点理智,听出了蔚迟的声音:“安静,她们过来了。”
    “啪塔啪塔”,平日里丝毫不会被注意到的那种软底鞋清脆短促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几个人都躲入门上那扇玻璃窗看不到的死角,安静如鸡。
    元祁和蔚迟一起藏在厕所里,也许是因为厕所有回音,元祁觉得在这里听到的脚步声比在外面听到的还要响。那声音越来越近,到他们门口的时候元祁真怀疑自己的心下一秒会从喉咙里跳出来。
    好歹是走过去了,似乎是停在那三个大爷病房门口,敲门声后,是护士的大嗓门:“查房!”
    还能听到那胖大爷的声音:“查就查呗,这么高的嗓门要……”
    随后便是老朽的喉咙发出的惊恐惨叫。
    惨叫声持续了两三分钟,消停了两三分钟,再便是隔壁的隔壁。
    又等了一会儿,蔚迟带着元祁走出厕所。
    几个人都缩在病房角落里,听得面色铁青,一个字不敢说。
    “刚刚查过的房,应该不会再查了。”蔚迟道,“休息一会儿。”
    许白诗把脸缩到膝盖里呜呜哭起来,刘琴小声安慰她,胡凯坐在她们旁边,递给许白诗一张纸。
    这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天色暗下来。几个人的肚皮此起彼伏地叫着,元祁抱着书包靠近蔚迟,一手放在拉链上,显而易见是什么意思:“迟哥……”
    蔚迟朝他点点头。
    元祁便分了一点零食给其他人,许白诗惨白着一张小脸,在一屋子死人面前吃不下东西,本来想拒绝,刘琴欲言又止,看了蔚迟一眼。蔚迟说:“不想吃就收着。”
    刘琴道:“谢谢迟哥。”
    蔚迟:“不用。”
    元祁抱着书包坐回来,跟蔚迟分了一包方便面。
    到了晚上,天黑下去,下午那一阵赛一阵的惨叫声越来越少,可能是查房活动结束了,可能人死得差不多了。蔚迟不太敢睡,元祁倒是枕着书包在他旁边睡着了。
    他们自然不敢开灯,房间里一片漆黑。看不到床上的死人,许白诗要消停不少。她们两个姑娘蜷缩在另一个角落里,蔚迟听见窸窸窣窣地撕包装袋的声音,大概是许白诗愿意吃东西了。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她们说起了毕业旅行的事。刘琴说长白山有一汪池水可以许愿,比天池还要灵,她已经打听好了。许白诗说我可爬不上去。
    蔚迟忽然就想起他和纪惊蛰第一次爬山的情景——他们是背着爸妈偷跑出来的,纪惊蛰还偷了他爸的钱买动车票。上山之前天色就不好,爬到一半还下起雨。纪惊蛰说山你爬过,下着雨的山还没爬过?小爷带你爬一回!爬到后来,泥水都开始顺着阶梯往下淌了,两个小崽子还兴奋地“踩水”玩。刚爬到山上景点就被护林员拎下去,还要把他们爸妈叫来批评。他们找了个时机跑了,撒丫子狂奔,没被逮住,只觉得自由。下去没多久看到当地新闻说景区小规模山洪爆发,才晓得有点后怕,但说起这事想到更多的还是那种自由。
    蔚迟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点开和纪惊蛰的聊天框,盯着那两个红色感叹号,鬼使神差,点上去了。
    我在干什么?他懊恼道,这不是浪费电么?
    接着,他意识到。
    那两个感叹号消失了。
    他眯起眼又确认了一遍——
    20:55
    发送成功。
    他一咕噜坐起来。
    忽然,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响起声音。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接着是中气十足的女声:“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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