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16)
“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王之衡扒拉着徐宵的肩膀, 看得裴久川直皱眉:“要人命啊!” 蒙萌初步判定, 阿刀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下午三点到傍晚六点之间。现场的脚印被人为破坏过, 无法从留下的痕迹里找出有效的证据。 同样, 凶器并没有遗留在现场, 仅从阿刀的衣物上,并没有提取到有效的指纹。 一时间, 分局只能一边摸排阿刀的人际关系, 一边试图从周边的监控里找出点线索。 “下次开会能不能给市政提意见, 赶快把这些废弃的建筑物都拆掉, 多装几个摄像头!”王之衡仰头猛灌了一大口茶, “光盯着主干道有什么用!不知道这种破巷子才是案件高发区么!” “......你喝多了”徐宵瞥了一眼对方手上的茶, 面不改色。 “我倒宁愿是我喝多了。”王之衡不甘心地把杯子往桌子上一砸, 吓得正在看动画的念念一连往他们这边看了好几眼, “等我醒了就没有这案子,多好!” “......”裴久川决定装死。 “楚程程那边呢?”徐宵早就习惯王之衡的脾气, 眉毛都不带动的, “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孩子快被吓傻了,能问出来啥?”王大胆郁闷地又灌了一口茶, “再说了......” 老四提供的也只是一种可能, 警方不可能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这种可能上。 当然,王之衡也让人去调查了楚程程的人际关系, 然后两手空空地回来,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楚程程的生活和所有的好学生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地方。每天规律地上下学, 认真地学习。 唯一的意外,可能就是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薛槐。 “不会?”听了王之衡的话,徐宵有些诧异,“什么不对劲都没有?” “真的,我骗你干嘛。”王大胆苦着脸,“那孩子太乖了,想找点不对头的都找不到。” 徐宵顿了顿:“我可是听薛槐说,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他刚好遇上楚程程被欺负。” 这样算下来,少说楚程程也被欺负过至少三次。正常人遇上一次就得好好想想得罪了谁,断断续续三次下来,楚程程怎么还是一点都不开窍? “......”王之衡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挠了挠头,“要不我再问问他?” “算了。”徐宵打量了下对方凶神恶煞的表情,“你接着查你的,这边我帮你问。”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王之衡一拍桌子,“哎我上次跟你说的搭伙过日子.....” “王队!”裴久川把他手里的茶一把抢走,“你喝醉了!” “......什么人啊。”被搡出门外,晕晕乎乎的王大胆摸了摸鼻子,“哎不对!裴久川!凭什么你就能待在他家!给我开门!!!” ———————————— “我说......”裴久川把车速放慢了一点,“你真觉得是那个......变态做的?” 虽然这不是说不通,但小少爷还是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特别是加上,还有一个被钢筋穿成烛台的老大在前面。 “谁知道呢。”徐宵耸耸肩。 他走这一趟,只是担心薛槐而已。 那天无意想到楚程程的不对劲之后,越琢磨他越觉得奇怪。 如果说之前,楚程程单纯出于惧怕,而选择沉默。那么,在有可能牵扯到一条人命之后,他难道就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即使面对警察,还是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 “我只是觉得......”沉默了一会儿,徐宵补充了一句,“王之衡他们查的面有点窄。” “呃?”裴久川本来还继续等着上司说楚程程的事,没想到最后等来了这么一句。 “阿刀死的地方还是那栋废楼。”徐宵轻轻敲了敲车窗,“没听王之衡说有尸体搬运的痕迹,也就是说......” 男人敲车窗的动作让小少爷有些误解,以为他觉得热:“开冷气了。” “我就......敲一下。”徐宵无语地瞥了下属一眼,“听我把话说完。” 裴久川老老实实地点头。 “废楼太奇怪了。”他继续道,“无论如何,都不该在那栋楼里。” “为什么?”