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无声
顾溪被这声“宝贝”叫的心痒意乱, 她连忙捂住话筒,看周围没有什么人,才小声对他说, “可以。”
得了允许,那边的笑意更甚,“好, 我待会儿来接你。”
“嗯。”
“你在哪个广场?”
“吾悦那边。”
“知道了。”他说,“等着我。”
谢西逾是开摩托来的, 他摘下头盔,黑眸直视着她, “不好意思啊,刚才在队里忙着训练, 没开车来。”
“没事。”顾溪连忙摆了摆手。
他“啊”了一声, 低头丢了个冰露给她,“喝点水。”
她接了过来, 谢西逾将头盔挂在后视镜上, 半倚着摩托车眯眼看着她喝水。
顾溪没有承认, 她其实更喜欢这样子的他。谢西逾坐在摩托上, 摘下头盔的动作又拉风又帅。
高中时的那段经历,让他变得狂妄、不羁又轻慢懒散,这样的男人就算穿高档熨帖的西装, 也能看出一点儿野蛮的痕迹, 直教人脸红耳热。
顾溪觉得脸上有点热,瓶盖松松的,他已经帮她拧开过了。
她小口抿着矿泉水, 喝水的动作也很小。灼热的目光流转在她纤细的脖颈, 干净的下颌, 饱满的唇,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谢西逾喉头滚动,有点渴,“喝完了?”
“没有,还剩一点儿。”
“水给我。”他伸手夺过,仰着脖子,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水,脱口而出的话让她更加脸红心跳。
“看你喝水我都看渴了。”
顾溪脸上一红。
剩下的水喝干净了,谢西逾将薄薄的塑料瓶捏扁,随手扔进垃圾桶,用指尖一点一点,抹干净下唇角的水渍,“甜的。”
所以。
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
想到这里,顾溪脑子里好像有小鞭炮快要炸开,盯着他被水润湿的嘴唇,张了张唇一言不发。
他目光灼灼,递给她一只头盔,“上车。”
车座有点高,顾溪踩着踏脚,勾了勾脚保持平衡,才上了摩托。
感受到车后人的体温,谢西逾弯唇,“手抱紧我。”
“怎么抱?”
顾溪抬眼看了看,像触电那般收回视线。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颈后的鬓角剃得很短,露出一截冷白的皮肤。
“以前不是坐过我的车?”
“嗯。”
“那还学不会啊。”他笑道,“不是学霸吗?”
顾溪垂眼,语气带了点撒娇,“学霸又不是什么都会,而且除了你,我身边没人开摩托。”
“也是。”谢西逾听着很受用,“你身边混过社会的就我一个。”
顾溪记得以前坐他的摩托是什么感受,高中和他接触的每一件事她都记得很清楚。但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男人脱了稚气,变得更加成熟了,正低头发愣之际,他单手向后抓住她的手。
秋日的暖阳照的她皮肤发亮,白得近乎透明,脸上细腻的绒毛都能看见。谢西逾舔了下唇,明明已经喝了水,他却仍然觉得渴。
察觉她挣脱的力度,他手握的更紧。
“教你啊。”他说。
手背被紧紧抓住,放在他修韧的腰上,隔着一层薄衣料能感受到他腰间的温度,顾溪觉得手心手背都像是在火里烧一样。
“抱紧。”他开了发动机。
摩托车呜呜几声扬长而去,骑到一个下坡,速度有点快。从路口蹿出一辆收废品的三轮车,谢西逾“操”了一声,急忙踩住刹车。
在距离三轮车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
酥软贴在他的后背,一瞬间,顾溪因为惯性整个人贴住他的后背,她脸涨的通红,说话也结巴起来,“不、不好意思。”
她小心翼翼的抬了抬眼,隔开一段距离,“你……没事?”
谢西逾无法控制不去想那团,身体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他低啧了一声,下车时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还问我有没有事。”
顾溪:“……”
是哦,看他的样子也不是有事的样子。
盯着她结痂的嘴角,谢西逾突然揽住她的肩膀,懒笑道,“有事。”
“我就说喝个水怎么也有反应。”
顾溪低了头,后知后觉“反应”是什么,后耳根那块皮肤涨的通红。
谢西逾单手捂住肋骨,揽她肩膀的同时,头往她肩上靠,脸凑过来,“你亲一口,我就没事了。”
京华射击队在全国排名数一数二,顾溪听说射击队的名字,可是从来没有去参观过,今天她第一次来。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都十八左右,穿着整齐的李宁运动衫,下身套着黑色的短裤,朝气蓬勃,有几个还是学生。
训练室有个工作人员叫谢西逾过去,有个运动员的体脂出现了超标,队医叫他过去看看。
队里教练分很多种,谢西逾不算李林立那种拿工资专职的教练,而是类似聘请的那类教练,基本上没有训练任务就不来队里,但是他是李林立的学生,所有队里很多事情都会问他。
谢西逾弯腰在她耳边轻声说,“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好。”顾溪说,“你快去,我在这里没事的,这边好几个运动员我都认识。”
“乖啊。”他笑。
虎口被他轻捏了一下,轻荡又痞气,隔着肌肤仿佛能感受到血液沸腾的热量。
训练馆场地占地面积广,顾溪待在原地等谢西逾,这个天场馆没有开空调,外面的空气不冷不热,但场馆内有些们。
顾溪感到口干,在售货机里买了一瓶饮料,突然被人喊了一下。
她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去,那个人穿着队员的训练服,个子很高,脸上挂着汗,湿漉漉的。顾溪认出来,这人是她上次的采访对象,那三位成绩好的运动员中的一位,名字叫做楚鑫信。
顾溪也只是那次采访遇见过他,她笑了笑,“什么事?”