小少爷不明白,“选择废楼,要么是两个案子都是一个凶手做的,要么就是第二个凶手想让警察以为两个案子是一个人的手笔,不难理解?” “你说的有道理。”大概王之衡也这么想,所以才没有完全按着老四的路子来,而是两边都在查。 “但你明明知道一个地方才死过人不久,还会冒冒失失的去吗?”徐宵转头看裴久川,“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老大死在废楼里,只要阿刀稍微有那么点脑子,都不该轻易地踏进那儿。 “也是......”裴久川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没想到阿刀怎么会主动跑去废楼。 想不通,小少爷索性不想了:“到了。” 徐宵早给薛槐的爷爷奶奶打过电话,要他们寻个借口把孙子叫回家一趟。 毕竟,如果薛槐在场,要是楚程程真的有什么瞒着所有人的事,肯定也不会开口。 “徐叔叔。” 一连敲了好久,楚程程才开门。 他有些不安地给两人倒好茶,然后局促地站在一旁,好像这不是他的家,他才是那个被强行邀请来做客的客人一般。 “别害怕。”徐宵冲他笑笑,“坐。” 显然,男人的话一点也没安慰到楚程程。他战战兢兢地挑了个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屏声静息地坐直了身子。 察觉到少年隐隐的抗拒,徐宵直接去看对方的眼睛:“这两天还好吗?” “还......还行。”不明白为什么徐宵突然找上门来,楚程程磕磕绊绊,说了好几次才把话说全,像只备受惊吓的小鹿。 “我听薛槐说。”徐宵温言,“经常有人欺负你,是吗?” “没、没有!”闻言,楚程程猛地一颤,惶然地睁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泛着莹莹的光,”没有经常!” “程程。”见他这幅被吓坏的样子,徐宵把语气又放缓了些,“你不要害怕,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薛槐可以保护你,我们也可以。” “真的没有!”听到恋人的名字,楚程程又是一抖,眼睫上下翕动着,“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上次已经说过了!我没有骗人!” 少年的眼角染上明显可见的绯色,隐约有水光漫上来,看起来分外委屈。 “程程啊。”裴久川怕自家上司最后真的把人给说哭,连忙赶在徐宵再次开口前截过话,“你是不是......” “被威胁了?”想了想,小少爷觉得自己这话也轻不到哪里去。 果然,楚程程的眼泪啪地就掉下来了。 他一边哭一边摇头:“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问我......” 他哭得越厉害,两个大人越觉得他在瞒着什么。但看对方抽声噎气的模样,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这次死的是阿刀,我们不能确定这到底和欺负你的人有没有关系。”在楚程程的啜泣里,徐宵冷静地开口,“但如果真的和他有关,下次他对你下手怎么办?” 楚程程对他的话没有反应,还是埋头低声哭着。 见这句话不起作用,想了一会儿,徐宵决定来点狠的。 “他一直都没有碰薛槐,你就算不考虑自己,怎么也得考虑薛槐?”他看向哭个不停的少年,“万一他伤害薛槐呢?” 楚程程呛住了。 他抬头,用通红的双眸看了徐宵一眼。 “不会的。”楚程程很小声很小声,但是非常坚定地说,“这和他没关系。” ———————————— 顶着能把人烤死的太阳,小方带着人,一个一个去找曾经被阿刀欺负过,还有和阿刀不对付的人。 “最后一家。”站在林吉祥家楼下,他把帽子摘了下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冒烟。 “我说方哥。”被带出来的小警察凑过来,嘀咕到,“万一这个也没问题怎么办?” “凉拌!”小方拍了把对方被汗湿透的后脑勺,“找完这个我们就去吃饭!” “给你说了林吉祥不在家!”刚敲了两下门,门内传来女人的怒吼,“烦死了!上赶着投胎啊!有完没完!” 小方敲门的手还举在半空中,现在的市民这么配合警察工作了吗? 他刚想笑,没来得及出来的笑容就卡死在嘴角。 “开门!开门!”他大力拍着防盗门,“警察!” 从喝得醉醺醺,已经两眼发直的女人口中,小方好不容易问出来,林吉祥已经有一周没回家了。 同时,他也得知,有个少年天天往林吉祥家里打电话,甚至还专门上门来找了一趟。 拿到对方的电话号码后,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我去!”一拍脑门,小方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老四嘛!” “快快快!”他把同事搡出门,“快去找人!” 然而,和林吉祥一样,在对方家里,警察也没找到老四的影子。