楚鑫信刚下训练,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顾记者,你是京华的吗?”
“嗯,在读研究生。”
楚鑫信眼睛一亮,“那我们是校友!我是13级体育系的毕业生,上次采访我就想问你了,但是采访时间太短,你又走的很急,我就没好意思问,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
顾溪没多想,因为夏冬也和她了微信,“可以啊。”
她拿出手机,还没划开屏幕,手机就被人从上方抽走了。
男人的脸色沉了沉,嗓音低沉,带着些不怀好意,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对面,“小楚,什么事?”
楚鑫信被吓了一大跳,说起话来也哆哆嗦嗦,“没什么事,就是……”
“你还给我。”顾溪踮起脚去够手机,“他和我想和我加个微信。”
没够着,谢西逾将手机越举越高,顾溪的下巴只刚好超过他的肩膀,踮起脚也够不到手机。
谢西逾失笑,低着手臂从背后圈住她的脖子,“长本事了啊,顾溪。”
顾溪才意识到他这句话什么意思,解围道,“没长本事,长高了。”
“嗯?”谢西逾笑道,“还会和我顶嘴了。”
然后,他将手机放回她的口袋里,勾着她脖颈的手没松开,“小楚,这我女朋友,想找她就在微信上联系我就行。”
谢西逾突然厉声道。
“立正!”
“稍息。”
“立正!”
楚鑫信站的像一颗笔直的松,谢西逾嗤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罚跑三圈。”
队员当即唯命是从。
“——遵命,谢教练!”
谢西逾带她来到队里的休息室,休息室是很大的一片休闲区,里面摆着图书,咖啡机等等之类供队员休闲的东西。
队员们刚下训练,一进门,就听见李林立的大嗓门。
“喂,你们几个在门口拴着干嘛?怎么不进去啊,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啊。”
几个队员回答道:“李教练,今天有采访吗?”
“是啊是啊,上次给我们做采访的顾记者怎么来了?”
“没有采访,没人通知我。”
夏冬人小胆子大,走上前去问顾溪,“顾记者,今天有采访吗?我们怎么都没有收到通知。”
顾溪说,“没有。”
谢西逾在一旁懒洋洋的勾起唇,“你们几个小子别吓着人家了,怎么,射击队是你们开的,没有采访就不能来了啊。”
“不是……”
郑海看到这个情况立刻懂了,往夏冬的脑壳上敲了一下,“走啊,看什么看,人是谢爷带来的,就是他的人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夏冬:“哪有这种道理……”
郑海把他给拉走,“怎么没有,他可是我们的谢教练。”
夏冬左看看又看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眨了眨眼,就看见身后的李林立迅速和顾溪聊上了。
李林立:“姑娘是哪里人啊?”
“小时候在京城,高中在新荷念书,现在和妈妈住在庆西。”顾溪如实回答。
李林立很满意,目光充满了赞许,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不错啊,你高中也在新荷读书,那你和谢西逾在一所学校?”
他没想到,顾溪低声应了声,“嗯。”
“在一所学校,在新荷九中吗?”
“是的。”
“一个班?”
“开学时在一个班。”顾溪解释道,“后来分班考试,我们就不在一个班上了。”
不在一个班。
李林立想起什么来,眉头轻皱了一下,接着好好打量起面前的这位“顾记者”。
谢西逾高中时挺混蛋的,如果说什么事情让他彻底学乖,那就是他奶奶的去世,和那个他喜欢的女孩。
在李林立的印象里,谢西逾总是拼命训练想要获奖,这在他眼中有些急功近利了,可是谢西逾最后还是做到了,是因为他想要不卑不亢的站在他喜欢的女孩身后。
少年的爱总是热烈、直白的,而谢西逾的爱是荒诞不经的。
在高中时期他不学无术,每天日复一日的找骂讨打,在高中毕业后就因为看见了顾溪送给他的祝福,就失控的喜欢上了。
习惯了暗无天日的生活,谢西逾曾是一个没有任何执念的人,但顾溪来了,荣光和她就成了他的信仰。
谢西逾训练时对他自己非常狠,常常累到手腕发麻,那时李林立很担心他的伤势,可是谢西逾变得沉默寡言,又刀/枪不入。
训练那会儿,李林立就见识到了这位“顾小姐”的厉害,人不在江湖,却把谢西逾这混蛋治得服服帖帖,脑海里想象她是个十分有心机的姑娘。
哪知道顾溪是一个挺乖的小姑娘,乍一眼看去没什么心思,更不用说什么心机。
李林立失笑着揉了揉眉毛,感叹一声,“还是,年少的感情真挚又单纯呐。”
顾溪脸一红,“李教练,我们高中没有早恋,才在一起不久呢。”
李林立满脸慈孝的点了点头,“你不清楚,那个狼崽子啊,以后等他亲口和你说。”
队员们一看这种情况,更好奇了,全都围了上去。
“谢爷,顾记者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是我们的嫂子吗?”
“嫂子好!”
“卧槽卧槽,惊天狗粮塞我满嘴!”
“谢教练八百年没谈过恋爱了,好多女生追他,他从来都不屑一顾。”
在众目睽睽之下,顾溪脸皮薄,被十几个年轻小伙子们打趣的很不好意思,她侧了侧身,往他背后躲了一点儿。
男人的后背宽阔,身形拓跋,散发着体温,还有淡淡的香烟和薄荷混合的味道。
谢西逾牢牢的牵住她的皙白的手,周围的起哄声越来越响,他掀起眼,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队员们的起哄声沸反盈天。
一片嘈杂之中,谢西逾握着她的手没放。
稍息,立正。
用右手朝李林立标准的敬了个礼,“李教练,这是我媳妇儿,顾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